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 大富之家

　　“是！”
　　婆婆看著胡麻的眼睛，輕輕的嘆著：“妳爺爺沒來得及跟我說這些，因為孟家不知道從哪裏認了壹位老祖宗過來，實在太厲害。”
　　“妳爺爺，還有妳壹位叔叔，小姑，都鬥不過他，妳爺爺直到死，都沒來得及說，而妳爹，我追問了他無數次，他也從來都沒有否認過。”
　　“再後來，我就見到了妳的出生，也看到了大羅法教的人，出現在了老陰山裏。”
　　“我開始信了孟家的話，胡家，確實拿妳，換了壹些東西。”
　　“……”
　　後面的事情，胡麻都已經知曉，婆婆說的事情，也有很多他已經知道。
　　但如今，心間卻還是湧蕩起了無盡的起伏。
　　胡家也會惦記成仙？
　　他仿佛看起來，也臉色深沈，但卻慢慢擡頭，看向了這漫天的黑色煙雲，看到了那些籠罩在森然鬼氣裏面的十姓祖祠。
　　看向了那不遠處的蒲團上，安靜坐著，仿佛沒有聽自己與婆婆對話的守祠老人，最後，目光落向了外面，那壹個個影影綽綽，上京城裏的貴人老爺。
　　婆婆也輕輕拍著胡麻的手掌，讓胡麻回頭看著自己，輕聲道：“當年我嫁進胡家門裏，是因為我欽佩胡家的為人，胡家人自村寨之間學了法，便壹直沒有忘本。”
　　“我與妳爺爺，便是在鄉野之間，處理害人的邪祟的時候認識的，回到了京裏，才補了三媒六聘，迎娶了我。”
　　“我是白家的人，但我做了胡家的媳婦，便壹直為了胡家考慮。”
　　“本家與捉刀，乃是最信任的關系，我雖是胡家的媳婦，但也是胡家的捉刀。”
　　“但是，後面的事情，妳爺爺偏就壹直瞞著我。”
　　“……”
　　她說著這些話，口吻都仿佛變得有些低沈，坦然看向了胡麻：“所以要讓我老婆子說，我不覺得妳爺爺會是壹個想成仙的人。”
　　“但胡家，確實從二十年前便參與到了這些事情裏，還分到了比其他幾姓更多的好處。”
　　“都夷皇家，不算什麽好東西。”
　　“但在很多人眼裏，都夷是個大戶，遭了強盜，留下了家產，全都被人分了，那八姓，便是賊，胡家與孟家，便算是內應，那大羅法教，也不過是個狗頭軍師罷了……”
　　“而從都夷手裏偷過來的家產，胡家，便拿了最大的壹份……”
　　“……”
　　聽著婆婆的講述，胡麻竟是壹時怔住，不由深思了起來。
　　而婆婆說出了這樣的話來，倒仿佛放松了很多，幽幽的俯下身來，輕輕撫著胡麻的脊梁，輕聲道：“這幾年，妳做了很多的事，那是老頭子留的債，妳只能被推著走。”
　　“但妳，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嗎？”
　　聽著婆婆的話，胡麻便忍不住笑了起來，搖頭道：“沒有。”
　　“那就對了。”
　　婆婆滿眼欣慰，低聲道：“那以後，也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如今，無論怎樣，妳都已經回來了，胡家當年分到手裏的東西，也都由妳來做主。”
　　“何必問妳爺爺當初怎麽做的呢？”
　　“聽婆婆的，妳爺爺若真是惦記那些東西的糊塗蟲，那妳，可以不認他。”
　　“……”
　　“……”
　　這壹瞬間，胡麻心間終是起了些許的震憾，認真的看著婆婆已經顯得有些模糊的面容，然後笑了起來。
　　婆婆心裏是真有怨氣啊……
　　“不認麽？那可不行。”
　　話說到了這裏，其實自己已經知道了想要的答案了，也明白了婆婆為什麽要跟自己講胡家祖上起家經歷的原因。
　　自從醒了過來，自從死裏求活，便壹直盼著有這樣可以與婆婆說話的機會，他似乎覺得很多話都說不完，他不停的問著，問了好多好多，胡家的事，問了小紅棠的事情。
　　問了曾經胡家的風光，也問了胡家當初的地位。
　　最重要的是，胡家既然已經付出了這麽多，當然要問清楚當年都分到了多少好處，以免糊裏糊塗，被人賴了賬。
　　直問到，就連那祖祠前的老人，也開始輕聲咳嗽來提醒時，才緩緩起了身。
　　父親的棺木，被送進了祖祠後面的火塘子裏，胡麻在此之前，都不知道原來這代表了天下正統的十姓祖祠，用的喪葬模式，居然與老陰山這等古老的寨子裏面，是壹樣的方法。
　　再之後，胡麻敬香，身前的蒙蒙香火，漸漸的收斂，同時淡去的，還有婆婆的影子。
　　她仍是舍不得的看著胡麻，叮囑著：“下次再來燒香，別自己來……”
　　“妳這年齡，在大羊寨子，快沒人要了……”
　　“……”
　　小紅棠輕輕揪著自己的衣角，跟自己壹起看著婆婆回到了祖祠之中。
　　喪禮結束了。
　　當胡麻終於緩緩轉過了身來時，後面那遠遠候著，早已不耐煩，卻面上不敢表現出來的遠親近朋們，也早已簇擁了上來。
　　頭壹天，他們便急著要見胡麻，只是胡麻拒絕，如今好容易等到了喪禮結束，便忙不叠的要上來說話，先擠到了前面來的，便是自己的舅舅。
　　任家的大先生，他倒表現的有些慚愧，嘆惜著道：“妳娘親自從山裏回來之後，便從此閉門不出，每日裏只是燒香祈福。”
　　“此番聽說了妳扶靈歸來，我們也去勸她了，但她不願再出門來，只是……只是還有些放心不下妳，讓我替她看看妳，妳還好好的活著，她也開心的緊。”
　　“但不論怎麽樣，妳既然回來了，那再造胡家基業，也是應有之義。”
　　“在這上京城裏，咱家也還有些產業，回頭先劃到胡家的名下，其他的慢慢商量……”
　　“……”
　　來不及多說許多，旁邊又有人攙扶著壹位老人，趕到了身前來，這是清元胡家的二祖爺，他顫顫的握著胡麻的手，道：“之前那幾個畜生去明州找妳的事情，我是事後才知曉的。”
　　“簡直渾賬！”
　　“妳殺了他們，那是殺得好，不殺，這天下走鬼人不服這個‘胡’字！”
　　“當初咱們分了家，另立了譜，那是有的，但壹筆寫不出兩個胡字，現如今妳回來了，但那麽壹大家子，就剩了妳壹根獨苗……”
　　“可妳不用擔心缺人手用，咱家裏人，多的是哩……”
　　“……”
　　心情尚自沈在了與婆婆的對話裏，便不得不應付這些親戚。
　　胡麻皺了壹下眉頭，道：“人手自是缺的，遠遠不夠，看這天下大亂，龍蛇並起，草頭王四下征戰，邪祟禍亂人間，百姓既要防著被鬼吃，也要防著被活人吃，何其苦難？”
　　“太多事情需要人做了，莫說親族，便是滿上京城裏的人都給我，我還覺得不夠呢！”
　　“只是這些事可都險得很，死人無數，兩位長輩舍得？”
　　“……”
　　兩邊的親戚都怔住了。
　　神色尷尬著，好壹會才道：“到了這關鍵時候，哪還顧得上旁人？”
　　“如今十姓皆重回上京，石亭的事，咱們也都聽說過了，胡家立過大功，位子比其他人家都靠前，但妳身邊沒人手可用啊……”
　　“既是如此，何不大開橋上之路，也讓咱們這門裏，多壹些能沾仙氣的，不管做什麽，都便利？”
　　聽了他們的話，胡麻倒有些詫異：“上橋之路，還需要別人開？”
　　這話說的，兩位長輩都當他是在特意譏諷了，苦笑道：“妳不點頭，門裏誰能上橋？”
　　“咱這些老人門裏，也不是沒有想上了橋，幫著走鬼壹門出力的，但鎮歲書可壹直在妳手裏，沒了那壹道母式擋在前頭，別人上了橋，也立不穩呀……”
　　“……”
　　“鎮歲書，母式？”
　　胡麻聽見了他們期期艾艾的話，心裏倒是壹片恍然。
　　自從看清了命數，又與婆婆聊完了這些話，所有的事情，在他心裏，便也愈發的清晰了起來。
　　他臉上便也開始掛上了笑容，倒不必像在明州時壹樣不給親戚好臉色了，畢竟明州時的自己壹無所知，所以小心提防，但如今，自己知道的事情，卻已經比婆婆還要多了……
　　擡眼看去，無論是清元胡家，還是上京任家，皆眼神閃爍，壹臉希翼的看著自己，更後面，還有無數陌生卻期待的面孔。
　　有的屬於婆婆的母族白家，有的則屬於曾經上京鎮祟胡壹脈的舊人，還有各門各方，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山裏的筍壹般，全冒出來了。
　　“兩位長輩的提醒，我記下了，但徐徐圖之吧！”
　　他笑著開口：“畢竟，連我父親的葬禮都還沒有辦完，現在就說這些，確實早了點，不是麽？”
　　說著，便自擠出了人群，緩步前行，心裏倒是感慨，胡家哪裏是真的窮，分明比這上京所有人家更富裕才對……
　　旁人見狀，也不敢攔他，只是壹片惶恐又期待，彼此對視壹眼，雖有不滿，卻皆在此時深藏了起來，只是暗中下著狠心。
　　法會將起，十姓歸京，各家人等，能不能分壹碗石亭的湯，就看這人點不點頭了……
　　這事倒是怪不得旁人，若不是國師回來，誰又能知道，石亭這樣的大事，居然是沒落了二十年，只剩了壹個空名頭的鎮祟胡家，占了大頭呢？
　　(本章完)
　　

中秋快樂，更新推遲壹下
　　稿子寫出來了，昨天熬夜碼的，但三個審稿的都說不太好看，我得重新修壹下，或是推倒重寫。
　　中秋快樂
　　《黃昏分界》中秋快樂，更新推遲壹下
　　正在手打中，請稍等片刻，內容更新後，請重新刷新頁面，即可獲取最新更新！
　　《黃昏分界》全文字更新,牢記網址:www.deqixs.com
　　《黃昏分界》中秋快樂，更新推遲壹下
　　正在手打中，請稍等片刻，內容更新後，請重新刷新頁面，即可獲取最新更新！
　　《黃昏分界》全文字更新,牢記網址:www.deq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