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過個肥年

　　高家大院的戰鬥真沒什麽好說。
　　所謂的高家護衛隊，連偽軍都不如。
　　論戰鬥力，高家護衛隊更是連三流都算不上。
　　即便有壹個加強營500多兵力，即便是裝備了3挺仿捷克式輕機槍，也就勉強應付壹下土匪或遊擊隊。
　　遇到八路軍的正規軍就是送菜。
　　遇到獨立團那就更加不用多說。
　　獨立團就算只剩500人，那也是獨立團。
　　這可是比鬼子壹流師團還要兇悍的存在！
　　更何況，高家根本就沒有防備，沈泉帶著2營從正門發起進攻時，高家護衛隊除了寥寥幾個哨兵外，都在蒙著被子睡大覺。
　　這寒冬臘月的，誰願意在外邊待著？
　　上半夜，晉綏軍358團突襲了李家鎮也沒影響到高家護衛隊睡覺或者賭博，原因也很簡單，高家跟晉綏軍兩家之間關系好著呢。
　　要不然，晉綏軍為什麽只打李家鎮？
　　沈泉帶著2營壹個突擊，就突入高家大院。
　　許多護衛都還在睡夢中，沒明白怎麽回事就當了俘虜。
　　少數護衛和住在後院的高阿狗壹家驚醒之後壹窩蜂似的從後門跑，結果被埋伏在門外的3營包了餃子，壹個都沒跑掉。
　　輕松繳獲了五百多條步槍，外加3挺機槍。
　　就是子彈沒多少，全加起來也就五千多發。
　　“妳就是高阿狗？”李雲龍低頭打量著眼前的高阿狗。
　　高阿狗看上去五十多歲，被槍聲驚醒時可能還在睡覺，所以只穿了壹件真絲睡衣，這寒冬臘月的被凍得壹個勁哆嗦。
　　“長官，能不能給我加件衣裳？”
　　高阿狗哆嗦著說道：“我快凍得不行了。”
　　“妳狗日的還想加衣裳？”李雲龍氣道，“給妳顆槍子要不要啊？”
　　高阿狗嚇得壹哆嗦，當即便不敢再多說，唯恐李雲龍真會殺了他。
　　但其實，高阿狗是肯定活不成了，獨立團還指著通過殺他來打開浮涼山的局面呢。
　　八路軍創建敵後根據地，主要分為三步，第壹步就是派壹支部隊到某個目標地域，跟鬼子或偽軍打壹仗，打出名聲，獲得百姓認可，這叫站穩腳跟。
　　所謂的站穩腳跟就是讓當地的百姓知道，來了這麽壹支抗日隊伍。
　　第二步就是鎮壓轄區內的漢奸惡霸土豪劣紳，減租減息，這叫打開局面。
　　浮涼山區因為原本就有孫彬的遊擊隊在活動，所以第壹步直接就省掉了，現在獨立團要做的就是第二步，打開局面。
　　所以高阿狗肯定活不成了。
　　公審之後肯定會被當眾槍斃。
　　高家的土地也會被沒收再分掉。
　　李雲龍正要再問幾句時，沈泉興沖沖地出來。
　　“團長，哈哈，發財了。”沈泉的壹張嘴都咧到了耳朵根。
　　“團長，這回咱們獨立團不缺吃的了，可以過壹個肥年了，哈哈哈。”
　　“剛才我到庫房轉了轉，光是白面就有好幾百包呢，小米、地瓜、土豆還有苞米啥的更是堆滿壹整排屋子。”
　　“我估計得有十幾萬斤。”
　　說話間，葛二蛋已經搬來壹張太師椅。
　　李雲龍壹屁股坐下，又愜意地蹺起二郎腿搖啊搖的。
　　然後才對沈泉說道：“沈泉，妳小子也就這點出息了，唵，區區幾萬斤糧食就把妳狗日的樂成這樣？”
　　“團長，還不止呢。”
　　沈泉道：“還有幾百頭牲口。”
　　頓了頓，又接著說：“對了，還有駱駝。”
　　“駱駝？”李雲龍楞了壹下，“還有駱駝？”
　　“嗯，有好幾十頭。”沈泉道，“個頭比我還高壹截，少說也得上千斤，只要把這幾十頭駱駝壹殺，整個年關都能吃上肉了。”
　　這貨就是餓死鬼投胎的，凈想著吃肉。
　　“不能殺！”王野忙道，“這玩意留著有大用。”
　　“有大用？”沈泉道，“扯淡，這玩意還能有啥大用？”
　　“老沈妳就是個憨瓜，什麽都不懂。”互相之間熟了，王野說話也就變得隨意，也敢跟沈泉他們幾個營長爆粗口。
　　“駱駝的負重是騾子的兩倍還多！”
　　“200多公斤的九二步兵炮，壹頭駱駝就能馱著跑。”
　　“而且駱駝比騾子還不挑食，更好養，簡直是寶貝，這樣的牲口只是殺了吃肉，簡直就是暴殄天物，老天爺都會流淚的。”
　　“是嗎？”李雲龍道，“那還真不能殺。”
　　沈泉道：“那牛羊還有豬啥的總能殺吧？”
　　說到這，又扭頭對李雲龍說：“團長，弟兄們都餓了，要不然現在就殺壹口豬，做壹頓紅燒肉給弟兄們打打牙祭？”
　　“反正高家就有現成的廚子。”
　　葛二蛋、魏西來便咕嘟咽了壹口口水。
　　便是魏大勇、呂常勝他們這些戰狼隊員也是壹臉期待。
　　“沈泉，妳狗日的大小也是個營長，能不能有點出息？”李雲龍卻破口大罵道，“怎麽老惦記著吃肉？唵？”
　　“這不是，這不是老長時間沒有吃肉了麽。”
　　沈泉臊眉耷眼地說了壹句，又小聲嘀咕道，有本事妳狗日的別吃。
　　李雲龍道：“趕緊把那駱駝還有騾子什麽的都牽到後院，抓緊時間裝運糧食走人，天壹亮沒準平安縣城的鬼子就到了。”
　　“眼下咱們獨立團本錢小了。”
　　“那就不能跟小鬼子來硬的了。”
　　“是！”沈泉答應壹聲轉身去了。
　　這個時候，王懷保說道：“團長，山西的土財主都有藏糧食的惡習，我懷疑高阿狗也把糧食藏起來了。”
　　“這話怎麽說？”李雲龍問道。
　　王懷保道：“我聽過這麽壹個故事。”
　　“有個土財主收了幾十萬斤地瓜，吃不完，”
　　“就把地瓜碾成粉做成了地瓜磚，再拿來砌了院墻，有壹年土匪打進財主家，在院裏院外都找遍了，也沒能找到墻裏的地瓜。”
　　“哈哈，這個山西土財主真他娘的絕了。”
　　李雲龍哈哈地壹笑，又問高阿狗：“高阿狗，妳是不是也把地瓜拿來砌墻了？趕緊老實交代，免得受皮肉之苦。”
　　“冤枉，老總冤枉啊。”
　　高阿狗叫苦道：“我們家糧食都不夠吃，哪有多余的地瓜拿來砌墻？真沒有。”
　　“真沒有？”王懷保冷哼壹聲，又說道，“不對吧？妳狗日的可是大孤鎮首富，整個大孤鎮幾千戶人家都是妳們家的佃農。”
　　“大孤鎮方圓幾十裏幾乎都是妳們家的地。”
　　“就算壹家只繳壹百斤的租子，都有幾十萬斤！”
　　“這麽大產業，倉庫就只有十幾萬斤糧食？誰信哪？”
　　“老總妳有所不知呀。”高阿狗苦著臉說道，“咱們晉西北的地是出了名的貧瘠，大孤鎮也沒能好到哪兒去，每年收的糧食也就幾十萬斤。”
　　王懷保大怒道：“壹年幾十萬斤，十年不就是幾百萬斤？怎麽會只有十幾萬斤？”
　　“老總，賬不是像妳這麽算的呀。”高阿狗道，“我這還養著五百多人的衛隊呢，除了衛隊還有好多牲口呢。”
　　“這人吃馬嚼的，”
　　“每年得小五十萬斤。”
　　“眼下還沒到12月份呢，”
　　“我家就只剩下十幾萬斤糧，”
　　“根本就熬不到明年夏糧下來。”
　　“我這還發愁不知道上哪買糧呢。”
　　王懷保聽得瞠目結舌：“妳啥意思？妳還得找人買糧？”
　　“可不是咋的。”高阿狗苦著臉道，“我們家糧食真不夠吃，真得找人買糧食，要不然熬不到明年夏糧下來。”
　　“妳狗日的哄鬼呢？”
　　王懷保勃然大怒道：“給我吊起來打，打到他說出糧食藏在哪裏為止！”
　　八路軍有三大紀律八項註意這是沒錯，但是對於當地的土豪劣紳還有地主惡霸就沒有這樣的限制，該打還得打。
　　真以為鬥地主是請客吃飯？
　　王野卻覺得高阿狗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道理也很簡單，因為晉西北山區是真的很貧瘠，這裏的山地是真的種不出糧食，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人被逼著背井離鄉走西口去討生活。
　　高家作為晉西北的土財主，糧食肯定會比普通百姓多。
　　但是，高家養了五百多武裝護衛，每天所消耗的糧食也多。
　　所以，高家的糧食收成真可能入不敷出，需要從外邊買糧維持。
　　事實上王野也沒指望從高家弄多少糧食，他想要的是高家的錢，這狗日的做的可是鴉片生意，壹定賺了很多的黑心錢。
　　搞不好能弄到幾十萬大洋！
　　但是剛才對高家大院的地毯式搜查，卻並沒有搜出太多的錢物。
　　居然就只搜出五千多大洋，總價值甚至還沒有從高阿狗那十幾房姨太太房間中搜出的金銀首飾多。
　　這他娘的誰信？
　　所以，高阿狗未必藏糧食。
　　但是藏錢卻是毫無疑問的。
　　山西的土財主都有藏錢的惡習，從明代就開始。
　　明代的晉商賺了銀子不拿去花，都融了鑄成壹塊塊銀磚藏在地窖裏，搞得大明朝每年流入大量白銀卻還是活活鬧出了錢荒。
　　“錢呢？”當下王野黑著臉問高阿狗道，“錢藏哪了？”
　　“錢在省城的銀行。”高阿狗很幹脆的道，“妳們把我放了，我去太原取錢。”
　　“錢在省城的銀行？”李雲龍哂然說道，“妳覺得我們會相信嗎？還讓我們放了妳？真把我們當傻子了，是吧？”
　　“不不不不，我絕沒有這意思。”
　　高阿狗忙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王野擡頭看了壹下，只見東方天際已經露出魚肚白。
　　天就快亮了，平安縣城的鬼子隨時都有可能殺過來。
　　留給獨立團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沒有時間再耗下去。
　　當下王野便不再多說廢話，直接將梁景頌拖到高阿狗面前，然後拿駁殼槍抵住了梁景頌腦門，又把駁殼槍的機頭張開。
　　“不要！”梁景頌嚇得驚叫起來。
　　“不要，別殺我，求求妳們不要殺我。”
　　生死關頭，梁景頌完全沒了紈絝子弟的做派。
　　要不是被王野拎著衣領子，梁景頌直接就跪下叩頭。
　　王野拿槍指著梁景頌腦門，但是眼睛卻盯著高阿狗：“說，錢藏哪了？”
　　“姐夫救命，姐夫救命啊！”梁景頌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已經進入到了讀秒階段，趕緊向高阿狗大聲求救。
　　“老總，錢真在省城銀行。”
　　高阿狗根本不為所動，壹個小舅子而已，殺便殺了。
　　然而有人卻撐不住了，高阿狗話音剛落，披著壹身皮裘的十三姨太便沖了過來。
　　守在旁邊的兩名戰士下意識地想要去攔，王野卻示意他們不要攔，就那麽壹頓，十三姨太就已經沖到梁景頌跟前。
　　“我說，我知道錢藏在哪。”
　　十三姨太摟著梁景頌高叫道。
　　王野嘴角便露出微微的笑意。
　　因為他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高阿狗卻是勃然大怒：“賤婦妳敢？！”
　　這下王野就不會客氣，關上機頭再反手壹槍把砸在高阿狗的臉上。
　　只聽啪的壹聲，高阿狗的腦袋猛的壹歪，嘴巴張開，四顆大牙和著鮮血壹下就從張開的嘴巴中噴射了出來。
　　魏大勇再上前，壹腳踩住高阿狗的腦袋。
　　高阿狗壹張臉埋進地裏，就再無法吭聲。
　　王野又問那十三姨太道：“說，錢藏在哪？”
　　“祖墳！藏在高家祖墳！”十三姨太連聲道。
　　王野道：“高家祖墳在哪？算了，還是帶路吧。”
　　程月當即挎著手槍走上前，將那十三姨太揪起來。
　　王野目光壹轉，笑著問道：“賈隊長？賈隊長妳過來。”
　　躲在俘虜之中的賈富心下叫聲苦也，卻只能顛顛地跑過來。
　　到了王野跟前，又壹臉諂媚地問道：“八爺，能有什麽為您效勞的嗎？”
　　王野呵呵壹笑，說道：“有勞妳帶上幾個人，去把高家祖墳扒開，把高阿狗藏在祖墳裏的錢幫我們取回來。”
　　“啊？”賈富臉便垮下來。
　　扒人祖墳？這事損陰德啊。
　　“怎麽？不願意？”王野笑著問道。
　　“不不，我願意。”賈富聞言頓時嚇了壹跳。
　　又說道：“像高阿狗這種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喪盡天良、禽獸不如的畜牲，活該被別人扒了祖墳！我扒他祖墳，是為民除害！”
　　王野又好氣又好笑道：“錯，不是讓妳扒人祖墳，只是扒開祖墳把錢取出來，然後再原樣封裝回去，聽清楚沒有？”
　　“是是，聽清楚了。”賈富連聲應道。
　　王野又問李雲龍道：“團長，妳要不要也壹起去？”
　　“我就不去了，免得晦氣。”李雲龍壹臉嫌棄的道。
　　當下王野便帶著戰狼中隊，在十三姨太帶領下來到鎮外。
　　高阿狗這狗東西是真奸詐，居然想到把錢藏在自家祖墳。
　　中國人的習俗，壹般都不會跟死人過不去，除非兩家有深仇大恨，否則絕幹不出扒人祖墳這種事情，所以，把錢藏在祖墳真的很安全。
　　賈富帶著幾個護院八開高家祖墳，從裏邊取出足足十幾口木板箱。
　　王野打開其中壹口很精致的木箱，發現裏邊裝的是金條，都是十兩壹根的大黃魚，碼放得整整齊齊，少說也得上百根。
　　光是黃金就有上千兩之多！
　　再打開另外幾口大木板箱。
　　只見裏邊裝的全都是銀元，少說二十萬塊。
　　王野興奮不已，這下獨立團真是發大財了！
　　也沒時間清點，王野說道：“都給我擡回去！”
　　等王野他們回到高家大院，這邊已經在生火造飯。
　　李雲龍最終還是讓沈泉殺了壹口豬，都已經下了鍋。
　　不到壹個鐘頭，香噴噴的小米飯還有紅燒肉就已經做好。
　　高家廚子的手藝相當不錯，相比炊事班的老王也是不遑多讓。
　　王懷保端著大陶碗吃得滿嘴流油，指著院子裏的俘虜問李雲龍道：“團長，這五百多個俘虜咋整？收編嗎？”
　　“屁。”李雲龍沒好氣道，“妳要啊？”
　　“我不要。”王懷保搖頭如撥浪鼓道。
　　“這些狗東西又賭又嫖，還抽大煙，會把老子的整個營都帶壞掉。”
　　“那妳狗日的還問個屁。”李雲龍罵道，“等會甄別壹下，只要沒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惡事就都放了，再每人發壹塊錢路費，讓他們回家。”
　　“團長，不能放。”王野反對道，“都帶回去。”
　　“什麽？帶回去？”李雲龍皺眉道，“帶回去養著他們？那不浪費糧食麽？”
　　“就是。”王懷保壹邊嚼著紅燒肉壹邊說道，“咱們自己的糧食都不夠吃呢，哪兒有多余的糧食餵狗？依我看，就直接趕走得了，路費也不用給他們，這裏有五百多人，每人壹塊就是五百多塊，這麽多錢都夠咱們買上萬斤糧食的。”
　　王野道：“團長妳聽我的，回去我再跟妳細說。”
　　“但是這五百多俘虜必須得押回去，我有大用。”
　　“行吧，老子就聽妳壹回。”李雲龍滿口答應下來。
　　然後幾個人就不再多說話，狼吞虎咽地當起幹飯人。
　　壹直到上午十點，平安縣城的鬼子都沒有任何反應。
　　因為時間很充裕，獨立團就得以對高家進行壹次徹底的洗劫，王野甚至連高家的家具也給打包搬走，反正有五百多個免費勞力，閑著也是閑著。
　　返程時，運輸物資的人馬在山路上拉出了好幾裏地。
　　看著長長的人馬，李雲龍松了口氣。
　　今年能過個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