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天崩的開始

　　欣賞完了達維多娃的精彩芭蕾表演後，玉柱這才意猶未盡的起身，在劉進忠的陪同下，去了暢春園。
　　玉柱到的時候，吏部漢尚書張鵬翮，正在挨老皇帝的訓斥。
　　老皇帝正在發飆，玉柱才不會傻到馬上進去呢，便停在門口，等老皇帝泄了火再說。
　　只是，計劃沒有變化快，老皇帝忽然揚聲問外邊：“玉柱怎麽還沒到？”
　　得嘞，玉柱只得沖劉進忠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進去稟報。
　　劉進忠沖玉柱哈了哈腰，也沒敢吱聲，便摸進了室內。
　　壹旁伺候著的禦前太監們，心裏都很有數，這也就是玉柱了。
　　換個人，敢站在門口不進去，劉大總管有的是法子整治他。
　　“臣兒玉柱，恭請聖安。”
　　“伊立！”
　　玉柱站起身後，迅速掃了眼室內的眾人，嗯，除了馬齊、老八、老四、張鵬翮和弘皙之外，令人意外的是，兵部滿尚書慶泰也在。
　　慶泰既在，玉柱瞬間矮了壹輩，趕緊乖乖的站到了他的身後。
　　禮教森嚴的當下，天大地大，孝字最大。
　　老皇帝確實氣得不輕，堂堂天官衙門，居然出現了駭人聽聞的官員互毆事件。
　　豈有此理？
　　成何體統？
　　不過，見玉柱很老實的站到了慶泰的身後，老皇帝暗暗點頭不已，玉柱這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壹如既往的孝敬長輩啊。
　　等看見老八的時候，老皇帝的心情，又不爽了。
　　逆子，暗中搞小動作，壹刻也不肯消停，哼，如果不是親兒子，早就讓他和索額圖壹起做伴了。
　　老皇帝的視線掠過老四的身上，嗯，情緒又稍微好了點，這兒子雖然年紀很大了，確實肯實心辦差，也比較省心。
　　玉柱在慶泰的身後，站得筆直，目不斜視。
　　忽然，玉柱察覺到，官服被人輕輕的扯了壹下。他趕緊擡頭去看，卻見慶泰的左手，悄悄的伸出馬蹄袖口，比劃了個八字。
　　玉柱眼珠微微壹轉，隨即明白了，吏部參加互毆的兩名司官之中，那位員外郎很可能是老八的人。
　　原因其實很簡單，自從兩廢太子之後，吏部文選司郎中的要職，壹直由老皇帝欽定。
　　吏部衙門，實在是太敏感了，玉柱從來不敢插手進去。
　　想當初，廢太子胤礽，就是利用周筌的父親，控制了吏部文選司。
　　廢太子和老皇帝，父慈子孝的時候，周筌的父親，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威風八面。
　　等父子失和，彼此的猜疑，日甚壹日之時，周筌的父親就成了老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必欲除之後快。
　　說白了，周筌的壹大家子，就是老皇帝和廢太子之間激烈鬥法的犧牲品。
　　玉柱晚出道三年，沒有趕上索額圖父子數人，壹起被老皇帝弄死的盛況。
　　實話說，康熙四十二年，老皇帝在沒有明確謀反證據的情況下，簡單粗暴的砍斷了廢太子胤礽最粗的羽翼，其實是神經過敏的壹招臭棋。
　　老皇帝打壓過狠，導致廢太子奮起反抗，從而正式拉開了九龍奪嫡的序幕。
　　“張鵬翮，妳把事情完整的再說壹遍。”
　　玉柱到的最晚，老皇帝怕他不知道內情，索性拿張鵬翮出氣。
　　張鵬翮戰戰兢兢的把事情，完整的又說了壹遍，既不添油，也不加醋，純粹是平鋪直敘。
　　玉柱早就知道內幕了，卻故意裝作頭壹次聽說壹般，脫口而出：“簡直是豈有此理，荒唐之極，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慶泰聽了這話，不由暗暗點頭不已，他萬沒有料到，柱兒和老皇帝，竟然默契至此？
　　老皇帝召集了這麽多王公大臣出場，就是想借機剪除老八埋在吏部裏的釘子。
　　結果，玉柱壹張嘴，就替老皇帝把梯子搭好了。
　　君臣二人，默契至斯，夫復何言？
　　老八費盡心機的埋下了釘子，玉柱壹張嘴就想拔了，他焉能不急眼？
　　“汗阿瑪，臣兒……”老八剛想出面緩頰，就被老四插話打斷了，“吏治敗壞至此，不出重典，吏部衙門將來何以表率天下？”
　　玉柱低下頭，微微翹起了嘴唇，他就知道，老四會主動站出來，幫著拔了老八的暗樁。
　　這可是，六月的帳，還得賊快啊！
　　老四清理國庫欠款的手段，太過於狠辣，整得大家不得安寧。
　　慣於籠絡人心的老八，便聯合滿洲勛貴們，壹起攻倒了老四在戶部裏最得力的壹位郎中。
　　嘿嘿，老四逮住了機會，怎麽可能不反擊呢？
　　“慶泰，妳怎麽看？”
　　老皇帝叫慶泰來，原本是想商量西北的軍務。既然，慶泰和玉柱父子兩個皆在場，老皇帝難免要看看慶泰是個啥立場了。
　　慶泰這人，才具壹般，確實沒啥大本事。
　　不過，混了這麽多年的官場，趨吉避兇的道理，他還是頗有些研究的。
　　“回皇上，既然玉柱已經表了態，奴才就必須要避嫌，莫敢妄議此事。”慶泰說的合情合理，令人無可挑剔。
　　“是朕主動問的妳，汝勿須多慮，但講無妨。”老皇帝肯定不可能輕易的放過慶泰。
　　慶泰裝作深思的樣子，硬是拖了小半刻鐘，這才慢騰騰的說：“回皇上，奴才以為，殺之不足惜，赦之亦顯聖君之明。”
　　玉柱暗覺好笑，阿瑪慶泰，果然深得官場混日子的精髓，可攻可守，誰都不得罪。
　　實際上，慶泰很早就是老五的門下了，他顯然從老五的身上，學到了和光同塵的要義。
　　老五早早的失去了競爭帝位的機會，索性保持中立的立場，誰也不親近，誰都不得罪，妳好我好，大家都好。
　　“弘皙，妳怎麽看？”
　　自從玉柱帶兵班師回京之後，老皇帝處理軍國大事的時候，弘皙就壹直在旁邊幫著磨墨。
　　當然了，傻子都知道，所謂磨墨是假，培養弘皙處置政務的才能，方為老皇帝的真實意圖。
　　就在這時，有太監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結結巴巴的稟報了壹個令人異常震驚的消息。
　　“稟萬歲爺……鹹安宮庶人，病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