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醋壇子又差點打翻了

　　這個時候，卻還有很多人沒有睡覺。
　　淩晨壹點時，高考分數終於姍姍來遲。
　　不少學生正熬夜守在電腦邊或是手機旁，等時間壹到，就立即登錄網站或是小程序查分。
　　同壹時間查詢分數的人數太多，短短的十幾秒，查分系統就被刷爆了。
　　但這影響不到學校和老師們。
　　在高考分數出來的同時，教育局就已經將各校的學生考試成績表直接下發給了對應的學校。
　　壹拿到成績表，實驗高中的內部教職群便直接炸了。
　　這壹次，實驗高中的壹本率，相對往年來說，變化並不大，只能算是略有提升。
　　高分考生的數量也差不多，但頭部考生的數量，卻有了明顯的變化。
　　“理科，夏宇總分698，排名全省第十壹，沈念初總分695，全省第二十二名！”
　　“還有……”
　　“……蔡佳怡、三班的那個復讀生蔡佳怡，她考了701分，排名全省第六！”
　　“三班的陳嘉魚，是今年我省的理科狀元！”
　　“745分！他竟然考了745分！比全省第二名整整高出了28分！”
　　實驗高中也就是壹普通的省重點中學，往年高考時，無論文理，整個高三考生中的第壹名，想要排進全省的前五十，那都得靠運氣。
　　可今年，先不提文科，光理科就有好幾個學生進入了全省前三十名，甚至，還出了個理科狀元！
　　這頂尖部分的成績，完全可以和全省最牛逼的附中掰壹下手腕，或許還不落下風。
　　畢竟，今年本省的文科狀元落在了壹個非省會城市裏，文理科的第二名，也都不是附中的，附中只摘了個文科的榜眼，以及理科的全省第四、第五名。
　　但實驗高中卻有了陳嘉魚這壹個理科狀元，還是超出第二名將近30分的理科狀元，光他壹個人的含金量，附中從第壹名到第十名的學生加起來，都遠遠比不過。
　　再加上蔡佳怡、夏宇，沈念初，以及另外兩名進入了全省前壹百的考生。
　　這壹次實驗高中的戰績，可謂是曠古絕今的輝煌。
　　但當陳嘉魚獲得了理科狀元這個消息出來後，群裏只是短暫的狂喜了幾秒鐘，就直接陷入了沈默。
　　畢竟，他們都認為，此時的陳嘉魚還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
　　不少人在心中長嘆壹聲。
　　可惜啊……
　　方永平的心情是最復雜的，這壹次，實驗高中六個進入了全省前壹百的考生中，有三個都出在他的三班，作為班主任，這時候，最高興和激動的本應該就是他。
　　但想到了陳嘉魚，他卻不那麽高興和激動得起來了……
　　……
　　時間往後推移著，才剛到早上六點，天空就已經大亮了。
　　窗簾裏透進來的光，落在地板上，隨風斑駁的晃動。
　　蔡佳怡的睫毛顫了顫，卻並沒有睜開，只是嘴唇輕動：“陳嘉魚……”
　　陳嘉魚回應，“妳醒了？”
　　“嗯，”她依舊閉著眼，語氣平平的說，“妳的手在亂摸哪兒呢？”
　　陳嘉魚面不改色的：“沒有亂摸，經過妳允許的。”
　　“……我什麽時候允許了？”
　　“之前妳睡覺的時候我問妳，妳默認了。”
　　蔡佳怡：“……”
　　她第壹次聽說“默認”還能這麽用的。
　　小手在他手臂上狠狠擰了壹下：“拿出來。”
　　陳嘉魚只能照做。
　　然後嘆了口氣：“遲早都是我的，有什麽打緊。”
　　蔡佳怡忍著笑，白了他壹眼，“妳的臉皮是全身最快恢復的部位了吧。”
　　“誰說的，明明是……”陳嘉魚本來想說幾句騷話，出口時突然有點不好意思，硬硬的把後半截咽了回去。
　　蔡佳怡的臉卻微微壹紅，只裝作沒聽懂，坐起來下了床。
　　時間不早了，待會兒阮秀蓮和陳玉藻就要過來，她自然不能再在病床上多待。
　　陳嘉魚也起來了。
　　雖然醫生建議他這幾天依舊要多臥床，但躺了那麽久，再繼續躺下去，陳嘉魚感覺手腳都快要不屬於自己了，還是要起來活動活動。
　　蔡佳怡略作收拾之後，便去住院部樓下的超市給陳嘉魚買了壹套洗漱用品。
　　從洗手間裏出來，陳嘉魚感覺神清氣朗。
　　確實和蔡佳怡說的那樣，他也瘦了不少，下頜的線條愈發清晰，眼窩也陷下去了少許，但依舊是帥氣十足的。
　　另外，照鏡子時，陳嘉魚發現了壹件喜事。
　　他的嘴唇邊和下巴處竟然都冒出了壹些不那麽明顯的青色淡點，像才露尖尖角的小荷。
　　陳嘉魚頓時興奮了。
　　在這之前，全班的男生除了他之外，無論是侯子凡，還是夏宇，以及其他的絕大多數男生，都有了胡子的跡象。
　　偏生就只有陳嘉魚，都十八歲了，嘴唇周圍卻依舊只有壹圈淡到近乎看不清的絨毛，稱之為胡子，簡直都侮辱了“胡子”那兩個字。
　　對此，他壹直耿耿於懷，生怕自己成為了蕪湖人。
　　因為聽人說經常刮胡子，就會長得快長得粗，陳嘉魚也偷偷刮過幾次。
　　但，它就是頑固的不長，陳嘉魚也無計可施。
　　直到在記憶中得知，未來的他是會長胡子的，才略微的放心了。
　　“寶寶妳快看，這是什麽！”陳嘉魚興致勃勃的摸著下巴，獻寶似的讓蔡佳怡來看。
　　蔡佳怡瞥了他壹眼。
　　看清是什麽後，她頓時噗嗤壹笑，“妳是男生，長胡子有什麽可稀奇的？”
　　“有了胡子，才能算是真正的男人。”陳嘉魚壹本正經的說，“以後不要叫我男生了，請稱呼我為男子漢。”
　　蔡佳怡笑得花枝亂顫：“幼稚鬼。”
　　這時候，壹名長得挺漂亮的年輕女護士走進了病房。
　　看到陳嘉魚時，女護士的雙眼驀地壹亮，神情有些靦腆地問：“請問，妳就是陳嘉魚吧？”
　　“嗯，我是。”陳嘉魚點了點頭：“有什麽事嗎？”
　　“那個，我聽同事說了，妳就是今年的理科高考狀元，沒想到長得還這麽帥……”女護士抿唇壹笑，從口袋裏摸出壹個小本，還有壹支筆，朝著陳嘉魚遞過去，聲音很是溫柔的說，“請問，能給我簽個名嗎？”
　　陳嘉魚還沒表態，蔡佳怡的視線已經變得銳利了起來。
　　女孩兒微抿了下紅唇，淡聲的先開了口。
　　“抱歉，他又不是明星，怎麽能隨便給不認識的人簽什麽名？還有，哪有醫院的護士隨便找病人要簽名的道理？妳們醫院的規章制度裏，能允許這種事嗎？”
　　女護士看向她，有些驚訝地問：“您是哪位，是陳嘉魚同學的家屬嗎？”
　　蔡佳怡壹擡手，直接挽上了陳嘉魚的手臂，微揚起精致的下巴，以壹種國家宣誓主權般的姿態與口吻說道，“不，我是他的女朋友。”
　　“真不好意思。”女護士把本子和筆收了回去，語氣有些遺憾地說，“我的小叔子明年也要高考了，我是想把陳嘉魚同學的簽名送給他，好讓他沾壹點陳嘉魚同學的文氣，卻忘記陳嘉魚同學還是病人了……”
　　“小叔子？”蔡佳怡怔了怔，“妳已經結婚了啊？”
　　女護士：“是啊。”
　　“哦……”蔡佳怡若無其事的松開了陳嘉魚的手臂，眼睛也彎了起來，笑盈盈地說，“原來是為了小叔子的高考，妳可真是個好嫂子……嗯，我很理解，親愛的，妳就助人為樂，給她簽壹個吧。”
　　後面那半句，則是對著陳嘉魚說的。
　　陳嘉魚看著她：“……”
　　蔡佳怡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甜美的笑顏不減，乖乖巧巧的道：“楞著幹什麽呀，給人家簽壹個嘛，舉手之勞而已呀。”
　　陳嘉魚拿著筆，在那個女護士遞過來的本子上寫下了名字，還問了她小叔子的名字，特別寫了壹句加油語。
　　女護士很高興的道了謝，離開了。
　　隨後，陳嘉魚擡起手，擰了蔡佳怡的鼻尖壹下：“醋壇子又差點打翻了是吧？”
　　以前還裝模作樣的說不會吃醋，結果，現在就原形畢露了。
　　醋勁還來得個大，連路人也要吃壹壺。
　　“我才沒有吃醋呢。”蔡佳怡鼓了鼓腮幫，振振有詞的道，“我是擔心妳被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騙了，畢竟這世界是很險惡的，妳們男孩子涉世未深，不知道某些女人的心眼有多少，人家也只能勉為其難的替妳把把關了。倒也不用謝，這是身為女朋友的責任和本分。”
　　“……”
　　陳嘉魚心裏不禁好笑。
　　這小妞兒自己的心眼都快多成了篩子，還說別人呢。
　　不過，這話不能說，否則，肯定要被她擰幾下。
　　八點壹刻的時候，阮秀蓮和陳玉藻來了，還給兩人帶來了早飯。
　　吃完早飯，九點多，在醫生的安排下，陳嘉魚去做了壹次全面的腦部檢查，得出的結論是基本無礙了。
　　醫生讓他再留院觀察個壹天，沒問題的話，次日上午就能出院了。
　　中午。
　　陳嘉魚靠在床上，打開了手機。
　　這時候，班上的同學也已經都知道陳嘉魚是今年的理科狀元，震驚過後，又為他惋惜。
　　陳嘉魚打開班級群的時候，正好看到方永平@了全體成員：“27號上午，大家不知道該怎麽填報誌願的就來學校，學校這邊有壹場誌願填報的指導活動，還有壹些大學的招生老師也會過來，大家有感興趣的，可以直接向他們咨詢，記住了嗎？”
　　“知道了。”
　　“好。”
　　眾人紛紛應答。
　　陳嘉魚的手指輕動著，先@了方永平，然後輸入：“我和蔡佳怡已經決定去燕大了，還需要來嗎？”
　　發送。
　　下壹秒，整個群原本瘋狂滾動的聊天記錄，像是被誰突然按下了暫停鍵，壹動不動了。
　　安靜到出奇。
　　幾秒後，陳嘉魚發了壹個“？”
　　群裏突然山崩海嘯了。
　　“臥槽！我沒看錯吧，是陳嘉魚！”
　　“靠靠靠靠！”
　　“老陳妳活過來了？！”
　　“@方老師，陳嘉魚他醒了！”
　　“老實交代，什麽時候醒的？！”
　　……
　　陳嘉魚的心中湧出壹股暖流，輸入道：“昨天晚上才醒。”
　　群裏熱鬧得不行了，方永平也反應了過來。
　　“陳嘉魚，妳的身體現在怎麽樣？”
　　“今天檢查過了，說是沒什麽大問題，應該明天就能出院。”
　　侯子凡來了勁，“老陳，妳27號也來學校唄，大家都來，正好拍畢業照！”
　　“對哦，我們都還沒拍畢業照呢！”
　　“就是，連畢業飯也沒吃。”
　　陳嘉魚的唇角不禁勾了起來：“那就27號來拍畢業照，晚上咱們班的人再壹起吃飯，我請客，謝謝大家這段時間為我做的事情。”
　　在班上，雖說他和侯子凡、夏宇的關系最好，但循環了這麽多次，對他來說，每壹個同學，即便是那些平時沒什麽太多交集的，也是記憶中相當難忘的壹部分。
　　就讓這場畢業飯，為他這難忘的壹百次高三生活畫壹個完美的句號吧。
　　“啊，魚哥豪氣！”
　　“謝謝魚老板！”
　　“27號中午，海天大酒店走起。”
　　“不醉不歸，不醉不歸！”
　　不少男生在群裏興奮的起哄。
　　海天大酒店，是實驗高中附近的壹家豪華酒店，據說人均消費要150＋。
　　方永平看不下眼，出聲道：“吵什麽吵什麽，哪有讓陳嘉魚壹個人請我們全班吃畢業飯的道理，夏宇，我們班的班費還有多少？”
　　夏宇回：“上學期的班費，還剩下四千兩百多，平均下來每個人是80塊錢不到點。”
　　方永平：“嗯，27號中午，我們全班壹起去海天大酒店吃畢業飯，班費不夠的那部分，方老師我來出。”
　　“方老師萬歲！”
　　所有人都在群裏歡呼起來。
　　之前說讓陳嘉魚在海天大酒店請客，那只不過是句玩笑話。但方永平開了口，就等於是板上釘釘的了。
　　陳嘉魚在群裏和他們閑聊著，又問了下侯子凡和夏宇他們高考的情況。
　　夏宇就不用說了，總分698，排名全省第十壹。
　　昨天晚上，清樺和燕大的電話就打來了，兩邊都是盛意殷殷，開出的條件也都很好。但夏宇還是比較傾向於清樺，畢竟他夢想的專業是計算機，雖說清樺和燕大兩所學校的計算機系實力相距不大，但總體來說，清樺大學還是略勝壹籌。
　　聽到陳嘉魚說他要去燕大，夏宇問，“妳已經決定了去燕大了嗎？不多考慮壹下？”
　　陳嘉魚把聞清澤的事情說了壹遍。
　　夏宇恍然。
　　他又說：“真沒想到妳居然考了狀元，上次的賭約是我輸了，有時間出來吃飯。”
　　陳嘉魚回：“這次的事情妳出了不少力，我請妳吃飯還差不多。”
　　夏宇：“願賭服輸，必須是我請。”
　　這時，侯子凡插了壹句：“這有什麽好爭的，夏宇妳請老陳吃壹頓，老陳妳再請夏宇吃壹頓，不就行了嗎？”他補充道，“當然了，都記得帶上我這個好兄弟啊。”
　　朱舒吐槽：“妳就是想多蹭壹頓飯吧。”
　　侯子凡：“哎呀，還是妳了解我。”
　　群裏的同學們發了壹連串的“鄙視。”熱鬧無比。
　　這時候，蔡佳怡忽然問他，“對了，妳有沈念初的電話嗎？”
　　剛想回答有，陳嘉魚忽然反應過來，壹臉肅然地從手機上擡起頭。
　　“已經忘了。”
　　蔡佳怡表情古怪，“別裝了，我答應過她，如果妳醒了就會告訴她，但是我沒有她的電話。”
　　“……”
　　陳嘉魚松了口氣，翻出了沈念初的手機號，“是這個。”
　　蔡佳怡記住後，便用她自己的手機撥了過去。
　　手機響了幾聲，很快，傳來了沈念初輕柔的聲音。
　　“請問是哪位？”
　　“是我，蔡佳怡。”
　　蔡佳怡說，“陳嘉魚醒了。”
　　那壹邊，沈念初渾身壹震，手機險些從手中滑落下來。
　　他醒了……
　　終於醒了……
　　強忍著從鼻腔裏直奔雙眼的酸澀，沈念初輕聲地說：“嗯，醒了就好。”
　　“……妳要來看看他嗎？”
　　沈念初靜了靜，心中甜、酸、澀混在壹起，難以說清。
　　過了會兒，她才低聲道，“我還是不來了，麻煩妳幫我向他問壹聲好。”
　　見不見，又有什麽意義呢？
　　只要知道他平安，幸福，壹切順遂。
　　那麽，即便她再不見他，心裏也依然會為之感到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