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三百七十七章 許壹世白頭

　　周衍沈吟片刻，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之後，穆幽冥帶著周衍，離開了血色囚牢之地，並帶著周衍前往幽冥古城的祖血之地。
　　那個祖血之地，是壹處血祭之地。
　　那地方，同樣是屬於壹種幽冥的君王傳承之地。
　　不過周衍沒有修煉他人傳承之心，穆幽冥對於這壹點其實心中也明白。
　　周衍提出來之後，他因而也沒有任何拒絕之意。
　　帶著周衍來到血祭之地，這壹路的過程，和當初前往玉狐族人的祖地的過程，又是多麽的相似呢。
　　不過，當初的壹幕是否會重演，回來之後，這穆幽冥是否會身死道消？
　　周衍沒有這麽去想，因為如今，姜天靈死了。
　　有這壹點存在，其余，便已經不可能重疊。
　　而血祭之地通往玉狐族人祖地的空間通道，也早已經關閉。
　　周衍來這裏修煉，主要是參悟血祭之地血氣的變化，最基本的變化。
　　這最基本的東西，對於周衍而言，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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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祭之地，壹如過去那麽冷冽，讓人心中寒意凜然。
　　在大域之中，這種情況更為明顯。
　　不過周衍如絲毫察覺不到這些，目光凝視著天地之門的血色地域，心中壹點點的分析著。
　　周衍不急不躁，寵辱不驚。
　　之後，周衍放棄壹切君王道的領悟，放棄壹切法則的創建。
　　他僅僅只是讓自己的血脈開始變化，滲透出所有的本質。
　　永生之靈，苦海眾生，還有無上君王，其中的血脈本質又有著什麽樣的不同？
　　是血脈的構造，血脈之中的帝紋形態，還是其它？
　　靈魂，永生之靈，還有君王聖靈，其中的差別又在於何方？
　　周衍放棄了時間，也放棄了與罪惡之源的征戰，靜靜的領悟這壹點。
　　而時間，也就這樣的流逝。
　　很久之後，周衍清醒了過來，他的血脈變化得非常的復雜，甚至於脫離了君王、脫出了永生與苦海的層次，是未知的變化，也是周衍自己創造的規則。
　　這種規則裏，周衍忽視了自己的傷勢，忽視了境界，僅僅，只是詮釋自己的本心，以及對於帝紋的最基本的領悟。
　　但這之後，周衍依然感覺到了壹陣輕松的寫意感。
　　依然感應到了壹種更為圓滿的狀態生出。
　　不過，周衍依然感覺到永生之靈的創傷沒有怎麽恢復，這種毀滅的傷痕，也不可能那麽容易恢復。
　　只是境界，如固定在了永生六則第壹重壹般，也沒有再進步。
　　周衍只身出了那血祭之地，再次的回到了幽冥古城穆幽冥的內殿之中。
　　出現的時候，並無出意外，穆幽冥第壹時間感應到了。
　　不過，看到周衍的剎那，他微微愕然，隨即輕嘆壹聲道：“妳悟道將近四十天，但永生之靈，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蒼老了。對不起。”
　　“沒事，永生之靈，也依然只是不朽，而不是不滅，所以會殞落也無所謂。這壹生，其實也值得了。”
　　周衍笑了笑，淡然說道。
　　穆幽冥心中極為不是滋味。
　　“妳要離開了？是……去天庭嗎？”
　　“嗯，那或許是我生命之中最後壹站吧，與華秋道爭鋒，是我最沒有自信的壹次，但，我依然會盡力。”
　　周衍平靜的說道。
　　“唉，那妳……妳走的時候，去看看青鸞吧，她，她的情況很差。”
　　“她還是想不通嗎？或者是，放不下姜天靈？”
　　周衍問道。
　　“妳去吧，去了就知道。”
　　“好。”
　　……
　　在穆幽冥的指引下，周衍來到了穆青鸞的房間。
　　穆青鸞的房間很清冷，也很寂寥。
　　盡管布置得非常精致美妙，但依然遮掩不住這種孤獨與寂寞的氣息。
　　周衍到來的時候，穆青鸞背對著周衍，那很妖嬈的身材已經呈現得淋漓盡致。
　　但周衍這壹次進入幽冥古城，歷經了生死紅塵，如逐漸絕情，所以已經不再有半分心動。
　　更何況，對於穆青鸞，他從未有過非分之想——哪怕穆青鸞與穆清顏極致相似，也沒有。
　　穆青鸞身體抖動，隨後身上的霓裳紗裙竟是壹點點的要被掀開。
　　但周衍壹道眼神，逸散出了獨特的力量，使得這種舉動定格了。
　　穆青鸞掙紮了兩次，卻是掙紮不開，無法將自己脫得精光。
　　“怎麽，妳所做的壹切，處心積慮，不就是想上床麽？妳不就是想玩什麽姐妹花麽？怎的現在我姐不在，妳沒興趣了？”
　　“還是覺得我足夠下賤，主動了妳反而沒興趣？”
　　穆青鸞轉過身，目光死死的盯著周衍，眼瞳深處是悲絕、痛苦和瘋狂之色。
　　這樣的眸子，的確是很觸動人心。
　　但周衍的心，竟是已經無法被觸動。
　　所以他依然是那樣平靜淡然的目光看著穆青鸞。
　　直到，穆青鸞眼中的所有極端、瘋狂之色全部消退，變得壹片黯然無光，渙散的絕望，周衍的目光依然沒有變化。
　　“我知妳做的壹切，都有苦衷。妳有自己的驕傲，卻活在姐姐的陰影下，世間生靈都知道妳姐姐而不知道妳。甚至，連喜歡的男人也只喜歡妳姐姐不喜歡妳。”
　　“妳不甘心。”
　　“其實妳要想，妳有這樣的好姐姐，這麽呵護、保護妳的姐姐為何不是壹種幸福呢？”
　　“妳要想，姐姐正因為掩蓋了妳的天賦和聰明，失去了太多的自由，太多的自我，歷經過無法想象的苦難和傷痛。
　　其實不是她比妳聰明啊，而是她覺得，她必需聰明，這樣妹妹就可以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生活了。至於那些復雜的，沈重的事情，就由她壹個人背負好了。”
　　“她這麽想，我也這麽想。”
　　“所以，曾經應該是某些事情，我抹除了妳不開心的記憶。”
　　“這導致妳和妳姐姐壹樣，被姜天靈所利用。”
　　“這壹次，我本想繼續抹除妳的記憶，因為即便妳恨我，也比妳現在活得要自由開心。”
　　“但是妳父親說，妳其實也可以承擔。而我，也同意了這種看法。”
　　“妳是我的妹妹，盡管我周衍很多地方的確很無能，很廢物，但我是壹個從苦海境爬起來的螻蟻，而不是生來就是永生的生靈，我有著卑微的過去，而過去，有紅顏讓我做壹個普通人，我不甘心。”
　　“我現在知道，若是有機會，我就當壹個普通人算了，不禍害任何紅顏，壹個人孤獨終老，其實反而是最大的灑脫。”
　　“而妳，妳現在做的事情，是對妳自己，對我，也對妳姐姐和妳父親的更大的傷害。妳心中其實也知道，只是，那份痛苦無法詮釋罷了。”
　　“這樣，妳心中想著，我過幾天，就要死去，妳就不會這麽如要崩潰壹樣了，失落和難過，會消弭妳的極端和無法安定的心。”
　　周衍柔聲說道。
　　他語氣放溫柔了許多，但是平靜的氣質依然呈現了出來。
　　似無法收斂。
　　周衍也沒有收斂。
　　因為這是他的本心。
　　“周衍……”
　　漸漸重新煥發出了絲絲神采的穆青鸞，雙眼再次落下了莫名的淚水。
　　這壹次的淚水，顯得特別的刻骨銘心。
　　“青鸞，妳長大了。”
　　周衍嘆息壹聲說道。
　　“周衍，妳明知，明知我就是喜歡妳，為何妳寧願要任何女人，寧可恣意妄為，也不願意與我有半分牽連，我就那麽差，那麽的入不了妳的眼麽？或者是，就因為我壹直對姜天靈有好感，妳就覺得我骯臟麽？
　　我在妳面前要脫光自己，不僅僅是瘋狂扭曲的心，還有拋棄自己的矜持而證明自己是真的清白的！”
　　穆青鸞哭泣著說道。
　　周衍嘆息壹聲，道：“妳在我眼中，和妹妹壹樣，甚至，很早很早，因為清顏我決定壹心壹意接納壹個女人的時候，就將妳當成了妹妹。不是妳不優秀，而是當時心中已經認定了這壹切。
　　如果，先遇到的是妳，其實也是壹樣。”
　　“不論我有幾個女人，清顏和妳在我心中的位置都不會變動。”
　　“所以，不論是過去說的話，還是之前說的話，其實都是真的。”
　　“幽冥古城如今安全了，但是還有未知的風險存在，這需要妳好好的輔助妳的父親，完成對於幽冥古城的徹底掌控。”
　　“而我，要走了。”
　　“或許，我們不會再見。亦或許，我們下次見面，會是另外壹種情況。”
　　“若有壹天，我能活出壹個超脫的君王境，我會讓我的血脈活出很多的下壹世，其中壹人，真心對妳，許壹世白頭。”
　　“那時候，或許，我們都只有百年壽命。”
　　“這個答案，妳可接受？”
　　周衍平靜的看著穆青鸞。
　　“周衍……那……她們呢？”
　　“她們，也壹樣。”
　　“嗯……我願意，我等妳。”
　　穆青鸞終於止住了哭泣，卻很渴望周衍的擁抱。
　　但周衍沒有，反而轉身，化作幽冥粒子，離開了幽冥古城。
　　穆青鸞追了上去，卻只是看到了周衍的壹道毅然離去的黑色虛影。
　　黑色虛影遠去，而穆青鸞壹直追尋而去。
　　卻最終，只落得壹場虛空。
　　幽冥天路開啟了，穆青鸞沒有繼續向前，卻高聲呼喚道：“周衍哥哥，我等妳，許我壹世白頭……等妳……許壹世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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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路上，周衍凝視著遠方那不斷揮舞著雙手，青衣紗裙飛舞的少女，那壹刻，永恒的烙印到了他的心底深處。
　　“妳打算，創立自己的世界，將自己化道嗎？”
　　鴻鈞老祖忽然嘆息壹聲，說道。
　　“如果能行，我將雷炎破道山之中，創立出壹方雷炎大陸，將所有的永生之靈，打入其中，封禁能力，抽離永生之靈，化作幹屍。然後讓他們的魂體為三魂七魄，活出普通人的生生世世。”
　　“這樣的話，等同於立道，結果很可能與我壹般，最終化道，化身規則與秩序，不再存在。”
　　鴻鈞老祖輕嘆道。
　　“而這，那就壹定要打敗罪惡之主，可妳現在似乎沒有上進心呢。”
　　鴻鈞老祖擔心道。
　　“不，老祖，我現在的上進心是最強的。因為此時的我，才可以在天庭裏，真正不擇手段的去辦事。”
　　“以前，或許還會有些手段不會施展，如今，有了立道之心，我已經有了自我的路了。”
　　周衍目光無比明亮，璀璨如烈陽般。
　　這般眼神，第壹次讓鴻鈞老祖覺得，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