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出手

　　法空教了慧南三遍。
　　果然如法空所料，慧南學不會這完整版本的。
　　於是教他簡化版，十二分之壹的復雜程度。
　　他現在將斬空神掌分成了十二層。
　　每壹層的難度增加壹點點，壹直到最後壹層。
　　當然越往後越難練，前面更簡單壹些。
　　層與層之間經過精心的編排，跨度不大，把修煉難度降低到最小。
　　如果壹直不懈怠，苦練不休的話，便可以熟能生巧，最終掌握這斬空神掌。
　　如此壹來，這斬空神掌需要的就不是資質，而是勤奮與努力，越熟練越容易練成。
　　慧南學了這十二層的斬空神掌，看向法空的眼神越發奇異。
　　如此神妙的掌法，竟然是自己徒孫創造。
　　壹門神功往往幾代人的智慧結晶。
　　壹人創出壹門武功不罕見，可如此精嚴，如此威力的武功，卻是幾乎不可能。
　　偏偏法空做到了。
　　“法空，我覺得，這套掌法還是給寺裏吧。”慧南遲疑壹下，猶豫著說道：“我們寺裏就缺少這樣壹門殺功。”
　　“我倒不是吝嗇。”法空道：“就是擔心會外傳，用來對付我們金剛寺弟子，那便是罪過了。”
　　“……這倒也是。”慧南慢慢點頭。
　　法空這麽壹提，確實有道理，萬壹這門奇功泄露出去，後果難料。
　　這門奇功不像金剛寺其他武學，需要小羅漢拳的築基，其他人得到了金剛八絕也沒用，練不出威力來。
　　而小羅漢拳的精髓不錄於文字，沒有金剛寺前輩的指點是甭想練成的。
　　“待我再改壹改。”法空道：“讓外人即使得到心法也沒辦法修煉。”
　　“也好。”慧南點頭：“不過可以先給方丈看看，有了這門奇功，我們金剛寺何愁不興？”
　　這可以讓方丈增強信心，也是壹個籌碼，法空便是金剛寺興盛的根本，無論如何，不管什麽代價都要保他的。
　　法空明白慧南的意思，卻搖頭笑道：“還是算了，別影響了方丈的判斷，就這樣罷。”
　　“妳呀……”慧南搖頭道：“太傲，罷了，隨妳。”
　　……
　　華燈初上。
　　天海別院的練武場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壹盞盞琉璃燈高懸，壹排又壹排，壹串又壹串，在空中形成密密壹片的網狀，把練武場照得比白天還亮。
　　天海劍派弟子晚上練功反而更刻苦。
　　燈光之下與陽光之下的感覺截然不同。
　　在夜色之中，他們覺得心情幽靜沈邃，同時又激昂敏銳。
　　在這種狀態下練劍或者比劍，事半功倍。
　　練武場上壹共三十幾個弟子，三三兩兩湊在壹起比劍，有的壹邊揮劍壹邊閑聊。
　　“唉……”削瘦矮小的那個青年搖頭感慨：“可惜不能再出去了，說實話，這位殘天道的李少主當真是絕色美人，天下罕有。”
　　“老方，有這麽美貌嗎？”
　　“絕對沒誇張，許師兄，妳說！”
　　“嗯，小方倒沒誇張，那李鶯確實美貌絕倫，天下罕有，也難怪法空這般神僧動了凡心。”
　　“法空神僧動了凡心？”
　　“這還有假！”那削瘦矮小青年笑嘻嘻的道：“我們親眼看到的，兩人舉止親昵，宛如情人。”
　　“老許，真的？”
　　“嗯。”
　　“這可是驚天大事，壹代神僧竟然動了凡心，說出去，不知有多少人驚嘆！”
　　“誰說不是呢，可惜啊，我們不能出府了，白師叔有令，不準我們出去，免得被法空報復。”
　　“法空大師報復妳們做什麽？”
　　“我們暗中跟蹤，看到了他跟李少主的幽會，相當於撞破了他們的奸情，豈能饒過我們？”
　　“他敢！”
　　“就是，給他個膽子，他也不敢亂來，還敢動我們天海劍派的人？”
　　“別擔心，小方，他要是真敢亂來，我們收拾他！”
　　“據說這位法空神僧的修為也挺厲害的。”
　　“厲害？有多厲害？”眾嗤之以鼻。
　　“他再強也不過是大宗師而已，他才多大年紀，豈敢惹我們！”
　　大宗師與大宗師是不同的。
　　法空這個剛剛踏入大宗師的，怎麽能跟天海劍派的大宗師相提並論？
　　更何況，法空是金剛寺弟子，金剛寺的武學，防禦還好，進攻則很尋常。
　　所以法空沒什麽可怕的。
　　“嘿嘿，這麽說，我們出去也不要緊？”
　　“諒他不敢亂來，盡管大膽的出去！”
　　“對！”
　　眾人七嘴八舌，壹臉傲然。
　　搬山易，搬觀念裏的山難。
　　他們的觀念是以武為尊，強者為尊，武功不濟，別的再強也沒用。
　　法空展現出了神乎其神的佛咒，據說還有神通，不過只是據說，想必是以訛傳訛，也沒見著他施展過。
　　他們身為天海劍派弟子，眼光高得很。
　　法空即使是大宗師，因為金剛寺的武學不成，所以他們也沒放在眼裏。
　　“……算了，還是不能違了白師叔的吩咐。”
　　“妳們說，為何白師叔看不過眼法空，是有私人恩怨嗎？”
　　“這個嘛……”
　　“不知道的別亂說！”
　　“我倒是知道壹點兒秘密。”
　　“那趕緊說。”
　　“是秘密，怎麽能說。”
　　“老齊，妳要再賣關子，晚上睡覺小心點兒，嘴裏別被塞上臭襪子！”
　　“……行吧，我說。”
　　“趕緊趕緊。”
　　“好像因為白師叔的親叔子，春水劍宗的白敬謙，因為那位李少主而走火入魔，武功皆廢，所以白師叔憤怒欲狂。”
　　“那對付李少主啊。”
　　“原本是要對付李少主的，現在嘛，看到法空跟李少主有私情，當然壹起報復。”
　　“金剛寺……”
　　“金剛寺而已，小菜壹碟！”
　　“據說金剛寺還是有不少大宗師的。”
　　“那又如何！”
　　“……也是，嘿，別說金剛寺，便是大雪山宗又如何！”
　　眾人氣勢昂揚，神情睥睨。
　　天上地下，唯天海劍派獨尊。
　　“砰砰！”
　　忽然壹道黑影閃現，快得他們反應不及，先前跟蹤法空的兩個青年已經飛射到墻根下。
　　“砰砰！”兩道悶響，隨即寂然無聲。
　　“誰！”
　　“誰？！”
　　眾人嘩然。
　　壹切發生得太快，他們沒能反應過來，兩人已經倒進了黑暗裏。
　　他們忙凝神緊繃著心弦，拔劍出鞘慢慢的逼近墻角。
　　靠近墻角時，發現只有兩人，已經昏迷不醒。
　　他們忙輕輕把他們擡到了練武場中央，仔細探察他們的傷勢。
　　“唉——！方師弟的武功廢了。”
　　“……許師弟的也廢了。”
　　“是誰幹的？！”
　　“不知道。”
　　“會不會是法空和尚？”
　　“不可能。”
　　眾人紛紛搖頭。
　　法空和尚不可能有這麽厲害的輕功，金剛寺沒這麽厲害的輕功，也沒這麽厲害的武功，這壹下太快了。
　　他們反應已經算快的，待方許二位師弟壹飛起來，他們馬上追過來。
　　沒見到有人第二次出手。
　　剛才壹記黑影，然後這道黑影肯定又出手了，第壹次出手擊飛方許二位師弟，第二次出手廢了他們武功。
　　可太快，他們沒看清，是不是人都說不清。
　　“砰砰！”
　　“大膽！”
　　“砰！”
　　眾人聽到了大廳那邊傳來了白暮雨震怒之喝，顧不得地上躺著的兩個，沖向大廳。
　　有人貼在門框旁，探劍出去，劍尖挑起門簾。
　　另三人後背相抵成犄角之勢，猛沖進去，應對刺客偷襲。
　　可入眼所見，卻是白暮雨正軟綿綿坐在太師椅中，雙眼難掩震驚之色。
　　其余人都湧進來，寬敞的大廳壹下變得擁擠。
　　白暮雨回過神，掃壹眼眾人，淡淡道：“妳們閑得？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別擠在這裏！”
　　“白師叔，剛才……”
　　“沒什麽事，有個刺客而已。”白暮雨淡淡道：“不是妳們該操心的，去練功！”
　　“可是方師弟與許師弟都被人廢掉了武功……”
　　“嗯，知道了。”白暮雨擺擺手，淡薄的道：“廢了武功，重新練就是，他能廢了他們修為卻廢不掉他們的劍法！”
　　“白師叔，妳不要緊吧？”壹個青年緊盯著白暮雨。
　　白暮雨是壹個相貌俊逸的中年男子，面如冠玉，儒雅翩翩，看著很讓人有好感。
　　“沒什麽。”白暮雨淡淡道：“去請周師叔過來。”
　　“……是。”
　　眾人看到白暮雨的神情，隱隱覺得不對勁。
　　他們慢慢篤定：剛才那壹聲震怒喝聲不像是幻聽，確實是白暮雨的聲音。
　　有人上前忽然壹探手。
　　白暮雨卻沒能避開，被輕輕拍壹下手背，臉色陰沈的瞪向那個膽大之人。
　　卻是壹個敦厚老實的青年。
　　這敦厚青年濃眉大眼，雙眼隱隱有靈光閃動，壹看便知道不是個木訥之人。
　　有人輕聲道：“周師兄！”
　　周文靖後退壹步，抱拳道：“白師叔，得罪了。”
　　白暮雨臉色陰沈，死死瞪著他。
　　眾人心中微凜，暗自搖頭。
　　這周師兄膽子忒大了。
　　壹看便知道白師叔是恨上他了。
　　白師叔壹表人才，儒雅翩翩，看著是個文質彬彬的君子，其實卻小心眼得很，壹旦被他記恨上，那就甭想有好日子過。
　　會有穿不盡的小鞋。
　　周師兄的好日子到頭了！
　　周文靖輕聲道：“白師叔，妳武功也廢了吧？”
　　“不可能！”眾人忙叫道。
　　周文靖緊盯著白暮雨。
　　白暮雨眼睛閃了閃，緩緩道：“沒錯，我武功也被廢了。”
　　眾人頓時戛然而止，目光透出難以置信。
　　“是誰下的手？”
　　“沒看清。”白暮雨緩緩搖頭。
　　“不可能吧，白師叔？”周文靖仍緊盯著他雙眼，平靜問道：“白師叔妳可是大宗師。”
　　“對方也是大宗師，比我強得多。”白暮雨淡淡道：“妳懷疑是誰？”
　　“法空。”
　　“……不是他。”白暮雨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