第壹百九十七章 投軍

　　血噴出了數尺，腦袋在地上滾動了數尺。
　　在這壹瞬間，所有人都楞住了，所有的竈戶簡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包場的垣商就這麽被砍掉了腦袋！
　　“殺，殺人了……”
　　那壹直跟在紀得順身邊的管事，楞了好壹會才沖著那邊的巡鹽鹽丁大聲吼叫道。
　　“快，快抓、抓住他們……”
　　“是誰說要抓本官！”
　　不等那管事的話說完，朱明忠便冷笑道。
　　“我倒要看看，這江北，誰人敢拿本安撫使！”
　　安撫使？
　　在管事迷茫時，眼見那些鹽丁提刀提槍的殺了過來，吳品亞連聲說道。
　　“大明江北安撫使在此，誰敢放肆！”
　　只不過是壹句話，就足以讓原本作勢就要沖來的鹽丁，紛紛驚愕的看著這公子模樣的青年，雖說他們不識字，可幾天前，卻也隨著發來的告示知道，現在的江北是江北安撫使的天下，對權力的敬畏，使得他們那裏還敢再沖上來。只是畏縮不前的站在那，
　　“草、草民叩見安撫使……”
　　被嚇到的管事連忙跪下時，朱明忠只是冷哼壹聲，並未理會他，而是走到王得柱身邊，看著被扒開衣裳他後背上的鞭痕，沈聲問道，
　　“妳不願當竈民？”
　　被這公子模樣的大官盯著的王得柱，這會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聽他這麽壹問，連忙說道。
　　“誰，誰願意當竈民！”
　　王得柱的話立即在周圍引得壹陣附和聲，也許是因為紀得順就那麽被砍了頭，也許是因為他們相信這人是傳說中的青天大老爺。
　　“就是，大老爺，但凡是個人，誰又願意當這個竈民，住的是茅草層，吃的是鹹菜、蟛蜞醬，長了白蛆也得吃，壹家老少全憑著垣商給的壹石多竈糧過活……”
　　“那壹石糧食又怎能夠壹家人吃的，不還是要靠野菜、海魚為生……”
　　“不夠吃又怎麽樣？妳敢逃嗎？妳王柱子，即便是跑出去，又怎麽樣？妳逃了，抓住妳兒子當竈戶，沒兒子就抓妳孫子，沒孫子就抓住女婿姑爺、外孫，除非妳王家的親戚都死絕了……”
　　聽著竈民的訴苦，朱明忠看著這些衣衫襤褸的竈民，瞧起來那身打扮更像是乞丐，而不是百姓，想著來的路看到的那壹排排近海的高不及身的茅草屋，再聯系著這些人的貧苦，心下暗自有了底。
　　“若是妳不願當竈戶，可願隨入我忠義軍中為兵！”
　　盯著這王得柱，朱明忠並沒有說到什麽軍餉待遇。
　　“忠義軍？當兵？”
　　王得柱有些茫然的看著這位大人，瞧著壹旁只有七八歲的兒子，想著將來兒子也要和他壹樣，在這鹽場為竈戶，他便猛的壹咬牙，
　　“大老爺，若是大老爺許草民脫竈籍，草民願從軍！”
　　“既便是沒有軍餉也願？”
　　“只要能脫竈籍，重入民籍，草民願意！”
　　非但王得柱這麽說，甚至就連附近的壹些青壯也紛紛嚷道，
　　“草民也願，只求大老爺開恩，準我等投軍！”
　　“求大老爺開恩，準我等投軍！”
　　不過只是剎那的功夫，這場前便跪成了壹片，差不多壹大半竈丁都跪在那裏，叩頭道。
　　“求大老爺開恩，也準我等投軍出籍……”
　　對於這些幾百年來壹直等同於賤民的竈丁來說，當他們看到壹個擺脫竈民身份的機會時，幾乎都立即選擇了接受，那裏會在乎其它。
　　“嗯……”
　　略點下頭，朱明忠的心底只是壹陣激蕩，這眼前至少有壹兩千人吧，若個個鹽都都是如此，那征個五六萬兵卒豈不是小菜壹碟？
　　“妳們先別急著從軍，妳們可知道，我忠義軍軍紀森嚴，且不說平素之軍紀，若是有人充當逃兵，那麽非但本人受罰，還會追究家人的責任，非但妻兒會被除籍，打為賤戶，同甲十戶也會加以處罰，如此，爾等可願從軍？”
　　“願意！”
　　王得柱毫不猶豫的答道。不單他沒有絲毫猶豫，其他跪在地上的竈丁也大抵都是如此，無不是紛紛叩頭說道。
　　“只要大老爺開恩，許我等出籍為民，我等願意誓死為大老爺效力，絕不敢逃……”
　　對於他們這些本就等同於賤民的竈戶來說，賤戶對於他們並沒有太多的威懾力，他們之所以願意從軍，就是為了脫籍，就是為了成為普通的百姓，而不是世代作為竈戶。
　　也正因如此，當這些竈丁紛紛請求從軍的時候，原本擠於壹旁的婦人，雖然說都是面色淒涼，卻幾乎無人阻攔自家的男人，因為她們同樣也想擺脫竈籍，對於這些世代竈籍的婦人來說，她們同樣希望子女有朝壹日能像普通百姓人家的子女壹樣，嫁娶於良人，過上男耕女織的舒坦日子。
　　“好！”
　　沈喝壹聲，朱明忠直接對吳品亞吩咐道。
　　“，妳喊些人來，與弟兄們登計造冊，只要他們願意入我忠義軍，只要年齡不超，身體健壯，和乎我忠義軍征募要求的，就通通留下來……”
　　原本還為募兵發愁的朱明忠，瞧著這些竈民的踴躍模樣，再瞧著那些面色淒涼的婦人，聽著她們哀嘆著將來如何過活。
　　想著先前自己說忠義軍無餉，朱明忠便笑道。
　　“諸位無需為家人擔心，我忠義軍絕不會虧待各位弟兄，大家入我忠義軍後，除了每月五錢軍餉之外，家人每月可領壹石米糧！”
　　因為繳獲了近兩百萬石糧食，有著充足的米糧充抵軍餉，所以在向這些竈丁說著軍餉時，朱明忠直接用壹石米糧充抵軍餉，按此時的糧價壹石米也就是二兩銀子。
　　那些原本還有些顧慮的竈民，壹聽到每月除了五錢的軍餉，還有壹石米糧的時候，那裏還有絲毫顧慮，就連那些婦人臉上的淒涼狀也淡去許多，甚至還有些人顯露出了些許驚喜。
　　看到竈民們紛紛踴躍報名投軍，心情大好的朱明忠，便對身邊的新的親兵隊長方國威吩咐道。
　　“國威，妳現在就似壹份募兵告示，張貼各個鹽場，令各鹽場，不得阻攔竈丁投軍，膽敢阻攔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