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血刃

tx程誌

歷史軍事

哎……”悠悠壹聲長嘆,說不出的悲傷和無奈。陳應望著水盆裏自己的倒影,這是壹個比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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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弱則請服來朝強則叛亂犯邊

盛唐血刃 by tx程誌

2019-5-25 20:55

  蕭諾筋疲力盡地走進大帳。
  正和衣靠在火爐旁打盹的李靖,突然醒來。
  李靖上前道:“抓住頡利沒有?”
  蕭諾搖搖頭道:“末將順著道路,追下去三百多裏,壹個人影都沒看見,風雪太大,離遠了,什麽也看不清。”
  李靖皺起眉頭,猛地站起身道:“不行,咱們必須抓住頡利,等風雪停了,再派人出去搜捕。”
  在壹旁和衣睡著的杜伏威忽然睜開眼睛道:“藥師,不行,大軍明日,必須撤軍。”
  李靖坐起身來,重重的嘆了口氣。
  杜伏威苦笑道:“藥師,我知道妳的心意,我何嘗不想生擒頡利,但大軍已在白道、定襄,滯留了二十天,周圍能清理的突厥部落,都已經收攏完畢,糧秣積儲,所剩無幾,不能再停留了。”
  李靖狠狠地攥緊了拳頭道:“可惜了,太可惜了……為山九仞……”
  杜伏威微微壹笑,揉著腦袋,勉強的道:“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哪能每次都心想事成。大唐想要開創前無古人的偉業,既要敢打生死之戰,也要能比拼耐力。”
  李靖苦笑道:“靡費無數,傾國之戰,功虧壹簣,愧對陛下信任!”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響起驚天動地的歡呼聲,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杜伏威與李靖疑惑地互相看著。
  李靖突然意識道什麽,欣喜的道:“外面出了什麽事?快去看看!”
  蕭諾扭頭沖出去,片刻之後,又沖了進來,激動得壹臉喜色。
  蕭諾大叫道:“大將軍,抓住頡利了!抓住頡利了!”
  李靖摸向腰間,不曾想卻摸了壹個空。
  杜伏威將自己的酒壺遞給李靖。
  李靖猛灌壹口酒,笑道:“哪位將軍抓住了頡利,本帥給他請功!”
  蕭諾的臉色壹沈,有氣無力的說道:“陳大將軍!”
  李靖反問道:“那個陳大將軍?”
  蕭諾嘟囔道:“還能有哪個陳大將軍!”
  李靖的身子晃了晃道:“陳應!”
  杜伏威臉色微微壹變:“二十多天前,陳應帶著六千余軍士突然消失……”
  蕭諾道:“他去了盛樂,把頡利抓回來了,不僅是頡利,還有阿史那蘇尼失麾下三萬余名突厥狼崽……”
  ……
  長安城,大安宮。
  李淵見李建成心情不好,就派出請他過來喝酒。
  李建成本想不來,可奈何李淵太能幹了,又給李建成增加了十二弟李元嘉。這天是李元嘉百歲宴。
  李建成不想落人口實,只能硬著頭皮前來參加宴會。
  就在大安宮李元嘉的百歲宴上,李建成滿腦都是如何組織第二次北伐,壹定要把突厥連根拔除。
  突然,李安儼高舉著壹份戰報,沖進大殿。
  李安儼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道:“陛下,抓住頡利了!李靖遣使告捷,陳大將軍抓住頡利了!”
  李建成騰地站起身,徑直跳過案幾,沖過去接過戰報。
  李建成壹目十行地看著戰報,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李建成大笑道:“阿爹!真的抓住頡利了!突厥——滅國了!”
  李建成沖到李淵身邊,將戰報遞給他。
  李建成欣喜若狂地跑到大殿中央,沖著眾樂師和舞姬道:“繼續奏樂!奏……大將軍破陣樂!”
  眾樂師和舞姬壹臉懵逼。
  李建成順手從,旁邊抄起壹柄拂塵,隨著音樂,跳起戰陣之舞。
  眾樂師明白了李建成想要什麽,馬上跟著節奏開始彈奏起來。
  李淵走到樂師身邊,接過壹柄琵琶,開始彈奏。
  周圍的宮女、內侍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李淵父子倆,在大殿中央邊彈邊舞。
  李淵父子相視而笑。
  良久,李建成跳得累了,這才跑到李淵身邊坐下來。
  侍女趕緊奉上茶。李建成淺飲壹口,望著李淵道:“獻俘……阿爹也沒有什麽經驗。”
  李淵撫著胡子露出思考之色。
  李建成道:“孩兒想在承天門獻俘。”
  李淵點點頭道:“太廟也要去,告慰列祖列宗。”
  李建成點點頭道:“阿爹,陳應、李靖回京,郊迎用何儀仗?”
  李淵想也不想的道:“自然是……郡王儀仗。”
  李建成笑道:“好,那到時候,阿爹來主持可否?”
  李淵搖搖頭道:“郊迎和承天門,自然是妳這壹國之主主持,太廟獻俘……”
  李建成趕緊道:“太廟獻俘還是請阿爹出面主持。”
  李淵不客氣的點點頭道:“此乃百年難遇的盛事,阿爹沾妳的光,就算明天死,也能瞑目。”
  李建成頓時不悅道:“阿爹說哪裏話,阿爹身體如此壯碩,定能長命百歲。”
  李淵頓時笑了起來道:“大郎什麽時候,也變得如此會說話了。”
  李建成壹臉正經的道:“兒子壹直如此,實說實說而已。”
  壹名內侍走過道:“啟稟陛下,江夏王有急事要覲見。”
  李建成有些疑惑的道:“急事?這時辰哪有什麽急事?宣他進來。”
  李道宗步履輕松地快步上殿,給李建成、李淵分別見禮。
  李建成道:“道宗,可曾用膳?”
  李道宗道:“忙了壹天,還未吃飯。
  李建成壹擺手道:”那就在這裏吃。“
  內侍給李道宗加設案幾,端上菜肴。
  李建成道:“有何急事,快說吧?”
  李道宗神神秘秘地笑了起來道:“大喜事,陛下,妳肯定不知道。”
  李建成道:“快說,遮遮掩掩,還想討要封賞不成。”
  李道宗道:“史萬寶,就是那個長安遊俠出身的,平陽公主的屬下,他找到魏書玉了!”
  李建成看了看李淵道:“魏書玉?何許人也?”
  李道宗不耐煩地敲敲案幾道:“魏書玉,魏征失散十余年的大兒子!找到了!”
  李建成驚喜地站起身來道:“確鑿無疑?”
  李道宗笑道:“還能誆騙陛下不成,三娘早在武德三年的時候,就幫著魏征找尋他的大兒子……”
  李建成興致盎然的道:“這是怎麽找到的?”
  李道宗道:“魏書玉在壹家道觀當道士,當家老道去世了,他下山采買,正好有個遊俠,在郡守府當差,認出前來尋父的魏書玉。”
  李建成感嘆道:“太不容易了,亂世飄零,沒想到魏征父子失散十幾年,還能有再度相認的機會。傳令,命那遊俠,即刻將魏書玉送來京城。”
  李淵伸手制止道:“慢!大郎,魏征乃是國士,此等幸事,壹定要弄個圓滿。”
  李建成道:“阿爹有何建議?”
  ……
  長安城南衙,門下省政事堂。
  魏征望著眾相國笑道:“此番北伐大捷,擒獲頡利以下突厥軍民二十余萬,牛羊雜畜百余萬,其余突厥人,或歿於戰事,或隕於風雪嚴寒,僥幸脫逃者不過萬人,而且星散於漠北各地。突厥王庭如今已不復存在。諸位今日要商議的,便是這十余萬突厥軍民的處置問題……”
  李建成註視著侃侃而談的魏征,有些心不在焉的發呆。
  他很想把找到魏征的兒子的好消息,告訴魏征。
  可是,想到李淵的布置,他又遲疑了起來。
  王珪道:“此番大軍解救的我中原子民,就有壹百五十多萬。
  魏征附和道:“是啊,這次李靖、陳應立下的戰功,足以彪炳青史,但卻給咱們出了個不大不小的難題。依照漢朝舊例,將歸附的突厥部族,安置在塞下,不要改變其風土習俗,全其部落,順其土俗,此壹可充實北方邊境人煙空虛之地,二可使之成為朝廷對付北方夷狄的壹道天然屏障,如此,則朝廷不必糜費過多錢糧,便可安定北方。”
  房玄齡搖頭,語氣堅決的道:“不行。”
  李建成笑道:“玄齡有何見解?”
  房玄齡鄭重的道:“夷狄化外之人,素來不習王化,不知禮儀,不能以常理度之。臣遍覽諸史,其人弱則請服來朝,強則叛亂犯邊,桀驁狡詐,絕難馴服。
  李建成微微凝眉。
  房玄齡接著道:“如今陰山壹役,降者十萬余眾,如悉數遷入內地,則數十年間,繁衍生息,人數將倍之。其人彪悍,久而久之,必為朝廷腹心之患……西晉初年,諸胡與國人雜居中國,郭欽、江統,皆勸晉武帝將其驅出塞外,武帝不從,二十年後,伊洛之地,竟成胡人牧馬放羊之地……”
  李建成看著房玄齡,有些哭笑不得的搖搖了頭。
  房玄齡註意到李建成的目光,疑惑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語音不自覺的有些遲鈍的道:“陛下,五胡亂華,殷鑒不遠,大唐不可重蹈覆轍!”
  李建成笑笑,不置可否。
  魏征揣著手,毫不客氣的反駁道:“須知,王者之於萬物,就如上蒼之於世間,天覆地載,靡有所遺。今突厥窮途末路,舉族來歸,我若拒而不納,猶如上蒼舍棄萬民,其心何忍?化外諸族又當如何看待我大唐?若是突厥能在中國生業安居,以為效仿,則四方之夷,不發大兵,亦可平也。”
  魏征望著李建成的目光。
  看著李建成的目光中帶著鼓勵。
  魏征卻接著道:“聖人雲,有教無類,難道教化還要有華夷之分麽?對於突厥,將其從瀕死絕境救出,教給他們禮儀和謀生的技能,若幹年後,這些人便都是地地道道的大唐百姓。對其部落首領,遴選忠心者,入京宿衛,以示恩寵信任,使之畏威懷德,何後患之有?”魏征冷笑壹聲。
  房玄齡冷笑道:“魏玄成所言,幾近於宋襄公,我大唐若以仁心待夷狄,只怕日後,反受夷狄之害!”
  李建成擺手示意停止爭論道:“大家今日爭論此事,都是為了社稷長久。這樣,此事先擱置不議,等李靖班師回朝後再說。今日就到這裏。”
  眾人朝李建成壹稽。
  李建成望著魏征道:“玄成,還有壹事。”
  正欲起身的魏征重新坐下。
  李建成淡淡的笑道:“聽說妳現在居住的府邸,過於狹小,朕打算,贈妳壹座新的府邸。”
  魏征躬身道:“多謝陛下厚愛,可是現在的居所,玄成住得足夠寬敞。”
  李建成擺手道:“難道妳壹輩子也不打算將家小遷到長安來?難道妳怕朕,因為聽不進妳的錚言,砍妳全家老小的頭?朕這點心意,妳都拒之門外,妳不怕寒了朕的心。”
  魏征默然。
  房玄齡笑道:“玄成,陛下說得對,妳還是搬家吧。現在的府邸,著實太小了,我們去拜訪妳,馬匹車駕,全都站在街邊。”
  高士廉、王珪、楊恭仁等人七嘴八舌地勸說。
  魏征無奈地點點頭。
  ……
  李建成的動作非常快,聖旨下達。
  魏征離開政事堂,在房玄齡、王珪等人陪同下,魏征來到他的新府邸。
  大宅大門坐北朝南,門樓正中懸掛著字體蒼勁的藍底金字匾額,上書“尚書邸”,朱紅大門緊閉著,裝飾著獸銜大銅環。
  眾人推門而入,眼前是壹條筆直往裏延伸的甬道。
  聽工部尚書武士彟在前面跟魏征介紹道:“這條甬道寬六步、長六十八步,將大宅內的八棟大院、二十四棟小院從南向北的分隔在兩旁……”
  房玄齡笑道:“真不錯,夠寬敞,剛剛修葺壹新。家具壹應齊全,回頭,玄成再買幾個仆役下人,壹個新家,就齊全了。”
  魏征茫然跟著眾人,四下參觀。
  眾人走進書房。
  高士廉笑道:“這個書房真好,陽光充足,寬敞!還有地龍,不見炭氣,還暖和……玄成,早些將妻小父老,接到長安。”
  魏征突然怔住。
  房玄齡有些詫異的道:“玄成,怎麽了?”
  魏征目光閃爍,喃喃的道:“這座府邸……原來,曾是密公住過的。”
  魏征神色迷離地,穿梭在走廊之間,最後在客廳止步。
  高士廉、武士彟、房玄齡不再言語,亦步亦趨地跟在魏征身後。
  魏征摸著案幾,神情復雜道:“這座案幾還是密公用過的舊物。”
  武士彟小心翼翼的問道:“玄成……要不,讓陛下……換壹座府邸?”
  魏征頓了頓,緩緩搖頭道:“就這裏吧,逝者已矣,大約陛下也不知道,這座府邸就是密公曾經住過的。也好,閑暇之余,我或許還能……和密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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