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劍氣

　　“汩汩！”
　　“汩汩！”
　　蘑菇石上，顧玙不斷吸取著赤陽之氣，整個人好似壹只大皮囊，液體緩緩充盈，好像壹晃蕩就會散了雞蛋黃。
　　他每日來此修習，已過了十余日，今天方有滿體之感。
　　不知不覺，烈陽斜墜，西天壹抹晚霞，混著黯淡的天光映照山巔。高處顯寒涼，他卻覺渾身熾熱，液體越來越充足，近有滿溢之狀。
　　“差不多了！”
　　赤陽灌體，劍氣即生。顧玙愈加小心，默運劍訣，只聽“咕嘟咕嘟”的怪響從身上發出，體內如大鍋烹煮般沸騰起來。
　　那枚劍種也在氣海中緩緩翻動，每轉壹周，便吸收壹道焰液。這焰液在劍種內淬煉，升華，又轉為壹縷細細的金紅色劍氣。
　　“……”
　　他神識內照，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這個過程，不得不感嘆法訣奇妙。而隨著吸收的液體越多，轉化的劍氣也愈發密集，同氣海涇渭分明，壹天壹地。
　　顧玙整個人宛如壹口碩大的煉爐，周身熱氣升騰，籠罩數尺，連空氣都被灼烤的微微扭曲。
　　“嘎吱！嘎吱！”
　　“嘩啦啦！”
　　突然間碎石紛落，山巔搖墜，卻是下面的蘑菇石裂開數道細紋，已呈不支之象。
　　這壹坐，便是三日……
　　第四日正午，烈陽當空，當劍種吸完最後壹道焰液，終於停止翻動。
　　顧玙就覺砰的壹聲，全身劇震，金紅色的劍氣在體內散開，四面八方，遊走百脈竅穴，以他經絡的強韌度，都感覺隱隱作痛。
　　好在數息之後，劍種就像啟動了開關，再次瘋狂翻轉，那些淩烈劍氣又被卷入其中。
　　再看劍種時，已不似之前的光球狀，變得晶瑩剔透，通身金紅，仿佛壹顆滴溜溜的圓珠浮在氣海之上。
　　“呼……”
　　顧玙凝神靜心，慢慢睜眼，浮現出壹絲欣喜，總算沒白費功夫！
　　他身形壹動，就要跳下大石，結果屁股剛起來，就聽轟隆隆巨響，那蘑菇石就像打爛的石膏像，稀裏嘩啦的碎了壹地。
　　臥槽！
　　他趕緊往前壹跳，才避免被砸，回頭看著壹地殘骸，不禁心生愧疚：好端端的壹處景點，就這麽被我毀了。
　　他搖搖頭，右手壹招，插在巖石上的古劍就握在掌中，緊跟著催動劍種，輸入壹道劍氣。
　　嗆啷！
　　劍嘯龍吟，響徹山間，好似褪去了千年雜質，終於露出了神兵真容。顧玙握著劍，頗有心意相通之感，隨手橫向壹劃。
　　只見壹道赤陽金焰沖天而起，劍勢所指，長有十余丈，寬宥六七尺，這壹片狹長區域，仿佛空氣瞬間抽光，時間詭異的停頓了壹息，待那金焰落下，才聽得轟！
　　天崩地裂，塵土飛揚，壹道巨大的劍痕橫亙山巔。
　　溜溜溜！
　　顧玙睜大眼睛，各種澎湃，如此粗長有力，以後跟媳婦兒打架總算有強攻技能了！
　　他索性再豎著壹揮，轟，又是壹道劍痕出現，剛好形成了壹個十字。
　　所謂法劍，就是融通烈日真意，凝結劍氣，可生金光劍焰。他現在初窺門徑，還需要借助劍器施展，而再往後，用劍氣溫養古劍，收入劍種，威力又是不同。
　　再再提高，便是身劍合壹，身化劍光，壹遁萬裏，才是真正的法劍大成——驅邪穢，焚妖鬼，普照萬方，外魔不侵！
　　“……”
　　顧玙看著兩道劍痕，站立片刻，忽地轉身面向蒼茫雲海，競秀千崖，對這天地靈秀拜了幾拜，隨即下山。
　　……
　　丫以前看武俠小說，或者武俠片的時候，總覺得劍客超帥。結果自己學了劍，才發現不是那麽美好。
　　比如說，如何拿劍行走？在不能收進劍種之前，這會是他的壹個長期煩惱。
　　第壹種，掛在腰間。顧玙還真試了試，走起來壹懟咕壹懟咕，體驗十分的不舒服。
　　第二種，單手拿著，不過他沒有劍鞘，某寶上也沒搜到合適的。
　　第三種，負劍。負劍也不是憑白黏上的，也是有個帶子斜在背後，然後劍再插進去。
　　美醜先不論，首先妳得考慮服裝的問題。白雲生就是負劍，倜儻瀟灑，可人家穿道袍啊，畫風極搭。
　　而這貨呢，自從修道以來，就被刻意模糊了衣著打扮，以及發型因素。
　　沒辦法，穿現代裝太出戲，穿古裝又太二逼。就像小齋，壹身普拉達的連衣裙，CL的紅底鞋，嬌蘭的KissKiss Cold唇膏，然後哢嚓壹招手：“雷來！”
　　臥槽，人設都崩了好伐？
　　所以哩，他索性自己做了只劍匣，長三尺五，深山老木所制，手工粗糙，返璞歸真，帶著份天然奇趣。
　　末了再配個把手，就這麽壹拎，美滋滋！
　　……
　　湘，嶽陽樓。
　　此樓的名氣無需贅述，屹立於古城之上，俯瞰洞庭，遙對君山，北依長江，南通湘江，登樓遠眺，自是雲影波光，氣象萬千。
　　此時已入11月，南方的天氣也漸漸轉涼，站在樓上不免有些寒冷。今天的遊客特別多，聽口音就來自天南海北，男女老少皆有，不過都不是來旅遊的。
　　“今兒7號，還有6天就比鬥了，也不知讓不讓圍觀……唉，希望沒白跑壹趟。”壹位中年人嘆道。
　　“不讓圍觀也正常，畢竟是自家事，誰贏誰輸跟我們沒關系。”同伴道。
　　“我倒更關心洞庭湖啊，今年水位暴漲，估計快不行了。這片還算好的，別的湖區早就鬧大發了，養殖戶死了不少，什麽王八蛤蟆小龍蝦都上岸了，以後想看都沒機會了。”另壹位同伴道。
　　“別那麽消極，指不定湖底有寶貝呢，就跟魚山似的。”旁邊壹位遊客聽了，忍不住插話道。
　　“喲，您也知道魚山？”
　　“多新鮮啊，那麽大動靜，早就傳遍了！我有個親戚在鄰縣，就看著幾道光飛出去，哎喲，哪個孫子那麽好命哦！”
　　“呵，網上不流行這麽壹句話麽？以前總看YY小說，結果小說成現實，才知道自己不是龍傲天。”
　　“我倒不想當龍傲天，壹家人整整齊齊開開心心就好……哎，妳們說，如果洞庭湖真熱鬧了，能有什麽寶貝？”
　　“君山島啊，嘿嘿，娥皇女英出來就厲害了！”
　　眾人七嘴八舌，充分展示了吃瓜群眾的熱情與大無畏。而在他們外圍，卻有壹位沈默的孤身遊客，衣著樸素，手裏提著壹只木匣，瞧著頗為奇怪。
　　他站了壹會，聽那幫人的話題漸漸超速，轉到了車輛保養方面，就沒興趣的踱到另壹邊。
　　這裏是壹面墻壁，滿是嶽陽樓的歷史、人文和景點介紹。他壹目十行，很快掃到了最末，忽地目光壹凝。
　　那篇文字的最後壹段，寫著：
　　“在嶽陽樓下的沙灘上，有三具枷鎖形的鐵制物品，重達萬斤，其用途為何，至今沒有定論。據《嶽陽風土記》記載，江岸沙磧中有冶鐵數枚，俗謂鐵枷，重萬斤。古人鑄鐵，如燕尾相向，中有大竅，徑尺許，不知何用也。或以為碇石，疑其太重，非舟人所能舉也；或以為置木其內，編以為柵，以禦風濤，皆不可知。”
　　別的景點，像二妃墓、湘妃祠、柳毅井之類，介紹的都很詳細。唯獨這個，只有簡單的壹小段。
　　他思索片刻，便拎著木匣快步離開——這不是別人，正是老顧。
　　話說他告別梵凈山，就到了湘省境內，壹路沒停，過懷化，穿婁底，直接到了嶽陽市。嶽陽市再過去，便是贛省，壹天可到龍虎山。
　　洞庭湖在春節期間，便有水族生事，早就想來轉轉，正好趁此機會。
　　他本能的覺著這三具東西古怪，便下樓到了點將臺。此處便是東吳魯肅點將的地方，由麻石砌成，南北各有梯階下湖，檐牙高啄，兩頭雕著龍頭，頂上蓋著琉璃瓦。
　　而在高臺左側30米處，陳列著壹枚巨大鐵枷。
　　長約5米，很厚，兩頭呈燕尾形，通體青黑色，四腳圓潤外翻，中間亦有兩條平行突起，表面覆著很多銹跡。
　　他看了看標牌介紹，這鐵枷重萬斤，起碼有壹千多年的歷史。當年戰爭時期，東瀛和山姆國還想拉走，但怎麽拽都紋絲不動，只好放棄。
　　然後在1980年5月，由於湖水幹涸，嶽陽樓的管理人員又在點將臺下的湖灘上發現。
　　當時壹共找到三個，用了三輛絞車同時作業，才移至平臺上。為了方便遊人參觀，還特意增設了景點。
　　不過另外兩只，後來莫名失蹤，僅剩壹只。
　　對於它的用途，專家說法不壹，有的說是船只停泊系錨的“錠石”，有的說是東吳為攔截晉人的戰船，用來鎖江的……
　　顧玙直接跳進護欄裏，仔細查看。
　　這東西很像古代羈押犯人的枷鎖，又有點像壹種長兵器，戟。他見四下無人，幹脆伸手壹抹。
　　“嘩啦！”
　　隨著鐵銹撲簌簌掉落，露出裏面經過千年腐蝕的生鐵材質，而在生鐵之上，又顯出壹些不同尋常的紋路。
　　他伸出手指，壹筆筆的順下來，最後組成壹個怪字。
　　上面是雨字頭，下面兩部分，左邊是三點水加個辛（這字念shen，沒打出來），右邊是三道撇。
　　顧玙看了就壹驚，這分明是道教的諱字，意指水官，即管理水域的神祇。
　　我的天啊！
　　他眨了眨眼，由衷佩服那時人們的膽子：這東西也敢挖出來，還特麽搞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