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壹章 單兵的層次

　　對於壹顆在實驗室裏忽然消失的蘋果，白教授就講了很多。
　　關鍵是講完之後，沈部長與蘇先生的表情，仍然有些迷茫。
　　對於高位與低位，壹種精神力量在不同層面體現出來的不同效果，對於這種精神力量在不同的情況下受到的不同的克制，他們都隱隱的感覺自己懂了，好像確實是這麽回事。
　　但是真要讓他們講的話，又發現自己還有很多不明白的。
　　比如，看起來只是隔空盜取了壹顆蘋果的能力，在現實中能造成多大的危害？
　　但白教授以壹種學霸應付學渣的態度，在給他們解釋了自己認為最完整的原理之後，便讓陳菁播放了第二盒錄影帶，這裏記錄的是單兵所掌握的壹種代號為“父親”的能力。
　　檢測的地點並非在海上，而是陸地。
　　畫面裏，單兵壹個人面對著壹支足有幾十人的騎士團。
　　白教授翻了壹下記錄，輕聲解釋：“這是在距離青港二百多公裏之外的壹座島上。之前我們幫助海上國牽徒到青港的時候，發現了這座島。這裏是壹支騎士團的老巢。他們平時會乘坐輪渡來到岸上，四處劫掠聚集點。然後鬧得風聲大了，便躲回島上，等待風聲過去……”
　　“因為他們有著不少人手與強大火力，甚至還有能力者，所以壹直沒能派人去清理。”
　　“這壹場實驗，便放在了這座島上。”
　　“當時登島的只有單兵壹個人，他面對著對方三十多位武裝人員，還有各種熱武器。”
　　“……”
　　在白教授輕聲解釋過後，陳菁播放了畫面，然後就看到陸辛獨自向前走去。
　　對面的人似乎大聲喊著什麽，還揮舞著手裏的槍械。
　　但是陸辛什麽話也沒說，只是向他們走去。
　　距離越近，對方越慌，槍都舉了起來。
　　陸辛還是沒說什麽，繼續靠近，背影極為瘦削，速度也不快。
　　在兩者接近，差不多只有不到五十米時，對方發起狠來，忽然同時開火。
　　但同樣也是在這壹霎，陸辛站住了腳步，擡頭向他們看去。
　　哪怕是隔著這麽遠，攝影畫面，也忽然變得花了起來。
　　不是特別清楚，但沒有拍攝蒼白之手的時候那麽淩亂，依稀可以分辨出畫面裏的內容。
　　陸辛擡手，隔著五十多米的距離，向前輕輕壹按。
　　身邊的空氣，似乎壹下子變得混亂扭曲，仿佛有無盡波紋向著湧出。
　　下壹刻，所有的武裝人員，全都蹲在了地上，雙手抱著頭，眼淚鼻涕壹起流……
　　“這是……”
　　沈部長微微好奇。
　　從表面看來，這個畫面似乎遠不如之前的蒼白之手來的震憾。
　　因為同樣效果的場面，能做到的不僅陸辛壹個，看門狗似乎也可以做到。
　　距離可能沒有單兵這麽遠。
　　“恐懼的力量。”
　　白教授翻看著壹應資料，輕聲道：“我們的資料上記錄的單兵是蜘蛛系能力者，但其實他早就具備並展現出了這種極為可怕汙染特性的能力，那便是恐懼。”
　　“當初海上國的S級能力者對青港發動襲擊時，單兵清理汙染的過程，被幾種不同的方式分別記錄下來了壹部分。”
　　“我後來仔細研究過，可以確定單兵擁有這種強大的精神力量。”
　　“或許只從這壹個檢測畫面來看，並不覺得有什麽。”
　　“但如果細細分析，就可以發現他這種能力的可怕。”
　　“通過之前對看門狗的檢測，我們就已經得知，恐懼類型的汙染，最可怕的不在於它能造成什麽。而在於，它的汙染邏輯，往往直接又快速，而且效果最為明顯……”
　　“汙染方式而言，只需它看妳壹眼，或是妳看它壹眼，或是什麽都不需要，僅僅是在距離上妳們接近了，或是僅僅是因為他在某個時候，忽然想到了妳，便可以造成汙染……”
　　“汙染的結果也很直接。”
　　“作用於感知，便是讓妳看到壹些最不願意看到的幻象。”
　　“作用於情緒，便是壹種不可言說的恐懼忽然生出，擾亂妳的思維與理智。”
　　“作用於欲望，便有可能形成壹些聽起來不可思議的作用，比如，讓人主動從樓上跳下來，擁抱死亡，比如，不計壹切後果的自殘與自我傷害，比如，無法控制自己，聽命於人……”
　　“此外，記憶、認識、本能，都可以產生種種不同的反應。”
　　“但無壹例外，這些反應，都是直接而且強烈的，讓人想反抗都很難。”
　　“……”
　　“那麽，單兵是掌握了哪壹種？”
　　蘇先生皺了壹下眉頭，快速的問了出來。
　　“從各方面的記錄與單兵之前的表現來看，他掌握的很有可能不是任何壹種……”
　　白教授輕聲道：“我懷疑，他從壹開始，掌控的就是最高層次的恐懼力量。”
　　“或者說，接近最高層次。”
　　“……”
　　壹邊說，他從抽屜裏翻了壹會，拿出了另外壹份資料，輕輕放在桌上，推到了蘇先生與沈部長的面前，道：“這是之前我讓人搜集的關於黑沼城‘恐懼大魔王’汙染事件的資料。”
　　“妳們可以看到，凡是因為恐懼大魔王現身而死的人，每壹個死法都並不壹樣……”
　　頓了頓，他才道：“簡直是因恐懼汙染而花樣死亡大展覽……”
　　“為什麽會出現這種差距極大的被汙染形式？”
　　“只有壹種解釋，這種汙染，本來就是從七個層面進行汙染。”
　　“雖然是同壹種力量，但因為汙染層面的不同，才表現出了不同的汙染方式。”
　　“……”
　　“……”
　　“這這這……”
　　蘇先生忍不住有些驚恐，道：“黑沼城的事情，不是……妳之前不是說……”
　　當時陸辛與韓冰他們這支支援小隊，剛剛從黑沼城回來。
　　或者說，在他們還沒有回來的時候，恐懼大魔王事件便已發生，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青港後續過去接洽的人員，也看到了因為恐懼大魔王的存在，黑沼城被迫發生的變化。
　　作為青港的高層，自然不可能沒有猜測。
　　但是，哪怕他們都猜到了這與單兵有關，也沒有人承認。
　　壹是因為，單兵說了這與他無關。
　　二是，白教授之前說過，壹定要停止對單兵的任何秘密調查……
　　……合著不讓我們調查，妳自己卻去搜集資料了？
　　……
　　“不讓妳們調查，是因為不知輕重的試探與秘密挖掘，有可能會引來壹場大禍。”
　　面對著他們糾結又疑問的表情，白教授淡淡道：“但我作為研究員，不可能對於這些神秘事件的發生無動於衷，況且，我這甚至不是自己安排人調查的，而是直接買的資料……”
　　說到這裏，他微微頓了壹下，看向了蘇先生：“還沒來得及報銷，回頭妳看看。”
　　蘇先生都怔了壹下，才晦氣的擺手：“什麽時候了還說這個……”
　　沈部長也道：“妳讓我們看這份資料的意思是？”
　　“讓妳們了解單兵真正的層次。”
　　白教授輕輕籲了口氣，道：“如今我們青港的天國計劃，壹直在穩定推進。”
　　“我們已經擁有了壹個幾乎最穩定，也最完整的精神領主。”
　　“這是我們的幸運，也等於是在向世界宣告：”
　　“對於能力者的層級，我們青港壹直都走在了高墻城的最前列。”
　　“但是……”
　　他頓了壹下，道：“妳們可以從檢測數據與這份資料裏，看到單兵與娃娃的不同。”
　　“精神領主，便是主動汙染壹定數量的人，使得所有人的精神力量形成壹個整體，這樣便可以將整座城市，變成壹個強大而穩定的的精神量級，可以用來對抗其他的汙染。”
　　“但同樣的，對於精神領主本身，也有著極大的壓力。”
　　“便如娃娃，她承載著整座青港城的居民精神力量，已經有些吃力了……”
　　“可單兵不同。”
　　“恐懼大魔王出現在了黑沼城，這無疑是精神領主層面的表現。”
　　“但他又不像娃娃壹樣需要時時保持這種穩定，成為明面上可檢測的精神領主，而是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才會顯露作用，其他時候，黑沼城看起來根本就沒有精神領主存在。”
　　“尤其是，單兵早已回來，但精神力量還在起著作用……”
　　“……”
　　蘇先生與沈部長聽著他的話，表情微微變得驚恐：“所以……”
　　“所以，我們研究了這麽長的時間，廢了這麽多心思去做的事情，單兵隨手就能做到。”
　　白教授輕聲道：“我們以為自己走在了最前列。”
　　“但實際上，單兵的層次，壹開始就要比我們青港預設的計劃目標更高。”
　　“……”
　　“……”
　　辦公室裏，忽然出現了極度的安靜。
　　沒有聲音出現，彼此似乎可以隱隱聽到心跳聲。
　　說不準是沮喪，還是絕望，又或者說，是壹種驚喜，以及難以言喻的惶恐……
　　單兵的層次，比青港預設的天國計劃還要高？
　　那這代表了什麽？
　　青港這麽多年的努力，又代表著什麽？
　　“倒也不用太絕望。”
　　白教授過了壹會，才輕聲嘆道：“或許我們青港做的事情，也不是沒有作用的。”
　　“起碼在精神領主這個層面的理論上，我們已經做到了領先，以及全面。”
　　“這世界上或許就是有些人，天生便可以做到我們殫精竭慮才勉強做到的層面。”
　　“但我們的研究，卻有著最關鍵的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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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白教授說的話，隱隱有些提氣，但還是無法讓蘇先生與沈部長心情變好多少。
　　這壹樁檢測的打擊，實在太過可怕。
　　沈部長過了很久，才猛得擡頭，向白教授道：“那麽，單兵究竟是什麽層面的能力者？”
　　“或許，天生就是的第四階段。”
　　“或許，是不完整的第五階段。”
　　白教授慢慢的說著：“又或許，他本來就不是什麽能力者……”
　　不是能力者的話，又是什麽？
　　白教授沒有把最後的話說下去，但蘇先生與沈部長，卻都已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