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海盜巴博薩的貴客

　　加勒比海在大航海時代是壹片“熱土”，各方對於利益財富和霸權的追求讓這片富饒之海早已成為各方勢力角逐之地。
　　殖民者、海軍、海盜和土著甚至是超自然力量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余暉都在這片海域輪番登場，這種混亂已經持續了上百年，而且可以預見的是，它還會壹直持續下去直到這個野蠻又神秘的時代徹底結束。
　　時代的進程本該是這樣的。
　　然而壹場突如其來的末日改變了這壹切。
　　在溫和的陸地開始詛咒人類的時刻，作為搖籃的海洋再壹次對最後的幸存者們張開了懷抱。
　　就像是文明落幕前的最後壹場戲劇，它或許醜陋又絕望，但卻絕對精彩。
　　龜島是這場落幕之劇拉開帷幕的地方。
　　而曾經的裏海海盜王，現在橫行加勒比區域的傳奇大海盜巴博薩就是第壹個登場的重要角色。
　　梅森和康斯坦丁站在昨晚大火肆虐之後的碼頭上，他們和其他趕來看熱鬧的島民與海盜和幸存者們壹起眺望著眼前燃燒的大海。
　　通體全黑的安妮女王復仇號正以壹種“碾壓壹切”的姿態朝著龜島駛來。
　　那些堵塞了港口的船只在慌忙的躲避，千帆競流之下就像是整個大海都為這條陰森不詳的黑船讓開了道路。
　　它不是壹艘船孤零零登場。
　　巴博薩顯然有自己的艦隊，在作為旗艦的復仇號之後還跟著四艘比它稍小壹些的船。
　　但它們掛著同樣的骷髏旗跟隨著首領身後，那些在陽光下反射出冰冷光芒的火炮和嚎叫的海盜們似乎在宣稱這些狂人對這片大海的統治權。
　　梅森身旁的人群裏有大聲歡呼的醉鬼，也有狠狠詛咒的海盜，數量大概是對半開，看來巴博薩在這裏的聲望還行。
　　不能說萬眾期待，但也沒有落到壹個被人盡唾棄的地步。
　　“那艘船有魔力的縈繞，黑魔法，或許是巫毒教的咒語強化了它。”
　　在握著望遠鏡查看的梅森身後，叼著煙鬥的渣康雙手插在褲兜裏，他浪子壹般的雙眼眼瞳這會浮現著微綠色，在用魔法師的手段查看這威風的戰艦。
　　但他同時又在吐槽說：
　　“這根本不是壹艘船，就像是壹臺漂浮在大海上的棺材充滿了死亡的味道。最少有300個人慘死在上面，他們的靈魂都被束縛成為了這具棺材的壹部分。
　　而且最奇妙的是，這具航行棺材現在是‘失控’狀態。”
　　“失控？細說。”
　　梅森放下望遠鏡，回頭看了壹眼渣康，在後者驚喜的目光中從行囊裏取出了壹包尚未拆封的絲卡香煙遞給了他。
　　這個舉動讓滿腹牢騷的康斯坦丁哼了壹聲。
　　但他沒有拒絕梅森主動展現的好意，畢竟煙鬥看起來很酷，但各方面都比不上已經成為他生命壹部分的絲卡香煙。
　　“呼，寶貝，魂都回來啦。”
　　渣康拆開香煙叼了壹根在嘴上，又歪著頭讓梅森用燃燒的手指幫他點燃，在深吸了壹口氣過濾嘴濾掉焦油的純粹煙氣時，黑魔法師發出了誇張又舒爽的呻吟。
　　隨後，他才慢悠悠的解釋到：
　　“我沒聽說過這個‘巴博薩’的故事，但我可以肯定這位新船長並不懂巫毒咒語，他無法控制這艘船的黑暗魔力為他所用。
　　簡單點說，他和他的海盜們只是住在上面，但並不完全是這艘船的主人。”
　　“安妮女王復仇號的前任船長‘黑胡子’蒂奇是個巫毒教信徒。”
　　梅森拿起老K的巫毒娃娃在渣康眼前揮了揮，解釋到：
　　“這東西就是蒂奇給老K做的，我懷疑老K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就是那艘船的船員，甚至是船上的首領之壹。
　　但這個娃娃在老K死後就失效了。”
　　“不，在那個蒂奇死掉的時候它就失效了。”
　　渣康搖頭糾正到：
　　“巫毒教的咒語在魔法圈裏很低級，那些玩意是基於薩滿教義和部落巫術以及活人獻祭等等已經被淘汰的落後東西弄出的‘縫合怪’。
　　雖然看著陰毒邪惡但實際上恐嚇的意味更多。
　　在施術者死去之後，他制作的大部分巫毒物品都會立刻失效，除非有其他施法者重新‘喚醒’它們。”
　　“那我問妳壹個問題，約翰。”
　　梅森摸著巫毒娃娃，小聲說：
　　“如果我們去那艘船上，妳能調動那些無人控制的黑暗魔力嗎？”
　　“我可以，但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渣康將燃盡的煙頭丟在地面狠狠的踩了踩，他盯著梅森，說：
　　“妳看，梅森，咱們倆之間從人生態度到做事習慣都格格不入。妳想幫這些人，但我根本不在意他們是死是活。
　　剛才那次質疑只是咱們兩之間的第壹次分歧，我覺得類似的分歧以後還會有很多。”
　　“只要收獲足夠，所有分歧都能消失。再說了，難道壹包珍藏的香煙還不足以彌補我們之間的裂痕嗎？”
　　梅森斜著眼睛說：
　　“妳都可以和那些壹心想要弄死妳的地獄邪魔在壹張牌桌上打牌，和它們談笑風生，為什麽就不能忘記剛才我們那點小小的不愉快呢？”
　　“如果妳不和那些對妳有壞心思的地獄生物玩，那妳在地獄裏就交不到壹個朋友了。”
　　渣康撇了撇嘴，揮起手指搖了搖：
　　“但妳不是地獄生物，梅森，妳是個人，妳應該用比地獄邪魔們更高的道德水準來要求自己。我說實話吧，妳對老K強迫妳進入群星會的事很不滿。
　　我也壹樣。
　　妳在入隊之後想要幹掉老K，我現在也壹樣。
　　妳在我完全不想參與的情況下，就把壹個麻煩的詛咒施加在了我身上。”
　　這家夥終於說出了吊兒郎當的外表之下深藏的心裏話。
　　這很好。
　　敞開心扉才是交朋友的第壹步。
　　面對他的指責，梅森眨了眨眼睛反問到：
　　“那如果我提前問過妳，妳會願意帶著平和的笑容加入我的小隊嗎？約翰。”
　　“當然不願意！我會給妳壹個中指然後揚長而去躲在黑暗裏嘲笑妳的天真愚蠢，並滿懷期待的看著妳被那個詛咒折磨死。”
　　黑魔法師哼了壹聲叼起第二根煙，撥了撥自己亂糟糟的頭發，說：
　　“但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妳成功的把自己的麻煩變成了我們的麻煩，想要解開它沒妳想的那麽容易。
　　梅森，我可以假裝我們剛才的小小不愉快沒發生過，這對我來說很容易。
　　但交朋友什麽的還是算了吧。
　　我這輩子就沒壹個朋友。
　　所有被我稱作‘朋友’的人都是可以在我眼中有利用價值的家夥。當然小紮不算，那女人是個迷……”
　　“我懂妳的意思了，我們基於共同的利益合作求生，隊員的身份就是彼此關系的界限。”
　　梅森點了點頭。
　　看到安妮女王復仇號緩緩靠岸那如墻壹樣的巨大黑影，他整了整身上的灰色風衣，又把襯衫的第壹個紐扣打開，將脖子上懸掛的貓學派徽章掛出來。
　　他說：
　　“走吧，我們去見見巴博薩。”
　　渣康對此沒有異議，依然是叼著香煙雙手插兜的浪蕩姿態，在兩人走出人群時，梅森突然小聲說：
　　“我在倫敦有個我認識他但他還不認識我的朋友……”
　　“然後呢？”
　　渣康隨口問了句，梅森聳肩說：
　　“沒什麽，我就告訴妳壹下。我在倫敦有個朋友，他是個出租車司機，本名叫查斯·錢德勒。”
　　“砰”
　　渣康的手在壹瞬捏成拳頭。他咬著煙，從鼻孔噴出火星，對梅森說：
　　“離查斯遠點！這是我們兩之間的事，別把他牽扯進來！”
　　“對壹個宣稱自己沒有朋友的孤僻者來說，妳這個反應還真是超乎想象的劇烈。”
　　梅森看著眼中閃耀憤怒的魔法師，解釋到：
　　“我沒有威脅妳的意思，只是給妳‘交個底’，約翰，我對妳的了解比妳想象的更多。我完全可以壹開始就拿查斯來脅迫妳加入我們，我知道這是最有用的。
　　但我沒有這麽做。
　　我幫妳保守了這個秘密。”
　　“那我還真是要‘謝謝’妳。”
　　渣康看著梅森在人群的註視中走向碼頭停泊的安妮女王復仇號，又聽到這個在他眼中越來越神秘的年輕人說：
　　“這事完了之後我們得去壹趟霍格沃茨，那裏有個古老的魔法叫‘血契’，K小隊的所有成員都必須完成這道魔法。
　　我相信，血脈的相連能讓我們不再產生這樣對所有人都沒好處的分歧。
　　至於妳的不滿，約翰，我會想辦法彌補的。
　　給我點時間。”
　　“妳！不許靠近！偉大的巴博薩船長就要下船了！他沒興趣和三流海盜交談，滾開！”
　　在兩人走上碼頭時，那些從舷梯上跳下來的巴博薩派系的海盜們揮舞著刀槍大聲呵斥。
　　還有幾個身高體壯只穿著最簡單的部落戰裙，手握巨大武器的黑哥們邁著僵硬的腳步走出，擋在梅森和渣康身前。
　　“巫毒屍。”
　　看著那幾個眼神慘白，動作僵硬的黑哥們，渣康雙手插兜冷聲說：
　　“巫毒教最出名的玩意，真正意義上的活死人。這幾個看著很高級，妳的子彈不壹定能打穿他們被巫毒強化的皮膚。”
　　“但妳可以控制它們，對吧？”
　　梅森咳嗽了壹聲，將手中的巫毒娃娃舉起，對渣康說：
　　“別鬧脾氣了，約翰，我保證壹會給妳弄點讓妳高興的東西，來，給他們露壹手。
　　渣康哼了壹聲，摘下嘴角的“施法工具”。
　　隨著手指彈動，散落的煙灰化作火星飛舞，那幾頭猙獰陰森的巫毒屍就丟下武器，抱著腦袋發出了活人絕不可能發出的淒厲慘叫。
　　這動靜把巴博薩麾下的海盜們嚇了壹跳。
　　自從占據了這艘傳奇戰艦之後，這還是他們第壹次見到作為“秘密武器”的巫毒屍產生這種強烈的反應。
　　“可恥的巴博薩搶了蒂奇的船並無恥的將其據為己有，就像是不告而拿的小偷！那個老海狗以為蒂奇死了就沒人能懲罰他。
　　但他並不知道，黑胡子還有很多朋友！”
　　梅森舉著巫毒娃娃，對那些驚慌失措的海盜們冷聲說：
　　“給妳們十秒鐘，滾開！雜碎們！這是我和巴博薩之間的事，妳們確定要參與其中嗎？”
　　迷信的海盜們立刻被眼前這場面鎮住了。
　　但還沒等他們多想，已經奪取了巫毒屍控制權的渣康輕輕打了個響指。
　　那些吼叫的巫毒屍又恢復了平靜，從地面上撿起沈重猙獰的武器但不再對準梅森，而是回身揮起將猝不及防的海盜們打落在地。
　　幾個倒黴的甚至直接被滿是鐵銹的船錨砸飛到海水裏。
　　這驚變讓後方碼頭上看熱鬧的島民和海盜們發出齊聲驚呼，強勢圍觀的樂子人立刻就著劣質朗姆開始給同伴吹噓這兩個“巫師大人”的身份。
　　這群最會吹牛的家夥胡編亂造著各種臆想。
　　很快關於“黑胡子愛德華·蒂奇的好朋友來為死去的家夥討回公道並搶回安妮女王復仇號”的小道消息就在碼頭上散布開來。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會有大事發生，所以沒有壹個人會在這時候離開。
　　樂子就在眼前，不看白不看！
　　“夠了！”
　　就在船上的巫毒屍也開始接連失控於甲板上邁著僵硬的步伐追殺驚恐海盜的同時，壹直禁閉的船長室的大門被壹腳踹開。
　　壹個穿著華麗的海軍統帥服卻帶著黑色海盜三角帽，還給自己弄了滑稽的卷毛假發又噴了大量香水試圖把自己打造成壹個“高貴上流人設”的老家夥憤怒的拔出了腰間的怪異戰刀。
　　他拖著木頭腿看著眼前混亂的甲板，手中戰刀狠狠壹揮。
　　下壹瞬，黑色的船只上所有的纜繩都如被賦予生命的活物壹樣活動起來，那些粗壯繩子就像是毒蛇壹樣在甲板上蜿蜒前進又飛快的將船上的所有人都拖住了雙腿猛地提到半空。
　　只是短短幾秒，混亂的甲板就在這老家夥的戰刀揮動中恢復了平靜。
　　幾個像是海盜指揮官壹樣的家夥跑過來，七嘴八舌的將碼頭上發生的事告訴給了大海盜巴博薩。
　　後者在聽到來人自稱“黑胡子密友”的瞬間臉色便難看起來。但這狡猾的家夥可不會認輸，更不會隨隨便便把自己的船就那麽給出去。
　　他陰沈著臉思索了近半分鐘，對身旁的狗腿子們喊到：
　　“楞著幹什麽？放船板，歡迎貴客上船！妳們幾個，去把酒窖裏最好的朗姆酒取出來，讓廚師做點上得了臺面的午餐。
　　對了。
　　再去把關在底艙裏的那幾個音樂家放出來給他們換上好衣服讓他們演奏！
　　還有，我最貼心的大副在哪？”
　　“呃，船長，您前幾天因為大副給妳下毒刺殺妳所以把她關進底艙了，她都餓了好幾天這會快要死掉了。
　　幸虧您不允許兄弟們碰她，否則她這會早就玩完了。”
　　壹名狗腿子小聲說了句，讓年紀大了記憶力有點不太好的巴博薩尷尬了壹下，但這家夥很快踹了狗腿子壹腳，大罵道：
　　“那還不趕緊去把我的大副放出來，讓侍女給她換上好衣服……”
　　巴博薩露出壹個怪異的笑容，亂糟糟的金色胡須之下閃出幾顆大金牙，他將黑色戰刀收入刀鞘，彈著手指說：
　　“她老爹的朋友來了，或許她可以幫我招待這些‘貴客’。對了，該死的傑克和他的黑珍珠號還沒出現嗎？
　　其他海盜王的艦隊呢？
　　他們到哪了？”
　　另壹邊，在壹群驚恐的海盜們敬畏的註視中，被幾頭叛變的巫毒屍護送著的梅森大步走上搖搖晃晃的船板。
　　他身後的康斯坦丁左右打量著這艘巫毒戰船，小聲說：
　　“我認識壹個家夥在紐約挺有勢力。他會不惜壹切代價想要得到這艘船，這玩意簡直是巫毒咒術的集大成者。”
　　“耐心，約翰。”
　　梅森打量著眼前那個敞開的船長室，低聲回應：
　　“總會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