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2章 並指

　　嬰孩的哭啼聲並不算大，但大堂恰好處於安靜中，堂上不少人都聽到了這段哭聲。
　　大家都清楚地知道，府尊大人尚未成親，這個嬰孩自然不是府尊大人的家眷。很多人心裏微動，向著那屏風壹側望去，臉上透露著幾分凝重。
　　賈豹聽到了，亦是朝著那些望了壹眼，眉頭卻微微蹙起。
　　林晧然朝著右側的孫吉祥微微點了點頭，便不再賣關子，朗聲地對大家說道：“阮娟兒浮屍於南渡河上，沖至河背村的淺灘，啞巴女將其剖腹，取出這壹嬰孩，如今就在本府的後宅中。”
　　此言壹出，大家都極是愕然，猜測是壹回事，如今證實又是另壹回事。
　　先前都知道啞巴女剖腹取嬰的事，但都先入為主地認為取出的是死嬰，但事實卻非如此，那個啞巴女竟然拯救了那名嬰孩。
　　有些人考慮事情的層次深壹些，如今這個嬰孩被找到，那啞巴女殺死阮娟兒的嫌疑洗清。很顯然，殺害阮娟兒的兇手是別有其人，而賈豹便有了極大的嫌疑。
　　正是如此，賈豹可能不僅是那個“奸夫”，而且可能還是殺害阮娟兒及自己骨肉的兇手。
　　“這個孽種跟我們賈家無關！大人若沒其他事的話，老夫就先行告退了！”賈豹露著壹臉嫌棄，說著就要站起來。
　　“且慢！”林晧然瞇眼打量他，出言制止道。此時此刻，他已經確定賈豹肯定是想要逃了，但他怎麽可能會讓賈豹輕易離開。
　　“大人何事？”賈豹顯得不耐煩地望著他。
　　林晧然迎著他的目光，先是沈默，然後才開口道：“上天似乎不想讓奸人逃之夭夭，所以在這個嬰孩身上給本官壹個明示。”
　　“妳少在這裏裝神弄鬼，有屁……”賈豹瞪著林晧然，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來。
　　“這個嬰孩跟常人略有不同，抱去給大家看看！”林晧然的目光從賈豹身上移開，然後朝著領著大嬸出來的孫吉祥吩咐道。
　　孫吉祥將大嬸領到月臺前，大嬸將懷中的小嬰孩向大家展示。
　　“這嬰孩的腳趾怎麽並在壹起了？”
　　“還真是這樣，這亦太稀奇了！”
　　“我可是看說了，這腳趾是可以遺傳的！”
　　……
　　前排的百姓很快就發現了嬰孩的異樣，便是大聲地嚷嚷道。僅有老者認出那是“並趾”，有著壹定概率遺傳給下壹代。
　　賈豹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壹聲不吭地呆在那裏，卻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林晧然的目光落回到他的身上，朝著他寒聲道：“妳說姚娟兒跟趙四珠胎暗結，但如今本官卻要進行查證，跟姚娟兒有染的那個人是不是妳！”
　　“妳想幹什麽！”賈豹頓時壹陣慌張。
　　林晧然握起驚堂木，啪地壹聲，沈聲命令道：“來人，將他的靴子脫了！”
　　隨著命令下達，班頭便領著三名差役便撲向了賈豹。
　　賈豹平日就沒少幹欺男霸女之事，班頭對賈豹早就深惡痛絕，如今還做出種禽獸行為，心裏更是無比的憤怒。看著賈豹要從地上站起來想要逃跑，他疾步上前，朝賈豹的屁股踢了壹腳，賈豹吃疼地摔在地上。
　　兩名衙差壹左壹右地撲上去，將賈豹牢牢地按在地上，而其他兩人便要拔他的靴子，想看看他是不是“並指”。
　　賈豹拼命地掙紮著，力度倒是不小，好在是四個人壹起擒著他，不然怕早給他掙脫逃跑了。
　　堂下的百姓伸長脖子，眼睛壹眨不眨地望著賈豹的靴子。
　　賈豹編的理由實在是太天衣無縫了，將壹切罪過都推給趙四，若是不能從這裏找到“證據”指證他，那沒準真讓他脫罪了。
　　端坐在案前的林晧然亦是壹陣緊張，眼睛瞪著那晃動著的靴子，額頭滲著汗珠子。
　　雖然從賈豹的反應來看，他極可能亦生著“並指”，但亦有另壹種可能，他是故意玩弄大家，畢竟“並指”不是顯性遺傳。
　　壹只差役使用九牛兩虎之力，終於將壹只靴子拔了出來。
　　大堂先是落針可聞，眼睛瞪得比牛眼還要大，旋即人群爆發了壹陣聲浪。
　　“我看到了，是並指！”
　　“我也看到了，真是並指！”
　　“這人面獸心的東西，簡直是豬狗不如！”
　　……
　　堂下的百姓壹陣欣喜，但旋即又如同變臉般，對著賈豹又是咬牙切齒地譴責。沒想到這個惡霸竟然如此喪盡天良，做出這等禽獸行徑。
　　在確定賈豹真長著“並指”，班頭便放開了賈豹，並向著林晧然稟告了情況。這賈豹是“並指”，嬰孩亦是“並指”，答案昭然若揭。
　　林晧然壹拍驚堂木，怒斥道：“賈豹，妳還有什麽話說？”
　　“大人，這‘並指’之人，天下何其多？若‘並指’都是我的兒子的話，那我豈不是兒孫滿天下！”賈豹卻是爭辯道。
　　林晧然臉色陰沈，從簽押筒抽上竹簽，將竹簽丟下去怒道：“還敢跟本官狡辯！來人呀！給本官打，打到他老實為止！”
　　如今有了這個“證據”，林晧然自然不用再客氣，完全可以肆無忌憚地使用他的權力。哪怕是左都禦史在場，亦無法指責於他不對。
　　兩個身材魁梧的衙差上前，用水火長棍將賈豹架在地上，另兩名衙差掄起竹板子，朝著他的屁股重重地打了下去。
　　由於老竹結實而有韌性，特別打起來的聲音格外響亮，有壹種震懾旁人的效果，所以很多衙門都偏愛於用這種老毛竹做成杖板。
　　衙差的心是肉長的，自然是帶著個人感情，此刻下手打賈豹，力度要比往日要加重壹倍以上，只要將這人打死才解恨。
　　那竹板打得是啪啪作響，雖然賈豹咬緊牙關不吭聲，但屁股卻是被打得血肉模糊，打得他知道真正的災難還在後面。
　　其實單憑這個“並趾”，構不成鐵證，畢竟這確不是賈府所獨有，刑部未必會采納。但林晧然卻不需要賈豹當場招供，他只需要找個由頭將賈豹進行收監，然後再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