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壹章：我最喜歡不洗腳的女生。

　　數小時前。
　　燕京某老小區。
　　今天的陽光不錯，廣場上，壹名大媽正推著嬰兒車曬太陽、遛彎兒。
　　過了片刻，大媽停住腳步，俯下身，樂呵呵地用玩具逗弄車裏的嬰兒，“哎喲小寶貝，快對奶奶笑壹個～～”
　　嬰兒果然手舞足蹈，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正在這時。
　　“您好。”
　　耳邊突然飄進壹個女孩的聲音。
　　還怪好聽的。
　　大媽扭頭望過去，見到不遠處站著壹個眉目秀美，神態淡靜的女孩，簡直比那些電視劇裏的明星還要好看幾分。
　　“喲，姑娘，妳是在和我說話呢？”大媽好奇地問。
　　“嗯。”沈念初走上前，客客氣氣地問：“請問，您是壹直住在這個小區的嗎？”
　　“對啊，我在這兒住了二十幾年了。”
　　沈念初聞言壹喜，連忙將手裏的那期報紙的復印件遞了過去，同時伸手指著某處：“那您對這篇新聞還有印象嗎？”
　　“我看看……”大媽直起身子，從沈念初的手裏將報紙接了過去。
　　嬰兒車內，小嬰兒咿咿呀呀。
　　過了片刻，大媽似是看完了，點點頭，“有印象，七棟嘛，就是我們家過去兩棟。”
　　沈念初連忙追問道，“那您又知不知道，新聞裏的這個‘莫女士’，她的全名叫什麽？”
　　“全名？”
　　大媽長長地倒吸了口氣，思索起來。
　　小嬰兒繼續咿咿呀呀，伸長手臂想去夠玩具。
　　壹旁的沈念初則是盯著大媽，耐心而緊張地等待著。
　　約莫兩分鐘後，大媽搖了搖頭，“我就知道小區裏有這麽壹個人，平時我們沒聊過天，也沒打過交道……何況，那件事發生後，她就搬走了，她的名字我還真不清楚。”
　　沈念初略帶失望地抿了下唇，“謝謝。”
　　半天沒抓到玩具，小嬰兒突然手腳亂蹬，大哭起來。
　　大媽連忙抱起小嬰兒，壹口壹個“乖乖”、“寶貝”地哄著。
　　沈念初轉過身，正準備再去找人問問，這時，身後忽然又傳來了大媽的聲音。
　　“對了，我聽人提起過，她好像是燕京大學的老師……嗯，說起來長得也像，斯斯文文秀秀氣氣的，壹看就是有文化的人……唉，就是這命啊……”
　　沈念初的眼睛驀地亮了。
　　……
　　看完沈念初發來的短信，陳嘉魚黑眸愈發幽深。
　　如果真是這樣……
　　難怪莫蕓會對那本《小王子》如此執著。
　　只是……
　　從為了達成目的，甚至不惜采取暴力傷人的手段來看。
　　莫蕓似是陷入了某種瘋狂。
　　這樣的人，往往最為可怕。
　　【辛苦妳了，謝謝。】
　　【不客氣，】沈念初微微壹笑，手指輕動，又發來壹條消息，【對了，這次的事情，妳覺得和莫蕓有沒有關系？】
　　陳嘉魚回：【非常有可能。】
　　【那……如果真的是她，接下去妳有什麽打算？】
　　陳嘉魚沈吟著，還沒輸入完，抱著壹個空花瓶的蔡佳怡推門進來了。
　　她看著陳嘉魚，開口道：“剛才，警察給我打了電話。”
　　陳嘉魚和沈念初齊齊望向她。
　　“怎麽說？”
　　“打妳的那幾個人已經被找到了。”
　　沈念初微微睜大眸子，“真的嗎？”
　　“只是……”蔡佳怡頓了頓，繼續說，“四個人，都是未成年。最大的那個還差兩個月滿十八。所以，了解了妳的傷情不算嚴重後，警方建議我們走調解這條路，對方監護人給出的方案則是賠償五十萬，換取妳簽壹份諒解書。”
　　諒解書不諒解書，賠償多少，都不是陳嘉魚關註的重點。
　　“他們襲擊我的原因是什麽，問了嗎？”
　　蔡佳怡將花瓶放下，微微蹙著眉。
　　“奇怪就奇怪在這兒……”
　　她轉述警察的話，“當時，他們的腦子裏出現了壹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是在最近壹款很火的網遊中，而他們接了個遊戲任務，要從某個boss身上爆出壹樣任務物品……而且，四人的說法完全壹致。”
　　陳嘉魚皺皺眉：“意思是，他們把我當成了遊戲中的boss？警方不會覺得這種話荒謬嗎？”
　　蔡佳怡嘆了口氣：“警方當然也覺得很荒謬。實際上，昨天晚上我報警後沒多久，他們就被找到了。這段時間裏，警方給他們驗了血，以排除他們服用過某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可能性，除此之外，還請了專業的精神醫生來診斷他們的精神狀況，醫生給出的結論是他們壹切正常。”
　　“所以到目前為止，警方也只能以他們是玩多了遊戲，入戲太深，導致暫時性的出現幻覺，從而攻擊了妳來解釋。”
　　在傾聽的過程中，陳嘉魚神色專註，眸子裏的幽深也越來越濃。
　　果然如他所料，這壹切，依然是莫蕓的催眠手段！
　　按理論來說，催眠師無法讓對象作出違背自身意願的事情，也就是說，如果莫蕓簡單地對那幾個年輕人下達讓他們攻擊陳嘉魚的指令，很有可能遭到對方的潛意識排斥和拒絕。
　　但她卻在催眠那幾人後，讓他們誤以為自己在玩遊戲，要完成遊戲的任務，並讓他們認為陳嘉魚就是他們要打倒的boss。
　　如此壹來，利用這種手段，莫蕓成功地繞過了那幾個年輕人潛意識的抵觸，讓他們自然接受指令，攻擊陳嘉魚。
　　聽到這裏，沈念初不由得看了陳嘉魚壹眼。
　　莫蕓這麽大費周章、用盡心思，就是為了陳嘉魚和蔡佳怡他們的秘密嗎？
　　那個秘密，究竟是什麽……
　　這時，陳嘉魚看著蔡佳怡，問：“還有，妳的書找回了嗎？”
　　毫無意外的，蔡佳怡搖了搖頭。
　　沈念初忍不住問：“什麽書？”
　　陳嘉魚笑笑，沒回答。
　　“現在怎麽處理？”蔡佳怡又輕聲問，“接受調解嗎？”
　　陳嘉魚考慮了會兒，嘆息道：“接受吧。”
　　即便他堅持不和解，但對方是未成年人，法律上承擔不了多少責任。
　　二來，這壹切的始作俑者是莫蕓，那幾個年輕人也同樣算是受害者，而且為此付出了代價。
　　如果莫蕓拿到了書，就此收手，那他這壹頓打，挨了就挨了吧。
　　蔡佳怡略帶無奈的抿了抿唇。
　　昨晚的情景她想起來還有些余悸未消，也算他們運氣好，要是陳嘉魚真出了什麽事，多少錢她都不會接受調解。
　　“我就知道妳會這麽選，妳這人，就是太容易心軟了……”
　　但她喜歡的，也同樣是陳嘉魚這壹點。
　　沈念初擡腕看了看表，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不打擾了，妳們好好休息吧，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可以和我說。”
　　陳嘉魚笑了笑，“嗯，謝謝妳。”
　　……
　　數日後。
　　蔡佳怡從洗手間裏出來，手裏拿著個洗好的蘋果。
　　走到床邊，她將蘋果遞給正盤腿坐在床上的陳嘉魚，又握住壹瓶礦泉水，豎放在他的嘴邊，而後，壹本正經地開口，“帥哥，采訪壹下，聽說妳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怎麽樣，心情如何？”
　　“不怎麽樣。”陳嘉魚啃了壹口蘋果，面無表情地道：“我感覺我早就可以出院了，非要等到明天。天天呆在病房裏，悶也悶死了。”
　　蔡佳怡收回水瓶，笑嘻嘻地說，“醫生也是對妳負責嘛，多觀察幾天總是沒錯的。”
　　吃完蘋果，陳嘉魚稍稍後仰靠在椅背上，再拍拍床邊的空位，讓蔡佳怡坐過來，靠在他的身邊，他伸手握住她的壹只手，用掌心包裹著，慢慢揉捏。
　　在醫院的這幾天裏，沒有發生任何異樣，似乎壹切都已經恢復到了正常。
　　但陳嘉魚的心底深處卻知道，此時的平靜，只是某種假象。
　　就像是風平浪靜的海面，水底的深處卻有個巨大漩渦，在不斷旋轉著。
　　……
　　“在想什麽？”蔡佳怡輕聲問。
　　“沒什麽。”陳嘉魚搖搖頭，視線落在了她的指甲上。
　　忽然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她發狂似的撲過去，就是用這雙手，在對方的臉上用力撓了好幾下。
　　陳嘉魚忍不住笑了起來。
　　蔡佳怡：“妳笑什麽？”
　　“妳指甲有點長了，指甲剪呢，我幫妳修修。”陳嘉魚說完，就把她的包拿過來。
　　他記得她有隨身帶指甲剪的習慣，翻了壹下，果然在包裏。
　　於是，陳嘉魚拿出了指甲剪，再次抓起她壹只軟軟的小手，從這只手的大拇指開始，給她仔仔細細地修指甲。
　　“……”
　　蔡佳怡盯著低頭專註給她剪指甲的陳嘉魚，又看了看被他握著的手。
　　和他的大手比起來，她的手顯得又小又軟。
　　她睫毛閃閃滿是笑意，“別剪得太深了哦。”
　　“放心吧，我很小心的。”陳嘉魚頭也不擡，修好她的壹根手指，又捏住另壹根。
　　整個過程中，他很專註。
　　這時候，什麽莫蕓，什麽催眠……
　　都被他暫時地拋在了壹邊。
　　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她的手指上。
　　很快，十根手指都修好了。
　　修完的指甲圓潤齊整，閃著溫潤的粉光，頂部覆著寬度壹毫米左右的乳白色月牙兒。
　　陳嘉魚把她的手捧在手心中，目光灼灼地盯著，像是在欣賞某件出自自己手中的傑作般地陶醉沈迷了會兒，才問她：“怎麽樣？”
　　“很好。”蔡佳怡不吝表揚，大肆贊美，“除了做tony外，看來，在美甲師這個領域裏，妳也是大有潛力可挖呀。”
　　修完了手後，陳嘉魚的視線又挪到了她的腳踝上。
　　那裏套著壹雙白色棉襪。
　　“嗯……妳把襪子脫掉。”
　　“……”蔡佳怡楞了壹下，接著若有所思，“餵～～～妳該不會修上癮了，連我的腳指甲也想修吧？”
　　“什麽叫上癮了，我又不是變態，怎麽會對這種東西上癮，”陳嘉魚壹本正經，振振有詞，“只是想著既然修了手指甲，就順便也幫妳修修腳指甲吧……好了，快把襪子脫了。”
　　“……我還沒洗腳哦。”
　　“我最喜歡不洗腳的女生。”
　　蔡佳怡唇角控制不住地彎了起來，將壹只腳擱在了陳嘉魚的大腿上，“那妳來脫吧。”
　　陳嘉魚壹只手從下面托住她的腳踝，另壹只手輕扯住棉襪的開口處，慢慢地將襪子從腳踝處往腳趾的方向卷動，很快，壹只白凈細膩的小腳丫就露了出來。
　　瘦長白皙的腳背，五個腳趾小巧可愛。
　　然後，陳嘉魚將最外側的那個小可愛輕輕捏住，拿起指甲剪，準備和之前壹樣替她修指甲。
　　剛要壹剪子下去，她忽然晃了下腳丫子，格格地笑，“癢死了。”
　　陳嘉魚嚇了壹跳，趕緊按住手裏亂晃的小腳，“別亂動，差點剪壞了。”
　　她嘟噥，“可是好癢呀。”
　　陳嘉魚瞪了她壹眼，“那也忍著。”
　　她壹副我很難忍的表情。
　　陳嘉魚不理她，說：“好了，我要剪了。”
　　哢嚓壹下，壹小片指甲脫離某個小可愛。
　　接著下壹個。
　　蔡佳怡不安分地扭扭，克制住壹腳把陳嘉魚踹開的沖動，“奇怪，我自己給自己剪就不癢，妳給我剪怎麽就這麽癢呢？”
　　“這叫生物電，每個人都有自己獨屬參數的生物電，不同參數的生物電彼此接觸，會對人產生刺激。”陳嘉魚低著頭，解釋道。
　　她求知若渴：“那為什麽有些人不怕癢？”
　　“有些人神經系統的感受器遲鈍，對生物電的刺激不那麽敏感，就感覺不到癢了。”
　　“哦……”
　　陳嘉魚拍拍她光滑白膩的腳背，“好了，換壹只。”
　　她乖乖將這只小腳折回去，再換成另外壹只。
　　沒多久，另壹只腳也大功告成。
　　陳嘉魚握著手裏的小腳，撥了兩下那幾個可可愛愛的腳趾頭，眉角輕輕上揚，忽然心裏生出某種抑制不住的沖動。
　　下壹秒，趁她不註意，低下頭，快速的在她腳心親了壹口。
　　似乎有壹點兒汗味，但壹點也不臭。
　　“啊！”
　　蔡佳怡條件反射般地彈起來，小臉微紅地盯著他，“我說了還沒洗腳呢，妳也不嫌臟！”
　　陳嘉魚咳了兩聲，說：“妳有的我也有，怎麽會臟呢？”
　　“……”
　　蔡佳怡的腦子裏快速推導——
　　妳有的，我也有=我親了妳的腳，妳也要親我的腳。
　　“做夢叭！”
　　她紅著臉，用力踢了陳嘉魚壹腳，轉過身不理他。
　　陳嘉魚：“？？？”
　　做夢？
　　做什麽夢？
　　怎麽突然扯到做夢上了？
　　正壹頭霧水時，他的手機響了。
　　看了眼號碼，陳嘉魚壹怔：“她怎麽會給我打電話？”
　　蔡佳怡壹楞：“誰啊？”
　　“郭教授。”
　　陳嘉魚滑動接聽，“郭教授，妳……”
　　下壹秒，手機裏傳出郭蓓惶急的聲音。
　　等聽清她話語的內容之後，陳嘉魚的瞳孔遽然壹縮！
　　“陳嘉魚，妳知道念初去哪兒了嗎？我聯系不上她！”
　　陳嘉魚握緊手機，猛地站了起來，“什麽意思，什麽叫聯系不上她？”
　　“她每個周末都會到我這裏吃飯，今天我做好飯菜，卻壹直沒見她的人。”
　　郭蓓語速惶急：“我給她打了好多次電話，但壹直提示關機。我又通過她的輔導員找了她的室友，她們說她也壹直沒回過寢室！”
　　“陳嘉魚，妳……妳知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報警了嗎？”
　　“還沒到24小時報不了！哎，我很擔心，生怕她遇到了什麽事……”
　　“郭教授，妳現在在哪，我馬上過來！”
　　郭蓓說了個地址，有點長。
　　“妳直接發我短信裏！”
　　陳嘉魚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