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讀書人

七月未時

歷史軍事

是夜。
大魏王朝,平安縣。
刺骨的寒冷,讓許清宵瞬間清醒。
還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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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文宮昭文,為許清宵立像,暗渡陳倉,歹毒至極

大魏讀書人 by 七月未時

2022-3-10 20:42

  大魏京都。
  文宮之處。
  七位大儒靜靜坐在文宮大殿內。
  十六位儒者則坐在後側。
  他們皆然是大魏文宮最核心之人,是真正的心腹。
  而大殿首座,是壹位老者,他很蒼老,可眼中沒有任何渾濁。
  這是大魏四品儒者,天地大儒,而且早在六十年前,他便已經是天地大儒境,壹直停頓在此境界。
  若他往前壹步,便是半聖。
  繼承朱聖之意,可惜的是,這半步壹停便是九十年。
  儒者的壽命壹般,甚至說任何體系的壽命在前面都很壹般,哪怕是武者,七品之前,最多就是強身健體,百病不侵罷了。
  延長壽命很難,壹般來說,壹位大儒的壽命壹百二十左右,修煉養氣術,再吃些靈藥續命,也就是壹百五十歲極限了。
  眼前這位天地大儒,目前已經壹百三十九歲了,十年內不破聖境,這壹世也就到頭。
  大殿內。
  眾人如學生壹般,正襟危坐。
  “正明大儒,方才傳來消息,許清宵立意之時,有諸般異象,受天地衣袍,天地玉冠,得天地認可。”
  “此事只怕對我等來說,不是壹件好消息。”
  有人響起聲音,道出剛才的事情。
  許清宵明意成功,大魏文宮第壹時間知曉,但後續的事情,他們並不知曉,是傳來了消息。
  自然要進文宮內,聽壹聽這位天地大儒的意見。
  許清宵與朱聖壹脈,已經結下梁子,聖像自毀,此乃禍端,多少儒生在外哭泣,恨自己無能,害聖像被狂生毀之。
  這仇深似海,本來還想著等許清宵進京之後,再去找許清宵麻煩。
  卻不曾想到,許清宵竟得天地認可,這下子算是打亂了他們的陣腳。
  畢竟這樣壹來的話,許清宵順從天意,他們如何去針對?
  “是啊,正明大儒,如今文壇之中,更是有人質疑,認為五百年後的今日,大魏又要出壹位聖人,據說這許清宵入學才不過壹個月有余。”
  “此等天賦異稟,如今在外,都說他是聖人轉世。”
  “入學余月,就七品明意,這速度的確太快了,若不是儒道沒有異術,否則我都要懷疑他修煉了異術。”
  眾儒生議論,說出自身的擔憂。
  然而宮殿首座上,正明大儒搖了搖頭道。
  “非也,非也。”
  聲音響起,眾人安靜,聽他慢慢開口。
  “吾已與幾位前輩商談過此事,得出相應結論,如今壹壹解答。”
  “如吾之前所言,許清宵明意又立言,此事是好,但他明之錯意,立誌錯言,這才是問題所在。”
  “爾等認為天地加持,就代表天地嗎?那吾也是天地大儒,是否也代表天地?”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吾不是聖人,也有犯錯之事,他許清宵也不是聖人,自然也會做錯之事。”
  “他是大才,這壹點不可否認,吾也欣賞其之才華,但立意不同,更是立言,就註定與朱聖壹脈,背道而馳。”
  “而吾等,並非是要置他於死地,而是要教化他,要讓他知曉,他明之意,是錯,他立之言,是錯。”
  正明大儒出聲,他語氣平靜,闡述目前朱聖壹脈要做什麽,怎麽去做。
  此話壹說,所有儒生都幡然醒悟。
  的確,許清宵明意的壹瞬間,眾人先是驚愕,緊接著是有些不服。
  後來有壹位真正的大人物開口,將許清宵認定為朱聖壹脈的大敵。
  但這位大人物神龍不見首尾,他高高在上,如坐雲端,看不上許清宵自然是常態。
  可問題是,眾人還是有些不解,有些困惑,尤其是後面,許清宵立言之後,有諸般異象加持,更是得到天地認可。
  這下子讓眾人沈默了,得天地認可,就意味著自己不能訓斥許清宵不尊天意,忤逆聖人了。
  畢竟天大於聖,換句話來說,許清宵所做的壹切,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而正明大儒方才所說,完全給眾人壹個新思路啊。
  是啊,妳許清宵得天地認可,我們得承認,承認妳的確是大才,承認妳是個讀書人,也承認妳的地位。
  可這不代表,我就承認妳的立意是對,承認妳的立言是對。
  就好像佛門與道門壹般,爭吵了多少年?妳能說佛門是對的嗎?妳也不能說佛門是不對的。
  只能說妳的想法是對,但妳的方向錯了,亦或者妳其中某些東西有問題,不適合天下文人,這樣壹來就是很好的爭辯之地。
  既可以爭,那壹切還好,他們儒道最擅長的是什麽?不就是爭辯?要不是佛法有些稀奇古怪,往些年的時候,道佛之爭他們都可以去參合參合。
  “我等明意。”
  眾人紛紛點頭,算是明白。
  在場眾人都是七品之上,已經明意,明朱聖之意,所以他們對朱聖是狂熱的崇拜,不只是他們。
  天下讀書人,有多少尊重朱聖?有多少讀書人將朱聖奉為心中唯壹真神?而且儒道便是這樣,只要明意之後。
  那麽就算是徹底明悟,誓死追隨朱聖,無法撼動,若是撼動,那就證明妳根本就沒有明白朱聖之意,而妳就要重新修行了。
  聽到眾人回答,正明大儒面容十分平靜,隨後繼續說道。
  “至於異象之說,天縱奇才之說。”
  “吾為天地大儒,三歲識字,五歲作詩,十歲入儒道十品,半年內踏入九品,壹年內踏入八品,同年明意。”
  “六十年前,吾證天地大儒,亦有異象,天花亂墜,聖賢誦經,此番異象,弱於許清宵否?”
  他緩緩開口,詢問眾人。
  “許清宵的確大才,但吾認為,他成不了聖,五百年內,這天地之間絕無聖人,爾等到了吾之境界,或許便能明白。”
  他很篤定,語氣極其的篤定。
  此話壹說,眾人這才回過神來,是啊,眼前這位正明大儒,放幾十年前也是震古爍今之才。
  也被譽為千古之奇才,甚至不要說這位天地大儒了,坐在前面的七位大儒,哪壹個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們年少之時,何其風光?壹紙定山河,文章重千斤。
  能成為大儒的,沒有壹個會差,每壹人都可著書,甚至個別幾個,受天下文人敬仰。
  就好比嚴磊大儒,他所著法嚴治國策,也是絕世文章,不過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只不過人們喜歡忘記過去罷了。
  見眾人不語,正明大儒繼續開口道。
  “所謂異象,本為資質,資質越好,異象越強,許清宵有大才,如吾方才所說,這不可不認,但能成就大儒者,皆有不尋常之處,他許清宵是大才,勝過吾等或許是。”
  “可他勝不過聖人,謹記,吾等並非是因己,而是因聖,並不是因為吾等不願接納大才,相反吾等更願意接納許清宵這般大才。”
  “只是許清宵誤入歧途,吾等既為朱聖門徒,也尊朱聖之言,給予許清宵機會,勸他回頭是岸,勸他放棄不良之意,他不敬朱聖之意,乃是他不懂朱聖之意。”
  “這是吾的意思,也是上面的意思,若許清宵願棄當下之意,成為朱聖門徒,過去種種,壹筆勾銷,吾等也願為他立像十年,也算是彌補他棄意之傷。”
  正明大儒如此說道。
  在他認為,許清宵不是逆聖,畢竟天地認可,若對聖人不敬,也說不過去,所以將矛頭轉向許清宵不懂朱聖之意。
  而眾人應該給許清宵機會,只要許清宵願意,便可來大魏文宮好好學習朱聖之意,從而舍棄自己的立意立言,雖然這樣做對儒道修行有大壞處。
  可也願意為妳立像,受天下文人敬仰膜拜,這樣壹來的話,也算是壹個天大的彌補了。
  畢竟若要立像,必須要當世天地大儒,或者已故之大儒,在幾百年後其立作之學受世人敬仰,從而也會晉升天地大儒,方可立像。
  所以當聽到要給許清宵立像,眾人皆然神色壹變,尤其是七位大儒,他們身為大儒都沒有資格立像,可卻讓許清宵立像?這他們多多少少內心有些不悅。
  但想到許清宵立言,有害於朱聖壹脈,勸他向善,當做補償也就心滿意足了。
  畢竟已明意,若棄意,這可比武者自廢修為還要可怕。
  畢竟自廢修為可以重修,這是功法與天地靈氣的問題。
  而棄意,就是妳自己放棄妳自己的君子之意,再去學習其他的,可萬壹妳不明呢?那妳這輩子可能都明不了意,卡在七品了。
  “吾輩儒道者需知,壹品壹重天,儒道至七品開始,壹品更勝壹重天。”
  “七品明意,六品立心方為正儒,五品著書為大儒,至於後面之說,更是難如登天,吾入學二十年,便已證大儒,而後二十年又證天地大儒之境。”
  “可在此境界,吾停頓九十年,這些年來,吾飽讀詩書,博覽天下群書,那如山如海壹般的書籍之中,每壹個能被記載之人,哪壹個不是驚天之才?”
  “哪壹個不是當世大才?可到頭來呢?這天下的聖人有幾個?不過壹掌之數,百姓愚昧,只看得見眼前,卻看不見未來,當年吾證大儒之時。”
  “天下百姓皆說吾要成聖,可其結果呢?所以莫要將許清宵神話,也莫要輕視許清宵,他之大才,不可否認,若能為朱聖弘揚其意,極好。”
  “可若不能為朱聖弘揚其意,非壹意孤行,再三勸阻不聽,那吾等也只能任其自滅。”
  正明大儒說到這裏之時,便沒有繼續再往下說了。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古今往來,多少驚天動地之人?翻翻書籍,看看古籍,拿出史記去看,便會發現能留名之人哪壹個不是當世大才?
  梟雄也好,帝王也罷,大儒也好,武王也罷,可到頭來呢?
  讀書壹脈,能成聖的有幾個?就五個。
  無數梟雄,天下鼎立之時,皇帝有幾個?
  說來說去,是世人愚昧,只看到眼前之震撼,卻看不到未來,若有異象便可成聖,那他們早已成聖了。
  故此他要求朱聖門徒,千萬不要因為許清宵有些異象,被天地認可,就覺得許清宵證以聖位,他距離聖人距離太遠太遠了。
  莫說聖人,如今才不過是明意,下壹個品是立心,明意驚天動地,妳立心總不可能也驚天動地吧?
  立心之後還有立書,著作書籍,讓天下文人閱讀,這就是真正的難度,還真不是妳天賦高就能立書,要有所經歷,有所感悟,才可立書。
  否則隨便寫的壹本書,不得天地認可,妳照樣成為不了大儒。
  “我等敬遵大儒之言。”
  這壹刻,所有儒者們露出笑容,他們的心結被打開了,而今日所聽所聞,他們也會立刻告訴其他人,直至傳到整個朱聖門徒耳中,為他們解開心結。
  許清宵是大才,可惜走了歪路,若能撥亂反正,棄暗投明,他們朱聖壹脈願意接納,給許清宵改過自新的機會,可若是許清宵執迷不悟,那就不怪他們了。
  在這個立意之上,就有足夠的理由,去與許清宵好好辯論辯論了。
  更重要的是,若是這番言論傳了出去,那就更加顯得朱聖壹脈無私。
  妳許清宵辱聖,妳許清宵罵朱聖門徒,妳許清宵更是立言,與我朱聖壹較高下,然而我等不氣,反而邀請妳過來看看,邀請妳學習。
  因為我們知道妳是大才,不過是走了歪路罷了,我們給妳機會,讓妳好好學習,從而棄暗投明,這樣壹來豈不是顯得朱聖壹脈無私高大嗎?
  這個壹定要宣傳。
  當然至於說不氣?不氣是不可能的,大部分門徒都很氣,畢竟這涉及到了他們的信仰,可他們眼界太低了,看不到上面所看到的東西,自然覺得憤怒與不理解。
  但無論如何,原本許清宵明意,對大魏文宮有所打擊,可隨著這番話說出,輕輕松松便化解壹切問題,反而讓天下朱聖門徒更加相信與崇敬朱聖。
  眾人離開,面上帶著笑容,而待這些人離開後,正明大儒的聲音再次響起。
  “靜安,明日吾親自前往皇宮,找壹趟陛下,此事到此為止。”
  他緩緩出聲,這般說道。
  後者立刻壹拜道。
  “多謝老師。”
  眾人都聽得出這是什麽意思,前日在朝中,女帝可是說過許清宵若是明意,就同意孫靜安告老還鄉。
  可若真告老還鄉,對他們儒道壹脈打擊太大了,這畢竟是壹位大儒,在朝中有極大的威望權力。
  若是他離開了,很多事情就要有所變動,相當於白費十年功夫,自然大魏文宮不會答應。
  “行了,退吧。”
  正明大儒開口,眾人退散。
  半個時辰後,大魏文宮傳出壹道信息,昭告天下。
  大致意思很簡單,許清宵與嚴磊之事,現已查明,是壹件誤會罷了,鬧到這個程度,雙方都有過錯,但嚴磊之過錯更大,身為大儒,與後輩斤斤計較,實乃失德,罰其於文宮閉過三月,抄寫百份聖言,贈予長平郡各府各地之書院,視為懲戒,而許清宵雖有狂妄,但情有可原。
  只是明意立言,過於偏激,但念在許清宵過於年少,入學不過壹月有余,所以還可教誨,希望許清宵放棄當前之意,當前之言,來大魏文宮,好好學習聖人,多多閱讀聖人之書,從而改過自新,若許清宵願回頭是岸,大魏文宮也願為其立像,以作補償。
  昭文發出,壹時之間,瞬間在大魏文壇炸鍋了。
  許多朱聖門徒得知此事之後,第壹反應不是驚訝,而是憤怒。
  “許清宵何德何能,竟可立像?”
  “他汙蔑聖人,更是狂妄立言,如今給他立像?我等不服。”
  “若是如此的話,那我也汙蔑聖人,可否給我立像?”
  “這許清宵,立言威脅我等壹脈,害的上面不得不做出退讓,當真是心機如海。”
  “大魏文宮之中的那些先生,壹個個太過於善良,許清宵都騎在臉上,卻還希望他知錯能改,唉,朱聖壹脈過於心善,若我證儒,我絕不可能同意。”
  “是啊,那些大儒壹個個太過於心善了,區區許清宵,還怕他不成?”
  這是大部分文人第壹反應,極大的憤怒,認為給許清宵立像實在是過於討好,根本沒必要。
  許清宵配嗎?
  根本不配。
  但很快,隨著上面的意思傳達下來,頓時天下朱聖壹脈的文人明白了。
  “原來是如此,這些大儒意境就是不壹般,他人毀我,辱我,謗我,我壹笑泯之,反而給予好處,念其才華,希望對方知錯能改,當真不愧是大儒啊。”
  “是啊,我之前有些偏激,如今想了想,的確是如此,許清宵立像自然不配,但這是朱聖大儒給我等上的壹堂課,對聖人不敬,但有才華,願給機會,而我等尊重聖人,若有才華,那好處無窮。”
  “大儒不愧是大儒啊,我等理當壹拜。”
  “我就說,為何這般,原來是有這個原因,朱聖壹脈,當真是聖人壹脈,我等佩服。”
  “佩服,佩服。”
  天下文人知曉之後,頓時議論紛紛,他們明白其中道理,對朱聖壹脈的大儒更加欽佩了。
  至於對許清宵,則帶著壹些其他看法。
  “我朱聖壹脈的大儒,如此給許清宵面子,用心良苦,也希望他能有自知之明。”
  “恩,希望許清宵莫要辜負大儒之意,若他願意棄意,我等也願意接納他。”
  “希望如此吧。”
  這是天下朱聖門徒的想法,他們認為大儒如此讓步,盡顯聖人門徒之風範,可若是許清宵不知好歹,那就……呵呵了。
  消息傳出,第壹時間收到的是大魏京都。
  畢竟文宮就在京都之中,各大國公,各大王府之內,皆然得知了這個訊息。
  安國公府內。
  安國公坐在太師椅上,其余族人分別落座兩旁,第三代站在身後。
  “大魏文宮當真有些惡心,這幫儒生竟然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解決此事。”
  “明明就是他們有錯在先,許清宵被迫明意,如今在他們口中,說是說嚴磊有問題,但就輕避重,還讓許清宵棄意。”
  “美曰其名給予立像補償,以退為進,將朱聖壹脈,說的人人如聖壹般,可卻無形當中將許清宵貶低,讓世人誤會,更是令許清宵再入絕境中。”
  “若許清宵答應棄意,沒了骨氣,若許清宵不答應,到時給了他們借口,怒斥許清宵不懂進退,不知好歹,狠,狠,狠!”
  大堂內,壹位年輕男子忍不住開口,他也年輕乃是國公之孫,自然懂得壹些是是非非,壹眼看穿大魏文宮發的昭告藏著什麽意思。
  得知其中意思,他不由勃然大怒,氣的不行,也被這篇昭文惡心到了。
  “是啊,沒想到這幫儒生竟然如此狠毒,將自身的問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雖然沒有再說許清宵不敬聖意。”
  “可其中之言,動不動就是誤入歧途,歪門邪道,希望許清宵知錯能改,自己化作聖人,而許清宵反倒成了壞人?厲害厲害!”
  “怪不得寧惹小鬼,莫惹儒生,壹張嘴死的也能說成活的,當真是氣人,也當真是為許清宵打抱不平。”
  年輕壹代開口,憤憤不平,自從他們知曉自己爺爺在朝堂上幫過許清宵。
  而許清宵也明意,甚至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之後,他們便對許清宵產生了好感。
  其壹,許清宵為人直爽,怒斥大儒,他們本身就看不慣儒生,許清宵的所作所為,他們十分滿意,很符合胃口。
  其二,安國公幫了許清宵,自然許清宵也會記恩,未來必會來他們安國公府上,很有可能會成為自己人,所以提前產生好感也正常。
  正是因為這兩點,當他們看到大魏文宮發出來的昭告之後,他們才會如此憤怒,如此生氣。
  為許清宵打抱不平。
  可當他們說完這些之後,大堂內壹片安靜,過了壹會,安國公的聲音響起。
  “說夠了沒有?”
  “說完了沒有?”
  他開口,聲音平靜,可卻讓所有人不敢說話了。
  待眾人徹底安靜,安國公的聲音繼續響起。
  “妳們自幼在皇宮,而且大部分已經有了要職,我本以為妳們應該知曉壹些朝中規矩。”
  “可沒想到的是,妳們還是如此愚笨。”
  安國公開口,怒斥眾人,罵的他們更加沈默,但也有壹些不解,只是不敢提問。
  “妳們方才說,這幫儒生狠毒?不擇手段?”
  “我反而覺得他們做的對,再者妳們是第壹次認識這幫儒生嗎?”
  “記住,在朝廷當中,在大魏京都內,永遠沒有什麽對錯,只有利益。”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立場,這件事情若是他們承認錯誤,那反過來說,天下文人會怎麽辦?”
  “他們會不會服氣?他們不會服氣,因為聖人不可辱。”
  “而這件事情,他們的確有錯在先,可錯有如何?只要不是大錯,就沒有任何問題。”
  “用這種辦法,將敵人逼進絕境,這才是真正的聰明人,總不至於說,讓自己深陷絕境?”
  安國公開口,壹字壹句,斥的這幫三代兒孫更加沈默了。
  但他說的話,也沒有壹點錯。
  的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許清宵有許清宵的立場,他安國公有他自己的立場。
  幫妳,或者是不幫妳,看的是什麽?看的是利益,朝堂之上,幫助許清宵,不是因為許清宵對自己有多重要。
  而是借許清宵來打壓這幫儒臣,至於許清宵如此大才,這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他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展現出自己的利益。
  那自己可以結交許清宵,可以指點指點許清宵,因為許清宵未來可以給他這壹脈帶來好處。
  僅此而已。
  這天底下哪裏有壹眼的朋友?哪怕是男女之間,所謂的壹見鐘情,不過是覺得對方長相俊俏,或者長相俊美罷了。
  朝堂當中,去談朋友?去談是非?去談對錯?這可笑嗎?極度的可笑!甚至說極度的愚蠢。
  為官者,不壹定說非要不擇手段,但壹定要看清楚每壹件事情,不要拿壹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來衡量。
  因為很多事情,沒有對錯,只有立場與利益。
  “爺爺教訓的是,孫兒們明白了。”
  待安國公訓斥完眾人之後,有人開口,低著頭認錯,其余人也跟著認錯。
  “父親,您說這麽多,那您的態度是什麽?我等不碰許清宵嗎?”
  終於第二代有人開口,他們能夠理解安國公的心思,可卻不明白安國公到底是什麽想法。
  是幫許清宵呢?還是不幫許清宵呢?
  安國公看了壹眼對方,而後緩緩開口道。
  “這件事情,已經被這幫儒生化解過去了,若是為父沒有猜錯的話。”
  “想來已經有人入宮去了,找陛下說情,大魏文宮可舍不得壹個孫靜安告老還鄉。”
  “所以此事,到此為止,唯壹麻煩的就是許清宵,他再壹次陷入危機,不過好在他已經明意立言,尋常文人沒有資格與他談論什麽。”
  “過些日子他肯定會來大魏京都,這樣,景兒,妳派人給我千裏加急,備好壹份賀禮,記住賀禮不要太多,就說是我給的。”
  “在邀請他到了京都,來我安國府坐壹坐。”
  “許清宵是大才,可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在沒有見到之前,也不用想的太清楚。”
  “若他真的有能耐,老夫不介意將他拉來,大不了找個孫女嫁給他,聯個姻就行了。”
  “若他只是有才無智,那就算了,就當做是萍水相逢壹場。”
  安國公說出自己的想法。
  事情到了這裏,已經算是徹底結束了,大魏文宮也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也懲罰了嚴磊,雖然做法讓人覺得惡心,但站在大魏文宮的立場上,這是對的,而且是極對的事情。
  能在朝廷待的人,沒有壹個蠢人,大家也不會就糾結什麽,到此為止最好。
  無非就是許清宵又面臨著壹個選擇罷了。
  但這些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壹切的壹切,還是得等許清宵來了再說。
  “明白了,父親您的意思是,明日在朝堂上,不會去爭了。”
  對方點了點頭,領悟其中意思。
  但下壹刻,安國公眉毛壹豎,看著自己這個兒子道。
  “誰說我不會爭?”
  “我不但會爭,我還要痛罵這群破儒,如此天賜良機,要是不罵,豈不是白白錯失?”
  “這幫狗東西,陰險狡詐,把自己偽裝成聖人,明明是自己輸了,還非要說成是他們寬宏大量原諒許清宵?”
  “妳看我明天上朝會不會噴這群狗東西。”
  安國公罵道。
  壹直以來基本上都是儒官訓斥他們這個不行那個不行,只要他們這群武官說錯句話,就要被拿出來無限鞭屍。
  如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他還不罵?留著過年?
  眾人:“……”
  也就在此時,有家丁極速跑來,氣喘籲籲道。
  “老爺,老爺,剛才小的在外面看到好幾個國公派人去購買禮物,壹車車的拖走,說是給許清宵送禮去了。”
  隨著這聲音響起,安國公不由頓時起身。
  “好啊,這群王八蛋,早上之時還跟我,讓我不要送禮,要擺壹擺國公姿態,沒想到壹個個自己去送禮了?”
  “快,景兒,多去準備點禮物,給許清宵送過去,加快速度,用飛舟去送,別晚了這群老王八蛋。”
  壹聽這話,安國公頓時懵了。
  他剛才之所以這麽說,完全是因為他與其他國公商談好了,大家的意思就是說。
  不要對許清宵太好,也不要送禮之類的,畢竟他是國公,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官員。
  許清宵再好能好到哪裏去?
  當時安國公還覺得很有道理,可還是留了個心眼,讓自己兒子備壹份禮物,不要太多,就當做是客氣客氣。
  可沒想到這群王八蛋居然背著自己,壹個個自己搶先去送?
  好啊,好啊,好啊,真是壹群王八蛋啊。
  安國公氣到了,他是真的氣,原因無他,許清宵是什麽人?壹首滿江紅他就可以斷定,許清宵未來主掌兵伐,是他們武官的人。
  妳說不想拉攏?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恨不得直接拉攏許清宵過來。
  然而今日早上,與幾位國公和王侯談論了壹番,大家的意思都是說,不能太直接拉攏,免得人家看輕自己。
  想想也是,故此才會在兒孫面前如此裝嗶,顯得自己高大上。
  可沒想到的是,這幫家夥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把自己給陰了。
  果然兵不厭詐,這群匹夫。
  想到這裏,安國公不由直接走出大門,怒氣沖沖。
  “爹,您去哪裏?”
  “爺爺,您這是要去哪裏?”
  安國公頭也不回道。
  “去講道理!”
  聲音響起,眾人再次沈默,因為他們知道安國公的道理是怎麽講的。
  與此同時。
  南豫府。
  待許清宵明意過後,所有百姓也皆然回去了,是許清宵主動開口,讓眾人回去。
  自古以來,民變之事,可不是小事,不管妳有什麽理由,聚民眾鬧事,可都是砍頭的大罪。
  不過自己明意,再加上百姓們也沒有鬧事,而是聚集在壹起,為他伸冤罷了。
  以當今朝堂各種局勢來看,不可能會做出太過於嚴法之事。
  所以許清宵第壹時間,讓眾人回去,也算是及時挽救,免得惹出更大的麻煩。
  百姓們也十分聽從許清宵所言,皆然回去,該如何就如何,但他們知道,皇帝的旨意壹日不下來,這件事情壹日就不算完。
  李府當中。
  許清宵靜靜在房中休息。
  可實際上卻進入了天地文宮之中。
  既已經七品明意,就要鑄新器,以及鑄新文了。
  天地文宮內。
  “許兄,明聖人之意,當真是震古爍今,朝歌佩服。”
  見到許清宵,朝歌行禮,誇贊許清宵的資質。
  “只是七品,朝歌兄過譽了,儒道壹品壹重天,此時我才明白,這句話的意義,這般資質縱然再好,若是未來沒有細細領悟,只怕壹生難晉壹品。”
  許清宵回禮,同時也有自知之明。
  七品明意,他已經做到。
  可六品立言,他還沒有做到,並且立言更加困難,這個立言,不是說我要做什麽做什麽,我的人生要做什麽做什麽,就算是立言。
  而是發自內心的立言,否則妳為何立言,就是妳想幹嘛就幹嘛?
  “許兄如此天賦,且又能如此沈穩,愚兄都有些羨慕了。”
  朝歌感慨道,他這句話是實話,的確有些羨慕許清宵,入學壹個多月就已明意。
  而且明的還是聖人之意,如此這般,居然還有了不得的心性,實實在在讓人不得不感慨啊。
  不過也就在此時,朝歌繼續說道。
  “許兄是來刻新文,鑄新器的吧?”
  朝歌詢問道。
  “恩,已經晉升七品,怕有些來不及,所以安心下來,打算刻文鑄器。”
  許清宵也不含蓄,直接說道。
  “賢弟先不急,已經到了七品,可以緩壹緩。”
  “妳現在要好好想清楚,明意文章是什麽,以及鑄何等文器,到了這個程度,不用太急。”
  朝歌認真說道,告知許清宵現在不用太急,想清楚之後再來。
  “可以拖延嗎?”
  許清宵有些好奇,畢竟之前都不可以拖延。
  他也是怕耽誤時間,所以才會急急忙忙回到李府休息。
  “沒有關系,明意之後,不用如此著急,重點是明與意,之前養氣,開竅,修身,皆然是基礎,到了明意之境,就不能如此了。”
  朝歌回答道。
  許清宵明白了,之前急是因為剛剛入品,鑄造任何文器,包括刻印任何文章都無所謂,因為在儒道當中,妳只是壹個懵懂無知的孩童壹般。
  可如今明意,就代表妳長大了,長大了妳就知道妳想要什麽,不是說妳隨便鑄造出來的東西,就壹定適合妳。
  適合,才是王道。
  此時,朝歌繼續開口。
  “不過,賢弟,有件事情,妳要註意壹下。”
  朝歌開口。
  許清宵有些好奇了。
  “兄長請說,愚弟必銘記於心。”
  許清宵問道。
  “妳既已修儒道,就必須要走上官道,儒道後面幾個境界,極其重要,單靠頓悟很難,尤其是聖人之道,傳教或立身,傳教需要威望與極學,而立身則是為百姓做事。”
  “想要為百姓做事,就必須要在朝堂上穩住跟腳,為天下百姓做事,可現在妳已得罪大儒,對妳在朝堂上極為不好。”
  “再者妳修煉的也是大魏儒道,若是去了其他地方,自毀壹半,雖說影響不說毀滅性,但也很麻煩,若妳沒修煉異術沒關系,可修煉了異術,還是要考慮自身再說。”
  “所以,愚兄希望,賢弟往後做事要謹慎壹些,也要穩健壹點,莫要太過於激進,否則若是無法晉升高位,難以成聖,對異術壓制也難。”
  朝歌認真說道。
  聽到這話,許清宵點了點頭,他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儒道最後幾個境界就是聖境,要麽開創新的學問,但這個太難了,人家認可不認可是壹個問題啊。
  而後世想要真正成聖,唯壹的捷徑,就是入朝為官,替天下百姓做事,贏得民心,這樣成聖幾率就更大。
  所以自己以後不管如何,都必須要穩健壹點,得罪人可以,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辭官或者是離開,畢竟自己是大魏子民,去別的國家幹活,其他國家百姓願不願意接納?
  “愚弟明白了!”
  許清宵認真道。
  “行,賢弟明白就好。”
  朝歌點了點頭,隨後也沒什麽事,許清宵也沒說什麽了。
  “那既如此,愚弟就先行離開,外面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就不打擾朝歌兄了。”
  許清宵開口道,同時又朝著朝歌行禮。
  後者回禮,當下許清宵便消失在文宮中。
  待離開文宮後。
  房間內,許清宵睜開眸子,便聽到外面細細之聲。
  是李鑫與陳星河等人的聲音。
  從床榻上走下來,許清宵推開房門,面上帶著溫和笑容,看向三人。
  “見過李兄,見過王兄,見過陳師兄。”
  三人聚集在門外,念叨著壹些朝廷文宮的事情,怕打擾自己所以不敢入內。
  故此許清宵直接走了出來。
  “師弟,有件事情師兄與妳說,不過妳知曉後,也莫要生氣。”
  陳星河開口,同時怕許清宵生氣,提前讓許清宵做好準備。
  “何事?”
  許清宵有些好奇,自己如今明意,按道理不應該會有什麽麻煩啊?
  即便是大魏文宮不想放過自己,那又如何?許清宵有自信,皇帝會保他。
  “師弟,妳先看。”
  陳星河沒有多說,將壹張告示遞給許清宵。
  這是大魏文宮的昭文。
  接過昭文,許清宵壹眼看去。
  只是壹眼,許清宵便看完了其中內容。
  到了他這個境界,壹目十行都顯得有些侮辱。
  “知道了。”
  許清宵面容上沒有任何表現,只是簡簡單單的壹句,知道了。
  “許兄,您不生氣?”
  “是啊,許兄,若是生氣的話,大可以說出來,沒關系的,我們都是妳的人,根本不會傳出去,罵就罵幾句。”
  李鑫與王儒有些好奇。
  他們沒想到許清宵看完昭文之後,居然壹點都不生氣?
  “我已經猜到他們會如何做,與我猜想壹般,沒什麽生氣。”
  “不過,幫我傳句話,我許清宵雖尊重朱聖,但道不同,不相為謀,不會棄意,也無需為我考慮,立像之事,有些托大,當不起。”
  許清宵很淡然道,他壓根不在乎。
  朱聖壹脈這樣做,無非就是惡心惡心自己,把他們形容成聖人,再把自己形容成壹個誤入歧途之人。
  上演壹場聖人救贖之事,成與不成,他們都不吃虧,都能贏得壹個好名。
  但許清宵也不在乎。
  準確點來說,不是不在乎,而是先記住了。
  自己早晚要去朝廷,早晚要跟這幫人見壹見,與其在這裏無實質的怒罵和憤恨,倒不如好好計劃,做好準備。
  等到了京城,讓他們壹個個開心不起來,這不是很好嗎?
  壹時口舌之爭沒有任何必要。
  要看的長久壹點。
  自己當世聞名,完全有資格鬥壹鬥。
  更主要的是,自己年輕,退壹萬步來說,就算鬥不過這些人,把他們熬死還不簡單?
  到時候自己就朝堂無敵手了。
  “許兄氣量當真是大啊,佩服佩服。”
  “師弟不愧是師弟,不錯,不錯。”
  三人開口,忍不住誇贊許清宵這氣量。
  “行了,李兄,王兄,陳師兄,我打算寫壹篇文章,讓府君派人送去宮中,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我擔心百姓受到牽連,就先不閑聊了。”
  許清宵開口。
  大魏文宮的這份昭文惡心自己。
  那自己也有必要在朝堂先惡心惡心回去了。
  知行合壹嘛。
  想到就做。
  而此時。
  南豫府外,兩道身影也極速穿梭在山脈中。
  是程立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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