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天變

　　楚戈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異能失效的同時，書中世界也起了變故。
　　秋無際和逐日之王的戰局已經取得了上風，這既是楚戈明確書寫的劇情，同時也是秋無際自己的實力確確實實強於逐日之王。
　　想在這裏起變故都難。
　　但當楚戈的異能暫失的那壹瞬間，對戰的雙方都同時楞了壹下。
　　他們都感覺到了天道的異常。
　　怎麽說呢……
　　其實屬於是回到了從前，楚戈還沒親自參與世界俯瞰與改變的時段。那時候的“天道”是真的悠悠不可名，屬於壹種被動的、抽象的、不可名狀的命運或者說規則。
　　而從楚戈開始觀測世界起，世界上的出類拔萃者就漸漸的能夠感受到了那種“俯瞰”之意，仿佛上蒼正在註視著妳。
　　和此事差不多時間發生的，是世界越來越真實、事物越來越鮮艷的“錯覺”。
　　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是感受不到的，只有他們這些處於渡劫期的強大修士有所感受，唯壹的特例是楚天歌。總之可以說，其實是沒有什麽變化的，就算是有，也只屬於溫水煮青蛙，根本沒感覺變化軌跡的。
　　但是突兀回到從前，那種感受卻極度明顯，就像習慣了漸漸加溫的水，忽然變回了冷水壹樣。
　　“天道出了岔子！”這是兩人同時浮現的想法。
　　秋無際臉色大變：“楚戈！”
　　“嗖！”她瘋狂地飛劍而出，逼退逐日之王。
　　逐日之王辛苦地接下這壹擊，竟沒能完全接下，胸膛溢出了血跡。他卻沒有在意，忽然說話了：“天帝等待的時機來臨了。”
　　秋無際心中焦慮，冷然道：“什麽意思？說明白點！”
　　“也許妳們都以為，天帝或我們會有什麽反天之舉，想法從來就岔了。我們是我們，妳們神州思維是神州思維，以己度人，方向便錯了。”逐日之王捂著傷口，也有些辛苦地說著：“天帝和我們想要的，只不過是割裂天人之界，重新回到絕地天通的狀態而已，妳們沒有往這裏想過，應對便有錯誤。”
　　他頓了壹下，慢慢道：“在天道俯瞰之下，我們做不了太多，籌劃也不知道何時能成，不過盡人事罷了。便如妳我此戰，伱道是在這裏埋伏我，又焉知不是我在這裏拖著妳呢？本來我們想的，只是在這裏與妳的戰局能夠拖住天道的目光，以便遮掩其他地方的行事，不料還有更完美的，天道居然在這關口出岔子了，哈……哈哈哈……”
　　秋無際色變：“弘法寺！”
　　她無心再和逐日之王糾纏，化作流光，飛遁而去。
　　逐日之王目送她離去的遁光，胸口的傷勢汩汩流著鮮血，手都捂不住：“好強……但妳此刻過去，已經來不及了。”
　　此時的弘法寺。
　　炎千烈與九頭蛇、獨眼巨人等眾，正在和楚天歌謝九霄以及弘法寺內的強者們結陣對抗，戰局已經打了很久，各自都已負傷。
　　在炎千烈有意放水的情況下，上風的自然是主角方，在楚戈出岔子的時候，楚天歌本來已經快要發動絕殺了。
　　天變忽起。
　　楚天歌神色也變了，炎千烈謝九霄神色同時都變了。
　　獨眼巨人的傳音忽然在謝九霄識海裏炸起：“謝九霄，天帝之命，正在此時，順應天帝之召，便立刻飛升，位列天庭仙班。”
　　謝九霄壓住心中震驚，回問：“要本座做什麽？”
　　“擊斃楚天歌即可。他對妳毫無防範，差點能做嶽父了不是？”
　　謝九霄：“……”
　　“不用再猶豫了，妳本就是天帝傳承，自家臣屬。若非當年天道強行劃分天人之界，妳雲霄城本就是天帝管控監察人間的機構，如今萬載分隔，是回去的時候了，此公也……更何況妳們心心念念要飛升，這是天帝親自接引飛升，豈不強過自己冒著飛升失敗神魂盡喪的天大風險？此私也。於公於私，妳究竟還有什麽可猶豫？”
　　謝九霄神色不變，微微頷首：“有理。”
　　戰局之中，他悄悄靠近了楚天歌與九頭蛇交戰之處。
　　獨眼巨人眼裏泛起喜色。
　　謝九霄手裏閃起淡淡光芒，壹股浩然之氣磅礴而出，驟然轟向了……九頭蛇身上。
　　九頭蛇：“？？？”
　　這壹下真可謂猝不及防，本來就打不過楚天歌了，以為謝九霄是自家奸細來幫忙偷襲楚天歌的，正內心暗喜呢，這壹擊過來徹底把它給打懵了，連防禦都沒來得及，就被轟了個正著。
　　楚天歌劍分為九，同時擊穿了它的九個頭顱，浩然之氣降臨，把九頭蛇整個身軀都轟成了爛肉。
　　獨眼巨人怒道：“謝九霄！妳瘋了嗎！”
　　謝九霄仰天大笑：“本座不管什麽於公於私，唯有壹條，看不慣妳們的蠅營狗茍之舉，與天道之坦蕩相比，妳們只能算個小人，君子不與小人為伍，就這麽簡單。”
　　“妳也算君子？此前暗控傀儡，試圖代天的是誰？”
　　謝九霄怔了怔：“妳們居然知道此事……不錯，那是謝某曾經行差踏錯，但蒙天道綸音，謝某已經悔過。此後新生，只敬天道，不敬旁人。”
　　話音未落，謝九霄忽然露出痛苦之色，抱著腦袋痛哼了壹聲。
　　弘法寺內傳來了悠悠的嘆息：“可惜，可惜……”
　　眾人舉目望去，卻見菩提妙樹驟起神光，神光化作了虛影，沒入被它封印著的佛陀體內。
　　菩提妙樹忽然炸裂，消失，再也不見任何痕跡。
　　而那原本已經失去意識、魂海散亂的佛陀，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眼眸浩瀚而威嚴，顯然不是原本那個還很機械化設定的佛陀本身了。
　　奪舍。
　　弘法寺的僧人們都驚呆了，誰也想不到佛祖居然能隔界降臨，因為這棵菩提妙樹的關聯？
　　不對……這種氣質，這種神態，此時的他是佛祖？還是天帝？
　　“天帝。”楚天歌忽然說話了：“原來天界各支合流，早就有了共識。妳們和人界的關聯，其實無處不在，無論是雲霄城的天帝道統，還是弘法寺的菩提妙樹，或者逐日王庭的大日之輪……妳們都能從中隱隱有所交流，得知人間的變故。而借著此時天道不在，妳們更可以爆發出超越天道所定的規則，強行通過這點關聯降臨人間。”
　　“不錯，妳很聰明。”那佛陀……不，它已經是天帝寄身了，他沒有多理會楚天歌，反而繼續對著謝九霄開口道：“謝九霄，無論妳心裏怎麽想，妳修行的是本座道統，自然會被本座限制，除非天道在此抹殺規則，他若不在，妳逃不過這個限制。更何況……妳有私。”
　　謝九霄捂著腦袋，死死盯著從寺中走出的天帝。
　　“無論妳是否改過自新，曾經的行差踏錯就證明了妳內心之中有很濃的權欲，不過是如今自我修養，壓制在心而已。”天帝淡淡道：“妳修行蠱術，豈不知蠱能通心？”
　　謝九霄的瞳仁不知不覺變成了灰白色，已被天帝控制。
　　“去吧。”天帝淡淡道：“回歸妳的雲霄城，毀滅與天庭壹切相關之物，包括我的牌位。”
　　謝九霄有些茫然地往天上飛去。
　　楚天歌閃身攔在他面前，問天帝道：“這才是妳的真意，把天人之界所有相關的聯系盡數切斷？”
　　“不錯。”天帝似乎並不在意楚天歌攔截謝九霄的舉措，慢慢道：“本座控制不了人界，也不想控制。本座萬年來，只做壹件事……天界是我的天界，與其他的誰，沒有關系。”
　　遙遠的逐日者王庭，祭司老者當著大悲的面，壹掌拍碎了供奉萬年的日輪雕刻。
　　書中世界徹底脫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