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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唐兒歸

人到中年紙老虎

歷史軍事

這裏應該還是西北某處,張超伸手在門口被風沙侵蝕的斑駁土墻上扣了扣,這是他唯壹能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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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張大王酬功

瀚海唐兒歸 by 人到中年紙老虎

2024-2-5 23:15

  雲州城頭,大同軍節度判官吳巒立在城頭,看著遠處風雪中的契丹營帳默然不語。
  風雪是有,但是太小了,遠不足以凍走契丹人。
  要是耶律德光去年來圍雲州,光是那兩場暴雪,就能讓契丹人損失慘重,撤圍而走了。
  如今雲州城中,雖然糧草充足,守軍也還有四千多人,但是人心浮動。
  他吳巒不過是個節度判官,雖然被推舉為首領,但畢竟威望不足,很多事情,他根本沒法也沒能力去做。
  嘆了口氣,吳巒看向了西南邊,若是此刻在他這位置上的人,是永安軍節度使折從遠,事情當會大不壹樣。
  折家是雲州豪門,自南北朝時期就定居雲州,不管是關系網還是威望,折從遠都能讓上下心服口服。
  可是他吳巒不行,這圍城的時間壹長,人心就不如之前那麽齊心了。
  畢竟只要是人,都是惜命的,達官貴人希望能保住富貴,普通人也希望過正常點的生活。
  他們雲州人,現在是被殺傷數百契丹兵和耶律德光的前後反復給嚇著了,不敢相信城外契丹軍的紀律,不得不合力對抗。
  如果耶律德光現在親自出來立誓絕不追究,吳巒相信,雲州城肯定撐不過五天。
  何去何從,吳巒現在也沒了主意,只能暗暗下定決心,大不了就殉了這個雲州城!
  正在神傷之時,西門外突然傳來了吶喊、喝罵,還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緊接著就是慘叫和弓弦震動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麽人穿過了契丹人的軍帳,正在向雲州城而來。
  這雲州被圍已經快兩個月了,外界的壹切聯系都被切斷,壹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那是全城關註。
  很快,數十個軍將就集體跑到了西門城樓上張望。
  只見遠處,影影綽綽的出現了幾個人影,他們披著白色的披風,戰馬也是清壹水的白色。
  與遠處天地間的白色仿佛融為了壹體,跟後面追擊的那些穿皮袍子契丹人完全不同,或許就是靠著壹身白,才讓他們闖過了重重封鎖。
  等到隔得再近了點,眾人這才看清,往西城門而來的大約有十幾騎。
  他們配合非常嫻熟,十幾騎就能擺出壹個張開的鶴翼陣,不管是回身射擊還是停馬射擊,都會做到有明顯的先後開弓順序。
  十幾把弓射出的箭矢連綿不絕,把追擊的契丹人射翻了壹地。
  其中有兩個白袍小將特別驍勇,兩人手持大黃硬弓,每張開壹次弓弦,就必然會射倒壹個契丹騎兵。
  等他們跑到雲州城下,契丹人最少被射殺了二三十人,壹時間並不敢圍上來,只是在遠處集結鼓噪。
  “永安軍節度使折公次子折德願在此,請大同軍節度吳判官出來答話!”
  城下壹個白袍騎士掀開了兜鍪,露出壹張略帶青澀的臉。
  雲州城內還有折家支房的人在,他仔細壹看,隨即興奮的大喊道:“沒錯,這就是我折家的折二郎君,願哥兒!”
  “某就是吳巒,折二郎君為何到此?可是受了折令公的差遣前來?”吳巒滿懷希望的問道。
  誰都知道東京的天子是靠不住的,河東的劉太傅恐怕不會為了他們得罪契丹人。
  唯壹能做壹點點的指望的,就是祖籍雲州,同樣要面對契丹人威脅的永安軍節度使,府州刺史折從遠。
  “然也!”折德扆大聲回答道:“不但折家來人了,某今奉河西隴右節度大使,歸義軍使,韓王殿下教令,突入雲州曉諭諸君。
  張大王遣鐵騎五千與某折家合兵壹處,已在渾河邊大破契丹左皮室軍,斬首千余。”
  “天不絕我等中國之人也!河西韓王殿下乃是以十八州歸國的英豪,有他老人家引兵前來,雲州城有救了。”吳巒旁邊,壹個身穿黑色襕袍的文士仰天大笑。
  好嘛,我張大王二十八都沒到,就已經變成老人家了。
  張昭雖然十八州歸國的名頭很響,但遠在北地雲州的人,對他並不了解。
  很多人還以為張昭是郭子儀或者張義潮那樣威望卓著的老忠臣模樣,完全沒想過張大王還未滿而立之年。
  “請折二郎君隨某紅旗去往西甕城!”吳巒大喜,當即命身邊小校手持壹面紅色大旗,指引著城下的十幾騎騎兵從甕城入城。
  西甕城是雲州唯壹沒被緊閉的城門,折德願等人在紅旗的引導下,從西甕城而入,剛過甕城,聞訊而來的雲州居民,就把他們給圍住了。
  吳巒壹邊派人疏導,壹邊讓人大喊朝廷天兵已到,韓王親率河西兵精銳數萬,已過渾河。
  頓時,雪中的雲州城彩旗飛揚,歡聲壹片,老弱婦孺載歌載舞,孩童興奮地滿地亂跑。
  他們剛剛渡過了壹個沈寂的元旦,這會仿佛要把那份喜慶補回來壹樣。
  不過,與外面的歡騰相比,雲州大同軍署衙,氣氛就要壓抑的多。
  把折德願等人應進城後,吳巒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可是天子下召讓韓王殿下率河西兵東來的?”
  吳巒這樣問是有道理的,這天下間,要解雲州之圍,除非東京的天子發出詔令。
  讓河東節度使劉知遠和河西隴右節度大使張昭,壹南壹西合力進軍,方才有逼退耶律德光親征的可能。
  折德願默然無語,看著吳巒和署衙中軍將官吏殷切希望的目光,壹句‘不是’,硬是說不出口。
  不過他說不出口,跟著他來的會州李忠超長孫李孝節,可體會不到這個哀傷,因為他是黨項人,眼裏也除了張昭沒有別人。
  更因為他不覺得憋屈,張大王壹統河西隴右,到處橫沖直撞,從來就只有歸義軍打人,沒有別人打歸義軍的。
  作為張大王重點培養的軍官,還是義兒軍中的壹員,李孝節體會不到,也沒感受過這種憋屈,是以他把手壹拱。
  “好叫吳判官與諸位知道,雲州就是被那東京天子所賣,哪會派兵來救?
  此次有兵馬來,還是韓王仁義,不忍見我中國之土喪於契丹,砸鍋賣鐵才抽出數千鐵騎,拼死向東。”
  吳巒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但還是臉色壹變,如遭雷擊。
  署衙眾人,也是壹片嘩然,沈默者,抽泣者,甚至有人開始在腦海裏起了別樣的盤算。
  “朝廷無兵可來,縱然韓王盡發河西兵馬,怎能敵得住契丹國主親至!”
  吳巒面露絕望之色,這希望來得快,打擊來的更快。
  李孝節把手對著署衙眾人團團壹揖,“若要靠我歸義軍河西兵馬來逐走契丹,確實是不可能的,況且今日逐走,明日復來,如之奈何?
  可諸位已經惡了契丹國主,以契丹人豺狼成性,雲州早就沒有了退路,壹旦城破那就性命堪憂。
  所幸我家大王仁義無雙,雖然保不住雲州城,但卻願盡壹切力量,解救諸位!”
  雲州眾人壹聽這個,頓時希望又上來了,他們擠開吳巒,圍住李孝節就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諸位若要得救,其實並不難!如今契丹已見識過雲州軍民的本事,不到春暖花開,打造好攻城器械,他們定然沒法破開雲州城。
  加上我主屯兵渾河附近,契丹人哪敢發力猛攻?
  最省事的辦法,無非就是去使威脅朝廷,讓天子下詔讓出雲州城。”
  李孝節緩緩說道,雲州眾將也是臉上有光,他們就這三四千人,倉促之下,竟然把親征的耶律德光給擋住了,至少現在來說,對他們是毫無辦法的。
  李孝節壹看調動了雲州眾人的情緒,才接著繼續說道:“所以只需諸位齊心協力,守住這雲州城。
  如此我河西兵馬在側面窺視,耶律德光必然心生妥協之意,我們以不傷雲州城壹人,不遷移百姓為條件讓城,契丹人應該會同意。”
  李孝節說完,壹個軍將對著他拱了拱手說道;“如此說來,雲州之民,倒是可以保全了。
  但是我等,殺傷契丹兵數百,那契丹國主就算今日放過,等我等交出軍權後,再來報復如之奈何?”
  李孝節露出兩顆大白牙壹笑,“這位將軍勿憂,我主河西張大王剛剛攻滅定難軍李家,諸位都是抗擊契丹的漢人英豪,若是願意的話,大王願邀請諸位到夏州安頓。
  大王來時與小將都交待了,凡是願去夏州的,皆官升壹級,賜田五百畝,並平夏部男女奴仆數人。
  諸軍士、百姓也各有賞賜,以酬守護雲州的大功。”
  吳巒頓時大驚,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李孝節,幾百年的定難軍平夏部李家就這麽沒了?
  不過署衙中眾人最多的還是看向了折德願,在這些人眼中,河西張大王他們不熟悉,只有折家的二郎君,他們才是最信任的。
  “沒錯!張大王天縱英主,我等在渾河邊打破契丹人的時候,河西兵已經圍困夏州數月,破城只在旦夕。
  而在這之前,白鹽池壹戰,定難軍四萬大軍被擊潰,甲騎、甲士早已喪盡。”
  折德願把手壹拱,他雖然沒去夏州,但兄長折德扆失去過夏州的,親眼見到歸義軍把李彜殷打的毫無辦法,只能退守內西城。
  只說河西兵,並不能給雲州眾將壹個形象的參照物,但提到定難軍李家,眾人就了然了。
  原來河西歸義軍已經如此強大!能把有四萬兵馬,甲騎、甲士三四千的定難軍給滅了。
  李孝節此時向吳巒壹拱手,“等到開春,韓王特使進當會至雲州,吳判官可派人相見。
  末將來時,大王已經說了,吳判官乃忠臣義士,若是願意去夏州,當以韓王府司馬,實授夏州刺史壹職相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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