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永在

煌煌華夏

歷史軍事

(很多人被皇上這個詞勸退,不得不加上這壹段。
“鶉火之歲,皇上禦極四年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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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北京(五)

日月永在 by 煌煌華夏

2021-4-18 21:44

  馴獸館內的表演對於朱文奎來說絕對可謂之新鮮,是他在南京皇宮裏從未曾看到過的。
  那些曾經被世人畏懼,視為兇猛的野獸,獅虎熊豹在壹個個馴獸師鞭子的指揮下,進行著壹項又壹項的表演。
  “畜生也會這麽聽話?”
  扶著二樓平臺的欄桿往下看,朱文奎不懂,倒是壹旁守著的夥計給介紹了壹下:“這些猛獸您別看塊頭大的嚇人,其實在還是小崽子的時候就被開始訓練了,所以經過這麽多年的馴服,比起咱們尋常百姓家裏養的貓狗都差不多,骨子裏早沒了野性。”
  靜靜的看著,看著被譽為叢林之王的獅虎乖巧如哈巴狗壹般,朱文奎突然感慨了壹句。
  “萬物皆有靈,將壹只猛獸變為家畜,怕是從小沒少打吧。”
  馬玲看了幾眼之後,也覺得有些沒勁,那些四周叫好鼓掌的觀眾讓她覺得厭惡。
  “就是因為這些人願意看,才間接讓這些猛獸遭了殃。硬生生將壹只猛虎變成狗,這太殘忍了。”
  生性追逐自由向往自由的馬玲,實不喜歡這種畫面。
  “我現在都不敢想象,如果將來有壹天被我爹強迫著出閣嫁夫,從此被鎖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宅之中,那該是多麽可怕的壹件事。”
  這句話恰恰說道了朱文奎的心裏,他嘆了口氣。
  “是啊,妳我兩人,在人生的大事面前,哪有自己真正做主的機會。”
  看看這些乖巧馴服的獅虎,這壹刻,馬玲和朱文奎不知道為什麽就聯想到了自身,感觸萬千。
  蒼鷹折斷了翅膀,那還叫飛禽嗎。
  四周坐著的陳昭等人都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只好眼觀鼻鼻觀心的沈默著。
  反而在朱文奎等人的隔壁壹處看臺,壹名倚著欄桿觀看的男人側過頭,不屑的哼了壹聲。
  “妳倒是菩薩心腸,管的挺寬啊。”
  “大膽!”
  “放肆!”
  幾名錦衣衛厲喝出聲,便是連陳昭等人都嚇的小臉壹白。
  反倒是朱文奎不以為意的擡手,揮退了幾名前跨幾步,準備尋這男人麻煩的錦衣衛,好笑的反問壹句。
  “難道鄙人說的有不對之處嗎?還是說這位兄臺有什麽高見。”
  馬玲脾氣要更火爆,站起身杏目瞪著這個口出狂言的男人:“本姑娘倒想聽聽妳狗嘴裏能吐出什麽象牙來。”
  “放肆。”
  男人的身後同樣站著幾個護衛,聽到馬玲這般毫無禮貌的話語頓時著惱,齊齊喝了壹句,這壹下,頓時讓平臺之上的氣氛劍拔弩張起來。
  這可把兩邊陪著的夥計嚇得夠嗆,心裏不住的念叨千萬別打起來,但雙腿卻完全嚇得僵住,根本邁不開。
  這男人三十來歲,對馬玲這般呵斥倒也不惱,只是輕蔑的笑了笑。
  揚手,示意身後的護衛退下,開口。
  “這些畜生有什麽好心疼的,它們固然失去了自由和本性,但也因此獲得了安定和飽餐,不用整天想著狩獵餓肚子,更不用擔心被其他更兇猛的野獸獵殺。
  失去和獲得總是相對的,我看妳倆歲數不大,但氣度尊貴,說明家裏面有官吧。
  回去問問令尊,做官好不好做,每天要說多少違心的假話,帶多少不同的面具。
  連我們人都活不成自己想去活的樣子,倒還有閑情來心疼這些畜生了?”
  朱文奎頓覺面頰發麻,心生震撼。
  好壹句連我們人都無法去活成自己想活的樣子。
  同朱文奎的沈默不同,馬玲則更是不屑,反唇相譏。
  “妳倒是說的壹口無知之語,我父親為人還真不像妳說的那般虛偽,他可是頂天立地的英雄,行的堂堂正正。
  本姑娘自幼也是率性而活,還真不看別人臉色。”
  “呵呵。”男人懶得回應馬玲,轉身欲走,被朱文奎喊住。
  “兄臺之語可謂振聾發聵,敢問兄臺尊姓大名。”
  男人立住,而後側首。
  “免貴姓李,區區薄名不值壹提。”
  李姓男人回了座去飲酒,馬玲切了壹聲:“故弄玄虛。”
  朱文奎沒有再說話,回頭再去看向場館內,目露深思。
  剛才朱文奎看到這些被馴服的獅虎瞬間聯想到了自身,便突然開始心疼起來,實際上,他心疼的哪裏是這些獅虎猛獸,他真正心疼的是他自己。
  嘆了口氣,朱文奎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發起呆來。
  馬玲看得納悶,問了壹句。
  “妳怎麽了?”
  不就是聽了壹句悖論而已,至於讓朱文奎那麽失神?
  “沒什麽,繼續看吧。”
  朱文奎下意識的接了壹句,而後就發現馬玲站了起來。
  “有什麽好看的,我先走了。”
  看著馬玲果斷離開的背影,朱文奎有些失落,身旁陳昭湊了過來。
  “殿下,咱們還繼續看嗎?”
  “看,為什麽不看。”
  朱文奎舉起茶碗壹飲而盡。
  表演還在繼續,再往下看,朱文奎反不覺有什麽太多的感觸了,難得看得順眼了許多,但眼神不時還會往旁邊瞥壹下,看那李姓男人的方向。
  獅虎熊豹的固然威猛,但終歸是低智商的猛獸,馴獸館的重頭戲永遠在最後的猴戲上。
  但這出猴戲,卻讓朱文奎面色大變。
  只見幾名馴獸師將壹些瑣碎零件放進場館內,還倒了壹些瓜果之類的,之後便趕了壹群猴子進去。
  其中壹只猴子在馴獸師的引導下,徒手將那些零件拼裝起來,很快就組合成了壹個簡易的獨輪車,騎在上面耀武揚威,好生得意。
  其他的猴子看到後紛紛嘰喳亂叫,而後將地上的水果撿起來,送到這個騎在獨輪車的猴子面前,壹副認猴子做猴王的姿態,很是恭敬。
  就在這位猴王享受著供奉的時候,壹名馴獸師站在壹架馬車上入場,壹眾猴子紛紛嚇得四散奔逃,速度極快,而這猴王騎著獨輪車反慢慢悠悠,很快被馬車追上。
  這馴獸師站在馬車上,揚起鞭子虛打了幾下,都抽在了猴王的身邊,嚇得猴王哇哇亂叫。
  但無論它蹬車子的速度多麽快,也快不過四條腿的馬,最後從車子上跳下,坐地上哇哇哭叫起來,還跪在馬車前,不停的敗首。
  馴獸館內壹陣哄堂大笑。
  但很快,又爆發了壹陣怒斥聲。
  這出戲內的影射味道實在是太濃了。
  也讓朱文奎的臉色極其難看。
  先是猴王拼裝獨輪車享受到了猴群的尊敬,這是影射發明自行車的那位科學院院士。
  當年這事還上過報。
  而後則是馬車入場,明顯影射眼下自行車占用馬路的交通情況。
  最後則是猴王被不停的抽打斥責,無奈離開獨輪車跪地道歉。
  “發明個毫無用處的自行車,就配享別人尊敬了?奇技淫巧終是奇技淫巧,最可恨的就是這些個騎自行車的在馬路上亂竄,啥時候讓驚馬撞死了都是活該。”
  幾名大腹便便的富商在二樓平臺口出狂言,而壹樓坐著的多是平民,聞言俱都仰頭喝罵。
  口水戰下,火氣越來越盛。
  待到最後,竟打了起來!
  富商們的護衛和壹樓的多數平民們大打出手,最後愈演愈烈,整個馴獸館內打作壹氣。
  這裏的動靜很快就引來了按察司的巡捕,兩隊衙役沖進來制止住了現場。
  壹名捕頭上了樓,打算先找幾名富商詢問情況。
  “喲,李理事長,您也在呢。”
  原來是見到了先前跟朱文奎等人說話的李姓男子。
  理事長這個職稱,基本是工商聯獨有。
  打了兩聲招呼,捕頭的眼神再掠過朱文奎等人的位置後,先是壹楞,猛然面色大變。
  “同知大人。”
  這壹聲喊,便是連李姓男子都楞住,先前他只在護欄處見得了朱文奎,還真沒往裏面細看,加上二樓內裏的燈光晦暗,還真沒怎麽留意。
  沒想到這位北京府的同知大員竟然在。
  陳昭咳了壹聲,站出來:“別看我,這位是咱們北京府的新任知府,也是咱們翰林院的院副,文奎殿下。”
  正主大神在這呢。
  這壹句介紹,那位李理事頓驚,身旁幾名護衛更是腿軟坐地。
  可著大明有幾個文奎殿下。
  他們剛才,呵斥了大皇子?
  捕頭更是慌神,腰躬的更深三分:“卑職按察司南城巡捕處壹隊隊正見過殿下金安。”
  朱文奎沈著臉,看著已被控制住局面的整個馴獸館,冷哼壹聲。
  “把人全部拿回按察司大堂。”
  “是。”
  捕頭喝應了壹聲,剛打算走,又聽到朱文奎背後發話。
  “包括這馴獸館的掌櫃和賣藝的戲子,通通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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