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以快打慢，天地旋轉（壹）

　　袁軍大營。
　　篝火映著巡邏士卒的身影過去，中央的大帳內，投在帳篷上的影子在走動，話語壓抑著憤怒，有人進去時，腳步才停下。
　　作為壹軍主將，張勛在從軍閱歷上要比過袁術麾下許多人，就連武藝頗高的先鋒紀靈也要退避三分，聽到親衛的匯報，盛怒的臉上微微皺起眉頭，腰間的佩劍解下來，放到長案上，隨後坐下來。
　　“雷薄也算軍中久經戰陣的將領，不該如此大意延誤軍機，就算他為人貪圖錢財，洗劫壹批流民，算算時間也是該回來，或遣人過來通報才對。”
　　他手指點點桌面，卷曲握成拳頭，盯著燈火：“……曹操、公孫止兩路合計六萬兵馬逼近沛國，只憑呂布手中三萬人難以抵抗，若非連日降雨，道路濕滑難行，前軍估計都早已過去，只是近日情報頻傳斥候未歸，本將擔心有人會劫我軍後路。”
　　“妳速去派人去紀靈的前軍讓他緩行，與中軍保持隨時救援的距離，另外，去糧營通知陳蘭，今夜三更拔營轉移，與我匯合壹處。”
　　那名親衛應諾離開，走到帳口，張勛起身，小聲叮囑：“不要驚動其他人，莫要讓軍心受損。”
　　交代了壹句，親衛離開，他站在原地好壹陣，盯著輕微擺動的帳簾，緊抿嘴唇，心思沈了下來，總覺得有問題，目光不自覺的望向掛著的地圖，看著沛國二字。片刻，大營內，派遣的數名快馬悄然的出了營寨，朝兩個方向在夜色裏狂奔。
　　夜風嗚咽，西去往南二十裏外，深邃的黑暗裏有營火斑斑點點的在閃爍，烤火驅寒的士卒偶爾望向那邊營中最大的營帳，燈火通明，女子的哀呼從裏面淒慘的傳出來，看了壹眼的士卒轉過頭去繼續烤著火。
　　對於這樣的事，他們已是見怪不怪，主公袁術麾下有二將，壹個愛財，壹個好色，此時又遇到流民南下，若是不劫幾個姿色靚麗的女子回到營中，那才叫奇怪。不過好色歸好色，陳蘭的能力還是有的，雖然駐守後方，看護押送糧秣，卻也明令禁止軍中不得飲酒誤事，營外也是十步壹崗，巡邏的馬隊不時也在周圍來去。
　　大帳內，陳蘭卸去甲胄，裸著精壯的上身，裹壹頂綠色頭巾，正蹂躪著地上滿身是淤青、紅痕的女子，揮舞鞭子抽在對方身上，慘叫聲中，他的言語間頗有些興奮。
　　“本將看上妳，是妳福氣，省的回去做流民繼續挨餓受苦，不就是壹個孩子嘛，我可以給妳啊！哈哈哈……快叫，叫大聲點……”
　　遍體鱗傷的女子哪裏還有力氣答話，赤裸的身子不斷在地上打滾，早先與她壹起被劫來的女子大多已經被對方鞭打蹂躪致死，歇斯底裏的淒慘叫聲中，大哭求饒，她身形本就姣好，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求求……將軍……放過妾……身……妾身……家裏還有孩子……求求……妳。”
　　“大聲壹點，對！大聲壹點求我啊，哈哈哈——”
　　陳蘭興奮的將馬鞭丟到壹旁，繞著女子看了片刻，這才舔了舔嘴唇，將褲子腰帶解開，趴了上去……
　　營外，巡邏的馬隊過去不久，大地上漸漸泛起了壹層薄薄的霧氣，清冷的空氣裏，夜鳥偶爾啼鳴驚叫的飛上天空，東方，漆黑的原野上，千軍萬馬由東向西穿行而來，無數的馬蹄飛馳轟踏地面。
　　另壹邊，那支營外巡視的袁軍馬隊裏，舉著火把的人影轉頭望向東面，隨後，壹百多騎漸漸也停了邁開的馬蹄，勒住韁繩時，地上的那層薄薄的霧氣像是水壹樣的在流動、搖擺，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大地像是在這壹刻活了壹般，抖動起來。
　　“是騎兵！”
　　“我們的人？”
　　“快射響箭——”
　　此時有人大吼，反應過來的騎兵連忙翻出弓搭箭朝黑色的天空射去，哨聲剛響，作為公孫止的先鋒狼騎，數百人先行沖破了黑幕，踏入了對方的視野之內，這些狼騎作為他起家時的精銳弓騎，五千人的數量可謂是各軍中弓術、騎術精湛者挑選過來的，天空響箭剛升上去，數百狼騎也在同時齊齊挽弓，照著那邊十多支火把光芒籠罩的袁軍騎兵就是壹通猛射。
　　嗖嗖嗖……黑色裏盡是弓弦顫動的聲響。
　　箭矢飛過夜色，落在人的身上，泛起壹片血花，不斷有人在馬背上墜落倒地，有人壹抽鞭子：“敵襲！速回營地！”
　　話音落下，喊話的騎兵後背中箭翻落下來。其余七八十騎連忙狂抽馬鞭，朝前方營地奔逃回去，他們身後，那數百狼騎中，李黑子放下弓：“捕獵——”命令下去，狼喉吹響，壹道道飛馳的騎兵換去長弓，拿出腰間的短弓，開始散開徘徊在那群奔逃的羔羊兩側，展開追殺。
　　響箭炸開在天空。
　　營地裏歇息的士兵警惕的站了起來，而帳中正在做某事的陳蘭聽到聲響，連忙起身掀簾出帳，望著外面的夜空，聽到了馬蹄聲的動靜，目光疑惑，側面壹名親兵跑了過來，他問道：“怎麽回事？”
　　“敵襲，營外的弟兄遇到敵人騎兵，馬……好多……馬……”
　　旋即，陳蘭轉身回到帳內，理也不理地上半死不活的女子，披甲提槍再次走了出去，騎上士卒牽來的戰馬，擡起：“集合兵馬以防……”
　　嗚……嗷嗚……
　　是狼嗥在吹響，他擡起頭望去前方，瞳孔陡然的縮緊，漆黑的夜裏，火光壹點……兩點……三點……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火光升上了天空，劃過巨大的弧形，朝這邊落下來。
　　帶著火焰的箭矢落在帳篷上、地上、人的身上的同時，灼人的大火延燒起來，照著營中無數人的影子在火光裏奔跑叫喚，整個營地都在慌亂，壹支燃燒的箭矢就釘在陳蘭的腳邊，耳中全是嘈雜的嗡嗡嗡嗡……
　　他視野前方，大營外面，在火光的照耀下，無數的騎兵輪廓沖進了可視的範圍，壹面黑底白狼的大纛，在風裏招展，越來越清晰。
　　……
　　從中軍大營過來稟報遷營消息的快馬看到了那邊的火光，也看到了那恐怖如海潮倒卷的騎兵方陣，那名快馬上的騎兵幾乎瞪裂了眼眶，急忙拉過韁繩，策馬調頭往原路狂奔返回。
　　將糧營遇襲的消息帶回去。
　　……
　　“傳令過去，讓他們加快速度……”
　　望著燃起烈焰的袁軍糧營，後方狼騎拱衛的大纛下，公孫止輕聲說了句，深邃的眸子閃著兇戾，“……踏平這裏。”
　　片刻。
　　虎豹騎中的數名重騎攜帶著壹根粗壯圓滾滾的樹軀狂奔出陣，馬蹄翻起泥濘，進入箭塔的範圍，然而射來的箭矢劈哩啪啦的釘在甲胄上，有的彈開，有人中箭翻落下馬，戰馬的速度依舊不減，中間懸垂的撞木也在這壹刻轟然撞了上去。
　　嘭——
　　轅門發出呻吟，在火光中被騎兵用撞木轟的坍塌倒下，下壹秒，上萬的騎兵方陣化作了洪流，黑壓壓壹片，湧來的過來，無數鐵蹄踏著轅門的木柵及下面壓著的屍骸殺進了去，直沖營地。
　　駐守糧營的軍隊，只有數千袁兵以及上萬江淮壹帶征集來的民夫，大體上壽春壹地久不經戰事，軍隊的戰鬥力並不算強大，陡然間的夜襲，將他們基本打懵了，成建制的隊伍尚未來得及集結，就被火箭和沖殺進來的鐵騎壹個接著壹個的擊破、打散、碾壓。
　　陳蘭帶著壹千余人且戰且走，然而沖入這處大營的敵人騎兵實在太多，走到哪裏都是人和馬的影子，廝殺中，右側名叫夏侯惇的將領揮舞大槍挑飛壹名袁兵，看到了那邊轉移的袁將，便是帶著麾下還在隊列的騎兵組成陣型，踏碎了前方擋路的帳篷，猛的撲過去。
　　“夏侯惇在此！敵將留下性命——”
　　“擋住他！”陳蘭大吼壹聲，促馬就往前跑，並不想與對方糾纏，身邊有副將帶人迎了上去，人與戰馬展開對撞的同時，另壹邊，手持巨斧的潘鳳帶著黑山騎攔過了去路，他抹去斧山的碎肉，終於有了笑容：“終於沒人和我搶了！”
　　話音落下，壹桿大槍從背後穿刺，陳蘭“呃啊！”壹聲，胸口被貫穿，整個人都被挑上了天空，夏侯惇看向那邊楞住的潘鳳，點了下頭，拖著屍體殺去另外壹邊。
　　“又被搶了……還有沒有公道了……”膀大腰圓的身影欲哭無淚。
　　不久之後，烽火還在延燒，黑煙卷上天空，推平綿延三裏的營寨裏，重新集合的龐大騎兵軍團再次起程，翻滾著鋪天蓋地的浪潮摧枯拉朽的將沿路所能看到的崗哨、斥候營推成白地，無數的屍體被戰馬踐踏而過，朝著下城父壹刻也不停的延伸過去。
　　二十裏，轉眼既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