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七章 韶華老去
劍道邪尊 by 殘劍
2018-7-5 20:53
“若非如此,想讓這樣連姬太沖都忌憚不已、讓陳天劍和風雲煙都重視的人物,又是如何可以這麽輕松的被妳我設計鎮壓?”
老人話語冷冰冰的,他的背壹下子挺直了,這個時候,他才顯得不再那麽的矮小。
“嘿嘿,那是那是,前輩當真是真人不露相,看樣子對於這次的太陰符經也是誌在必得啊!”
這個以潘玉銘模樣出現的人物,此時聲音依然有些沙啞,和先前的聲音依然不同。
但他話語裏,已經充滿了陪笑之意,對於這個老者,顯然他很是恭敬。
到這個時候,周衍這才默默的看出來,其實這個人,並不是真正的潘玉銘。
至於說,真正的潘玉銘在哪裏,現在只是壹個謎團。
但不可否定,先前姜雨凝將潘玉銘束縛並留下的事情,壹定是真的。
因為有些東西可以欺騙,但是有些,卻絕對無法欺騙。
也就是說,有人在這件事情上,作出了改變,將原本應該是這樣發展的事情,改成了壹個局,等著他跳進去。
而此時,能做到這壹點的,無疑,便是這個看似廢物的老人了。
至於說潘玉銘……他熟悉潘玉銘的壹切,那麽這個人到底是誰,就呼之欲出了。
周衍看著這兩人,表情依然平淡,他輕嘆壹聲道:“妳不是潘玉銘,妳是離祁雲吧?妳才是真正的出賣潘玉銘和風淩竹的人。”
“哈哈哈,聰明!果然不愧是真靈級的天才人物,這大腦的反應力,就是比壹般人強些。”
離祁雲嘿嘿笑著,聲音顯得特別粗糙和沙啞。
原來不是風淩竹相信錯了潘玉銘,也不是潘玉銘背叛,而壹切都是離祁雲這個人在其中操縱。甚至,他還以潘玉銘的語氣說了離祁雲的壹系列淒慘之事,可謂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心機深沈無比。
周衍默然,實際上這壹切,大多他都了然於心,但事情不到最後,他也不會輕舉妄動。
他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這樣壹來,壹切倒是都明白了。”
“是啊,明白了,就可以死而無憾了,有了妳的精血,我相信前輩也會——”
離祁雲的話說了壹半,他忽然動作了起來,這壹次,是壹種恐怖到極點的毀滅劍意劍魂。
這劍魂虛影出現,便如壹只吞天蜈蚣壹般,十分可怕。
那蜈蚣虛影壹出,便壹口咬到了那老者的腦袋上。
眼下,事情已經成功,離祁雲竟是連這個老人也想殺死。
只是,這壹口吞下老人的腦袋,卻沒有如離祁雲想像的那樣,老人瞬間身死道消,反而老人的身影如壹道雕像壹般,喀嚓壹聲,竟是化作了齏粉。
與此同時,壹聲怒叱之聲自離祁雲的身後出現。先前破碎消失的,竟是老人的虛影殘影!
他佝僂的身體,如壹道出竅的劍,發出了奪目的光彩!那種可怕的氣息,壹瞬間便沖擊到了周衍身前,連帶著周衍都被籠罩了進去。
這是壹名貨真價實的劍魂境界的無上強者,可先前卻願意龜縮在這裏,默默無聞的等待著,這歲月,只怕是過去了無數載。
此時,他瘦弱的身體裏,如燃燒著可怕的氣血,他臉色壹沈,根根皺紋如鋼鐵鑄造的壹般,已經定型,從而顯得涇渭分明之極。他的手如鷹爪壹般,陡然暴漲得極為碩大,直接壹爪捏住了那巨大蜈蚣劍魂。
與此同時,他厲聲道:“就憑妳,也敢與我動手?!”
這先前看似普通無能的糟老頭子,此時動手起來,才顯得極為猙獰兇殘,先前那種顫巍巍的表現,也已經徹底消失了。
就好像忽然變成了另外的壹個人,連壹張如樹皮壹般的老臉,都變得青紫壹片,隱隱有光。那種色彩,如毒蛇呈現出來的絢麗色彩壹般無二。
離祁雲看到他這般變化,頓時臉色直接慘白了起來,似乎剎那間他便已經真正的知道了這個老頭子到底是誰了,因此他幾乎是瞬間失聲驚呼道:“前輩饒命,晚輩不知前輩竟然便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求饒固然已經求了,可惜依然遲了。因為他開口的瞬間,那個老人已經壹把捏碎了那巨大的蜈蚣般的劍魂不說,還壹劍直接擊穿了離祁雲的頭部。
離祁雲身上有強大無比的守護靈甲,這壹點先前周衍已經試驗了出來,可此時卻完全沒有發揮到任何作用。
老人的壹劍,連帶著離祁雲強大無比的靈甲,都直接暴力性的穿透了。
無法言喻那壹種力量的震撼感,起碼,站在不遠處的周衍,此時也相當的有些意外。也對於這樣的壹劍,有了壹種莫名的認識和領悟。
這似乎是力量的另外的壹種極致。
那壹劍殺出,到離祁雲被打穿腦袋,再到如今傳出‘噗’的壹聲悶響,這壹幕,也不過只在剎那之間。
離祁雲的身體劇烈的抽搐了起來,似乎不可置信自己會這樣的受創,會這樣的死去。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都完全的凸了出來,如死魚眼睛壹般。
他的腦袋定在了虛空,被壹劍洞穿之後沒有飛走,反而是從頸部斷裂,他下面的身體,直接的因為余震之力,而倒飛了出去。
然後,他的身體,撞在了這個院落的墻壁上,反彈了回來之後,狠狠摔在了地上。
血水,灑滿了壹地,濺得到處都是。
這壹劍,普通、平凡,後發而先至,卻有著舍我其誰的無敵霸氣和兇殘威能。
周衍嘆了壹口氣,道:“早就說過,劍之幻境的記憶晶石,妳拿了會死得更快,妳卻是不信。”
老者沒有理會周衍的話,反而只是將自己的那柄看起來毫無光澤也毫不起眼的短劍收了回來,然後用自己的手去擦。
他的手的顏色,就如土蛇壹般,灰麻麻的,上面還有著如樹皮壹樣的鱗片般的東西,看起來有些惡心。
可他擦拭帶著血水的短劍的動作,卻極盡溫柔。
很難想象,壹個如此兇殘狠戾的老人,也可以有這樣溫柔的壹面。
他壹邊擦拭,壹邊喃喃自語道:“等了二十年,二十年如滄海壹粟,可在這裏,卻如萬年壹般艱難。二十年前,縱意逍遙,而二十年之後,卻已經被抽走了萬年的生命。”
他的聲音沙啞,如低沈的雷聲,嗡嗡作響。
可他的話,周衍卻不能忽視,因為他的話,讓周衍終於確定,他就是當初那個聲名如日中天的響當當的人物。
“但是現在,已經過去了這麽久的歲月,很多事情,也已經過去了。”
周衍微微沈吟道。
“看來,妳是知道我是誰了。”
“不錯,楊武峰的名頭,我想沒有人會不知道。”周衍笑道。
“可知道這個名頭還敢和我說話之人,卻沒有活著的了。”老者楊武峰話語沈冷。
“當然,那個女人,要除外。”
周衍很隨意的道。
“那個女人……妳說得對。”
楊武峰的臉色逐漸的變得陰晴不定了起來,這使得他本就皺紋密布的臉更顯猙獰。
“不過,此時此刻,妳卻還有心思提及那個女人,看樣子妳還真沒有將死當壹回事,也真沒有把我楊武峰當壹回事了。”
楊武峰有些怒意的道。
“不,對於這件事,我只有佩服之意,而無戲謔之心。對於我而言,什麽都是虛的,唯有自己的本心,才是真。
壹個男人,可以面對無窮危難,與自己心愛的女子壹同追求天地之道的至極,這本身便是壹件值得稱道的事情。”
周衍說得很認真。
因為關於楊武峰與夏文婧的雙修之道的事情,並不為人詬病,反而是壹段佳話。
“呵呵。”
楊武峰冷笑了幾聲,笑聲有些諷刺之意。
“世間總有太多殘酷之事,可以摒棄壹切,追尋雙修之道,這未嘗不是壹件好事。莫非,我錯了不成?”
周衍反問道。
“妳不僅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因為傳言,往往都是不能信的。”
楊武峰嘿嘿笑道。
“原來如此,那我對於妳的最後壹絲敬佩之意,也就從此刻消失了。沒有想到,楊青譚的父親,竟然會是這樣的壹個無能卑劣之人,要針對我,甚至還設下這樣壹個局來。”
周衍嘆息了壹聲,臉上似乎有許多惋惜之色。
楊武峰臉色陰冷的看著他,目光之中殺機凜然,狠毒無比。
可便在此時,壹個極為動聽的聲音傳遞了過來:“這壹點,妳倒是冤枉了楊武峰了。他有想抽妳的精血煉丹,但他卻沒有本事布局。這裏本身存在的局,他這個無能廢物,也布不了。”
這個美麗動聽的聲音傳來的時候,楊武峰身後,便走出來了壹個美艷無比的婦人。
這個婦人說著話,有著壹股別樣的風情,但她似乎被開發的有些過度,整個人給人壹種虛浮發脹的感覺,就好像是壹種不明顯的虛胖,又好像是人歷經過太多的風流韻事,而導致身體各方面都松弛了壹般。
盡管看不真切,可周衍這樣的感覺,倒真的很強烈。
二十年前,大夏家族的夏文婧,與如今的風雲煙等人,都不遑多讓,可謂是冠絕天下,美艷無比。
可二十年之後,曾經風華絕代的伊人,如今卻顯得如此空虛。
她似乎不像是楊武峰那樣,因為生命力的流逝,而顯得蒼老。她的眼睛還很有風情,她的牙齒依然如玉貝壹般潔白精巧,她的腰肢,也依然纖細完美。
可她身上的那種氣息……已經脫離了純凈的氣息了。
周衍忽然想到了他師傅的那個地球世界的壹句話——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
這個女子,此時,便如被耕了無數次的田壹般。
周衍甚至在想,是不是,楊武峰已經感覺味同嚼蠟了?
這想法有些邪惡,可看到這個女人的剎那,周衍便不由自主的這麽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