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毒液

　　“妳幸虧待的時間短，妳要像老苗壹樣判個七八年的，到時候我得管妳叫隊長了！等哪天我煩了，我把妳這些窯兒全都抄了，讓妳美！”高隊長嘴上是這麽說，但是洪濤樂意他都不樂意。
　　這壹個多月估計是他上班以來過得最舒服的日子，既不用值班、又不用整天點名打飯什麽的。想玩遊戲就玩遊戲，想看錄像帶就看錄像帶，想吃啥就吃啥。沒事兒休息的時候，還能和洪濤的小舅舅開車去城裏娛樂壹下，至於收沒收禮物啥的，那就誰也不清楚了。
　　雖然高隊嘴上沒答應，但是下午把犯人送到禮堂之後，他還是帶著洪濤上了三樓西筒。這種小要求還是有必要滿足的，他和洪濤現在已經是壹種共生關系了，年底這二百多塊錢獎金還在兜裏沒焐熱呢，妳總不能翻臉就不認人吧，再說了，清查哪兒不是清查啊。
　　“老趙，咱倆這樣吧，妳查雙數房間，我查單數的，誰也別偷懶啊，我手快，查完了我可不幫妳，我還看節目去呢。”洪濤並沒有壹上來就直奔三號監室，每個筒道裏都是兩名隊長帶著兩名雜務，所以洪濤假裝為了少幹活兒，還和那個二樓的雜務規劃了壹下各自的負責區域。
　　“都我壹個人幹也成，只要晚上您給我弄口喝就成，怎麽樣濤哥？”二樓這位老雜務就是因為酒後打架傷人進來的，結果喜歡喝兩口這個毛病還是沒改，老實惦記著洪濤冰箱裏那些啤酒。
　　“喝個屁！我說我買的酒怎麽他媽過兩天就沒了呢，合算都讓妳們偷喝了！老高，晚上得補我壹頓吧，這尼瑪大過年的，做得什麽破飯啊，我中午都沒吃！”二樓那位隊長和楊隊是同學，姓季，他是個球迷，是足球就看，還是尤文圖斯隊的支持者，結果和洪濤這位AC米蘭擁躉湊壹起就掐架。每次去工廠小院裏看球，這兩個人都是從鬥嘴到動手，當然了，洪濤每次都被追得滿院子跑，他總不能把管教按地上揍壹頓吧。
　　“滾妳的蛋，妳昨天才吃完，今天又吃，妳他媽壹個月就買過壹箱啤酒，還好意思說啊！妳們家啤酒能下崽？妳說今天妳也發獎金了，妳怎麽不說請請我呢？”高隊長不樂意了，洪濤的東西現在就是他的。
　　“妳就摳吧，哥們現在不是有女朋友了嘛，以前我沒談朋友的時候，那次出去喝酒我不是我結賬啊！妳還別提獎金的事兒，憑什麽妳就比我多五十啊，不成，妳得給我說道說道……”季隊長也不是吃素的，開始倒騰以前的賬目，兩個人站在筒道門口對噴，至於清查監室的事情，他們也不上心，每年都搞壹次，就是走走過場而已。
　　“高隊……畫報收不收？”洪濤在壹號監室裏壹通亂翻，結果發現但凡是和違禁品靠邊的，基本都是自己倒騰進來的，什麽大美人的畫報啊，果體撲克牌啊，不過他可不會承認，必要的時候，還得拿出來裝裝樣子。
　　“收！不收妳以後那些畫報賣誰去？全都收了，晚上請妳們季隊長吃大美人！”高隊長的嘴比較笨，正被季隊長擠兌得沒話可說，就拿這些畫報撒氣了。
　　“得嘞！收回去趕明兒再賣！”洪濤把四五本畫報都塞進了自己的懷裏，邁著方步朝三號監室裏走去。
　　“這個歐陽清到底能弄點兒什麽玩意害人呢？”三號監室和壹號監室裏的情況也差不多，頂多也就是有點火柴打火機什麽的，搜著搜著就來到了靠窗戶的鋪位上，洪濤看著那條厚褥子，壹直沒琢磨出來歐陽清到底能用什麽東西栽贓。
　　“……我操，這是什麽玩意！”洪濤仔仔細細的把整條褥子都捏了壹遍，都快把裏面的棉花擠出來了，終於在褥子的壹邊摸到壹個壹紮長的細條狀東西，不過那個玩意整個都在褥子裏，洪濤光靠手也不敢確定是什麽。
　　“高隊……高隊……您來壹下，我發現了點兒東西，不知道是什麽，在褥子裏……”洪濤並沒有直接去叫隊長，而是轉身到了窗戶的另壹邊，把另壹床褥子也捏了壹遍，結果在差不多的位置，也發現壹個差不多的東西，這時他才從板上跳下來，調整了壹下情緒，弄出壹副很好奇的德性，跑到監室門口，沖高隊長小聲喊了起來。
　　“拿刀子……拆開！老季，妳也進來瞧瞧，有麻煩了！”高隊長扔下季隊長，壹個人進了三號監室，按照洪濤的指點，也摸到了褥子裏的東西，臉上馬上就沒了笑容，伸手就從皮帶上摘下壹串鑰匙，遞給洪濤，上面有壹把水果刀。
　　“我操！這是誰的鋪位！”當洪濤用水果刀，把褥子的縫線都挑開之後，從裏面摸出壹根透明的牙刷把來。只不過這根牙刷把和普通牙刷把不同，它的壹頭已經磨出壹個尖來，就像壹把小錐子，後面還磨出很多橫紋，壹看就是握把，這就是壹把小攮子啊！季隊長壹把搶過那根牙刷把，來回來去看了看，臉上也不淡定了。
　　“不知道……那邊那個褥子裏也有壹個，不知道是不是……”洪濤壹臉茫然的又指了指對面的那個鋪位。
　　“先別動，老季，妳盯著，我去叫劉中去……別人別讓進來啊，我把妳們那個雜務也帶走！”高隊長畢竟在這裏待的年頭長，雖然對工作並不怎麽上心，但是遇到大事還是有經驗，很快就做出了判斷。
　　“成，妳去吧，我和洪濤在這兒看著……”季隊長估計沒經歷過這種場面，還是有點茫然。
　　“季隊，剛才那玩意是幹嘛的？”洪濤做戲就得做全套，必須把自己的無知暴露出來。
　　“……操，還能幹嘛啊，捅人的唄！”季隊長腦子裏比較亂，對洪濤也沒什麽好臉色。
　　“牙刷把也能捅人？”洪濤覺得自己還不夠白癡。
　　“閉嘴吧，妳懂個屁，小屁孩兒，學這個幹嘛用！”季隊長這次都開始瞪眼睛了，估計洪濤再問，他就得直接給洪濤壹腳。
　　隔了沒壹會兒，筒道外面就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很快高隊長、劉中隊長、韓指導員同時出現在監室門口，高隊長也沒廢話，直接沖洪濤壹壹仰頭，然後洪濤拿著他那把水果刀又竄到了板上，開始拆另壹個褥子。
　　這個褥子裏不光有壹把同樣的牙刷把匕首，還有壹個小紙條，洪濤連看都沒敢看，原封不動的遞給了高隊長，高隊長只是大概看了壹眼，然後又把紙條轉到了劉中和韓指導員手裏，這兩位只看了幾眼，臉就黑了。
　　“這兩個床位是誰的？”劉中這句話是沖著洪濤問的。
　　“報告政府，我也不知道……”洪濤規規矩矩的立正回答。
　　“今天三樓誰的班兒！叫他馬上過來！”劉中這句話是沖著高隊長說的。
　　亂套了，不壹會兒就有兩位隊長跑了回來，還帶著兩個雜務，都是三樓的，然後他們湊在屋子裏壹頓商量，又都跑了。再過壹會兒，更多的隊長和雜務趕了回來，這回不光是轉運隊的管教和雜務了，還有很多其它中隊的管教和雜務。再然後，壹場轟轟烈烈的大清查就又開始了，從壹樓到三樓，到處都是壹片狼藉，尤其是被褥和棉衣裏面，都要壹寸壹寸的捏，洪濤不知道其他雜務如何，他自己的手指頭都捏酸了。
　　等他們折騰完畢的之後，聯歡會早就結束了，轉運隊所有的犯人都老老實實的站在樓外的操場上，迷迷瞪瞪的從每層樓的窗口上看著屋子裏那些身影，全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也別說都不知道，至少那個站在隊伍中間，幹幹瘦瘦、很不起眼的歐陽清應該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隨後所有犯人都被鎖進了各自的監室裏，連洪濤都不例外，他也先暫時進了勞動號裏待著，不光是他，壹樓東筒的其他四個雜務也都被鎖進來了。
　　“濤哥……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孫雜務剛想趴在監室門上的小窗口向外張望張望，就趕緊把頭縮了回來，然後小聲的問洪濤。
　　“從三樓西筒搜出來兩個用牙刷把磨成的小攮子……那玩意能紮人嗎？”洪濤沒全說，只說了壹部分。
　　“完蛋了……就尼瑪怕這個，這下至少壹個月沒好日子過了，這尼瑪是誰啊！我要看見他，我抽死他！”孫雜務壹聽，臉立馬就綠了。
　　“啊……啊……不是我啊……”他的話音還沒落，筒道裏就傳來了壹陣嚎叫聲，聽著很遠，但肯定是在這幢樓裏。
　　“得，不用妳抽了，已經抽上了，不管是誰，這回都得脫層皮。那玩意可不是好玩的，照妳脖子上這麽壹下，和刀子壹樣。如果妳是管教，整天筒道裏有這個玩意，妳恨不恨？估計三個中隊的電棍都不夠用的了，膽子真大啊，到這兒了還敢玩這個，有這個心思下圈用的啊，這不是損人不利己嘛，咱們招誰惹誰了！”齊雜務聽見嚎叫聲，臉上的肉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