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間諜

　　偽軍第8混成旅長程度剛剛到家。
　　這狗漢奸雖不是東西，但是對老爹和妹子還是很上心的。
　　得知家裏住進了八路，並且還跟妹子打得火熱，程度壹下就急了。
　　不過程度並沒有大張旗鼓帶著軍隊返回程家鎮，而是仍舊只帶了警衛班十幾個人，悄無聲息的就回到家中。
　　不過帶的人少，並不意味著程度就安了啥好心。
　　這狗漢奸只是仗著自己身手不錯，沒把區區兩個八路軍放在眼裏。
　　剛壹回到家中，程度就開始布置：“阿魁，妳帶著弟兄們埋伏在東西廂房，只要那兩個八路壹進入到院中，妳們就立刻沖出堵住他們。”
　　“然後我摔杯為號，妳們就立刻將那兩個八路亂槍打死。”
　　這狗漢奸明顯是三國評書聽多了，居然還整了出摔杯為號。
　　“不要有任何猶豫，八路軍就是過江猛龍，但是到了咱們的地盤也得盤著。”
　　“是！”程魁答應壹聲，當即分出壹半偽軍躲進東廂，自己則帶著剩下的壹半偽軍躲進西廂房內。
　　程老太爺急道：“阿度，使不得，使不得啊。”
　　“爹，妳別管。”程度在自家老子面前還是壹樣蠻橫，又道，“這是八路軍，跟咱們皇協軍是死敵，壹旦遇上不是他們死，就是皇協軍亡。”
　　“唉，這又是何必。”程老太爺急道，“都是中國人，又何必打生打死的？”
　　“爹，這不是妳兒子我想要打生打死。”程度冷然說道，“妳兒子我說白了就是混壹口飯吃，是人家八路軍不肯放過咱們，非要跟咱們老程家過不去。”
　　“他們拿捏我程度這沒什麽，但是算計妳和妹子就不行。”
　　“誰敢算計我爹還有我妹子，我就殺他全家，就這麽簡單！”
　　“沒有這回事。”程老太爺道，“人家八路軍和氣的很，這回還救了妳爹我還有妳妹子的命，這次要不是他們出手，妳妹子只怕已經遭了土匪毒手。”
　　“爹，妳不要再說了，這件事情沒那麽簡單。”程度道，“刁得勝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他壹出現，八路軍立刻就跟著出現，妳就不覺得蹊蹺？不用說，這肯定是他們合計好了唱的壹出戲好。”
　　“不至於此。”程老太爺擺手道。
　　“妳別管了。”程度便有些不耐煩了。
　　程老太爺在兒子面前明顯沒有什麽話語權。
　　當下也只能嘆口氣，回到自己房間生悶氣。
　　程度自己卻進了上房客廳，開始安心等待。
　　不得不說，程度這狗漢奸還是有點兒膽色。
　　……
　　王野他們在王明堖上呆了大概有壹個小時。
　　各種信息搜集得差不多了，又從原路下山。
　　這個時候天色還早，王野便說道：“大灰狼，給妳個任務。”
　　“程小姐不是說她很喜歡打獵嗎？天色還早，不如妳陪著她去山中打獵？要是運氣好打著壹頭獐子什麽的，那今天晚上咱們就有口福了。”
　　“好啊，好啊。”程月壹聽高興得不行，“我最喜歡打獵了。”
　　對於程月來說，打獵什麽的在其次，關鍵是能和魏大勇獨處。
　　魏大勇雖然莽但是並不笨，他很清楚王野此舉的意圖是什麽？
　　但他又難免有些擔心王野的安全，問道：“那妳壹個人回去成嗎？”
　　王野微微壹笑，又道：“只要妳這沒問題，我這就不會有半點問題。”
　　魏大勇便不再多說什麽，走進樹林把三人的坐騎牽出來，然後跟程月翻身上馬，向著綿山的密林之中去了。
　　王野則壹個人回到鎮上。
　　不過王野並沒有第壹時間回程家。
　　就算有冷兵級體魄傍身，王野也不想冒險。
　　所以在與程度見面之前，做壹下基本的評估還是有必要，如果結論是風險極高，那麽就要換壹種見面方式。
　　甚至不見面也是可以的。
　　王野收起了身上的武器，然後牽著戰馬在街上隨意溜跶。
　　今天是大年初二，但是程家鎮的街面上已經有不少商販。
　　年景不好，老百姓過得都不容易，大年初二就開始出來討生活。
　　王野時不時的就會停下來跟街邊賣烤紅薯或者賣香煙的、甚至是討飯的乞丐拉幾句家常，稍微用點小話術，就問出來並沒有大股偽軍進入程家鎮。
　　但是程度的確是回來了，身邊就只帶了十幾個偽軍警衛。
　　程度沒有帶著大量偽軍回程家鎮，風險等級就大大減低。
　　區區十幾個偽軍，王野還真沒放在眼裏，他壹個人就能輕松收拾掉。
　　不過，為防萬壹，王野還是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拿出十幾顆邊區造的手榴彈捆在自己身上，再用大衣掩蓋好。
　　這招，是跟李雲龍學的。
　　關鍵時刻足以震懾偽軍。
　　說到底，偽軍就沒有不怕死的。
　　要是不怕死，他們也就不會當漢奸了。
　　當下王野便不再瞎轉悠，牽著戰馬徑直就回了程家大院，在大門口正好遇到了準備出門辦事的程管家。
　　“出去呢？”
　　王野招呼道。
　　“啊？哦，嗯。”
　　程管家的目光有些閃爍。
　　王野心下便是微微壹哂。
　　看這樣子，程度似乎還真有想法？
　　果不其然，才剛進後院，兩側廂房內忽啦啦的就沖出來十幾個偽軍，抄著十幾支凈面匣子圍住了王野。
　　十幾個偽軍中就有程魁。
　　王野看見，這十幾支凈面匣子都是頂了膛火的。
　　看這架勢，這十幾個偽軍明顯不是隨便嚇唬人，而是真打算動手的。
　　王野的臉色便也冷下來，沈聲道：“程度程旅長是吧？妳這是鐵了心要給小日本當漢奸走狗了，是吧？”
　　門簾掀處，壹個漢子從上房出來。
　　五官端正，長得也算是壹身英氣，可惜當了漢奸。
　　程魁等十幾個偽軍的目光落在程度手裏的茶杯上。
　　這也是事先約定好了的，只等旅長將茶杯摔地上，他們就果斷開槍，將進入程家的兩個八路亂槍打死，不過好像只回來壹個？
　　程度的目光也刷的落在王野身上。
　　“怎麽就妳壹個人？妳的同伴呢？”
　　程度冷森森地問道：“還有我妹子呢？”
　　“程旅長這是在審問我？”王野哂然笑道。
　　“妳可以這麽理解。”程度說道，“回答我的問題。”
　　壹邊說話，程度壹邊就舉起茶杯，隨時準備著往地上摔。
　　“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王野笑道，“盡管讓妳的人開槍吧。”
　　“都死到臨頭了，還笑？”程度說道，“別以為妳們控制了我妹子，就能要挾我，告訴妳們，老子不吃這套。”
　　“那麽，這套呢？”
　　“不知道程旅長吃不吃？”
　　壹邊說，王野壹邊將衣襟解開。
　　程魁等十幾個偽軍頓時倒吸壹口冷氣。
　　程度的瞳孔也是瞬間急劇收縮，這麽多手榴彈？！
　　趁程度和十幾個偽軍被手榴彈震住的短暫間隙，王野壹個箭步就欺近到程度跟前，程度急要後退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王野壹把就攥住程度壹條胳膊。
　　程魁等十幾個偽軍反應過來紛紛舉槍。
　　“別動！”王野冷然道，“我不過是八路軍中壹個無名小卒，死也就死了，但是妳們旅長卻是大人物，就這麽被炸死未免有些可惜。”
　　“小卒？”程度的臉皮抖了兩下，道，“真的只是無名小卒？”
　　“區區壹個小隊長而已。”王野道，“手底下有那麽十幾號人。”
　　“貴軍果然是人才儕儕，壹個小隊長就有如此膽色，如此魄力。”面對著能夠將兩人炸得粉身碎骨的十幾顆手榴彈，程度的語氣瞬間變得尊敬。
　　說到底，程度還是怕死，如果不怕死就不會當漢奸。
　　王野哂然壹笑道：“程旅長，現在咱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了嗎？”
　　“當然，呵呵呵。”程度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笑又道，“正有此意。”
　　王野目光轉向程魁等十幾個偽軍，說道：“把妳們的家夥收起來吧。”
　　程度趕緊揮手道：“收起來，全都收起來，這位八路軍是我爹和妹子的救命恩人，妳們怎麽能拿槍對著他們？”
　　好家夥，又變成救命恩人了。
　　程魁便只能帶著十幾個偽軍灰溜溜的離開。
　　王野卻繼續脅持著程度進入上房，又挨著壹起坐下，手也沒松開，程度也是不敢貿然掙紮，只能夠任由王野拉著。
　　“那啥？”程度笑道，“足下貴姓？”
　　“免貴，姓王。”王野笑道，“王野。”
　　“原來是王野兄弟。”程度笑道，“果然是人如其名，野心勃勃。”
　　王野聞言哭笑不得，心說妳這樣亂用成語，妳語文老師知道嗎？
　　頓了頓，程度又道：“王野兄弟，是不是可以將手榴彈先收起來？”
　　“恐怕還不行。”王野擺擺手道，“在咱們還沒有談妥合作條件之前，這十幾顆手榴彈恐怕是還不能收起來，以免程旅長變卦。”
　　“不會，不會。”程度忙道，“斷然不會。”
　　王野道：“但我還是更加願意相信手榴彈。”
　　“呃，那好吧。”程度無奈，“那就先留著。”
　　王野笑著說道：“令尊為了向我們表示感謝，要留我們在貴府住壹段時間，程旅長妳應該不會反對，是吧？”
　　“不會，當然不會。”
　　程度的臉皮猛的抖了兩下。
　　心忖道，只要妳們敢留下就好，老子還怕妳們不留下。
　　王野道：“程旅長是不是打算回頭帶更多人過來抓我們？又或者幹脆把我們兩個的行蹤泄露給鬼子？讓鬼子來程家鎮抓人？”
　　“沒有。”程度忙道，“絕無此意。”
　　“妳有沒有這個意思，都不重要。”
　　王野道：“因為我根本不會給妳這樣的機會。”
　　頓了頓，王野又說道：“現在可以說正事了。”
　　“當然。”程度這時候也想明白了，連聲道，“還請王野兄弟開出條件，只要在程某的能力範圍之內，就壹定照辦。”
　　現在命都攥在人家手裏。
　　所以只能夠拿錢來贖命。
　　“放心，肯定在妳的能力範圍之內。”
　　王野道：“第壹件事，五千塊現大洋外加八千斤白面！”
　　“可以。”程度不假思索的答應下來，因為他爹早就跟他提起過，準備捐贈五千塊現大洋給八路軍，買壹個平安。
　　八千斤白面雖然是王野臨時加的，但是也沒什麽問題。
　　以他們老程家的實力，湊出八千斤白面還是沒問題的。
　　再說他現在是人家的俘虜，俘虜就應該有俘虜的覺悟，不能頑抗。
　　“好，程旅長夠爽快。”王野笑道，“不過我們只有兩個人兩匹馬，實在帶不走這麽多錢糧，所以有勞程旅長派人將這批錢糧押送到陽村，交給八路軍獨立團。”
　　“獨立團？”程度臉色微變道，“妳們竟是獨立團的人？”
　　“怎麽？”王野笑道，“程旅長也聽說過我們獨立團嗎？”
　　“當然，怎麽可能沒有聽說過？”程度說道，“我對妳獨立團簡直是如雷貫耳。”
　　萬家鎮滅了老子的壹個騎兵營，年前又端掉了虎亭據點，大年初壹更是不得了，居然在風箱嶺壹家夥滅了日軍的黑島聯隊！
　　現在整個山西誰不知道獨立團？
　　他娘的，早知道是獨立團的人，就該謹慎些！
　　“程旅長聽過我們獨立團就好。”王野笑了笑，接著說道，“現在再說第二件事，有勞程旅長偶爾給我們提供下鬼子的情報。”
　　“啊？”程度聞言便楞在那裏，這個真沒想到。
　　意思就是讓他給八路軍當眼線？這不成了間諜？
　　這要是讓日本人知道了還得了？特高課可也不是吃素的。
　　王野道：“程旅長也不必太擔心，壹般情況下我們是不會麻煩妳的，只有到了生死倏關的絕境時才會動用妳這條線，怎麽樣？”
　　程度苦笑了壹下，又道：“貴軍想必不會相信程某人的口頭保證吧？”
　　“這個是肯定的，我們如果肯相信妳的口頭保證，那不成傻子了嗎？”王野壹點避諱的意思也沒有，又說道，“所以要有人質。”
　　“人質？”程度目光壹凝，沈聲道，“妳是說我妹？”
　　“對，就是妳妹，我們要把她帶走。”王野沈聲道，“不過請妳放心，程月小姐的人身安全是絕對可以保證的。”
　　程度目露兇光道：“但這只是妳們的口頭保證而已。”
　　王野便隱約知道，此舉大概已經觸及了程度的逆鱗。
　　看來既便是漢奸，內心深處也有著難以割舍的親情。
　　但這絕不是當漢奸的理由，王野更不會因此而退讓。
　　王野強硬地說道：“程旅長，妳恐怕沒有選擇的余地。”
　　程度目光兇狠的盯著王野看了好久，終於還是屈服了，黑著臉說道：“那我必須派壹個人跟著她，要是連這都不許，我不會給妳們提供任何情報。”
　　“好。”王野這次很爽快的答應下來，“這完全沒問題。”
　　這邊剛談出個初步意向，外邊忽然傳來程月清脆的笑聲。
　　遂即程月便笑盈盈進來，身後跟著魏大勇，魏大勇肩上還扛著頭獐子。
　　“哥？妳啥時候回來的？”看到程度也在，程月臉上的笑意更加燦爛。
　　“剛到。”程度臉上擠出來壹點笑容，目光卻不自禁的落在魏大勇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程度隱隱感覺他妹子跟這個光頭青年有些過於親熱。
　　程度忽然有些擔心，把妹子送到八路那邊當人質，會不會變成肉包子打狗？
　　“那妳可有口福了，我們剛剛打了壹頭獐子回來。”說完程月又問魏大勇道，“勇哥，這頭獐子我們是燉著吃呢？還是整只烤著吃？”
　　“我都行。”魏大勇隨口應道，“聽妳的。”
　　程月說道：“那就烤著吃，烤獐肉才好吃。”
　　說完程月就抱著魏大勇的胳膊，準備往外走。
　　看到這幕，程度的臉色更難堪，這都不避諱了？
　　王野見狀卻是暗笑，旋即又道：“程小姐等壹下。”
　　程月聞聲回頭，有些茫然的道：“王大哥，有事嗎？”
　　王野道：“是這樣，之前在綿山上的時候妳不是說想參加我們八路軍嗎？我剛才已經跟妳哥商量過，他同意了。”
　　“真的？”程月頓時大喜過望。
　　又問程度道：“哥，妳真同意了？”
　　“我同意了。”程度神情苦澀的道。
　　我倒是不想同意，但是不同意不行。
　　旋即又說道：“阿魁也會跟妳壹起去。”
　　說完，程度又沖著外面大吼道：“阿魁？！”
　　程魁應聲入內，看了眼王野問道：“少爺？”
　　程度道：“阿魁，妳不是壹直嚷嚷不想當漢奸，想要參加國軍打鬼子嗎？”
　　“少爺？”程魁聞言便立刻楞住，錯愕地說道，“怎麽突然間提起這個？”
　　程度壹擺手說道：“當國軍沒啥前途，我勸妳還是參加八路軍獨立團吧，正好小月也準備參加八路軍獨立團，妳去也能順便替我照顧壹二。”
　　“啊？”程魁瞠目結舌道，“小姐要參加八路軍獨立團？”
　　“嗯。”程月道，“阿魁哥，我們壹起參加八路打日本鬼子吧。”
　　程魁點點頭，又問程度道：“少爺，啥時候走？”
　　“現在就走。”王野接著說，“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