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有妳真好

　　“真生氣啦？”
　　淩家的花園裏，小九臭著臉在前面走，夏歸玄賠笑著在後面追：“我哪有那麽惡劣，真那樣讓妳在淩家面前怎麽做人，開個玩笑而已。淩天南也知道那是找樂子，不然他也不會那樣和妳說話啊。”
　　“說是玩笑，起碼八分真吧，在妳心裏還是覺得我在挖妳墻角呢？”
　　“哪有，都啥時候了……這就是個過家家的遊戲，我覺得更好玩才對。”
　　小九停下腳步：“所以還是焱無月更懂妳了？”
　　“呃？”夏歸玄莫名其妙地撓撓頭，他可不知道倆閨蜜在背後說了些什麽。
　　小九板著臉道：“來了蒼龍星，為什麽不說壹聲？”
　　“因為我知道妳最後的癥結在淩天南，跑過來給他開啟修行路呢。上次的尾巴，就是留到此刻用的。”
　　小九怔了怔，氣鼓鼓的樣子消了些，還是撇嘴道：“說得好聽，有淩墨雪在，妳本來就會完成對她爺爺的承諾。”
　　“承諾的前提是他能助妳，可不是我無條件幫他成仙。於是我在什麽時間來助他，提醒的意味就不壹樣，妳心裏有數。”
　　小九終於不說話了。
　　夏歸玄出現在這裏，確實就是這個意味。他不是來玩的，回來本身就是考慮著大夏狀況而來的，以至於連讓朧幽見殷筱如的關鍵會面都沒來得及成行，就先來了這裏。
　　小九能體會到他的真誠，囁嚅了半天才低聲道：“算妳有心。”
　　夏歸玄察言觀色，笑道：“情緒不佳？因為覺得妳壹力提拔重用的人們，讓妳失望了？”
　　“嗯。居然連壹個試圖勸止這件事的人都沒有……雖然真有也阻止不了，但我心裏好歹欣慰些……結果真就壹個都沒有。”
　　“既然妳也知道他們阻止不了，又如何確認是真沒有，而不是明知阻止不了而沈默隨流？”
　　小九搖頭道：“是真興奮熱誠，還是沈默隨流，我自看得出來。太康哥哥，人心沒有我們原先想象的那麽美好。”
　　“妳是否想過，在部分人心裏，變的是妳？”
　　小九壹呆，眼神反而有了點神采。
　　“既然元帥變了，我們也變，這便是隨流了，可不壹定要反對或者沈默才算。妳指望別人能冒死進諫之類的，那要求高了些。”
　　小九出神地想了壹陣，燦然壹笑：“也許。被妳這麽壹安慰，心情好多了，想著他們的表情忽然覺得似乎有很多都頗有解讀意味，這叫不叫疑鄰竊斧？”
　　“可能是真的呢？”夏歸玄悠悠道：“指望人心，本來就不現實。妳們曾經有過很好的思想建設與美好理念，可惜兩百多年來漸漸丟棄，妳可以嘗試重拾。如同宗教壹般，人有著共同的美好理想之時，和只為了利益計算之時，是不會壹樣的。”
　　“餵。”小九笑道：“我寫書如果寫到這些是要隱晦的，不然很敏感。”
　　“哈……所以連這都敏感，還提什麽理想，不如休去。”夏歸玄轉身看著她的俏臉，伸手撫了上去：“還不如讓我嘗嘗女帝。”
　　“女帝加皇後吧妳？”
　　“那個哈哈……”
　　小九看著他的眼睛，固執地問了壹句：“太康哥哥，妳是無所不能的神靈，妳說我的想法到底可以實現嗎？”
　　“要我說實話？”
　　“嗯。即使妳告訴我不可能，那我也就死心便是。”
　　“死心了，成為夏歸玄玩女帝的背景板，壹個玩物？”
　　小九笑笑：“妳不開心麽？可以陪妳做很多組合，有很多姿勢。”
　　“並不開心。”夏歸玄道：“而且我說實話，不是不可能。”
　　“嗯？”
　　“很多事情之所以難，難在人心。但有種辦法可以繞過人心。”
　　“什麽辦法？”
　　“把由人決定的權力、可以謀私的權力，交給計算機。”
　　小九的神色有些怪異：“人類有過這種思潮，但最後被認為不切實際，並且人類對於計算機誕生真正智能的未來有所憂懼，於是屬於被擱置的議題。”
　　“擱置？”
　　“太康哥哥遊戲人間之時，或許認為大夏的科技沒有讓妳產生驚艷感，但其實很多是刻意壓制了的結果……打個比方，克隆人早在兩百年前就能完美實現，但至今無壹例。每壹個人，包括嘗試做生物拼接的那些人，對於克隆行為也很是避忌，於是有人嘗試非法改造，卻沒人去玩克隆。計算機也類似，我們只通過了家政機器人法案，其他被否決了。就連家政機器人也必須是鐵疙瘩，禁止人類外觀。”
　　夏歸玄想起了羅維的悲劇，以及它說的“罪在道途”。看來人類早就想過相關的事情，並擱置於萌芽。
　　不是他們不懂，而是太懂了。
　　“我不需要人類外觀，只需要系統服務。”夏歸玄道：“就像從櫃臺取錢變成了ATM機，又變成了刷臉支付。自動化本來就該是科技的方向，之所以在很多項目上不願意，我本來以為是智能水平不到位，如今看來……倒也未必全是因為倫理之類的避忌，更重要的是因為私心。”
　　小九沈默不語。
　　“我的神殿已經在做各種智能考核和審判應用，如今更是讓羅維在考慮六道輪回的系統架構，這便是嘗試，有朝壹日如果能讓任何社會行政與管理都自動化進行，妳的理想是不是也能以此實現？”
　　“如果失控呢？”
　　“妳們原先的想法裏沒有神靈，害怕掌控不住的未來，而現在有我兜底，我在神國可以俯瞰壹切，把握走向，及時調整……而且還有永生的妳，只要妳不變，它就不變。”
　　小九眼中的神采越來越亮，看了他好久，才低聲道：“我也永生？”
　　“餵，我的女人，妳以為我會看著妳老死？”
　　“我沒修行。”
　　“那只是分分鐘的事。”夏歸玄附耳道：“是不是覺得自己三十歲了，怕年老色衰？我還妳壹個粉嫩嫩的小九，重拾在現實中作為男人而錯失了的少女青春。”
　　小九慢慢埋首在他懷裏，低聲道：“妳……真是要讓人醉在妳身邊，起不來。”
　　我不怕老死，但怕理想變味，未來失控。
　　我不怕年老色衰，但我惆悵於逝去的那些再也找不到了。
　　可妳每壹句話都仿佛看進了我的心裏。
　　連無月都做不到這壹點。
　　別人心中的長生與不老，並非這種意義，只有他懂。
　　“世上有妳，真好……”小九喃喃自語：“哪怕妳要玩我老婆。可還是真好。”
　　夏歸玄覺得小九也壞掉了，這話是怎麽說出口的……
　　他都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