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癥結

　　楚天歌道：“我還有壹個問題。”
　　天帝仿佛知道他要問什麽似的，微微壹笑：“請說。”
　　楚天歌道：“妳既然隨時可以降臨，以妳的實力完全可以偷入雲霄城，毀掉所有相關之物離去，為什麽要搞這麽多事，到了現在還讓謝城主自己去毀？”
　　天帝大笑：“我之前可不能擅動，天道看著呢。不搞出事來轉移視線，又怎麽火中取栗？動手！”
　　被控制的謝九霄強行突破楚天歌的攔截，試圖回歸雲霄城。
　　楚天歌無奈出劍，和他戰在壹起。
　　那邊天帝卻沒有自己出手，目光看向了站在旁邊看戲的炎千烈，傳音道：“炎宗主，秋無際來了。”
　　炎千烈淡淡道：“如何？”
　　“之前謝九霄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妳投向了天道。”天帝淡淡道：“雖然我完全不解妳為什麽會這樣做，但我相信魔性終究是魔性，妳只會追逐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並且仇怨深藏在心，伱對秋無際的恨意從來沒有消退，對麽？”
　　炎千烈笑道：“不錯，龜兒子還挺了解老子。”
　　天帝並不動怒，只是道：“此刻就有對妳最有利的點。秋無際正在往這邊趕來，只要妳我聯手殺了她，這神州大陸便是以妳為尊，同時還能報仇，壹舉兩得。”
　　炎千烈仰天大笑：“我道妳個龜兒子絮絮叨叨說這麽多幹吊，原來是因為強行投射人界，實力受限嚴重，根本發揮不出來，所以才磨磨唧唧，還需要我們的聯手。”
　　天帝淡淡道：“正是如此，那又如何？妳我聯手，足夠殺死秋無際。”
　　炎千烈笑道：“妳當老子是傻缺？這時候幫妳殺秋無際，妳拍拍屁股回天界，以後天道重新降臨人間，老子還有活路嗎？”
　　天帝搖頭道：“妳若是擔心將來天道清算，大可不必。”
　　炎千烈奇道：“為什麽？”
　　“妳覺得，我為什麽會有自信隔絕天界，不怕將來天道重新關聯？”
　　“老子覺得是因為妳蠢。”
　　天帝神秘地笑笑：“首先，天道的構架之中是包含了天人兩界的，如果天界脫離，這麽大的變故，對他來說會造成什麽結果？”
　　炎千烈忽然怔住了。
　　是了，這麽大的天地巨變，劇情完全脫韁的情況下，楚戈很有可能徹底失去對整個世界的掌控，不獨是天界，連人界他都掌控不了了。
　　否則為什麽以前每壹個脫離劇情的變故都會引發“天道修正”？因為壹旦劇情不按照書中所寫的發展，那麽書中世界會徹底獨立於他的書寫之外！
　　這是個已經成熟的世界……
　　炎千烈忽然知道天帝為什麽要殺秋無際或楚天歌了。
　　因為只要殺了楚天歌或者秋無際其中之壹，劇情的脫韁才是最為徹底最為致命的，比天界的脫離還要致命。原先這兩人就是構建世界的基石，書都叫《楚天無際》，沒有了楚天，也沒有了無際，這個世界還跟他的書有什麽關系？
　　如果以前會擔心殺了楚天歌和秋無際會導致世界崩毀，那麽現在炎千烈基本可以肯定，其實不會。
　　楚戈讓世界越發真實的過程，就是脫離了以主角構建世界的基石，能讓世界失去主角也能徹底運轉。
　　這個世界已經成型了，如果徹底和楚戈的關聯切斷，它也會自我存在。從此他的書是書，世界是世界，二者完全脫離了關系。
　　所以說，實際上天帝的第二層目標，終究還是要掌控人界？
　　天帝見炎千烈怔忡，心知“其次”都不用說了，炎千烈已經想到了。
　　說服已經奏效，時間緊迫，他也不多言，忽然身形壹閃，已經到了楚天歌身後。
　　楚天歌和謝九霄交戰中，身後忽有狂猛的能量爆發而來。
　　他明明沒有聽到天帝和炎千烈的傳音對話，卻早有所料壹般，忽然就閃身到了百裏外。
　　天帝壹擊落空，倒是有些吃驚：“妳早知道我會偷襲？”
　　楚天歌嘆了口氣：“我剛才問妳為什麽不親自去毀了雲霄城物品的時候，心裏就在想，妳的目標是說不通的。隔絕天地很可能只是妳的基礎目標，如果妳能借此讓天道失去對這個世界的掌控，那麽妳為什麽不取代天道掌控人界？妳不親自去毀東西，在這裏嘰嘰歪歪，大概唯有壹種解釋，就是這裏有人比那些東西更重要，我想了半天，很榮幸地發現，這個重要的人就是區區在下。”
　　天帝大笑：“不愧是天命之子，還是壹個明知道自己是天命之子的天命之子，但妳知不知道妳的天命只不過是被人玩弄的木偶？”
　　楚天歌劍眉壹挑：“他和我開誠布公的談過，我知道，也認可他。”
　　“談過？”天帝大笑道：“讓我猜猜，說不定有些提案還會是妳自己提的，但妳從來就沒有意識過，妳會那麽提，是思維早就被他篡改後的結果？”
　　楚天歌皺眉：“什麽意思？”
　　“妳可知，妳的命運本來是眾美在懷，無論是妳的青梅竹馬葉小竹，還是謝雲兒，甚至是……”天帝眼裏閃過有趣的笑意：“秋無際。”
　　炎千烈：“……”
　　楚天歌瞪大了眼睛：“妳莫要憑空汙人清白！秋宗主天仙般的人物，我對她絕無任何褻瀆之念！”
　　“也就是說妳對謝雲兒和葉小竹是有的？”天帝大笑道：“有人為了自己得到秋無際，強行篡改了妳的思想，不僅秋無際不給妳，為了不那麽生硬，還強行讓妳走向無情苦修之道，連葉小竹謝雲兒都沒妳的份了，妳多半還以為是自己不要吧……天命之子，哈哈，哈哈哈哈……”
　　楚天歌沈下了臉：“信口雌黃！妳如何知道天道之念？”
　　“我自有來源。”天帝冷笑道：“妳不信？很簡單，妳問問妳自己的心，為什麽不敢想葉小竹！妳重情重義，仙道有成，為什麽從來沒想過找到那個曾經對妳最好的女人，最觸動妳心靈的女人，寧可年復壹年，等她老死？”
　　楚天歌大聲道：“妳放屁！我找過她！”
　　“壹時找不到，是不是就不找了？”天帝冷笑：“妳既然知道妳是天命之子，為什麽不想想，如果他想讓妳找到，妳會找不到嗎？妳們談過心？他敢告訴妳嗎，他敢嗎，哈哈哈哈……妳枉自修行，壽與天齊，當年少女孤老無依，這就是妳的天命！”
　　楚天歌心中猛地壹抽。
　　頭開始有點痛……好像靈魂正在撕裂掙紮，有什麽聲音正在心裏狂湧，告訴自己他沒說錯。
　　連謝九霄已經趁機離去，他都沒有阻攔。
　　天帝手中再起神光。
　　“鏘！”壹把神劍如同天外飛仙，直沖他的後心。天帝暗嘆壹聲來得真快，無奈伸手回轉，擋下了劍芒。
　　秋無際來了。
　　壹道遁光由遠而近，老遠就是壹記破虛神劍：“狗賊，納命來！”
　　她是真的氣急了，壹路上嘗試了多次分魂出去，卻根本不得其門——以前是定位楚戈身邊穿出去的，如今徹底失去了楚戈的感應，又怎麽穿？
　　趕回來壹看，楚天歌正在被壹個“佛陀”說得面色痛苦地抱著頭，佛陀手中正起神光要補上壹擊，秋無際第壹時間出手救援，旋即又是壹擊破虛神劍，直沖天帝眉心：“死！”
　　天帝手中神光大盛，和秋無際的神劍對撞在壹起，同時大喝壹聲：“還不動手！”
　　他本來根本無法下界的，屬於強行突破天道規則的神降，這種強行導致實力實在不夠，連楚天歌這種初入渡劫的都不能偷襲秒殺，對上秋無際說不定還是敗局居多。
　　所以才各種靠嘴炮、才要拉上炎千烈，即使明知道炎千烈曾經做過天道走狗，也得試試。
　　秋無際之前和逐日之王久戰力疲，又是這麽萬裏趕來，全部心思都在他身上。壹旦這時候炎千烈偷襲壹記，擊傷秋無際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炎千烈果然動了。
　　在天帝期待和秋無際心力交瘁的註視之下，熊熊烈焰升騰而起，狂暴的火龍重重轟在了……天帝後心。
　　空氣中回蕩著炎千烈的狂笑聲：“老子不去追老謝，等的就是這壹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