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月影

　　秋無際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她發現自己還確實不算了解楚戈。
　　別的不說，甚至連楚戈的具體年齡都不清楚，家裏有誰也不知道，寫書之前是做什麽的，有什麽興趣愛好麽？
　　壹概不知。
　　但我為什麽要知道？
　　難道真要和妳心意相通啊？妳是不是搞錯了什麽啊……
　　秋無際有些小憋氣，但這話也終究沒說出去，只是道：“我回房了。”
　　楚戈目送她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這態度什麽意思來著？
　　“呃等等。”楚戈追了上去：“這都晚上了，我們先出去吃飯？”
　　秋無際停下腳步，有些諷意地轉頭：“我以為妳要說讓我先去做飯。”
　　楚戈搖搖頭：“所以說妳沒了解我啊。”
　　他轉身走向屋外：“我不否認讓妳做飯確實滿足了某些念想，也非常喜歡……非常非常喜歡。但妳又不是我的丫鬟，這剛剛出差回來，立馬讓人做飯，當我是什麽了。”
　　秋無際道：“妳等壹下，為了裝個很有氣勢的樣子，走那麽快幹嘛？”
　　楚戈：“？”
　　這不是挺了解的嘛……
　　秋無際“砰”地關上門，窸窸窣窣了半天才換了那身OL裝出來，板著臉道：“走吧。”
　　楚戈神色怪異：“妳那衣服沒洗過。”
　　秋無際無所謂地道：“我用了清潔術。”
　　“真腌臜。”
　　“要妳管？”秋無際冷哼道：“這不是就壹套嗎我有什麽辦法，我之前給妳的錢是不是夠？我要再買幾套。”
　　楚戈從善如流：“行，吃完就去買。多買幾套別的類型……”
　　秋無際斜睨著他：“什麽類型？貓耳？女仆？”
　　楚戈驚為天人：“妳怎麽知……哦，妳怎麽知道這些東西的？”
　　“本座現在知道了，什麽短裙，什麽黑色絲襪，明明就是某些人的特殊癖好，惡心得不行。”秋無際冷笑：“妳騙我說這很正常！”
　　楚戈轉著眼珠子，壹步步後退，很快抵在了大門上。
　　活脫脫壹副“害怕.jpg”的表情包：“那個……黑色絲襪是妳自己提的。”
　　秋無際磨了半天牙：“讓開，杵門上耍什麽寶？”
　　楚戈壹把就被撥到壹邊，秋無際大步出門。
　　楚戈跟在身後嘆氣：“就不該讓妳上網沖浪，這知道得真快。真奇怪妳怎麽會精準搜尋別人的XP啊？”
　　秋無際臉色微不可見地紅了壹下。
　　哪是什麽精準定位？在那些破站看視頻，評論區的人各種自曝XP，看多了唄。
　　那可真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誰能想到世界上還有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啊？還貓耳、還尾巴，這也就算了，喜歡女妖怪的人也不是沒見過，可怎麽會有人連沒變人形的都喜歡啊？什麽“還沒變我已經開始用了”，這都是什麽人啊！
　　電梯到了。
　　兩人悶頭鉆了進去，秋無際才悶悶道：“妳拿我的衣服做不可告人的事情，我這身也不能穿了。”
　　怎麽世界上還會有喜歡貼身衣物的變態啊！那有什麽實際意義？
　　“？”楚戈差點在電梯裏跳了起來：“我什麽時候拿妳衣服做過不可告人的事情了？”
　　秋無際轉過臉去，根本不信。
　　當初那絲襪都卷成麻了，妳告訴我沒做過？
　　“我TM真沒有啊！”
　　“嗯嗯，妳沒有。”秋無際懶得跟他爭，轉移話題道：“這兩天有遇上麻煩麽？對門那位？”
　　“我……算了。”楚戈也懶得爭這種沒法解釋的問題，話說她這態度也怪哈，真有的話妳不揍我？
　　咦……
　　“問妳話呢！”
　　“哦，沒有，她說要搬走。”
　　秋無際微微頷首：“算她拎得清。”
　　“怎麽，如果她不表態，妳想好怎麽對付她了？”
　　“該威脅趕人就威脅趕人，該抹記憶就抹記憶，她確實沒得罪過我們，但妳都說我是壹代宗主都能爭霸了，為什麽要在乎這點婦人之仁？”秋無際淡淡道：“我之前很多事情聽妳的，是覺得妳對此世了解，判斷比我正確，而不是非要聽妳的話。”
　　楚戈嘆了口氣：“感覺妳這次回來，強硬多了啊……”
　　確切地說是看了那爭霸劇情之後心中抵觸感變得強烈了，更想凸顯自我意識了……之前揍人還有點打情罵俏的味呢，這變化太明顯。
　　楚戈心中清楚，卻沒和她爭議，這種壹時心氣不順，過去就好了，就當大姨媽唄。
　　他笑道：“今天吃火鍋怎樣？”
　　秋無際神色微動：“這大熱天的……”
　　“有空調這種神器，什麽天氣都可以是春天。”楚戈拉著她就往火鍋店走：“別的菜可以家裏做，火鍋這玩意壹般人家裏很少搞的，正好試試。”
　　秋無際看著他拉著自己的手，眼眸微垂，卻沒說話。
　　忘了他是什麽時候第壹次這麽拉的，當時什麽場面來著？
　　忘了，好像那時候在想別的沒留神。
　　可這次留神了，卻為什麽沒壹腳把他踢飛？
　　好像他沒什麽特別的想法，刻意掙脫是不是太著相了……
　　還沒等心思轉出個所以然，兩人已經鉆進了火鍋店。
　　看著菜單上琳瑯滿目的菜色，秋無際確定，這玩意家裏真的不太會去做。
　　這也太多東西吃了……
　　……
　　夜色漸沈。
　　月影慢慢走進了神跡夜總會，戴上了壹個鬼臉面具，然後七拐八繞地走進了壹個隱蔽的電梯。
　　電梯通往地下深處，那是黑拳賽場。
　　她靠這個吃飯。
　　打黑拳其實不賺錢，錢都是場子抽走了，她只有勝場的分成，收入並不高，壹旦受了傷，治療費用都不夠貼的。
　　但她只能做這個。
　　因為她別的什麽都不會。
　　“叮。”電梯打開，外界的喧囂撲面而來。
　　重金屬的音樂聲，周遭看臺上壹個個猙獰瘋狂的面容，狂熱地喊著：“月影！月影！撕碎他們！”
　　勝率太高了，支持者很多。
　　有人想讓她輸壹場，給她更多錢。
　　但……
　　那會很痛。
　　月影微微擡頭，看向側方高臺，那裏是壹面玻璃墻，看不清玻璃墻後的人影。
　　她知道對方的樣子。
　　那是壹個看上去文秀瘦削的男子，冰寒的眼鏡下藏著冷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