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結交

　　第壹批醒神香和香丸寄出去之後，有人無聊試了壹下，本來沒當回事，結果卻是大驚喜。此前是看曾月薇的面子，現在壹個個的特積極。
　　短短兩日，顧玙又接了十份訂單，今兒壹整天都忙著備料，晚上才有空過來。
　　其實在他心裏，沒有什麽富豪的標簽，只憑自己感覺。他對曾家的印象不錯，也想交交朋友。
　　就像對小齋說的，不管普通人還是修道者，只要妳需要資源和交流，就離不開群體環境。他初踏修行之路，暫且看不出什麽需求，但保不齊以後呢？
　　他並不會小看世俗的財富和權力，有時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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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說那曾宅中，當香氣散盡，五個人還沈浸在人間天上的意象中不可自拔。然後，他們就看著顧玙踏月而來。
　　這壹瞬間的畫面感，竟如謫仙在世。
　　恍惚了好壹陣，還是老太太先回神，起身相迎：“小顧！”
　　“曾奶奶，實在有事，晚了點。”顧玙微微致歉。
　　“不晚不晚，剛剛好！”
　　老太太此時也小孩心性，拉著他的手進到邊廂，頗為得意的道：“來，我給妳介紹幾個朋友。”
　　“這是雷老。”
　　“這是孫老。”
　　“這是肖老……”
　　顧玙壹壹見過，姿態平實，那四人就比較神奇，完全沒有之前的樣子，壹個比壹個熱情。他們退下來後，都熱衷香道，但水準跟曾奶奶差不多。
　　曾奶奶當初就連連驚嘆，更何況他們毫無心理準備，受到的沖擊力簡直翻倍。
　　“小顧，來來來……”
　　雷老頭腆著大臉，把人家拽到自己身旁，問道：“妳那個香是怎麽做的？我買的香沒有壹千也有八百，從來沒這麽，這麽……”
　　“通透！”肖老頭接道。
　　“哎對，就是通透！”
　　老雷品了品，愈發覺得這詞恰當，樂道：“妳這香真是邪門，我整條脊梁骨都在冒涼風，味散了又意猶未盡，妳到底是怎麽做的？”
　　他或許壹時情急，或許故意裝傻，直摳摳的問人家配方。
　　顧玙認識他誰啊，只是笑笑不答。張老頭頗覺丟人，插話道：“小顧，聽說這個叫伴月香，可有什麽來歷？”
　　“哦，五代有個學士叫徐鉉，是位制香大師，每逢月夜便獨坐中庭，焚佳香壹炷。久而久之，就將自己制的香稱作伴月香。這香方散落民間，後來傳到我爺爺手裏，他就改了壹下方子，變得更加清和。說起來，我也算家傳。”
　　顧玙並沒往自己身上攬，都推到已故的爺爺身上。果然，五人聽了紛紛感嘆：
　　“唉，可惜可惜！”
　　“無緣壹見啊！”
　　“光聽妳這麽壹說，就知道顧老是位高人，唉！”
　　“……”
　　他稍稍低頭，有點小惡作劇的抿了抿嘴。
　　所謂伴月香，就是用莞香、蘇合、雞舌、豆蔻、蕓香、白茅等配置而成。芳澤溢遠，可以養性虞神，壹般用在書齋琴室，禪房凈舍。
　　那方子到了爺爺手裏，老人家嫌它太過中正，不夠清雅，就添了壹味銀桂。
　　再到自己手裏，又覺不足，便有了壹絲“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的感念。
　　前文說，品香三境：品料、品味、品意蘊。意蘊這東西無解，已經到了某種精神範疇，就像武俠小說裏任妳劍法高絕，我劍意壹出，分分鐘秒殺。
　　當然了，品香也要相應的環境，越是高級香越是如此。
　　看那夜涼如水，飛鏡高懸，熏上壹爐伴月香。當馨香繚繞，明月當空，妳在庭中靜坐，摒棄塵世紛擾，這便是香道的趣味。
　　有些東西，那五人或許永遠不會知曉，但並不妨礙他們，尤其是新來的四位，對顧玙刮目相看。
　　不知不覺間，這個年輕人的印象分已經從制香師提升到了小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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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聊得火熱，另壹邊的子弟幫莫名其妙，先是幾個長輩各種古怪，然後來了個年輕人，又抽風似的奉為上賓。
　　雷子明咂巴了下嘴，奇道：“妳還別說，那小子肯定有點幹貨。不然以老爺子的脾氣，可不能那麽近乎。”
　　“他都進去半天了，哎呀，我也想認識認識呢。”肖媛媛本能式的散發出壹種男默女淚的畫風。
　　“那就揪出來啊！”孫家少爺隨口道。
　　“好啊，那妳去？”曾月薇笑道。
　　“噫，我可不敢！”對方立時認慫。
　　雷子明瞧著顧玙，終究忍耐不住，道了聲：“我去！”
　　說著，這貨大踏步奔向偏廂，壹把木門，嘿嘿笑道：“我說爺爺奶奶們，都拽著這麽長時間了，借給咱們壹會唄？”
　　“哈哈，妳個混小子！”
　　雷老頭笑罵壹聲，又道：“小顧啊，別介意，這是我孫子。妳要是不嫌棄，就去給他們指點指點，免得壹幫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陪我們幾個老家夥這麽久，也是難為妳了。”孫老道。
　　“您別這麽說，我也想多交交朋友，那我過去了。”
　　顧玙笑著，起身就出了偏廂。
　　“聽說妳21，我比妳大幾歲，叫妳聲老弟不為過吧？來，我給妳介紹介紹……”
　　雷子明性格直爽，壹伸手就要摟他肩膀。顧玙討厭跟人接觸，似無意往前壹蹭，那胳膊頓時落空。
　　嗯？
　　那貨心下奇怪，自己從後面伸過來，他是碰巧還是察覺到了？
　　數步之間，倆人進了正廳，十幾號人呼啦啦的湊過來。這裏有嫡系的孫子孫女，也有稍偏壹點的，比如表親和堂親。
　　土豪跟土豪是不壹樣的，賀天那貨是壹種，曾月薇是壹種，雷子明又是另壹種。顧玙壹進去，就覺得氣氛不錯，再聊了幾句，更是印象頗佳。
　　起碼這五家的教養都很棒，就連那個特別假特別假的肖媛媛，表面上的感覺也過得去。
　　而相應的，那幫人對他也很好奇，七嘴八舌的各種探究。顧玙挑挑揀揀，有幾分刻意藏拙。
　　交流了壹會，部分人覺得無聊，又各去抱團。
　　雷子明始終沒走，似乎對他很感興趣，待語熱話熟，忽地摸出壹張會員金卡，笑道：“老弟，我們壹塊搞了個射擊俱樂部，絕對真料，有空來玩玩。”
　　“哦？”
　　顧玙眼睛壹亮，倒有幾分心動。射擊俱樂部這東西貌似困難，其實有關系壹切好辦，對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真槍實彈。
　　他特想看看打槍的威力，或者說，當自己面對壹個持槍的敵人時，能不能幹掉對方，並且避免傷害？
　　雖然可能碰不到，但有個概念也是好的。
　　於是他接過會員卡，應道：“謝謝了，改天壹定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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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今夜，遠在盛天的壹處住宅樓裏，燈光通明，青煙裊裊。
　　書房的案上燃著壹支線香，青蛇就伏在香盤旁邊，閉目假寐。江小齋埋首在壹大堆文稿中，正整理壹些資料。
　　這些文稿有手抄的，有復印的，還有泛黃殘缺的古本。皆是繁體豎排，多數沒有標點，看著就頭痛。
　　她卻極為熟悉，有條不紊的壹壹梳理。這都是近年收集的古卷殘籍，因為父親剛好主管文化，行事比較便利。
　　“呼……”
　　過了許久，她終於解脫出來，把幾份文稿往眼前壹排，長吐了壹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