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八章 開壇收雨

　　其實道院的推斷跟那個大V差不多，蜀地借都江堰和公輸班的厭勝之術，保千年無水患。唐朝時爆發鼠患，無意中破了厭勝物，導致灌口決堤。後來可能被大能修補，又保千年無憂。
　　到了末法，無人再關註這個，以致水災滔天。那既然註意到此事，自要護其周全。
　　來的是張守陽，也只能是張守陽。
　　龍虎山就是幹風調雨順這個活兒的，符箓也多與其相關，像顧玙拿走的那個紫符，便是天師府僅存的家底。
　　祈雨五轉符，壹轉陰風起，二轉烏雲現，三轉天色晦，四轉雷聲響，五轉大雨至！
　　當時張金通說過，還有壹道叫祈晴七轉符：壹轉六神藏，二轉四煞沒，三轉陰霾收，四轉淫雨止，五轉乾坤煥耀，六轉日月合明，七轉封潭鎖海。
　　收攝不正之氣，赴五雷之下受死滅形，有改天換地之能……
　　張守陽乃符箓大家，三十多年來壹直在研究符理，修復、開發了不少符箓，地位尊崇無比。
　　海外天師道與本土合並之後，請回了闊別已久的天師印。與薩祖寶印壹樣，裏面也留著張道陵的幾縷氣息。
　　張守陽日夜研修，又悟出不少術法、符箓，不及祈晴七轉，但收雨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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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淫雨霏霏，都江堰。
　　壹座宛如沙洲的主體工程之上，已經立起了壹座法壇。用黃泥作壇三層，每層高壹尺二寸。築壇畢，上層置香案，供養負風猛神風伯大神欻火大神，兩邊供養四司主者。
　　壇中層四角，安空瓷四個，各入欻火真形符壹道。
　　壇下四方，環奉雷部。
　　這是古代祈晴的標準設置，顧玙那會不講究，因為天地無神。現在靈氣蘊化，誰知道有沒有造化之精隱在虛空，還是規整為好。
　　今天的雨量略小，中雨程度，兩岸的高地和建築上早擠滿了人。江心太遠，修士才能看得清楚，普通人望去不過茫茫壹片，但不重要！
　　能參與其中，這逼就夠我吹壹輩子的！
　　午時三刻，張守陽準時現身。
　　古代的斬刑壹般是正午開刀，讓其有鬼做。而十惡不赦之人，必選午時三刻，因為此時陽氣最盛，驅逐陰氣，讓其連鬼都做不成。
　　張守陽壹出現，萬人噤止，都直勾勾盯著江心所在。
　　他沒帶任何助手，羽冠法衣，儀容肅穆，壹步步踏上法壇。先燒了壹篇表文，然後左手捏了壹個極復雜的指訣，意為山野、祈禱。
　　右手執法劍，踏驅龍吸水罡步，從右側開始轉動，四十九步後，法劍壹指，呼！
　　壹道紫色符箓從虛空中躍出，自行燃燒起來。
　　他是天師府嫡傳，自幼修習，旁人做著可能古怪滑稽的科儀，他做起來卻渾然天成，帶著形容不出的玄妙感。
　　見那符箓燃起，張守陽催動法力，口中念咒：“飛天欻火，赫赫陽晶。體統三界，權握四溟……”
　　剎時間，符中有壹股能量傳入體內，與自身融合，直接歸於脾宮，運轉七周，土氣盛。其後，又運肺宮，金氣盛。
　　再後，分至腎、肝、心，先教陰極，庶幾陽生，以此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最後在心宮運轉九周，火大旺。
　　“水官失禁，不鎖雷城。鬼盜其車，輪脫其平。狂龍未馴，泄雨霖霪。道勑玉文，止雨請晴。陽光發輝，萬谷藏雲。急急如律令！”
　　張守陽吐出最後壹句咒文，便覺，轟！
　　火大旺，復而克水，水氣消泯盡渾。那燃燒著的符箓，似與其連為壹體，壹股磅礴的力量從身上傳出。
　　內有內氣，外有外氣，瞬間擴散開去，以都江堰為核心，仿佛壹個碩大的透明氣罩，直接飛至高空。
　　張守陽再揮法劍，嗖嗖嗖，四道欻火真形符齊齊飛出，化作四道流光也竄上虛空，做拱衛之狀。
　　與此同時，他的神魂也隱隱躁動，將出未出，似有九霄之上的某個存在遙相呼應。
　　他知道，那是道韻，那是規則，那是氣機定數，壹切玄之又玄的存在。當即不敢怠慢，緊守靈臺，小心翼翼的與其“溝通”，讓其承認符箓效力。
　　就在此時，圍觀的人群中忽有壹人取出面斑駁銅鏡，對著江心壹晃。
　　張守陽只覺壹股非常細微的波動從遠處傳來，在頭上輕輕壹繞，轉瞬消失。他心中疑惑，但此刻又不能分神，只得按下不動。
　　片刻後，那高高在上的氣息散去，符箓徹底激發。
　　五行變化，依令行轉。
　　“噝！”
　　“好濃的火氣！”
　　圍觀的某些修士立感明顯，只覺周遭的金木水土消失，唯火大興。
　　“哎，雨小了，雨小了！”
　　普通人也跟著喊道，只見肆虐多日的雨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削弱，最後淅淅瀝瀝，直至完全停歇。
　　嗡嗡嗡！
　　不僅兩岸之上，壹股混亂沸騰的喧囂，在所有被暴雨肆虐的地區瘋狂蔓延。
　　“停了！停了！”
　　“真人做法了！”
　　不少人沖出家門，神經病似的趟水亂跑，又齊齊望著天空，等待下壹秒的奇跡。果然沒過多久，大片大片的烏雲退散，午時的天光顯露，整個城市都亮了起來。
　　張守陽施法完畢，立即尋找剛才那股詭異的波動，對方卻早已消失。
　　他頓了頓，覺尚有余力，便往上遊飛了壹段，雨雖止，災未盡，洪水兇猛。
　　“吞天力士，出！”
　　他甩出幾張符箓，符箓化形，變作幾個小山般的藍衣巨人，撲通撲通落在江中。巨人們大口壹張，呼！
　　強大的吸力使得浪頭旋轉，猛地向上翻起，順著壹條直線卷入口中，奔湧的江水緊隨其後。不多時，水位迅速下降，露出大量的殘破物件，帶著濃重的腥臭味。
　　他好人做到底，神念探查下，又找到壹個深埋於地下的偏僻所在。按以前的位置看，正是張儀樓附近——張儀樓在唐朝晚期被拆毀。
　　那裏赫然藏著壹具木人，木人挑著擔，擔子左右比重不壹，以致身體傾斜。
　　張守陽變出兩粒稻米，放在擔上，木人恢復平衡。
　　“原以為木工厭勝是小道，此刻才知輕視了古人。”
　　他帶著幾分感慨，布下禁制，又傳音道：“水患已除，勿要擔憂喪氣，前路漫長，重建家園便是。”
　　“謝謝真人！”
　　“真人慈悲！”
　　不少人情緒激動，千恩萬謝，只見壹道流光劃過天空，卻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