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我要人頭十幾萬

　　大羲誰都知道陳重許是個閑散王爺，以至於大家都忽略了壹件事……這位閑散王爺再閑散，也是陳無諾的兒子。耳濡目染之下，陳無諾的兒子怎麽可能真的會有廢物？
　　若非知道自己兒子的斤兩，陳無諾敢把西南邊陲重地的戰事交給陳重許？
　　或許，連諸葛當當都低估了陳重許，他以為自己很聰明，以為把陳重許耍了。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陳重許從壹開始就知道他是誰。大羲皇族陳家的人，誰瞧不起，誰都會吃大虧。
　　就算今天安爭不出手，以後陳重許留著諸葛當當的話，指不定是什麽下場。
　　亭子，茶，美人相伴。
　　陳重許瞇著眼睛坐在躺椅上，看著天空之中從雲層後面不時露頭出來的那壹輪明月。站在他身邊的冷傲女子為他搖著折扇，看起來愜意舒適。
　　“殿下，屬下總覺得葉余年這個人有問題。”
　　“嗯？”
　　“屬下已經派人去查點蒼派了，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來。這次殿下回京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不能因為壹兩個可疑的人耽誤了殿下的大事。”
　　“我的大事？”
　　陳重許笑了笑道：“皇甫，妳跟了我幾年了？”
　　“七年。”
　　“七年也不短了，算算看兩千多個日日夜夜，已經這麽久了，妳還不了解我嗎？”
　　“殿下……此壹時彼壹時。”
　　“沒有彼此。”
　　陳重許道：“這不是我個人的大事，是大羲的大事。我記得我跟妳們說過很多次，我此生只有兩個追求。第壹，玩樂的時間多壹些。第二，若天眷，修為上再有些進步。這兩點若是都成了，那此生足矣。”
　　“可是殿下，陛下召您回去，足以說明對殿下的看重。西南重地，非最親信之人不能領兵。若是前些年，這領兵壹事非陳重器不可，但現在他已經失勢了，不再是曾經那個熾手可熱的第壹王。陛下將您從隴西召回來委以重任，其實已經說明了壹些問題。”
　　“妳錯了啊。”
　　陳重許笑道：“妳們不了解陛下，連我都不了解他何況妳們？他就是要讓我以為他要重視我了，不信妳看著，西南邊疆的事壹完，我立刻就會被發回隴西去，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壹樣。陛下是壹個現用人的人，事到臨頭才會做出決定，但偏偏讓人又生不出什麽反感來，這就是陛下的厲害之處。”
　　皇甫傾其道：“可是殿下，這機會真的千載難逢。”
　　“沒有機會。”
　　陳重許擺了擺手：“我從隴西回來這壹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覺得對於我來說這是壹個要崛起的信號，所以沿途的官員不遺余力的巴結我，不遺余力的示好，然而他們都錯了。陛下的心思，是不可能讓他們猜到的。陛下就是要讓他們，讓我，以為他要重用我了，僅此而已。”
　　皇甫傾其道：“是屬下多嘴了，可屬下……”
　　“不用再說了。”
　　陳重許側頭看了看皇甫傾其：“妳最近的修為是不是有所下跌？”
　　“屬下……還好。”
　　“若非如此的話，妳怎麽會跟丟了人？葉余年的修為和年紀不相符，那是少年奇才，但即便如此，修為境界上還是差妳太多。諸葛當當老謀深算，而且是怕死怕到了骨子裏的，明明修為境界比葉余年要高出不少，卻被他追的亡命飛逃……這兩個人，壹個年輕氣盛不懂得內斂，壹個太過於謹慎怕死。前者還好，日後若是沈澱壹下還能大成，至於諸葛當當此生的修為境界也就如此了，再難寸進。所以，妳居然跟不上他們兩個，讓我很好奇，到底是怎麽了。”
　　皇甫傾其沈默了壹會兒後回答：“屬下有私心。”
　　陳重許哈哈大笑：“瞧出來了，這兩個人妳都不待見。壹個是偏居西南流放之地壹群兇徒的頭子，作惡多端早就該死。壹個是來路不明的年輕人，也許身上藏著什麽驚天的大秘密，所以這兩個人留在我身邊，妳都覺得不妥當。與其留下禍根，不如讓那兩個人去拼個妳死我活，最好都死了才順妳的心意對不對？所以，妳不是跟不上，妳是根本就沒打算跟。”
　　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語氣明顯變得嚴重起來。
　　皇甫傾其感覺到了陳重許語氣上的變化，垂首道：“屬下錯了。”
　　陳重許問：“我對妳們好不好？”
　　“殿下對屬下等人，沒有辦法更好了。”
　　“所以我在想，我是不是對妳們太好了。”
　　陳重許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縱然我沒有心思入主朝堂，也沒有心思去爭更大的權力，甚至我連在朝廷裏謀求壹席之地的想法都沒有……但也輪不到妳們來替我做主。”
　　皇甫傾其撲通壹聲跪下來：“屬下有罪！”
　　陳重許道：“妳既然還知道自己是個做下人的，就應該明白也應該記住自己的職責是什麽。妳們當初既然選擇跟了我，我為了妳們的選擇費盡心思的對妳們更好些，妳們也不能忘了自己的初衷。我讓妳跟著他們，告訴妳他們兩個暫時壹個都不能死，而妳卻認為他們該死，所以妳的想法取代了我的命令。”
　　皇甫傾其跪在那，第壹次感受到了陳重許身上那種來自於王者的怒意。實事求是的說，陳重許確實是壹個對手下人太好的主人，所以他們難免有些放肆。
　　“跪著吧。”
　　陳重許語氣緩和了壹些後說道：“妳們不止壹次的對我說過，跟著我，是跟對了人。我也不止壹次的對自己說過，帶著妳們，是選對了人。主下隨心，這便是最好的相處方式。我不苛求妳們什麽，不給妳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任務，這是體諒妳們。妳們，還沒學會體諒我。”
　　皇甫傾其的額頭頂著地面，不敢說話。
　　陳重許道：“妳們以為我看的上諸葛當當？那是壹個死壹萬次都不足惜的人。他在西南做過的惡事，罄竹難書。知道人們把他叫什麽嗎？叫西南的閻王……本是壹群流放之徒，卻成了地方上的惡霸，這種人，有壹個應該殺壹個。可是……若大羲在西南動兵，真的只是面對西南那幾個不入流的小國？西南被稱之為川府之地，是大羲糧倉也是大羲的錢庫。川地有壹半和佛國接壤，動那些小國，川地以西的金齒國，吐蕃國，還有壹個更神秘更強大的夜女國真的會坐視不理？”
　　“到時候大羲的大軍在西南和那麽多對手鏖戰，若是烽火連城的那些兇徒在背後放壹把火，上百萬大軍，就有可能灰飛煙滅！大羲是強大，強大到天下無敵，但只是壹對壹的無敵，而不是壹對天下的無敵。況且，那些兇徒都該死，但應該死在最該死的地方，那就是戰場上。”
　　“給他們壹個看到光明的機會，用可以做官，可以封爵這樣的口號去帶動他們，戰場上他們就是壹群兇獸，能讓敵人聞風喪膽！妳們以為陛下糊塗了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真要是妳們以為的那樣，我大羲哪裏來的千秋萬代！”
　　砰砰砰！
　　皇甫傾其不住的磕頭，腦門上很快就紅了壹大片。
　　樹下亭子裏，當然不只是他們兩個人，還有壹個身穿白色長衫的中年男人，看到這壹幕之後也跪下來，以頭觸地：“殿下，我等知錯了。”
　　“妳們知錯了，但妳們不服。”
　　陳重許冷冷笑了笑：“我剛才說過了，我慣壞了妳們，讓妳們都以為自己不管是在修為上還是頭腦上都高人壹等。久而久之，妳們連我都不在那麽尊敬。”
　　這壹句話出口，皇甫傾其那白衣中年人磕頭磕的更重了。
　　“行了。”
　　陳重許擺了擺手道：“都起來吧。”
　　那兩個人不在磕頭，卻不敢站起來。
　　“殿下，屬下這就追出去，也許還來得及。”
　　皇甫傾其小心翼翼的問了壹句，那張絕美的臉上都是驚懼，而額頭上已經破了壹塊皮，血珠滲出來，月色下看的格外的令人心疼。那麽冷傲的壹個女人，只有在陳重許面前才會放下自己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壹切，徹徹底底變成壹個追隨者。
　　陳重許手伸過去，握著壹塊潔白的手帕在皇甫傾其的腦門上輕輕擦了擦：“現在追出去已經晚了。”
　　他將手帕遞給皇甫傾其，往後靠了靠：“給妳們倆壹個打賭的機會，妳們兩個說說，是誰死誰活。猜錯了的人，明兒壹早就離開這，去給我物色合適的人回來，我現在缺人，非常缺人。朝廷裏排下來的人，我不敢用。”
　　“屬下以為，是諸葛當當活著。”
　　白衣中年男人道：“那兩個人實力差距明顯，壹個年輕氣盛，壹個老奸巨猾，就算諸葛當當再怕死，也不可能輸。況且在這東亭城裏必然有烽火連城的援兵，諸葛當當連殿下都戒備著，怎麽可能沒有後手。”
　　陳重許點了點頭：“謝伏波，妳從來都是喜歡計算的。”
　　他看向皇甫傾其：“妳呢。”
　　皇甫傾其道：“屬下……也以為勝者必然是諸葛當當，畢竟已經是快要達到大滿境巔峰的人，最不濟也在大滿境八品。葉余年再有天賦，但修行的時間還是太短了些。但是……既然謝大人說是諸葛當當贏，那屬下只能說是葉余年贏。”
　　“加個彩頭吧。”
　　陳重許道：“誰贏了，我就委誰為先鋒將軍，給妳們五萬精銳為大軍開路。”
　　“這彩頭怎麽夠？”
　　聲音從極遠處輕飄飄的過來，帶著些揶揄：“要我說，得再加上烽火連城那十幾萬顆人頭才行。”
　　壹個黑乎乎的東西飛過來，啪的壹聲落在地上。那是壹個布包，布包滾動的時候打開了，裏面滾出來壹顆血淋淋的人頭，正是諸葛當當的。
　　身上衣服破碎不堪，但神態輕松臉色平靜的安爭好像踩著看不到的梯子壹樣從遠處漫步而來，落在院子裏。他看了壹眼陳重許，又看了看皇甫傾其：“我為妳贏了賭註，妳怎麽謝我？”
　　安爭在陳重許對面坐下來，絲毫也看不出有多少尊敬：“不過在我看來，這彩頭應該歸我才對。殿下不是問我願不願意跟妳南下出征的嗎？好啊，我願意。前提條件是，先鋒將軍這個位子我要了，烽火連城那十幾萬顆人頭，我也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