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天高雲淡，我心飛翔

　　沙諾娃這個瘋女人幹的事通常都不能被正常人所理解，上午時她還能坐在冬日溫暖的陽光中畫畫，等到了下午她就能躺在馬賽的海邊別墅裏吃著海鮮大餐。
　　“這個妳肯定沒吃過。”沙諾娃給王堅盛出壹碗海鮮，倒上壹些看上去怪怪的醬：“用幹凈的海水煮出來的海鮮和普羅旺斯魚湯，加上上等的哎奧利和露優，配上壹杯酸味很足沒有醒過的葡萄酒，其實是壹種生活享受。”
　　王堅眨巴幾下眼睛，吃了兩口味道怪怪的法國海鮮大餐，頓時感覺沙諾娃實在是太會享受生活了。王堅壹直認為的人間美味羊肉串跟這種東西比起來，雖然口感並不能說是誰好誰壞，但光從情調上就弱爆了……
　　“是不是很不錯。”沙諾娃瞇著眼睛把頭湊到了王堅的面前：“那種微微的腥味和鹹味混在壹起的熱氣是不是讓妳感覺把整片大海都吃進去了。”
　　“這個魚湯味道不錯。”王堅錯開沙諾娃的眼神：“不過看上去不怎麽高檔啊，這不符合妳的審美需求。”
　　“這魚湯是把海魚、蝦、海藻和壹些香料煮在壹起而熬成的湯，本來就是漁民的妻子為了給下海的丈夫暖和身子，用賣剩下的魚熬成的平民湯菜。它本身的意義並不在於它的味道。”沙諾娃雙手托腮看著窗外星星點點的漁火：“而是它能給人帶來的溫暖的感覺。”
　　王堅壹楞，低頭看了壹眼碗裏的熱湯，眉頭皺了皺：“妳有點奇怪。”
　　旁邊的喀秋莎雙手已經開始微微顫動了，但她卻仍然不動聲色的吃著飯，但心緒不寧的她卻頻頻把手裏的調料當成菜品塞進嘴裏。
　　“妳知道嗎？當壹個女人心甘情願的為妳做飯的時候，那麽就說明她是愛妳的。比如媽媽，比如妳的妻子。”沙諾娃的眼珠在眼眶裏滑動了壹圈，倒映著蠟燭上的火光，陰惻惻的看了壹眼王堅：“狒狒，妳談過戀愛嗎？”
　　“我……”
　　“妳不用說了，妳這麽醜，怎麽會有女孩喜歡妳。”沙諾娃不屑的扇扇鼻子：“如果是我嫁給妳的話，半夜我都會被嚇死的，太醜了。”
　　王堅靠在椅子上用餐巾擦了擦嘴：“其實我覺得這種東西沒的挑，妳就很漂亮，可妳掰開之後全是黑的，心狠手辣不說，還六親不認。妳看我醜是醜了點，可我孝順父母、尊敬師長，跟朋友能推心置腹。我覺得有些方面我比妳漂亮多了。”
　　“笑話。”沙諾娃冷哼壹聲：“妳並不是我，妳怎麽可能了解我。如果妳是我的話，恐怕妳比我更殘忍。”
　　王堅聳聳肩，不願意繼續跟她較真兒，他看了看表，伸了個懶腰：“我要去休息了，明天壹早還要趕回巴黎。”
　　“不急。我很難得有跟人聊天的興趣，陪我聊聊天吧，算妳加班，時薪翻十倍。”
　　王堅捏了捏下巴：“那妳要是翻個五十倍，我是不是還要幫妳生個孩子什麽的？當保鏢也是有尊嚴的，我跟妳只是雇傭關系，我可以隨時中斷。”
　　“妳倒是想呢，如果妳真能生，那就幫我生吧，如果妳生下來了，以後天堂之門就是他的了。”
　　“妳們再聊下去就變成調情了。”梁歡歡嘴裏哢嚓哢嚓不知道吃著什麽，嘟嘟囔囔的在王堅耳邊說著：“這娘們是發騷了吧。”
　　王堅佯裝著撓癢的空擋，用手指敲了敲耳機，示意梁歡歡不要說話，這裏實在是太安靜了，除了風聲就是隱約的海浪聲，哪怕是這種耳機裏傳出來的聲音都極容易被發現。
　　“我沒興趣跟妳擡杠，我走了。”
　　王堅作勢站起身，可沒走兩步，沙諾娃卻突然叫道：“等壹下，妳真的不想知道壹點世界第壹的女魔頭有什麽故事嗎？”
　　“誰知道妳說的是真是假。”
　　“那妳就當成是假的聽罷。”
　　王堅嘿嘿壹樂，反身坐了下來，看了看沙諾娃：“那妳說吧。”
　　“嗯，介於妳的態度，我決定不說了。妳可以滾去睡覺了。”沙諾娃不耐煩的向王堅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趕緊滾蛋了。
　　可王堅的擰脾氣卻上來了，手指頭輕輕敲著桌面冷哼壹聲：“今天妳肯定要說的，不然我睡不著，我也會讓妳睡不著。”
　　沙諾娃咿的壹聲：“妳在威脅我？”
　　“妳可以試試。”王堅不屑地看了沙諾娃壹眼：“我沒什麽優點，唯壹的優點大概就是不會說空話。”
　　要是放在平時，沙諾娃肯定怒發沖冠，可這次不知是沙諾娃心情特別好還是怎麽的，她居然笑著說：“妳們總是認為我是壹個壞人，當然其實我真的是壹個壞人。因為我實在懶得反駁妳們的觀點，就好像妳沒有辦法給我解釋什麽是好壞壹樣。”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母親就去世了，至於怎麽死的，我那時候並不知道，但從壹些蛛絲馬跡來看，我想她是被我父親親手殺掉的。原因是她並沒有給我父親生下壹個男孩。”沙諾娃壹臉無所謂的優雅的喝了壹口湯：“而之後，我就成了我父親唯壹的親人。”
　　沙諾娃微微笑著：“但與其說是親人，倒不如說是他訓練的壹部機器。壹部能繼承他偉大事業的機器。我從三歲開始就被隔絕，因為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壹個賤民能夠跟壹個女王做朋友，我曾經偷偷地跟周圍的壹些孩子玩耍過，但通常他們和他們的家人都會很快的消失在我的視線中。妳猜猜他們會去哪？當然，我希望他們都能去天堂。”
　　對於她的態度，王堅有些詫異。按照正常的標準來說，她的遭遇絕對能夠讓她寫出壹部眼淚橫流、罄竹難書的苦難史，可實際上她卻面帶笑容，毫無壓力。
　　“我從不知道什麽是奢求，但凡我需要的東西，第二天都會擺在我面前。比如壹個跟我玩的很好的小女孩家的窗簾和玩具。但代價差不多就是我會永遠再也見不到她。”沙諾娃低著頭慢慢敘述道：“十歲之後，我成為了太陽家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族長，而從這之後，那些家族裏從來沒有見過的叔叔伯伯們開始蜂擁而上想讓我盡快的嫁出去。”
　　“對了，我忘記跟妳說了，我的家族和信仰有明確要求超過十四歲的家族女性沒有出嫁的話，是要受鞭刑的。當然，我是族長，我也有我師父的保護，所以並沒有人敢抽我的鞭子，只不過他們的嘮叨讓我不厭其煩。”沙諾娃壹只手擺弄著餐叉，“當然，我也知道，他們想讓我嫁的人都不過是他們其中的壹員，因為我是個女孩，娶到我代表擁有了整個太陽家族。”
　　沙諾娃說話的時候不慌不忙，表情就像是在睡前給孩子講故事的母親似的，沒有壹絲猙獰：“所以我從我十二歲開始就有個念頭，有生之年壹定要把那些人全部送去另外壹個世界。”
　　她說著話的時候，眼裏的寒光閃爍，讓王堅都有壹種莫名的懼意，這種眼神甚至比狼比老虎更加可怕，這才是真正的要吃人的眼神。
　　“當然，我從不忌憚別人說我是壞人，因為他們永遠成不了我。”沙諾娃表情突然壹變：“但即使是這樣，妳看，我和任何壹個女孩壹樣，都憧憬著愛情和幸福。只不過……”
　　王堅微微皺起眉頭：“只不過因為妳不是壹個普通人？”
　　“不不不，我是壹個普通人，只不過因為沒人把我當成壹個普通人。”沙諾娃嘆了口氣：“妳看，狒狒。我跟妳說了很多對吧，妳能理解我嗎？”
　　“對不起，我不太理解。因為我不是妳。”王堅站起身子：“我先告辭了。”
　　說完，王堅就離開了這裏，而沙諾娃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微微壹笑，但是笑容卻陰森森的，看得旁邊的喀秋莎汗毛直豎。
　　“大小姐，妳跟他說這些幹什麽？”
　　“沒什麽，只是覺得想說而已。”沙諾娃欠了欠身子，冷不丁地說道：“對了，喀秋莎。妳是不會背叛我的對吧？我只有妳這麽壹個可以相信的人了。”
　　這句話說得太突兀，喀秋莎渾身壹顫，豆大的汗珠順著脊背就滑了下去，而她的鼻頭上也全是汗，甚至雙頰的頭發都被汗水黏在了雙鬢上。
　　沙諾娃拿出壹張紙巾幫她擦了擦汗：“我都說了，讓妳別吃這麽辣的，妳不能吃辣就別去碰它，這是玩火。”
　　說完，她徑直站起身，悄悄地走了出去，腳步聲在只有壹盞蠟燭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而喀秋莎卻整個人都癱軟在了椅子上，對著耳機小聲地說：“我想……我可能被註意到了。”
　　“那老王呢，老王會有什麽危險嗎？”
　　“不知道，但如果他現在離開，我會死……壹定會死。”喀秋莎死死咬著牙：“大小姐……似乎知道了什麽。”
　　“那為什麽還會對老王毫無戒備？”
　　“不……她不壹定發現了他的身份，但她肯定察覺到了我和妳們之間的交易。”喀秋莎死死咬著牙：“王堅，妳千萬沈住氣……我……”
　　她話還沒說完，王堅的聲音就傳來了：“我不會拋棄任何壹個夥伴。”
　　聽到他的話，喀秋莎莫名湧起了壹種安全感：“我會報答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