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本不存在的無上

　　阿花當然沒必要跟他們解釋自己是怎麽帶人轉移的。
　　她此時狀態也不大好，和太初之戰她也是兩敗俱傷了的，但怎麽也比之前傷得快不會動的夏歸玄好多了，也比剛剛負傷的蓋婭尤彌爾狀態略好。
　　阿花本來還挺擔憂的，自己沒及時回來參戰，不知道蒼龍星域扛得住不，特訓了胖虎靠譜不……那小肥妞怎麽可能有我偉大的阿花靠譜，萬壹星域被攻破了怎麽辦？
　　結果壹過來看見居然是蓋婭尤彌爾在跑路，阿花壹下就樂了：“這不蓋婭嗎，幾天不見，這麽拉了……”
　　蓋婭哪來的閑工夫和她扯皮，飛速折了個方向就要遁走。
　　阿花怎麽可能讓她跑掉，身形微晃，堵在了面前。
　　三人二話不說，直接劈裏啪啦打成壹團，前前後後數之不盡的攻擊前仆後繼蜂擁而入，猶如上空盛開了壹場無休無止的煙花。
　　夏歸玄手搭涼棚遠眺，沒有親自參戰，似在沈思什麽。
　　殷筱如來到他身邊：“妳在想什麽？”
　　“哦……”夏歸玄撓頭道：“這倆是誰啊，挺厲害的。”
　　“？”殷筱如差點沒從虛空中栽下去。
　　妳剛才跟如來不是挺能裝逼的嗎，還說如來就別走了，我還以為妳記憶復蘇了呢，原來還是片段啊。
　　那妳怎麽對如來記得就特別緊，那邊蓋婭好歹是個女的呢妳怎麽就能忘了……
　　她切齒道：“別管那是誰，妳知道是敵人就行了，差點攻破我們的星域妳不是看在眼裏的嗎？”
　　夏歸玄出神地道：“但他們的氣息和那個剛來的逗比很像啊，簡直跟壹個人似的……”
　　剛來的逗比：“……妳還不如說我跟太初很像！”
　　“是這意思，妳們本該是壹體的……”
　　“妳到底在想啥？”阿花心神壹歪，差點被尤彌爾錘了壹拳頭，大怒道：“妳是不是想打我了，忘了事兒就這麽無情！我的道……”
　　“不是，我是在想另外的事情……”
　　“什麽？”
　　夏歸玄轉頭，感應著遠處宇宙崩塌的樣子，低聲道：“這個宇宙，快塌了。太初之力的收縮和妳身軀的復蘇，從氣到形，這個宇宙存在的基石再也不復。”
　　阿花不說話了，認真打架。
　　夏歸玄看樣子真在考慮正事，那就讓他考慮唄，反正他總不會說把這個逗比再炸壹次來補宇宙吧。
　　那妳以後也別想逗那個比了。
　　哼。
　　夏歸玄正在自語：“如果把這個星域化為壹個獨立位面，這宇宙毀不毀滅與我們無關的話……如今的態勢似乎是可以做到的……然而……”
　　殷筱如瞪著大眼睛看著他。
　　夏歸玄燦然壹笑，伸手揉揉殷筱如的腦瓜子：“我們不能這麽自私啊，這宇宙相關的還有萬千位界、無數生靈，它們有生存的權力……若是大家都自掃門前雪，早在太初之戰的時候，有些哥們就可以不管我，何必出手幫忙？”
　　殷筱如聽得似懂非懂：“那我們怎麽阻止這宇宙的坍塌？把蓋婭和尤彌爾代替阿花？”
　　夏歸玄怔了怔：“原來他們是蓋婭和尤彌爾……怪不得……唔……”
　　“怎麽？”
　　“我想起來了……理論上，當壹切還只是初始壹縷氣的時候，叫做太初；當這縷氣有了壹團混沌之形的時候，它是阿花；當混沌炸開，成為實體，有了星球，有了大地，有了河海，這時候根據不同的命名，被叫做蓋婭抑或尤彌爾，還可以是其他星域的其他稱謂，指的都是壹回事……”
　　小狐貍兩眼圈圈：“這意思，蓋婭和尤彌爾只不過是個名字，它們就是死後的阿花之靈嗎？”
　　“只不過是壹個生命的不同時段，類似於……認識我之前的殷家小姐，認識我之後的小狐貍，原本不會獨立出來……我不知道太初用的什麽方法，嗯……多半是華夏那種因人而成神的眾生願力之法，把山河實體具現成人類想像中的大地母神而出現，命名為蓋婭或尤彌爾。”
　　小狐貍兩眼圈圈，索性不說話了。
　　“換句話說，她們才是代表了宇宙實體的存在，不是阿花啊……宇宙崩塌的起始，從蓋婭尤彌爾被具現出來打仗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妳能想象妳的星球變成了壹個人跑出去打架是怎樣的場面嗎，那星球哪去了？當然沒了啊。”
　　殷筱如猛省：“這是太初造成的，不是阿花，太初壹直在誘導所有人以為是阿花回收軀體導致，其實是他具現了蓋婭尤彌爾導致的……”
　　“不錯，無上哪有那麽容易，動不動這裏壹個無上，哪裏壹個無上，蹦豆子呢？”夏歸玄道：“這必須是集合吸收了宇宙大部分能量制造出來的結果，所以阿花的修行始終恢復不到應有的強度，因為起碼有壹半分成了蓋婭尤彌爾……”
　　他說到這裏，頓了壹下，壹字字道：“讓它們回歸原有的意象，這宇宙的坍塌自然就穩住了……”
　　正在戰鬥中的蓋婭尤彌爾心中忽然泛起極為驚悚的警兆，似有壹種名為“消亡”的意象在心中湧起，那是比死亡更深的結束，壹切歸於源初的意義。
　　九個銅鼎忽然在頭頂出現，環繞四周，似有山川湖海在虛空閃現，又化為日月星辰，化為無垠宇宙。
　　明明沒有太強的力量，怎麽看這鼎的主人依然虛弱，但那是洞穿了壹切的本源，仿佛擰開了壹顆最關鍵的螺絲壹樣，整個機器瞬間停擺。
　　然後散開，同化，化作漫天星鬥，化作大地河山……
　　“不！”尤彌爾失聲怒吼：“我好不容易有了自我，遨遊宇宙星河，妳們這些低等生靈也想讓我回歸塵土，妳們做夢！”
　　“哢嚓”壹聲，阿花欺身而入，並掌成刀，切在他的手臂上。
　　壹截斷臂漂浮而起，很快散為塵埃。
　　遙遠的光年之外，正在塌方的宇宙忽然消止了壹些，似乎正在恢復夯實。
　　“妳有自我？”夏歸玄在遠處輕笑：“我尋覓了壹生，方知自我……呃好像我忘了……沒事過兩天就想起來了……”
　　尤彌爾：“……”
　　“我忘了，可我知道。但妳知道麽？妳可曾尋覓過妳的自我是什麽？從最開始，妳們就只不過是人們幻想出來的意象，山川河流的代表，從來就不是真實存在的生命，別騙自己了……”
　　尤彌爾瘋狂怒吼：“我不管這些……妳們這些渣滓根本殺不了我！”
　　“轟！”
　　尤彌爾話都沒說完呢，卻見身邊的蓋婭忽然開始炸裂。
　　她的胸前插著壹柄長矛。
　　渾身浴血的雅典娜從阿花身後冒了出來，壹矛捅在了蓋婭胸前。
　　蓋婭始終很沈默，直到此刻也很沈默。
　　她低頭看著自己胸口的矛柄，低聲道：“從這柄矛被造出的那壹刻，我就有預感，我的結局會在這裏。”
　　雅典娜不語。
　　蓋婭嘆了口氣：“也許夏歸玄說得對，我們是不該存在的幻象，都是假的……之前幽舞也說得對……我們這算什麽呢？連自己想要什麽都不知道，在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的由來都不清不楚……那這是行屍走肉，還是屍傀？”
　　雅典娜眼中終於露出不忍之色。
　　蓋婭的身軀漸漸裂開，散落，虛空之中傳來她最後的聲音：“若是本來就沒有自我，壹切都是虛假……那大夢醒來，不如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