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不行

　　也就是在那壹瞬間，噠噠野從壹個激動的小姑娘忽然間變成了壹個淑女。也許這樣的改變，對於她來說是壹種傷害之中的自我保護。安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在面對女孩子的時候他總是顯得笨嘴拙舌。而事實上，他只有在曲流兮和古千葉面前能特別自然，在其他女人面前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局促。
　　但這不妨礙他是壹個吸引女孩子的男人。
　　噠噠野坐下來，那雙漂亮的大長腿好像這世間最美的風景。
　　“說吧。”
　　她故作輕松：“我猜妳是遇到什麽難題了對不對？來求本公主幫忙的。”
　　安爭點了點頭：“確實是遇到了壹些麻煩事，而我對於車賢國來說又是個外人，很多事無法解決。我來，主要是想跟妳打聽壹個人，妳壹直在皇宮，從小也接觸孔雀明宮，有壹個人我不知道妳熟悉不熟悉。”
　　“誰？”
　　“達奚長歌。”
　　“啊！”
　　噠噠野頓時來了興趣：“妳怎麽認識達奚叔叔的？我從小就認識他了，他特別特別好，小的時候經常去纏著他玩。只是後來他去了飄渺城之後見面就很少了，雖然距離並不是很遠，但是母上不讓我去騷擾他。飄渺城是距離孔雀城最近的大城，是保衛皇城的重要場所。所有要進入孔雀城的人，都要先經過飄渺城，那裏的事太多了。而且飄渺城距離仙宮遺址也很近，仙宮遺址出現之後母上就更不讓我去了。”
　　她顯然有些失落：“其實我的朋友很少很少的，因為大家都把我當成公主看待，而不是朋友。我想和別人交朋友，別人都對我敬而遠之。我就好像壹個花瓶壹樣，每個人都不敢靠近我。我當然也知道啊，我的身份特殊，萬壹有人把這個花瓶打碎了的話，那麽罪過就大了。”
　　“所以後來，我就只能偷偷跑出去，和那些不知道我身份的人才能壹起玩兒。但是在孔雀城，沒有人不知道我是誰，母上為了保護我，每壹次不管任何要事，都會帶我出席。而我不管走到哪兒，身邊都會有護衛跟著。上次妳知道我多不容易才偷偷跑出去，幸好是跑出去了，不然就不會遇到妳了呢。”
　　她說到這幾句話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可是很快又反應過來，眼神暗淡下來：“我忘了……妳說過妳有未婚妻的。真的好想看看她是壹個什麽樣的女子，真的好羨慕她。”
　　安爭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分，妳的只是來的稍稍遲了些。”
　　噠噠野看著安爭的眼睛說道：“對，妳說得對。他來的太遲了些，如果在他有未婚妻之前認識我，就不會想現在這樣讓人心痛。”
　　安爭壹時語塞，又不知道說些什麽了。
　　好在噠噠野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所以她笑了笑說道：“還是繼續說妳遇到的難題吧，妳問我達奚叔叔，怎麽了？”
　　安爭問：“只是很好奇，傳聞他是上壹代孔雀明王的弟子？”
　　噠噠野使勁兒點頭：“妳說他厲害不厲害？誰都知道孔雀明王只收女弟子的，他是有史以來唯壹壹個打動了明王的男子。當初孔雀明王不顧別人的反對，堅持收下了他。甚至，還有傳聞說，明王打算讓他來繼承自己的衣缽。我想，如果不是那個叫做許眉黛的中原女子突然出現的話，可能他未來真的會是第壹個男的孔雀明王。”
　　安爭嗯了壹聲，心說原來傳聞是真的。但這好像也不是什麽秘密，不然噠噠野也不會絲毫也不掩飾。
　　“他……”
　　安爭整理了壹下措辭：“他最近有沒有派人回來過？”
　　噠噠野聳了聳肩膀：“我不知道啊，母上大人暫時還不讓我過問朝事。她說要等到我滿十八歲才行呢，而且妳也知道的，我對那些事沒什麽興趣。我在想，如果將來我做了車賢國的女王，壹定是最不合格的壹個。”
　　安爭道：“未來的事，誰也不能確定。”
　　噠噠野眼神壹亮：“真的嗎？妳的意思是不是說，將來妳未必會壹直不接受我？”
　　安爭再次無言。
　　“好吧好吧，我不為難妳了。”
　　噠噠野深吸壹口氣，讓自己看起來笑的依然燦爛，他起來拉著安爭的胳膊：“好不容易才找到妳……不不不，是妳自己找來的。我的意思是好不容易再次見到妳，這次可不能讓妳那麽輕而易舉的離開。這樣吧，不管妳多忙，不管妳還有多少事要處理，今天必須陪我吃飯。”
　　安爭猶豫了壹下，點了點頭：“好，陪妳吃飯。”
　　噠噠野顯得特別開心，挽著安爭的胳膊往外走。才剛剛走出那個大大的房間，就被外面幾個身穿黑色長衫的男人攔住。這幾個人看起來裝束壹模壹樣，是皇宮裏壹群很特殊的人……太監。在中原，太監是皇宮裏必然會存在的壹群人。而在這個女人為王的國家，太監存在的意義其實有些難以解釋。
　　“殿下，陛下請這位安公子談壹談。”
　　噠噠野楞了壹下：“為什麽？”
　　那個人陪笑著說道：“這是陛下的意思，奴婢真的不知道。若是殿下想知道，不如親自去問問陛下？”
　　噠噠野：“那好，我跟他壹塊去。”
　　那人橫跨壹步，攔住噠噠野：“殿下，陛下的意思是請這位安公子自己過去。殿下是不是約了這位安公子壹起吃飯，不如這樣，妳先安排人準備晚宴。我想，妳親自準備的晚宴壹定會讓安公子覺得滿意開心。”
　　噠噠野想了想，然後點頭：“美度海，妳說的有道理。”
　　她轉頭看向安爭：“和母上談完了事情之後就立刻回來，我等著妳啊。我現在就去親手為妳做壹道菜，讓妳知道我有多厲害。妳肯定想不到的，我會做什麽給妳吃。”
　　她有些依依不舍的松開安爭的胳膊，然後擺了擺手：“妳快去吧。”
　　安爭忍不住有些心疼這個單純之極的小女孩，她的母上，也就是那位車賢國的國王陛下要見自己，什麽目的其實顯而易見。那個叫做美度海的宦官看了安爭壹眼，帶著笑，但眼神裏都是陰冷地說道：“安公子，請。”
　　安爭點了點頭，跟著他們往前走。他回頭看了看，噠噠野依然在壹臉微笑的看著他。噠噠野看到安爭回頭顯然很興奮，雙手攏在嘴邊輕輕的喊：“快點回來噢。”
　　安爭笑了笑，心情卻越發的沈重起來。
　　轉過走廊，又走了至少十幾分鐘之後才到孔雀城皇宮的大殿外面。美度海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離開，安爭註意到包括美度海在內，這幾個所謂來請自己的人，個個修為不俗。如果自己表達壹下不願意來的想法，只怕他們就不會這麽客氣了。
　　安爭步入大殿，然後眉頭皺起。
　　因為他除了看到了那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的女王陛下之外，還看到了站在下面的飄渺城城主達奚長歌。而達奚長歌似乎也不意外安爭在這裏，看安爭的時候眼睛裏帶著笑。安爭最善於觀察人的眼神，他疑惑的是……達奚長歌的眼神裏沒有什麽敵意。
　　“妳們都出去吧。”
　　坐在寶座上的那個中年美婦擺了擺手：“達奚和安公子留下陪朕說說話，其他人全都退下。”
　　安爭抱拳：“拜見陛下。”
　　車賢國的國王，這個看起來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叫做格裏桑桑。現在已經看不出來真實的年紀，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壹個比噠噠野還要美的女子，有傾城之姿。但是她已經做了很多年的女王，所以身上那種小女人的氣息已經淡的幾乎都察覺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壹種雍容自信的氣質。
　　“妳是燕國的國公，我對妳也早有耳聞。”
　　沒有了那些下人，格裏桑桑也不在自稱為朕。她似乎對安爭並沒有什麽偏見，語氣也很柔和。她指了指大殿裏的椅子：“妳們都坐下說話吧，我估計咱們之間的交談不會時間太短。我盡量快些，因為我知道我的女兒還在等著妳壹起吃飯。”
　　她看向安爭：“長話短說，兩件事……第壹，關於達奚，關於飄渺城最近發生的事。第二，關於我女兒噠噠野。”
　　達奚長歌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格裏桑桑擺手：“這件事妳就不要插嘴了，說來說去還是我的家事。我是車賢國的女王，但首先還是壹位母親。所以我必須把所謂國家大事往後放壹放，先來談談妳和噠噠野之間的事。因為對我來說，我女兒的任何事，都是大事。”
　　安爭道：“陛下放心，我這次來只是為了飄渺城的事而來，和公主殿下無關。”
　　“妳的意思是，妳覺得我會阻撓妳們兩個，而且會趕妳走？”
　　格裏桑桑搖頭：“不，妳錯了。”
　　安爭壹楞，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格裏桑桑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緩緩的吐出：“我已經做了幾十年的女王，我知道壹個女人在這個位置會經歷什麽，承受什麽。而壹旦成為國王之後，就再也沒有了自己。我更清楚，在我女兒這個年紀最珍貴的是什麽……正是壹份純真的感情，和壹個值得她付出這份純真感情的男人。她喜歡妳，她對說提起妳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嘴角上揚著。我是過來人，我知道那意味著什麽。”
　　她站起來，從寶座的高臺上緩步走下來，走到安爭面前：“所以……我以妳個母親的身份來請求妳，希望妳接受她。哪怕只是壹段回憶也好，因為在她將來成為女王之後，可能最大的快樂也只是回憶了。我不想讓她和我壹樣，成為壹個連快樂回憶都沒有的女人，壹個連愛戀都沒有過的女人。”
　　她看著安爭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知道妳在家裏還有壹位未婚妻，這不妨礙什麽。妳只需要留在車賢國和噠噠野交往壹陣子，讓她幸福壹陣子，然後妳離開，將來再不來車賢國也沒什麽，我是不會強迫妳的。妳放心，這段時間我會封閉消息，不會讓妳和我女兒相處的事傳出去。我知道妳們男人懼怕什麽，我會讓妳沒有後顧之憂。只要妳說行，我可以答應妳任何壹個要求，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她看著安爭，表情嚴肅。
　　安爭也看著她，認真的回答：“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