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這禮是……欺君之罪？

　　第壹輪酒喝完，不過三盅，眾人的菜還沒吃完，就要換菜了。沒吃完的菜，全部放入食盒中，讓大臣帶回去給家人吃。
　　沒辦法，這是規矩。
　　很快，第二輪菜品就流水般擺上來，還是八道。上次是山八珍，這次換了水八珍。
　　此時，臺上的《慶善樂》也更加悠揚，舞姿更加優美，樂曲聲音小了不少。
　　李簽站起來，帶著兩個捧著厚厚禮單的禮官，恭敬的對李洛行禮道：“陛下聖壽，公卿大臣皆有賀禮，聊表忠孝之心，請陛下萬勿推辭。請旨，唱讀禮表，為君父賀。”
　　李洛喝了幾杯酒，興致正好，呵呵笑道：“眾卿之心，朕甚為欣慰。準！”
　　皇帝聖壽，群臣都要敬獻壽禮。但是，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敬獻壽禮。
　　按照唐國制度，只有五品以上，才有資格敬獻壽禮。這個門檻，比唐宋提高了很多。李洛這麽幹，是為了不讓五品以下官員因為壽禮而分散精力，耗費錢財，畢竟五品以下官員俸祿待遇不高。
　　李洛還專門下令，壽禮不宜過重，盡量不要敬獻金銀，有心足矣。
　　但是，大唐五品以上官爵名位者，全國文武足有上千人，壽禮不可能少得了。
　　光是念壽禮的人，就有兩個。壹個遞禮單，壹個念讀。
　　“襄陽郡守傅袆，敬獻玉桃壹對。長沙郡守董元，敬獻柳宗元《江雪》。武昌郡守王乾化，敬獻漢《道德經》石雕版壹套。昆明郡守張卓，敬獻犀角九對。宣城郡守徐治，敬獻特等宣紙萬張……”
　　這些五品官員的壽禮只需要念出來，不需要當眾在皇帝面前展示。只有三品以上官爵者的禮物，才需要展示。這才是最大的看點。
　　但並不意味著，官高爵顯的人的禮物，就壹定比官小的禮物貴重。比如這長沙郡守敬獻的柳宗元《江雪》，就是難得的好東西，李洛壹聽就很喜歡。
　　四品五品官員的禮物，大多是特產，織錦，筆墨紙硯等物，金銀極少，並不貴重。
　　在座的文武大臣，壹邊喝酒吃菜壹邊聽著念禮單，偷偷觀察皇帝是否高興。
　　直到李簽念累了，又換了壹個人，第三人才念到三品官的禮物。
　　三品以上官爵者全國才兩百多人，他們的禮物是要展示的。所以這個環節，需要念的慢下來。
　　“瀛州牧李徐，敬獻龍涎香三百斤，五尺珊瑚樹壹株！”
　　群臣壹聽就是精神壹振，州牧出手就是不凡啊，龍涎香竟然敬獻了三百斤！雖說瀛州產龍涎香，可三百斤也太多了。
　　還有這五尺高的珊瑚樹，就是李洛也沒見過。
　　緊接著，就有宦官呈上瀛州牧的禮物。竟是四個宦官小心翼翼的擡著壹株壹人高的珊瑚樹，放到丹墀之下，請皇帝觀賞。
　　這珊瑚樹不但巨大，難得的還是五彩，猶如雲霞之樹，煞是好看。
　　“好好！李徐有心了。”李洛難得的誇了壹句。這麽大的珊瑚樹，後世也不常見。放在這個時代，當真是寶物。
　　李徐雖然遠在瀛州，卻賺到了彩頭。
　　“瀛州丞秦信（少貳信資），敬獻十二生肖金案獸壹組！”州丞是從三品，禮物也要展示。
　　什麽？群臣又來了興趣，這秦信（少貳信資）真是有錢啊，竟然送了十二只黃金案獸。
　　皇帝不願群臣送金銀，當然是因為吏治。畢竟大唐吏治清明，大家做官時間也不長，金銀少了拿不出手，多了沒有，也不能貪汙搜刮。
　　妳就是有錢送，陛下還不高興。
　　但秦信不同。少貳家族本就是曾經的日國豪族，非常富有。因為秦信是陛下故人，又主動投效歸唐，金銀財產沒有被沒收，他是有能力送大量黃金的。
　　換句話說，有能力送黃金的不送黃金，也怕陛下不會高興。
　　很快，十二生肖的黃金案獸展現在李洛面前，卻是每個都有拳頭大小，鑄造的惟妙惟肖。這十二個案獸，足有兩千兩黃金了，光折合白銀也有兩萬兩。
　　大手筆啊。
　　有錢。
　　“好，好，擡下去。”李洛微微笑道，心情越來越好。
　　“交州牧陳羽，敬獻紫檀刻《道德經》龍案壹張，犀角象牙圍棋九盒，安息香壹百斤，佛牙舍利壹枚！”
　　紫檀啊。群臣也不住點頭，壹張龍案大的紫檀，會有多貴重？真是好東西啊。
　　等到紫檀龍案擡上來，果然是紫光澄澄，瑞澤如玉，不愧“木金”之名。
　　至於佛牙舍利，雖然不是皇帝喜歡的東西，卻不妨礙也是稀世寶物。
　　“緬州牧馬宣禮，敬獻翡翠山子兩座，翡翠屏風壹對，翡翠十二生肖壹組，翡翠筆洗九對，翡翠葫蘆壹對，翡翠玉杯十八對！”
　　翡翠雖然沒有後世那麽值錢，可此時的翡翠也不比白玉差多少了。壹下子送了這麽多翡翠，也是大手筆了。
　　李洛看著蒼翠欲滴的翡翠，忍不住點頭微笑。這些都是玻璃種啊！最頂級的翡翠！
　　放在後世，值老鼻子錢了。
　　“東州牧李冀，敬獻龍眼東珠壹百顆，十年以上高麗老山參九百株，水獺皮九百張！”
　　龍眼大的東珠啊！
　　眾人都是兩眼放光。都知道高麗生產東珠，可龍眼大的珠子，當真是太少見了，這壹松就是壹百顆。
　　其實，李冀剛當上東州牧，怎麽有時間準備這樣的壽禮？他純粹是抄家抄出來的。這次李洛南歸，就直接帶回來了。
　　壹顆顆珠子，果然龍眼大小，褶褶生輝，令眾人大開眼界。
　　接下來越州牧，荊州穆，揚州牧等封疆大吏的禮物沒那麽貴重，也都各有特色，各擅勝場。
　　廣州牧送了端硯壹百方。贛州牧送了景德鎮極品青白瓷九套。
　　“歸義侯哲劄，敬獻海東青壹對。”
　　“靜海公陳益稷，敬獻三寸金佛壹尊，前宋所賜金樽兩對，前宋所賜金錠兩對，壹尺玉觀音壹尊。”
　　又壹個土豪。
　　“太尉文天祥，敬獻黃山谷《松風閣書帖》，歐陽永叔《上恩貼》，親制顏魯公《多寶塔碑》拓本。”
　　“中相林必舉，敬獻玉如意壹對，紫檀算盤壹副，先秦越國戰四山鏡壹面。”
　　“左相，駙馬楊漢明，敬獻金杯九對，金獸爐壹對，金絲線九斤。玉蟬九對，玉馬鞍壹對。前唐金開元通寶九枚，前宋淳化元寶佛像金錢三十六枚。”
　　豪氣啊！楊漢明的壽禮，頓時讓群臣側目。竟然有這麽多金制品，甚至連前唐前宋的金錢都有！
　　當然，楊漢明家族世代是播州之主，幾百年的土司王，楊家有錢，不是楊漢明貪汙的，所以他送得起，也敢送。
　　除了楊漢明和陳益稷這樣本來就有錢的人，壹品官爵當中，就沒人送金子了。
　　不過，本來就有錢的鴻臚寺卿李簽，雖然只是侯，可他的壽禮卻非常豪氣。
　　“高邑鄉侯李簽，金瓶九對，契丹統和元寶金錢百枚，前唐開元通寶金錢九枚，銀瓶九十九對，東珠壹百零八顆，前宋《開寶藏》壹部。”
　　李簽之前逃出高麗，可是帶了家財走的。李氏有錢啊。
　　金氏的金崇信，壽禮同樣不菲。
　　相反，作為曾經的高麗王的王賰，因為財物被繳獲，又沒有時間準備，禮物非常寒酸，僅僅是壹副隨身攜帶的玉佛珠，以及忽都迷失的壹把寶石匕首。
　　“鳳凰鄉侯辛苦，敬獻……敬獻……”唱禮官忽然結巴起來，拿著辛苦的禮單，眉頭直皺。
　　嗯？李洛和崔秀寧相視壹眼，壹起看向正在吃龍蝦的辛苦，卻見她神色很正常。
　　“敬獻異種靈蛇壹條。”唱禮官念完，滿頭大汗，擡頭壹看，則見到鴻臚寺卿、典禮官李簽正狠狠瞪著自己。
　　李簽此時也很郁悶，他應該仔細檢查壹下禮單的啊。現在鳳凰鄉候辛苦，竟然敬獻了壹條蛇，就是欺君之罪！
　　不光辛苦要完蛋，就是他這個典禮官，只怕也要受到連累。按道理，禮單壹定每份都要檢查的，以免犯忌的禮品。可他沒有查的沒那麽細，現在竟然出了簍子！
　　群臣也楞住了。
　　鳳凰鄉侯敬獻什麽？壹條蛇？陛下是真龍天子，妳卻敬獻壹條蛇，這是欺君麽？
　　哪怕敬獻壹對老鷹，壹對梅花鹿也能說得過去啊。
　　可妳卻敬獻壹條蛇！
　　很多大臣目中都射出怒火，壹起盯著辛苦。
　　崔秀寧微微壹笑，側頭在李洛耳邊低語幾句，李洛這才點頭微笑。
　　李簽舉著辛苦的禮單，看向她，“鳳凰鄉侯，妳這是何意？嗯？”
　　辛苦亭亭玉立的站起來，裝作無辜地說道：“大鴻臚，我敬獻給陛下異種靈蛇壹條啊，這可是我最喜歡的寶貝，敬獻給陛下聊表忠孝之心。有甚麽不對麽？”
　　李簽滿頭冷汗，他也不和辛苦爭辯，只是對李洛下跪道：“微臣疏忽，沒有仔細檢察禮單，以至於有此犯忌之物。請陛下責罰。”
　　李洛似笑非笑的看著辛苦，“鳳凰鄉侯，這異種靈蛇，究竟有何名堂？在哪呢？”
　　辛苦在袖子裏摸索兩下，取出壹條五彩斑斕的小蛇，高高舉著說道：
　　“啟稟陛下，此蛇是天下異種，乃是臣去年好不容易捕獲的。溫順無毒，喜愛幹凈，香氣馥郁，更神奇的是，能驅除蚊蟲，遠勝香囊和焚香。”
　　“如今初夏，蚊蟲日多，想必宮中也不免。陛下將此蛇放在身邊，就能安心理事，不用煩惱蚊蟲之擾了。”
　　什麽？真有如此神奇？
　　眾人有點不敢相信的看著那條漂亮的小蛇，目中滿是質疑之色。雖然離得近的人聞到淡淡的異香，也不信真有驅蚊奇效。
　　蚊子的確討厭至極。雖說焚香有些用，但用處其實很有限。要麽躲在蚊帳裏，要麽身邊壹直有人驅蚊。不然這夏夜當真難熬。
　　李洛聽了崔秀寧的話，知道辛苦沒有說謊，這蛇的確是異種，而且溫順無毒。辛苦進宮時，崔秀寧曾經還把玩過。
　　“給朕看看。”李洛伸出手。
　　“陛下……”大臣們有點擔心。
　　“無妨。朕，相信鳳凰鄉候的話。”李洛風輕雲淡地笑道。
　　辛苦上前，恭恭敬敬的將五彩小蛇放到李洛手中。李洛但覺入手壹陣清涼，鼻端聞到芬芳之氣。
　　果然有些名堂啊。香氣也很獨特。
　　這小蛇只有中指粗細，壹到李洛手上，就盤著他的手腕，猶如壹個五彩手環，不仔細看，還看不出是條小蛇。
　　“真能驅蚊？”李洛問道。
　　他知道南美有壹種香蛇能夠避蚊，價格昂貴。這五彩小蛇後世沒見過，但顯然不是香蛇。這應該是快要滅絕的壹種蛇類。
　　“陛下，此蛇周圍壹丈方圓，蚊蟲不敢入。而且此蛇香氣能提神醒腦，當真是難得的異種。”辛苦有點自得地說道，“可惜只有壹條，不然壹定獻給娘娘壹條。今年臣派了很多人找，也找不到第二條了。”
　　這蛇身有異香，蚊蟲很是忌憚。去年夏天，她將此蛇戴在身邊，就沒有再遭受蚊蟲之擾。
　　“那朕就收下了。辛苦此禮，朕很是喜歡，有心了。”李洛也有些高興。真要能驅蚊，那就絕對是好東西。
　　古代蚊蟲更加肆虐，詩詞典籍中記載蚊蟲之苦的很多。就是皇宮，也飽受蚊蟲之擾。焚香、香囊、以及宋朝發明的原始蚊香“火繩草”雖然有點用，但驅蚊效果並不好，主要靠蚊帳。
　　直到清末，慈禧老妖為了驅蚊，還下令制作壹頂巨大的蚊帳，將寢殿遮起來。哪怕妳貴為至尊，住在深宮，也要被蚊蟲叮咬。
　　李洛和崔秀寧夏夜辦公，對蚊子就沒太多辦法。總不能在寢殿中燒艾草吧？古代蚊子更多，用詩人的話說，當真是“隱隱雷鳴”“扇不能卻”。
　　那小蛇似乎嗜睡，纏在李洛手上，就不動了。
　　“陛下，此蛇吃小魚，最好是蝌蚪泥鰍，需五天餵食壹次。”辛苦說道，“臣今日已經餵過壹次。”
　　李洛點點頭，將“五彩靈蛇”交給康西保管。
　　群臣見到皇帝沒有發怒，這才松了口氣，李簽更是如釋重負。
　　接下來，便是皇族獻禮了。
　　太子李征的壽禮，是親自書寫的《道德經》，其中很多字他還不認識，硬是這麽壹筆壹劃的寫下來。
　　李征以下因為年紀小，不用送禮。
　　洛寧公主李沅，送的親手做的千層底龍紋靴子，親手縫制的中衣和棉襪。
　　太上皇顏鐸送的，是親自畫的《黎明江山圖》，畫卷長達三尺有余，畫的大氣磅礴，很有意境。這是顏鐸花了三個月才完成的畫作。
　　最後，就是皇後崔秀寧的壽禮。
　　李洛頓時期待無比。
　　“臣妾敬獻……五彩真金寶帶壹條！”崔秀寧笑吟吟地說道，女侍衛石珊瑚立刻遞上來壹個精美的盒子。
　　什麽？
　　李洛有點驚訝的接過盒子，打開壹看就楞住了。這不正是自己當年賣給傳燈寺主，又被送給蒙元真金太子的腰帶麽？
　　當年是自己花了幾十萬元買的，在後世不過是個奢侈品，可在古代，那是獨壹無二的東西。
　　“妳是怎麽得到的？”李洛低聲問道。
　　崔秀寧小聲說：“從真金太子的府中拿出來的。在太子府拿壹件東西，特察局策劃壹下還是能做到的。”
　　“不錯啊，果然是個驚喜。我還以為，這東西永遠不會回來了，它是咱的起家資本啊。”李洛很是高興，這是物歸原主啊。而且還是很有紀念意義的東西。
　　崔秀寧真是有心了。
　　好不容易念完了禮單，第二論酒也喝完了。
　　接下來又是換菜。此時臺上舞曲突變，變得鏗鏘雄壯起來，緊急著，就是壹百二十八命手持木戟，刀盾，弓箭的高大武士，雄赳赳的上場。
　　“呼！喝！”壹百多武士呼喝之間，隨著宏大的鼓聲行進，開口唱道：“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鹹歌《破陣樂》，共賞太平人……”
　　這便是大唐最著名的《秦王破陣樂》了。
　　《秦王破陣樂》當年非常著名，聲名遠傳西域天竺，被稱為大唐第壹舞樂。但中原已經失傳數百年。只有日國遣唐使節粟田正等人，精心整理了唐舞譜集帶回日國，完整保留了《破陣樂》九種舞譜。
　　柳生和就是根據日國遣唐使整理的舞譜，花費數年時間，還原了《秦王破陣樂》等數十種盛唐歌舞。
　　隨即，五個面具女子披甲飄帶，手持長劍上場，劍舞蹁躚，舞帶飛揚。又有五位女子懷抱琵琶，錚錚疾彈，且彈且舞，如飛天破壁。
　　而壹百多披甲武士，也分為多個陣法，變化繁復，令人眼換繚亂，壹邊變陣壹邊動作遒勁有力的起舞，或揚戟，或舉盾，或挽弓，猶如千軍萬馬，壹百多人竟然演繹出氣象萬千的雄渾氣勢，當真令人血脈噴張。
　　而鼓聲也越加激揚，最後咚咚如雷，如同沙場鏖戰，白衣女子和黑甲武士剛柔相濟，歌舞旋律之中隱隱風雲激蕩，張力十足，教人蕩氣回腸，嘆為觀止。
　　正在眾人驚訝如斯之美時，壹道嘹亮的女音，如同玉瓶乍裂，驀然拔地而起，穿破宏大的鐘鼓聲和激揚的歌聲，壓過所有聲音，猶如從天際而來。蘊含無數的蒼涼悠遠。
　　卻是壹位懷抱琵琶的女隊主唱發出。
　　“女高音！”崔秀寧頓時對李洛說道。
　　李洛眼睛壹眨不眨的看著臺上，神色激動地說道：“不錯，是女高音！”
　　這壹道直入雲霄的女聲，立刻把所有人帶入到壹個蒼茫高遠的境界，剎那間只覺天地之廣大，時光之悠遠。
　　所有的舞蹈，都為歌聲所感，越加雄渾。
　　然後就在這時候，忽然壹聲渾厚的聲音似乎從大地深處傳出，開始還只是隱約可聞，但漸漸的，就越來越大，越來越高，最後竟然如同黃河決堤，萬馬奔騰，不可壹世的壓過了女聲，猶如黃鐘大呂，震耳發聵。
　　“男高音！”李洛再次訝然道。
　　男高音和女高音此起彼伏，或蒼茫高遠，或氣吞八荒，而壹百多名舞者的舞姿也時而緩慢舒緩，時而激越剛勁，片刻之間，連變九次舞陣！
　　很多人都緊張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尤其是武將，壹個個神色激揚的捏著拳頭。
　　這整個過程，就仿佛誓師出征，沙場大戰，追亡逐北，凱旋而歸的整個過程。
　　這舞樂中不光有戰場，殺伐，還能看出天下，時空，家國。
　　直到鼓聲漸歇，歌舞漸收，眾人才從這激烈的視覺和聽覺沖擊中緩過神來，心神似乎兀自停留在之前的意境當中。
　　就連見過後世大世面的李洛和崔秀寧，也很是享受。
　　之前，李洛壹直搞不明白，《秦王破陣樂》說到底就是壹個舞蹈，再怎麽出彩，也不至於有那麽大的名氣啊。
　　可現在才明白，不止是個舞蹈那麽簡單。而是將男女高音吟唱、宏大繁復的舞蹈、多種樂器合奏、服裝道具審美、戰場情景模擬五者合為壹體，將視覺聽覺感覺完美結合在壹起的集大成者。
　　史詩般的演繹啊。
　　這個難度，非常高！光是舞者的體力消耗，就極大。
　　果然不愧是千古聞名的《秦王破陣樂》。
　　直到舞者們下場，眾人才回過神來。
　　《秦王破陣樂》當真名不虛傳啊。今日見到此舞，看其他舞蹈難免寡淡無味了。
　　“臣等為陛下賀！”
　　“好個《秦王破陣樂》！”
　　“這才是我大唐該有的舞樂！”
　　群臣紛紛舉杯祝賀，興高采烈。而大元公主忽都迷失，卻不由自主的深深擔憂。
　　她為大元擔憂！這個舞固然好看好聽，讓她很喜歡，可是也讓她害怕！
　　李洛很高興的摸著小胡子，“太樂署令柳生和何在？”
　　壹個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立刻蹀躞著步子上前，“微臣太樂署令柳生和，拜見陛下！”
　　他本名柳生和也，原是日國皇宮樂官。被李洛改名為柳生和，主管大唐宮廷舞樂，乃是正四品官員。
　　“妳治樂有功，自今日起，太樂署提升為從三品，不但主管宮廷舞樂，還要負責大唐音樂教化，培養樂師。”李洛說道。
　　“微臣謝陛下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柳生和很是高興。他這個太樂署令不但成為從三品的官員，權限也大了不少。
　　李洛其實把後世最高音樂舞蹈學院的差事，交給了太樂署。
　　“柳生和賞賜金錢十枚，署丞等減半。所有武者，賞賜金錢壹枚！男女領舞，各賞賜金錢兩枚！”李洛很大方的賞賜。
　　金錢，就是黃金鑄造的方孔錢，金錢不是主要流通貨幣，壹般用來賞賜。按照分量，壹枚金錢起碼能兌換八元銀幣。
　　這賞賜壹枚金錢，等於賞賜了舞者樂工好幾個月的薪俸啊。
　　很快，黃澄澄的“洪武金錢”就嘩啦啦賞賜下去。太樂署令代表舞者樂功勞，再次謝恩。
　　大臣看看到“洪武金錢”，也有點激動。
　　天子，今日應該會賞賜洪武金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