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出策

　　楚靈搖搖頭。
　　三個月內，九哥的九門提督位子還在，可三個月後呢，恐怕到時候想做什麽也晚了。
　　父皇可能正在考察哪壹個適合接替九哥。
　　壹旦確定了人選，九哥就會被拿下。
　　到時候，就像洪水決堤，壹切都將不可阻擋，九哥的倒黴日子就來了。
　　她不忍見到如此，所以壹定要想辦法阻止的。
　　可自己雖然受父皇母後的寵，但涉及到這種朝廷大事，父皇是不會聽自己的，自己再受寵也沒用。
　　怎麽才能改變父皇的心意呢？
　　讓九哥服個軟？
　　還是讓九哥直接辭了九門提督？
　　這些好像都沒用。
　　在這壹刻，她忽然有些理解法空，面對父皇的意誌，自己何等的無力。
　　法空看她還不死心，溫聲道：“殿下，妳能做的，無外乎是找找太後，但太後不會管這種事，即使太後再喜歡王爺，也不會幹預朝政。”
　　“……是。”楚靈不得不承認這壹點。
　　皇祖母發話，父皇壹向孝順，是會聽的，但涉及到朝政，皇祖母不會多嘴，這也是皇祖母的原則，後宮不得幹政。
　　“太後不行，找皇上沒用，皇後也壹樣，那還有什麽辦法？”
　　“……我不行，大師妳應該行呀。”
　　“我能做什麽呢？告訴信王爺說他要被撤了，趕緊做好準備？其實信王爺早就做好準備了，……還是告訴信王爺，讓他去皇上那邊告饒，他也不可能做到壹點，不管怎麽鬧騰，皇上心意壹定，誰也無可奈何的。”
　　“就真的沒辦法了嗎？”楚靈不甘的問。
　　“順其自然吧。”法空道：“各有各的緣法，說不定，信王爺做壹個富貴閑人更舒心吶。”
　　“不可能的。”楚靈搖搖頭：“我了解九哥，他閑不住的，讓他閑著他會受不了。”
　　法空笑了笑。
　　楚靈道：“妳笑什麽？”
　　“殿下，妳當初身體虛弱重病在榻的時候，是不是想過，自己如果能健健康康，那就滿足了，壹切不再奢求？”
　　“是。”
　　“所以人都是貪心的，……當妳身患重病的時候，皇上可有什麽辦法，是不是也無能為力？”
　　“……是。”
　　“皇上身為大乾之主，武功又是天下第壹，面對妳的重病，也是無能為力。”法空徐徐說道：“所以說，這世間沒有哪壹個人能心想事成，沒有誰能想怎麽就怎麽，也沒有誰能主宰自己的命運，我們要做的，就是順其自然，……如果命運只給了妳壹個桃子，那就好好享受這個桃子，而不是嫌桃子不好，想得到別人的甜瓜。”
　　“……看來是沒辦法了。”楚靈失望的搖搖頭，合什壹禮：“那我便告辭了。”
　　法空合什微笑看著她失望離開，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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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時分，剛剛吃過飯，信王爺楚祥來了。
　　兩人在他的小院裏，坐在石桌邊壹邊喝酒壹邊閑聊，說起了自己將被罷掉九門提督的事。
　　楚祥舉杯壹飲而盡，長長吐出壹口氣，搖搖頭：“其實小妹不說，我也知道，早晚會有這麽壹天。”
　　“王爺做好準備了吧？”法空也壹飲而盡。
　　徐青蘿站在壹旁，壹點兒動靜不出，輕盈靈巧的替他們又斟滿碧玉酒杯。
　　“我心裏早就做好準備了。”楚祥自嘲的笑笑：“不外乎是各種彈劾各種攻擊罷了，大不了削了我的頂子，做壹個庶人唄。”
　　“這倒不至於。”法空道：“王爺妳縱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真要被削為庶人，天下誰人不心寒。”
　　“那些家夥不會罷休，要殺雞儆猴。”楚祥苦笑：“他們米鋪被充公，在他們看來便是此仇不共戴天，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的，以警醒後來人！”
　　自己還是九門提督的時候，他們不敢亂動，壹直壓抑著，越壓抑，越扭曲越瘋狂，則爆發的時候越厲害。
　　他可以想象得到他們壹定迫不及待甚至不擇手段的報復自己，不死不休。
　　他擡頭看向法空：“大師，我是擔心他們鋌而走險，壹旦我卸去了九門提督，府裏沒了步兵衙門的護衛，他們會刺殺王妃跟煜兒他們。”
　　法空頷首：“確實有這可能。”
　　他覺得大有可能。
　　“如果真敢這麽幹，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楚祥冷笑。
　　自己再怎麽說也是大宗師，壹旦下了狠心，大開殺戒，看他們能不能擋得住。
　　法空搖頭道：“王爺妳是千金之軀，何必跟他們硬拼，不知王爺可有其他的應對之法？”
　　“……父皇壹旦做了決定，不會更改的。”楚祥搖頭：“我做什麽也沒用。”
　　法空笑了笑，端起碧玉杯，輕啜壹口，慢悠悠說道：“如果提前放出風去，說王爺妳即將被削九門提督，會如何？”
　　“他們會迫不及待？”
　　“他們也有可能忍得住，不過如果說，妳即將被發配去守皇陵，那他們還能不能忍得住？”
　　“他們恨不得千刀萬剮，怎麽可能忍得住。”楚祥冷笑：“壹旦我去守皇陵，他們是不可能再得手了。”
　　守衛皇陵是壹個清苦之事，可皇陵的護衛是嚴密的，不遜色於禁宮。
　　據他所知，至少駐守著二十個大宗師。
　　如果祖宗被人挖出來，那自己便是不孝子孫，死後有何面目去面對列祖列宗。
　　身為皇帝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而前朝大易便發生過這樣的事，皇陵被掘，大易當時在位的孝宗皇帝大殺特殺，血流成河，據說有上萬武林高手、數百宗門被滅。
　　但這樣又有何用？祖宗已經被挖了，無法改變。
　　從此之後，歷代皇帝都引以為戒，絕不容許第二次發生，皇陵都是派重兵駐守。
　　自己被發配到皇陵是合情合理。
　　自己也是大宗師，而且性子也直，留在神京之內是壹個不安定因素。
　　把自己發配到皇陵，既增強了皇陵的守護能力，又避免自己沖動壞事。
　　法空道：“趁機收拾壹批，但肯定還有隱忍之輩的，等著王爺妳徹底失勢，再無威脅的時候再出手。”
　　“肯定有這樣的人。”
　　“那就暫時留著他們。”法空笑道：“否則，王爺也會覺得日子太過無趣了。”
　　“提前散布這消息，父皇知道了，恐怕會發火。”楚祥皺眉道：“應該能追查到小妹。”
　　“無妨的。”法空笑道：“王爺妳可以說這是釣魚，願者上鉤，為禦任之後準備，皇上也不會怎樣。”
　　他搖頭笑道：“況且，十五殿下從皇上皇後那邊聽到了這消息，如果不告訴王爺妳，皇上與皇後才會心寒呢。”
　　最是無情帝王家。
　　可皇帝卻偏偏希望自己的孩子們能夠相親相愛，顧及親情，有手足之情。
　　權力讓人瘋狂，做到這壹點很難。
　　楚靈給楚祥通風報信，皇帝與皇後知道了，即使生氣惱火，也會更喜歡她。
　　誰也不想自己的女兒變得冷酷功利，尤其是對自己的哥哥。
　　楚祥緩緩點頭，端起碧玉杯壹飲而盡，緩緩放下：“好，我試試！”
　　法空忽然雙眼變深邃如古潭，看了看楚祥，平靜的點點頭沒說話。
　　“大師，如何？”
　　“不可多說。”法空搖頭道。
　　楚祥驚奇的道：“父皇不會改變主意吧？”
　　他知道皇帝的心性，壹旦決定了的事，誰說也不管用，不可動搖。
　　法空微笑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大師妳也真是……”楚祥胃口被吊起。
　　法空笑道：“王爺，我現在發現壹個問題，我自己便是最大的變數，壹旦參與，事情結果往往就會變化，所以，能少說就少說，能不做就不做。”
　　“行吧，不勉強大師。”楚祥知道是好事，那就很有可能是沒削去九門提督之位。
　　“住持，英王三世子又送酒來了。”圓燈前來稟報。
　　法空笑道：“請他進來吧。”
　　楚祥道：“大師，那我便告辭了。”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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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師，看來妳果然跟九叔走得近。”楚經坐到楚祥剛才的位子上，大咧咧的說道。
　　法空笑著點頭：“世子不用再送酒了，那些已經夠喝壹陣子，喝完了再說。”
　　“酒越藏越香，哪有嫌多的！”楚經不以為然的擺擺手：“大師，見妳壹面真不容易。”
　　法空微笑。
　　確實都不巧，沒碰上。
　　楚經道：“大師，我喜歡上了壹位姑娘，想跟大師問問，能不能娶了她。”
　　法空笑道：“世子既然喜歡，還有什麽可說的？”
　　“她心高氣傲的，壹時半會兒沒辦法拿下，而且呢，三伯家的老四也喜歡她，還有九叔的老三，都喜歡她。”
　　“……範姑娘？”法空有些無語。
　　萬萬沒想到範凝玉如此招人喜歡。
　　不過是美貌清純壹些，武功厲害壹些，但性情太過高傲，說話太過犀利，自己並不喜歡。
　　可他們三個竟然都喜歡。
　　人跟人的審美真的不壹樣。
　　“對，凝玉姑娘，靜北王爺家的。”
　　“世子還是慎重吧。”法空道：“另兩位都是勁敵，不遜色於世子妳。”
　　“我怕他們不成！”楚經挺了挺胸膛，拍拍胸脯：“論相貌論家世，我有何懼？”
　　法空笑了笑：“我看範姑娘壹個也瞧不上妳們。”
　　“不可能！”
　　“據我了解，範姑娘的眼光很高，武功不如她的，根本看都不看的，不必白費功夫了。”
　　“……武功強過她。”楚經撓撓頭。
　　自己武功還真不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