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中獎了

　　吃過晚飯後，陳嘉魚回到房間，抽出支中性筆，開始解決作業。
　　對他來說，題目實在簡單得有點過分，幾乎是看完題目，就能毫不思索地寫下答案。
　　剛寫了半張試卷，放在旁邊的手機屏幕突然滴咚壹聲，中斷了他的思緒，陳嘉魚伸手拿過來掃了壹眼，是壹條來自班級群的新通知。
　　他拿過手機劃開屏幕。
　　原來是有新人進了群。
　　對方的昵稱“猜猜我是誰”，頭像則是只萌噠噠的美短貓。
　　幾秒後，“猜猜我是誰”的群id便改成了“蔡佳怡”，同時在群裏打了聲招呼。
　　“大家好，我是蔡佳怡，請多關照哦。”
　　搭配壹個同樣萌噠噠的貓咪表情包。
　　群裏瞬間熱鬧。
　　現在的學生，手機屬於標配。
　　眨眼間，整整齊齊的“歡迎歡迎，歡迎新同學。”
　　向上瘋狂滾動，好壹會兒才止住。
　　陳嘉魚並沒有加入歡迎的隊列，只是瞟了壹眼後，就把手機放了回去，繼續做試卷。
　　輪回軌跡終於出現了壹絲偏移，他不是不對這個突然多出的新同學心生好奇，但他並沒有壹定就因此而篤信，自己的命運已經得以改變，相對的，是抱持著壹種靜觀其變，盡量客觀而並非過於樂觀的態度。
　　畢竟，這個世界往往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也許對方只是命運上壹個微小的分岔，或是壹次輕微的錯軌，但最終還是會因為那無形的力量而回到原本的軌道。
　　當然也有可能奇跡發生，沒準隨著時間，這個分岔的角度會漸漸越來越大，最後徹底扭轉軌道。
　　它不像高中的習題，當題目壹旦給出，便有且僅有固定的正確答案。它是未知的，不可測的，或許隨著時間還會自我演變。
　　只有到了終點，他才會看到，它會為他帶來多少變化。
　　而在命運的列車順利抵達終點之前，陳嘉魚唯壹能做的，就是順其自然，和之前的每壹次輪回壹樣，過好自己的生活……
　　……
　　晚，八點半。
　　“陳嘉魚，這是怎麽回事？”阮秀蓮推門直入，氣勢洶洶地過來，把手中的兩張薄薄紙片直接扔在陳嘉魚面前的桌上，質問道，“我剛準備洗衣服，居然在妳校服褲子口袋裏翻到了兩張彩票，妳怎麽會有彩票的？”
　　來了！陳嘉魚心裏說了句，轉頭看了眼，臉上卻露出茫然之色，“我不知道啊媽。”
　　“在妳校服褲子的口袋裏，妳怎麽會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好好想想，這彩票哪兒來的？”
　　過了幾秒，陳嘉魚才仿佛回憶起什麽般，擡手拍了拍腦袋，恍然般道：“噢，我想起來了。”
　　“昨晚我看新聞，有人中了頭等獎，獎金有上千萬呢。今早上學的時候，發現口袋裏有幾塊零錢，就順路買了兩張彩票。買完我就忘記了。”
　　“新聞？網上那些中彩票的新聞啊，都是騙人的，彩票哪有那麽好中，真是白浪費錢。”阮秀蓮皺眉。
　　反正她是沒聽說過身邊有誰中了大獎。
　　別說特等獎了，連二等獎都只存在於新聞裏。
　　“那種想要不勞而獲坐享其成的人才會把希望寄托在彩票上，人想掙錢啊，還是得老老實實的靠自己……”
　　“老媽妳說得對，其實我買完就後悔了，但是老板說退不了。”陳嘉魚赧然道，“就買這壹次，下不為例。”
　　“只買了這兩張？”
　　“對啊，就兩張。”
　　阮秀蓮這才沒說話了。
　　她正要把彩票直接扔進垃圾桶，轉念壹想，又捏在了手裏：“反正買都買了，碰碰運氣吧，什麽時候開獎啊？”
　　“哦，我聽老板說是今天晚上九點半，在教育壹臺直播開獎。”
　　阮秀蓮看了下時間：“還有壹個小時。”
　　在客廳，她打開電視，靠在沙發上追壹部新出的電視劇，看了壹集多之後，才想起來彩票的事情。
　　“哎喲，忘了忘了，都九點三十二了。”她拿起遙控器換臺，“教育壹臺……”
　　閑著也是閑著，看看開獎結果吧。
　　畫面換過去的時候，正好在出號碼。
　　桌子上擺著幾個透明容器，容器內裝著些印有不同數字的彩色小球，從容器下方噴出壹股股強氣流，把小球吹得不停瘋狂跳動。
　　這是吹氣式搖獎機，基本原理就是在搖獎機啟動後，風機將空氣導入加壓泵，加壓泵對空氣進行壓縮，通過氣管吹入攪拌室，攪拌室就是我們看到的透明容器，裏面放著搖獎號碼球，搖獎號碼球在壓縮空氣的作用下進行攪拌，當出球結束後，搖獎就結束了。
　　很快，第壹個紅色號碼球被確認了。
　　“本期中獎號碼的第壹位是‘9’。”主持人說。
　　阮秀蓮低頭看了下彩票上的號碼，楞了壹下：“哎，我這第壹個數剛好也是9啊？”
　　陳嘉魚也走了出來，目光直直地註視著電視機。
　　按照他以往的經驗來看，不同的輪回裏，同壹期彩票的中獎號碼都是壹模壹樣。但這次，因為多出了蔡佳怡這只蝴蝶，陳嘉魚也不能確定她翅膀扇出的風能否影響到開獎的結果。
　　現在，他能做的已經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這時候，陳嘉魚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復雜。
　　他既希望彩票能夠和過去壹樣，順利中獎。
　　又盼望結果能有所不同，使得命運的偏差更大上壹些。
　　而此時，第二個號碼的結果也出來了。
　　“本期雙色球的第二個號碼是‘3’！”
　　阮秀蓮再次低頭看看彩票。
　　“誒？又對了？”她驚訝了，“這已經是末等獎了吧？”
　　陳嘉魚垂在腿邊的拳頭則是微微壹緊，壹樣，已經連續兩個號碼和過去壹樣了！
　　緊接著，第三個號碼也出來了。
　　還是“3”！
　　阮秀蓮盯著手裏的彩票，心跳竟然不自覺地快了幾分。
　　“3”！
　　也是“3”！
　　竟然已經對了三個號碼！
　　這時，陳玉藻出來了。
　　看到屏幕上的開獎畫面，她有點納悶。
　　“媽，妳怎麽不看電視啊，這是在幹什麽？”陳玉藻伸手去抓遙控器：“妳不看的話，我要看綜藝了啊。”
　　“別搗亂！”阮秀蓮直勾勾地盯著電視，壹巴掌拍掉她的手，“妳哥買了彩票，我在看開獎結果！”
　　“彩票？開獎？”
　　陳玉藻楞了下，腦袋探過來，去看阮秀蓮手裏的彩票，又和電視上的開獎號碼核對：“9、3、3……誒？？前面三個都對上了？！不是吧？”
　　她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眼電視，“第四個也出來了！”
　　是“0”！
　　再看看彩票。
　　“啊？又對了？！！”
　　陳玉藻也震驚了，竟然對了四個！！
　　那、那不是……
　　她也把綜藝拋在了腦後，同樣緊張地關註著電視。
　　幾秒後，第五個號碼球也出來了。
　　“6！”
　　對了，又對了！
　　第五個也對了！
　　阮秀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聲音帶著幾分幹澀地問：“嘉魚，按現在算的話，能有多少獎金啊？”
　　“五個紅球是四等獎，兩百元。”
　　才兩百元啊……
　　阮秀蓮剛有點失落，就聽到兒子又補充道：“但如果是五個紅球加壹個藍球，那就是三等獎，獎金就有三千元了。要是六個紅球，那獎金就更多了。”
　　“六個紅球是二等獎，獎金數額浮動，壹註少則七八萬元，多的話，五六十萬元也是有可能的。特等獎是六個紅球和壹個藍球全部正確，每註的獎金最高可以達到壹千萬元！”
　　壹千萬？！
　　阮秀蓮和陳玉藻都有點哆嗦了。
　　這簡直是筆天文數字！
　　不可能……不可能吧？
　　呼——呼——
　　抽獎池內，小球被氣流吹得上下飛速滾動，每壹秒鐘都變化了無數次位置，壹會兒這個球在上面，壹會兒那個球在上面。
　　母女倆的心臟好像也壹會兒被吹到上面，壹會兒又墜到下面，和蹦極似的極度刺激。
　　她們緊盯著電視。
　　出來，出來！
　　最後兩個號碼球，幾乎是同壹時間確定了。
　　“最終結果出來了！”
　　“第六位紅球是‘8’！藍色附加球是‘2’！”
　　“本期雙色球特等獎號碼為933068＋2！”
　　“還是壹樣！”陳嘉魚緊握的拳頭微微壹松，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彩票的結果沒變，和過去每壹次輪回裏都壹模壹樣！
　　阮秀蓮則是低頭看著手裏的彩票——933068＋6！
　　前六位完全相同！
　　只有最後壹個藍球不壹樣！
　　這等於是……二等獎？
　　陳玉藻的小腦袋湊過來，激動地說：“老媽，快讓我看看，我們是不是真的中獎了？”
　　阮秀蓮楞呼呼地把壹張彩票遞給她。
　　陳玉藻拿著彩票，和電視上的號碼來回對比了好幾次，才總算確定完畢：“……真的中獎了！二等獎啊！”
　　她壹臉震驚地轉頭問：“陳嘉魚妳剛才說，二等獎是多少錢啊？”
　　“二等獎的獎金是浮動的，需要先統計出二等獎的數量，再計算出具體獎金數字……”陳嘉魚指了指電視，“直播裏會公布的。”
　　果然，在中獎號碼出來後，緊跟著，主持人宣布：“本期雙色球的壹等獎開出了兩註，二等獎開出了68註，三等獎開出了1114註。其中，壹等獎的單註獎金為1000萬元，二等獎的單註獎金有455638元……”
　　二等獎的獎金有……四十多萬？
　　阮秀蓮楞住了。
　　陳玉藻也大張著嘴，眼睛瞪得滾圓。
　　陳嘉魚呵呵笑道：“傻了？”
　　他是特意買的二等獎。
　　特等獎的獎金雖然驚人，但通常是壹期下來，全國也沒有幾個幸運兒，壹旦有誰中了，往往第二天就會出現在當地大小新聞媒體上，這種被萬眾關註的感覺陳嘉魚體驗過壹次，就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何況，每次輪回的時間只有壹年，就算他真的得到那麽壹大筆錢，暫時也派不上用場。
　　所以他每次都是適可而止，只買兩註二等獎。
　　實際上，這期雙色球二等獎中的人並不多，所以每註的獎金直接到了四十多萬元，而他買了兩註，這樣壹算，扣掉所得稅，獎金也有八十萬左右！
　　這筆錢不多不少，既能讓壹家人在未來壹年的生活條件得到足夠的改善，又不至於有壹種突獲巨款，天翻地覆無所適從的感覺，剛好合適。
　　陳玉藻喃喃道：“哇，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陳嘉魚失笑，擡手捏了捏她的臉蛋，“那現在呢？”
　　唔，手感挺好的。
　　陳玉藻難得的沒有生氣，妳捏任妳捏，反而呼出口氣，“有感覺，不是做夢！”
　　“早早，把彩票給我。”阮秀蓮回過了神，急忙壹伸手，就從女兒的手裏把那張彩票取了回來。
　　這丫頭總是毛手毛腳的，別弄丟了。
　　阮秀蓮先將兩張彩票放進了電視櫃的抽屜，又覺得不太放心——萬壹被蟲蛀鼠咬怎麽辦？
　　翻箱倒櫃了壹會兒，她不知道從哪裏找到壹個過去裝餅幹用的鐵盒，揭開蓋子後，將兩張彩票小心翼翼地平放進去，再把蓋子蓋得嚴嚴實實的，才算滿意了。
　　做完這些，才深深吸了口氣，轉頭看向兒女，壹臉嚴肅地說：“明天嘉魚妳去上學，兌獎的事情交給我和早早，在這之前，誰也不準打開蓋子，知道了嗎？”
　　陳嘉魚和陳玉藻點頭。
　　陳玉藻又略帶興奮地問：“媽，等獎金領回來，這麽多錢，我們該怎麽用啊？”
　　“錢還沒見著，妳就想著怎麽花了？”阮秀蓮沒好氣地瞪了她壹眼，“再說了，這彩票是妳哥買的，獎金該怎麽花決定權自然在他那裏，和妳有什麽關系啊？”
　　陳玉藻理直氣壯：“親兄妹關系啊。”
　　阮秀蓮：“……”
　　陳嘉魚笑了笑。
　　“其實，這些獎金我已經想好用途了。”
　　陳玉藻／阮秀蓮：“啊？”
　　“我準備拿壹部分出來，用來作陳玉藻高中讀藝術生需要的各種費用。”陳嘉魚慢條斯理的說，“剩下的，就交給老媽妳負責保管。”
　　陳玉藻怔了怔：“什麽……什麽讀藝術生的費用啊？”
　　“妳們班主任不是建議過妳，中考試著轉藝術生，將來好走美術藝考的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