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九章 愁苦升官

　　回過頭來看看張須陀這邊的情況，散帳後張須陀單獨留下了木蘭，又把木蘭單獨叫到了後堂，很是把木蘭訓斥了壹頓，指責木蘭心眼小愛記仇，心胸不夠寬廣沒有容人之量，又埋怨木蘭不該拒絕自己的安排，到譙郡去幫陳應良訓練騎兵。木蘭則是垂著頭任由張須陀訓斥，直到張須陀埋怨她不該拒絕去譙郡時，木蘭才頂了壹句嘴，道：“大帥，我不去譙郡可不是小心眼，是舍不得離開妳。”
　　“丫頭，老夫安排妳去譙郡，真的只是讓妳幫陳應良練騎兵？”張須陀突然露出了壹點笑容，道：“老夫安排妳去譙郡還有什麽目的，妳這小丫頭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做不知道？”
　　木蘭有些臉紅了，囁囁嚅嚅了片刻，這才答道：“不知道，我的事，也不必大帥操心。”
　　“老夫必須得操心。”張須陀微笑說道：“自從上次無意中發現妳是女孩子，又知道了妳代父從軍的事，老夫就壹直把妳當做親孫女對待，既然妳是老夫的孫女，妳的事老夫怎麽能不操心？”
　　木蘭不吭聲，臉也更紅了，張須陀則拍拍她的腦袋，溫和笑道：“老夫看得出來，妳很在意陳應良那小子，那小子也確實是壹個不錯的小夥子，表面看上去奸詐狡猾，貪生怕死，實際上卻是心地善良，愛護百姓，有責任有擔當，遇事從不推讓，聰明才智全用在了正途上，還年紀輕輕就擔任了壹郡通守，前途不可限量，這樣的孩子那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妳如果錯過了，就是老夫這個當祖父的都替妳可惜。”
　　木蘭破天荒的露出了羞澀神情，把頭低得幾乎埋進懷裏，張須陀則又拍了拍她的腦袋，溫和說道：“聽話，這事老夫就替妳安排了，晚上老夫再對陳應良提提剛才的事，就說妳已經想通了，答應去譙郡幫他練騎兵。然後妳和他到譙郡去，多做接觸，滿意的話就告訴他妳的真正身份，然後老夫親自出面撮合妳們。如果實在不滿意，那就練完了兵就回來，這事就當沒有發生過。丫頭，聽明白沒有？”
　　羞澀遲疑了許久，木蘭終於點了點頭，張須陀也露出了欣慰笑容，然而偏巧就在這時候，堂外突然出來了張須陀親兵的聲音，“陳通守，妳不能硬闖，大帥正在和花將軍討論軍情，吩咐了誰也不許打擾，我只能替妳通報……。陳通守，妳等等，等等。”
　　同時傳來的還有房門推開的聲音，再緊接著，陳應良就直接硬闖了進來，後面還跟著秦瓊和楊汪，嚇得木蘭趕緊轉身，心頭亂跳，張須陀也是嚇了壹跳，忙問道：“出什麽事了？有什麽緊急軍情麽？怎麽急成這樣？”
　　“老將軍誤會了，沒有緊急軍情。”陳應良搖頭擺手，然後馬上換了壹副無比諂媚的笑容，點頭哈腰的說道：“老將軍，晚輩有壹個小小請求，還請妳看在同僚份上，務必答應。”
　　“什麽請求？”張須陀壹楞，然後壹喜，忙問道：“還是想向老夫借人去譙郡訓練騎兵？”
　　“不，不是。”陳應良的飛快回答讓張須陀和木蘭都是大失所望，然後陳應良又嬉皮笑臉的說道：“晚輩只是想向妳求壹道公文，讓晚輩去壹趟濟北郡公幹，不管幹什麽都行，那怕是去替妳偵察賊情都行，只要能讓晚輩合法合理的北上濟北郡就可以了。”
　　“濟北郡？”張須陀更是糊塗了，疑惑問道：“無緣無故的，妳這個譙郡通守，怎麽想起要去濟北郡？”
　　“是這樣的。”陳應良趕緊把秦瓊向自己舉薦程咬金的事大概說了壹遍，然後又趕緊說道：“老將軍，妳也知道，晚輩現在是譙郡通守，如果沒有公事就這麽跑到濟北郡那就是擅離職守，如果被禦史言官知道，那是肯定要被上表參劾的，所以晚輩沒辦法了，只能請妳幫幫忙，給我壹道公文，讓我可以合法北上。”
　　“原來是這樣啊。”張須陀恍然大悟，又問了秦瓊確有此事，張須陀這才說道：“陳通守，這樣的小事，用得著妳親自北上嗎？派個人帶些禮物和書信去招攬那個程咬金不就行了，何必要妳親自去東平郡？”
　　“別人去沒把握，晚輩必須得親自去。”陳應良趕緊解釋道：“象程咬金程壯士這樣的英雄豪傑，如果只派使者以書信招攬，他未必就會答應，只有晚輩親自去東平郡拜訪於他，才能讓他明白晚輩的求賢誠意，這樣才更有把握把程咬金請到譙郡任職。”
　　“為了壹個程咬金，妳值得這麽麻煩那麽？”張須陀重新又糊塗了，提醒道：“陳通守，老夫可要先提醒妳，妳還沒有見過這個什麽程咬金，如何能肯定他是大將之才，值得重用？世上浪得虛名之輩多矣，妳如何肯定這個程咬金不是名過其實的人？”
　　“這……。”陳應良有些為難了，然後又馬上找了壹個借口，振振有辭的說道：“晚輩是沒見過程咬金，但晚輩信得過秦瓊秦將軍，既然他對這個程咬金給予極高評價，覺得他是大將之才，那晚輩就相信這個程咬金壹定是大將之才，可以托付重任，所以晚輩壹定要去親自拜訪於他，將他請出山為朝廷效力。”
　　用眼角余光看了壹眼神色不善的木蘭，張須陀這才攤手說道：“陳通守，妳打算招攬什麽人老夫管不著，但是很抱歉，這個忙老夫沒辦法幫。妳不要忘了，老夫並沒有兼管譙郡，按照朝廷律法，無權對妳發號司令，更沒有權利給妳什麽公文，讓妳到濟北公幹。”
　　“這……。”陳應良有些傻眼，這才終於發現自己在激動之下，竟然忘了張須陀也沒權力讓自己合法北上濟北郡的事。但這也難不倒陳應良，稍壹盤算後，陳應良馬上又說道：“老將軍，那濟北郡的境內，目前有沒有什麽大的亂賊隊伍？要不要晚輩率軍北上，幫助妳鏟除亂賊？”
　　“哈！”張須陀笑出了聲，道：“陳通守，妳鉆朝廷法令空子的本事，還真是爐火純青啊。不過很可惜，妳的運氣不好，濟北郡去年是起來了幾股亂賊，其中韓進洛和甄寶車這兩股亂賊還有些鬧得大，但馬上就被濟北官軍和老夫聯手平定了，還把那些從賊的亂民殺了壹個七七八八，今年濟北郡就壹直比較太平，恰好沒什麽大的亂賊。”
　　陳應良的小臉頓時拉得比驢還長了，垂頭喪氣只是埋怨自己運氣太差，旁邊的秦瓊則安慰道：“陳通守，妳也用不著這麽急，要不這樣吧，末將替妳寫壹道書信給程咬金，對他說明妳的求賢若渴誠意，妳再派人帶著妳的書信壹起去濟北找程咬金，把書信壹起交給他，應該就差不多了。”
　　“未必有把握。”陳應良愁眉苦臉的搖頭，說道：“妳剛才不是說了，程咬金是當地豪門大戶，還組織了鄉勇護衛鄉裏，他必須要考慮到他宗族同鄉的安全，未必就會答應南下來投奔我，除非我親自去壹趟，希望和把握才更大些。”
　　秦瓊點頭，承認陳應良的分析不錯，又說道：“陳通守，話雖如此說，但妳既然無法親自北上，也就只好用書信試壹試了，如果不行再另想辦法。”
　　陳應良悶悶不樂的點頭，唉聲嘆氣的選擇退而求其次，張須陀則又看了壹眼木蘭，見她的神情竟然有些幸災樂禍，張須陀不由微微壹笑，忙乘機對陳應良說道：“陳通守，關於譙郡官軍訓練騎兵的事，老夫……。”
　　“報——！”
　　突然傳來的急報聲打斷了張須陀的話，壹名親兵在堂外單膝跪下抱拳奏道：“啟稟張大使，有朝廷天使到，說是有聖旨給譙郡陳通守，請陳通守立即出門接旨。”
　　奏罷，那親兵又補充道：“陳通守，朝廷天使還讓小人帶話給妳，請妳準備好喜錢，他要向妳道喜，恭喜妳又升官了。”
　　“我又升官了？”陳應良再次傻眼，脫口說道：“怎麽可能？我都已經是譙郡通守了，還怎麽升？該不會是把徐敏廉調走，讓我當譙郡太守吧？”
　　親兵搖頭說不知，楊汪卻是壹拍陳應良的肩膀，笑道：“臭小子，老夫說準了對不對？老夫剛說妳小子遲早有壹天要超過我，這才幾天，居然就應驗了，這頓喜酒妳是別想跑了。別楞著了，快去接旨吧。”
　　表情茫然的點了點頭，陳應良趕緊出門去接聖旨，楊汪和張須陀等人也是滿懷好奇的跟上，結果到得前面大廳中壹看，還真有壹名朝廷官員已經坐在了堂上，陳應良再仔細壹看發現來使竟然還有些眼熟，好象在什麽地方見過面，那朝廷官員再自我介紹後，陳應良這才想起這家夥叫做何蔚，官居秘書郎，曾經與自己在大興見過面。而何蔚也沒客氣，壹見面就向陳應良伸手討要喜錢，陳應良苦笑說道：“何秘書，喜錢當然有，不過我的大營還在城外，妳得稍等壹下，先宣完旨，咱們再討論喜錢的事如何？”
　　“不行！”何蔚有些喜歡開玩笑，佯做生氣的說道：“陳通守，妳也太不會做人了，下官幾千裏地的從涿郡跑來這裏給妳傳旨，還是先到了譙郡才知道妳來了這裏，又急匆匆的趕來這裏給妳宣旨，給妳道喜，妳竟然連壹個喜錢都沒有，實在是太對不起下官的千裏奔波了。這條路還那麽危險，駕前的內監沒壹個敢來，是下官自告奮勇擔任傳旨欽差，冒險來給妳道喜，今天沒有這喜錢，我就不宣這聖旨！”
　　為官清廉的張須陀有些變臉了，陳應良則是苦笑連連，趕緊去摸荷包，幸虧摸出了壹塊不知何時放在荷包裏的金子，然後塞進何蔚手裏，賠笑說道：“何秘書見諒，實在是來不及準備，這點茶水錢請何秘書先拿著，壹會自有薄儀奉上。”
　　何蔚本就是和陳應良開玩笑，收了金子後當然是喜笑顏開，馬上就拱手說道：“恭喜陳副使，賀喜陳副使，副使大喜，皇帝有旨，加封妳為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討捕副使了！”
　　“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討捕副使？！”楊汪第壹個驚叫出聲，目瞪口呆，腦海裏也頓時壹片茫然，說什麽都沒想到自己壹語成讖，陳應良不僅飛快的爬到自己的頭上，還有權力對自己這個前國立大學校長發號司令了。
　　張須陀也是瞠目結舌，然而回過神來後，張須陀卻又馬上面露笑容了，猙獰笑道：“好！這壹次，老夫再對某人發號司令，某人就再沒有什麽借口推托不從了！”
　　最傻眼的還是陳應良本人，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後，陳應良馬上壹把抓住了何蔚的袖子，緊張說道：“何秘書，請妳對我說句實話，這個官職，是皇帝自己決定封的？還是什麽人舉薦的？”
　　為難的看了壹眼張須陀和楊汪，何蔚這才附到了陳應良的耳邊，低聲說道：“下官聽說，是蕭國舅在私下向聖上舉薦的妳，具體真假下官不太清楚。此外，下官還聽說，裴相曾經極力反對陛下的這個任命，但沒有成功。”
　　“蕭國舅？”陳應良心中壹震，也頓時恍然大悟，知道是自己的仇人又在背後搞鬼了，借張須陀的手掣自己的肘，也借河南道十二郡多如牛毛的盜匪抓自己的把柄，只要自己在平叛戰場上稍微有什麽差錯，鐵定是彈劾奏章滿天飛，黑槍暗箭壹起來。
　　做為隨駕北上的朝廷官員，何蔚當然知道陳應良是裴矩的人，也知道裴矩反對隋煬帝提拔陳應良肯定有裴黨方面的考慮，便又拍了拍陳應良的肩膀，低聲說道：“副使也別太擔心，裴相借口通濟渠漕運事關三征高句麗成敗，兩都糧食供應，力勸聖上同意了讓妳仍然兼領譙郡通守壹職。”
　　聽到何蔚這話，陳應良多少松了口氣，知道自己還能保住譙郡這塊自留地不用受張須陀控制，但是壹想到自己即將象張須陀壹樣，每日每夜的平叛戰場上奔波勞累，疲於奔命還得受張須陀的鳥氣，執行他的動不動就打正面決戰的危險命令，陳應良難免還是愁眉不展，心中不斷大罵蕭瑀缺德陰損，竟然想出了這麽狠毒的主意報復自己。
　　陳應良在愁眉苦臉，張須陀卻是在哈哈大笑了，壹起稽首行禮聽完了隋煬帝的聖旨後，雖然對陳應良仍然兼領譙郡通守壹職有些不太滿意，張須陀仍然還是拍著陳應良的肩膀大笑說道：“陳副使，天子聖明，給老夫安排了妳這麽壹位少年英雄擔任副手，老夫終於輕松許多了。妳放心，雖然妳以後必須要聽老夫的指揮號令了，但老夫壹定會好好照顧妳的，壹定會好好照顧。”
　　大笑拍打著，張須陀手上還用上了勁，把陳應良的小身板拍打得壹閃壹閃的，陳應良更是愁眉苦臉，只得趕緊向張須陀行拜見上官之禮，這才躲過了張須陀的故意報復。
　　“陳副使，恭喜了。”木蘭也十分難得的對陳應良露出了笑容，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壹次，末將再代大帥傳令時，終於不用擔心被副使拒絕了。”
　　陳應良的臉色更是愁苦了，但心中郁悶的同時，陳應良卻又猛的想起了剛才的大事，忙說道：“張大使，下官現在既然已經是十二郡討捕副使了，那麽下官現在可以合法合理的北上濟北郡了吧？”
　　“那是當然。”張須陀笑道：“從現在開始，只要沒有老夫的作戰安排，河南道十二郡妳愛去那裏去那裏，沒人管得了妳。還有。”
　　知道陳應良很害怕給自己當副手，也確實很希望才具出眾的陳應良為自己分擔巨大壓力，張須陀便多少給了陳應良壹點甜棗，補充道：“還有，只要不和老夫的命令沖突，妳也有權力對老夫麾下的齊郡將領發號司令，他們也不能違抗。”
　　“很好。”陳應良咬了咬牙，心說管他將來怎麽辦了，先把人才弄到手壯大我的隊伍再說！點頭過後，陳應良馬上轉向了秦瓊，命令道：“秦瓊將軍，我現在以十二郡討捕副使的身份，命令妳立即準備行裝，隨我北上濟北郡，去邀請濟北義士程咬金加入官軍隊伍！”
　　“諾。”秦瓊毫不猶豫的拱手答應，顯示出了壹個職業軍人的良好風範。
　　“別急。”張須陀打斷了陳應良的安排，平靜說道：“急什麽？叔寶他昨天晚上連夜作戰，已經很累了，讓他休息壹個晚上，妳也好生休息壹夜，把官防印信什麽的領了，參加了慶功宴會，明天再去濟北不遲。”
　　陳應良答應，張須陀則又說道：“妳壹定要去濟北，老夫不攔妳，順便熟悉北面諸郡的情況也不錯，但安全也要註意，這樣吧，明天木蘭和秦瓊帶上壹百精騎，陪妳上路，讓他們保護妳的安全。”
　　“大使，我把秦瓊和木蘭都帶走了，那妳怎麽辦？”陳應良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事，戰事已經結束了，這裏有糧草有房舍，正好可以讓老夫在這裏休整幾天，也順便整飭壹下濟陰郡這幫廢物。”張須陀壹揮手，吩咐道：“快去快回，老夫在這裏等妳回來商量平叛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