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4章最好時

　　房間窄小，墻壁上意外的很幹凈，沒貼海報。
　　空氣中還殘留著很淡的清香，那是高欣欣常用洗發水的氣味。
　　壹張靠墻角的床就占據房間壹半空間，灰藍色的枕頭和被褥有點亂，壹看就是起床太晚匆忙出門。
　　床底是可拉抽屜，那是高欣欣的小衣櫃，她的貼身衣物和喜歡的lo裙都放在裏頭，日常衣服則放在奶奶房間的衣櫃。
　　窗前是壹張小書桌，清透的窗簾舞動著，窗外的防盜窗上掛著壹個圓形多夾鐵衣架，上面晾著幾雙襪子。
　　書桌旁的地上放著壹個白色美術工具箱，裝滿了畫筆和顏料，高陽經常幫高欣欣提，還挺沈的。
　　墻角還有壹塊備用畫板，上面用小圖釘釘著壹副沒畫完的靜物組合素描。
　　“是，我是喜歡她！我也知道她不喜歡我，但我們至少也是朋友啊！她為什麽要這樣對朋友啊？”
　　高陽立刻警覺，六感開到最大。
　　“妳好幾天沒來上學了，妳和妳哥的電話都打不通，大家都很擔心妳。”
　　照片中夕陽很美，晚風忽至，大家的頭發被吹亂，笑容多了褶皺，心中也滿是波瀾，那是壹張狀況百出的“失敗”合照。
　　絕大多數的速寫對象，都是老奶奶和中年男女。
　　“這樣啊……”廣煥低下頭，心中很難過：這麽大的事，高欣欣竟然從來沒跟他提過。
　　“不能。”高陽說。
　　“我剛經過妳家，發現妳家窗簾拉開了，妳是不是在家？”
　　“廣煥。”高陽冰冷地打斷道：“高欣欣不會再回來了，妳就當她不存在了。”
　　門外確實站著壹個人，從氣息來判斷，沒有危險。
　　高陽胸口壹陣絞痛，又有些喘不上氣。
　　“她就不講壹點感情麽？她難道沒有心麽？”
　　“她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啊！”
　　廣煥擡起頭，目光灼熱：“高陽哥，我能跟高欣欣告個別麽？”
　　高陽站在客廳，靜靜望著玄關處的門。
　　“那天在街頭我忽然暈倒了，醒來時妳就不見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照片的留白處，寫有壹句娟秀的鋼筆字：
　　廣煥楞住，眼眶變得通紅，他忽然大吼壹聲：“高陽哥！妳在說什麽啊？妳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書桌上還放著壹個厚厚的速寫本。高陽拿起速寫本，隨意翻閱，都是壹些街頭人物的速寫。
　　“叮鈴——”
　　“啊？”廣煥始料未及：“為什麽退學啊？這，這也太突然了。”
　　“砰——砰砰——”
　　高陽剛回到客廳，門鈴響起了。
　　奶奶和高欣欣相互挽著手臂，站在最中間，爸爸媽媽壹左壹右湊過來，個頭最高的王子凱和高陽則勾肩搭背，站在後面。
　　萬裏無雲，海水碧藍，陽光下的六人笑容燦爛。
　　“她已經出國了，我回來處理壹些事，處理完就走了。”高陽說。
　　“我們打算出國了。”高陽說。
　　廣煥大受打擊，還是很不甘心：“那能不能，留個高欣欣的聯系方式給我……”
　　“高欣欣，如果妳在家，請聽我說，我不是變態，我只是真的很擔心妳，所以每天上下學都會來妳家附近看看……”
　　高陽沒有大意，用“金色聖衣”武裝自己，做好隨時戰鬥或逃走的準備。
　　“告訴我為什麽！”
　　他放下速寫本，驀地，壹張夾在裏頭的照片滑落到了桌上，正是去年除夕，高陽、高欣欣、王子凱、初雪的合照。
　　廣煥在外頭瘋狂砸門，他從來沒有過這麽生氣過：“高陽哥！開門！說清楚！妳把話說清楚！”
　　“再見。”
　　坐在公園長椅上曬太陽的老奶奶，超市櫃臺後面打盹的收銀員大媽，坐在公交車上打電話的業務員大叔，夜晚在江邊漫步的夫妻。
　　高陽看向書桌，上面立著小相框，裏頭是壹張全家福，那是在牛爾代夫海灘上的合照，王子凱也在。
　　高陽認識這個聲音，是妹妹的高中同學，廣煥。
　　“如果妳在家，就回壹聲好嗎？”
　　門鈴又響了，幾秒後，門外傳出聲音：“高欣欣，妳在家嗎？”
　　廣煥失聲痛哭，不斷砸門。
　　“為什麽？”
　　門開了，正說著話的廣煥嚇壹大跳，只見高陽站在門口，臉色冷漠而蒼白。
　　“高陽哥！妳回家了？太好了！”廣煥又驚又喜：“高欣欣好幾天沒來上學了，是發生什麽事了麽？”
　　高陽關上門。
　　“開門！開門啊！”
　　“為什麽？”廣煥無法接受。
　　高陽輕輕點頭，聲音冷硬：“高欣欣退學了。”
　　高陽想要拿起照片，手卻仿佛千斤重，怎麽也擡不起來。
　　他臉色煞白，呼吸又開始急促，趕在耳鳴灌滿世界前，他轉身疾走，沖出房間。
　　——看似遺憾事，已是最好時。
　　“叮鈴——”
　　“為什麽？為什麽啊？”
　　“砰——砰砰砰——”
　　“我們壹個遠房親戚在國外，我們打算過去跟他壹起生活。”高陽說。
　　“上次也是，這次也是，壹聲不哼就消失了，她怎麽能這麽絕情啊！”
　　“高欣欣，如果妳有什麽困難，或者煩惱，妳可以跟我說，雖然，雖然我不壹定能幫上太多忙，但是……”
　　“哢嚓。”
　　“什麽叫當她不存在？我們每天上下學，每天壹起吃飯，壹起畫畫，她有心事還經常找我聊天，還找我陪著逛街，給妳買生日禮物！”
　　……
　　光線照不到的玄關內，高陽頹坐在地，背靠冰冷的鐵門，化為壹尊沈默的雕像。
　　
1105.第1105章戰力對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