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主角

　　朱雀迅速給楚戈傳了音，楚戈聽得愕然。
　　鐘逸那邊發生的事情，或許是最脫離楚戈預判的事情。
　　在此前所有條件判定之中，鐘逸都只是對方用來引出楚江流的切入點。其中鐘逸和骷髏的往事，與如今的局面是沒有關系的，算鐘逸的個人私事而已，楚戈也沒打算探聽。
　　在楚戈看來，即使對方真是以亡靈術法為核心的山德魯本體、原先大家腦補中的大Boss，現在看來也不是真正的大Boss，哪有大Boss親自在搞鐘逸這麽個無關大局的角色？
　　即使真是大Boss，鐘逸加上朱雀那也應該是妥妥穩贏才對，畢竟朱雀本身就專克這個的。早早就該三下五除二幹掉，過來幫小貓了。
　　然而就在楚戈剛剛離開之時，那骷髏就在笑：“他就這麽走了，留這只鳥……哦不，朱雀，來對付我？鐘逸，他們這是不把我當回事，同時也沒把妳看得多重要，對不對？”
　　鐘逸平靜地道：“我本就沒有多重要，在這場局中，我不過壹個因為私人因素自請先鋒的小卒罷了。恰好妳們也覺得可以利用我逼出楚將軍，或者控制我說出楚將軍的布置，於是正好在我身上爆開了這個引子。”
　　骷髏笑得很開心：“妳可真小看自己。楚江流那邊的人又不是鐵桶壹塊，何況我們這種能夠控制人的能力，妳覺得楚江流身邊真會沒有我們的人？無論要引出他，還是要知道他的布置，什麽時候輪到妳這麽個編外來做重要引子？”
　　那笑容，居然有幾分花枝招展的嫵媚之意，看得朱雀遍體生寒。
　　朱雀可沒工夫陪他們嘮嗑，它還要去支援父神和小貓呢。正待直接動手，卻見骷髏眼裏的藍色磷火驟然轉成了紅光。
　　朱雀驚詫地看著骷髏身上忽然開始浮起了血肉，開始有了瘦削的女子外形。
　　這回輪到朱雀吃驚無比，以朱雀之能都無法分析這血肉復蘇是什麽情況，說明完全是另壹個體系，無法定義了。
　　“怎麽可能……我甚至連回春之力都沒感受到，也不是幻象。”朱雀鳥都傻了，想殺對方，卻又不知道會不會連著鐘逸壹起死，壹時半會竟然不敢動手。
　　鐘逸卻什麽都沒說，只是怔怔地看著骷髏變成美人，血肉越發飽滿，金發碧眼，知性優雅。
　　她隨手拿起辦公桌邊掛著的大衣，就這麽真空披上。不披還好，這壹披反而春光半掩，更添誘惑。
　　她看著鐘逸微微壹笑，聲音很是溫柔：“妳要看我的血肉，那就給妳看。”
　　“果然是妳。”鐘逸慢慢說著，聲音卻有了點難言的沙啞：“見妳無恙……我很開心。”
　　朱雀：“？”
　　神特麽還很開心。
　　女子藍寶石般的眼眸微微動了動，嫣然淺笑：“妳居然會這麽說，我還挺意外的……難道妳第壹反應不應該是，當年是我騙了妳？由始至終，我都只是在利用妳，既不是在跟妳相戀，也不是妳心中支援華夏的國際主義戰士。”
　　鐘逸慢慢道：“其實沒有關系……如果歷史塵封在當年，妳依然是壹個為我而死的戀人，依然是不遠萬裏前來支援的戰士。”
　　女子道：“但現在揭穿了不是麽？”
　　鐘逸很是平靜：“是我要尋根究底，與妳無關。若不是我這麽執迷，那壹切美好都能停留在當年，是我的錯。”
　　朱雀驚為天人。
　　尼瑪還能有這邏輯？舔狗是真的牛批。
　　但說舔狗吧……朱雀又猶豫了壹下，語氣好像也不太像的樣子。
　　女子饒有興致地看著鐘逸，顯然也沒想到他會是這個邏輯。正待說什麽，卻聽鐘逸繼續道：“我之前說過，那些已是歷史，追尋歷史的真相，意義在於認知，並找出現在可鑒之處，情緒在此時並無意義。”
　　女子想說的話收了回去，笑道：“所以妳認知了什麽？”
　　“當年妳赴華夏，恐怕是去做其他事情的……我現在懷疑，妳做的事與靈氣復蘇有關，真正的靈氣復蘇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後來的四象只是導致了另壹輪靈氣爆發。”鐘逸慢慢道：“如果我的分析無誤，當初妳們在華夏很可能是趁亂在布置魔法陣壹類的東西，屬於妳們世界布局的壹部分。”
　　女子神色驚嘆：“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鐘逸正待回話，遠處地動山搖，壹路蔓延到洛杉磯，所在的高樓開始搖晃，似將坍塌。
　　三人神色都變了，齊聲低語：“白虎出世……”
　　“轟隆隆！”高樓開始傾塌。
　　朱雀化作人形，壹把拎起鐘逸，身形壹閃，落在遠處郊外：“妳壹直和這女人扯淡什麽，能不能殺說句話，不能殺我們直接去找楚戈，在這純屬浪費時間！”
　　鐘逸低聲道：“稍等片刻，這女人身上有要務，確切地說，是我身上有重要情況，否則她的身份也沒必要和我個小卒子扯這麽久。對了，妳司職長生？”
　　朱雀道：“不錯。”
　　“妳能殺我麽？或者讓我的身軀凝固狀態消失，直接老死之類的。”
　　“直接殺不成，其實妳是死人，施術者沒死，妳怎麽都能再活……我只能試著撤銷她留在妳身上的亡靈術法。妳幹嘛？”
　　“等會若是她向我提條件，我答應的話，妳就動手。”
　　“？”朱雀皺眉。
　　回望城市，已經壹片兵荒馬亂，四處建築倒塌，地面皸裂，市民惶恐亂竄，不知道躲哪裏才算安全。
　　而其中卻有壹部分人，呆滯地站著，仿佛不知道災難來臨。
　　那是本來就是死人的喪屍，山德魯的直屬。
　　而“山德魯”本人，穿著真空的外套，聘聘婷婷地走到了朱雀面前。
　　鐘逸哈哈大笑：“是不是沒想到，華夏還沒遭逢這種災難，反而是妳們先遭了壹回？”
　　女子淡淡道：“沒事，妳們也快了。”
　　鐘逸笑了壹下，並不搭腔。
　　“我們在世界各地的布置進行了百年，只是壹個引子，我們根本沒有計劃在百年內就把事情做好。真正導致情況加速的，是楚江流。”女子冷笑：“所謂四象，和楚江流有強烈關聯，絕不僅僅只是他兒子無意之中導致的結果，天帝的啟蒙說不定都是他導致的，他和自己兒子都沒說真話。如今這副模樣，是楚江流樂見，但犧牲品卻是整個加州。”
　　鐘逸怔了怔，搖頭道：“那又如何？無論他在想什麽，總之這副狀況，我也樂見。”
　　女子嘆了口氣：“妳知道我為什麽要和妳說這麽多？”
　　鐘逸道：“願聞其詳。”
　　“因為妳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小卒，在我們眼裏，妳可是主角之壹。”女子嫵媚地笑笑：“我最後問妳壹次……妳的長生能力是我們賦予，妳如果願意投效我們，就依然可以擁有無盡的生命。如果妳冥頑不靈，我們可以隨時剝奪妳的能力，妳會眼睜睜看著自己變得蒼老佝僂，身體機能全面萎縮，在無力之中死去。”
　　鐘逸面無表情：“由始至終，妳們壹直都想我聽命，究竟是因為什麽？這時候總歸不是為了探聽楚江流的情報了吧？”
　　女子道：“妳只需要回答願不願。”
　　她頓了壹下，笑容越發嫵媚了，那真空外袍似是又散開了壹點：“只要妳聽命，我依然是妳的……我知道妳想和我雙宿雙飛……”
　　朱雀心中壹跳，看向了鐘逸。這貨之前可是挺舔的，這招對他是不是絕殺？
　　卻見鐘逸始終平淡的眼眸終於流露出難得的溫柔與期冀，低聲道：“妳能拋開這裏的事情，和我去隱居麽？那我也可以不顧這裏的壹切，跟妳走。”
　　女子柔聲道：“當然可以。難道我就不懷念當初的感情？”
　　鐘逸終於微笑起來：“那……我願意。”
　　話剛剛出口，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連帶著眼眸也變得僵直，沒了神采。
　　隨著話音，在城市傾頹之中呆滯站立的喪屍們集體狂嚎起來，在城市傾塌市民尖叫的背景之中顯得無比驚悚。
　　朱雀眼睜睜看著所有人身軀崩裂，鮮血匯流在廢墟之中，以之前的大樓廢墟為中心，形成了壹個詭異的血陣。
　　明明她和鐘逸都沒有身處血陣中心，但朱雀還是感到了術法的牽引。
　　擡頭看去，虛空之中似乎有空間扭曲之象，奇異的血色光芒籠罩全城，覆蓋了鐘逸所在之地。
　　女子哈哈大笑：“愚蠢的凡人，到了這時候還相信所謂的愛情！妳的臣服，就是死亡天使的神降之軀，我們為了培養妳這個世間最完美的軀體，耗費了快壹百年，哈哈哈哈……呃？”
　　卻見鐘逸的身軀忽然開始佝僂，迅速蒼老下去，壹個豐神俊朗的青年眨眼之間變成了壹個幹幹癟癟的老頭，仿佛風壹吹就要死掉，那渾身的老人斑差點都要快進到屍斑了。
　　女子大驚失色：“怎麽回事！”
　　老頭鐘逸的口中也傳來了蒼老的暴怒聲音：“這就是妳給吾準備的軀體？恐怕吾降臨的下壹秒就直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