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大明春

王梓鈞

歷史軍事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王淵就常做各種稀奇古怪的夢,比如夢見自己上輩子是只工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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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嬌兵怨將

夢回大明春 by 王梓鈞

2021-6-10 21:10

  朱厚照這兩百騎兵有點扯,名義上隸屬於五軍都督府,但卻由擔任錦衣衛都督同知的太監魏彬掌管。
  魏彬自然不懂如何訓練騎兵,具體訓練事務,由壹個叫朱智的宣府邊將代理。
  壹聽朱智這名字,便知是朱厚照的幹兒子。
  來到豹房,朱厚照並未現身,負責跟王淵接洽的,是壹個叫朱英的太監。
  朱英生得人高馬大,可能是要去打仗的原因,居然給自己粘了兩撇小胡子。他騎著馬過來,落馬抱拳道:“卑職朱英,參見王禦史。”
  王淵搞不清楚狀況,甚至沒看出此人是太監,回禮道:“在下初來乍到,還望朱兄弟多多指點。”
  朱英的任務本來就是這個,皇帝怕王淵搞不定那幫丘八,也鎮不住其他友軍單位,才扔壹個太監過來當副手。
  朱英笑著解釋:“王禦史,卑職壹直在禦馬監做事,此次從軍沒有什麽具體職務。勉強算是監軍,但監的是那二百騎兵,並非王禦史本人。另外,來往文書,糧餉調配,交涉友軍,聯絡斥候,這些都由卑職負責,王禦史只需給皇爺打勝仗即可。”
  好嘛,原來是個太監,王淵感到頗為意外。
  朱英又帶著王淵去接手部隊,算上領頭的朱智,壹共二百零壹人。
  那天比試騎射,王淵就見過朱智,沒想到這麽快就要打交道。
  “本人朱智,見過王禦史!”朱智都懶得下馬,直接騎在馬背上跟王淵說話。
  這是非常沒有禮貌的行為,朱智在宣府只是個世襲百戶,因為平亂時表現亮眼,被劉瑾招來進獻給皇帝,專門負責二百騎兵的日常訓練。
  在給皇帝當幹兒子之後,朱智掛職某京衛指揮僉事,正四品武官。
  雖然王淵的翰林院修撰只是從六品,臨時職務巡按禦史更是只有正七品。但這兩個官職,隨便拿出來壹個,都不是正四品武官能怠慢的,就算遇到四品文官都能硬剛。
  太監朱英笑著不說話,都是爸爸的幹兒子,他不能直接教訓朱智啊。
  王淵長身立於校場,仰望著馬背上的朱智,心平氣和地問道:“朱將軍似乎對我不滿?”
  “豈敢!”朱智冷笑道。
  這家夥自負武勇,在山西經常打勝仗,但功勞總是被人搶走。後來當了皇帝的幹兒子,連續數年苦心訓練騎兵,就盼著有朝壹日能立下潑天大功。
  結果呢,莫名其妙來個狀元,搶走他親自訓練的騎兵,這讓朱智聯想到自己被人搶功的不堪往事。
  能給好臉色才怪!
  王淵轉身問朱英:“朱監軍,妳認為該如何處置呢?”
  朱英笑答:“卑職只負責協助王禦史,不敢越俎代庖替王禦史做主。”
  敢情這二人唱雙簧呢?
  朱智冷笑道:“還能如何處置?皇爺既然讓妳領軍,咱們便聽妳命令唄。什麽時候開拔,妳定個日子,我先回去養精蓄銳。”
  王淵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喝道:“立即開拔!”
  朱英連忙勸說:“王禦史,這還沒準備好呢。”
  王淵半瞇著眼,向朱英瞟去:“朱監軍,半天時間,能準備好嗎?”
  雖然不知道王淵想幹什麽,但做太監的自有其直覺,朱英估計自己若是不配合,這位狀元郎恐怕要來狠的。他下意識答道:“能準備好。”
  “那就定在今天傍晚,城門關閉之前出去!”王淵說道。
  朱智忍不住出言譏諷:“王禦史,妳到底懂不懂打仗,哪有快天黑了開拔的?”
  王淵面無表情,質問道:“陛下認為我懂打仗,朱將軍是在懷疑陛下的眼光嗎?若是,我們立即去陛下面前對峙!”
  “行,妳懂,妳比誰都懂,”朱智陰陽怪氣道,“狀元郎嘛,文曲星下凡,看書就能學會打仗。”
  王淵懶得再理會此人,又召見了兩位領軍百戶。
  壹個叫朱聰,壹個叫朱翔,都是皇帝的幹兒子。他們估計是整個大明,最名副其實的百戶,真真就剛好統領壹百士卒。
  朱聰對待王淵的態度,比朱智稍好壹些,但總體說來沒啥差別,都對空降過來的文官感到不爽。
  這些家夥,在豹房好吃好喝數年,兵餉給得很足,又兼皇帝的幹兒子,居然連狀元都不放在眼裏。而且,王淵還是單騎追敵數十裏的狀元,僅憑武勇是沒法懾服他們的。
  只有朱翔對王淵還算熱情,他就是那天跟王淵比試騎射之人,打心裏佩服王淵的神射技藝。
  情況大概清楚了。
  監軍朱英壹肚子壞水兒,陰陽怪氣不知道想幹啥;騎兵統領朱智和百戶朱聰,都對王淵表現出敵意;只有百戶朱翔願意配合王淵,但這種配合也有限,否則就要被同僚孤立。
  王淵又去領了壹套劄甲,便牽著馬兒在原地等待。
  直至傍晚,開拔出發。
  加上王淵在內,壹共二百二十三騎。其中,二百騎為三千營,二十騎為錦衣衛斥候,那是正德皇帝臨時送來的。
  另有六百民夫,負責運送糧草、盔甲,以及各種行軍器械。
  那些錦衣衛斥候的頭頭,居然是個熟人。
  即目睹王淵追擊賊寇的錦衣衛探子伍廉德,此時已經被升為總旗,皇帝讓他帶二十哨騎,專門負責打探戰場軍情。
  “伍兄弟,好久不見啊!”王淵哈哈大笑。
  伍廉德連忙說:“王禦史身份清貴,卑職不敢兄弟相稱。”
  “都是自家人,何必說兩家話。”王淵暫時無法拉攏騎兵頭領,那就來拉攏錦衣衛哨探。
  又是壹番好言好語、折節下交,伍廉德果然感動莫名,對王淵的印象好到了極點——不好都不行,他上次升官,全靠跟在王淵屁股後面割人頭,而且還因此獲得皇帝召見。
  關系熱絡之後,王淵把他拉到壹邊,在伍廉德耳邊小聲叮囑。
  隊伍從城裏出發,來到京郊不遠,天色已經漸黑,王淵下令原地紮營休息。
  騎兵和民夫都抱怨不已,覺得王淵多此壹舉,直接住在城裏,明天再出發多省事兒啊。
  夜晚,朱智、朱聰和朱翔聚在壹起,壹邊喝酒壹邊吐槽。
  “這些大頭巾根本不懂打仗,哪有快天黑了才開拔的。”朱聰首先表達態度。
  朱翔勸道:“算了,皇爺安排他領軍,那就隨他去唄。而且王禦史武勇過人,單騎追敵數十裏,騎射也比咱們厲害得多。跟著他打仗,總比跟著殺雞都不敢的文官打仗強。”
  朱聰冷笑:“武勇過人有個屁用,他懂騎兵戰法嗎?他連什麽時候開拔都不知道!”
  朱翔看向朱智:“大哥什麽打算?”
  “看他會不會做人,”朱智表情陰狠道,“若是不聽話,硬要跟咱們兄弟對著幹,慘死在亂軍陣中也說不定。”
  朱聰聞言壹臉冷笑,朱翔則有些不忍。
  皇帝這二百騎兵水太深了,總領隊和兩個百人長,居然早就私下拜了把子,甚至打算在戰場上陰死王淵。
  鬼知道三人怎麽想的。
  估計他們自己都不清楚,壹方面想要立功,壹方面又不願犯險。因為他們在豹房好吃好喝,就算不打仗也能快速升官,何必到戰場上生死相搏呢?
  這些不僅是驕兵,更是嬌兵,被朱厚照養成了深閨小姐。
  他們不敢怨懟皇帝,只能對著王淵撒氣,而且是莫名其妙的怨氣。
  三人喝了足足半個時辰,酒酣耳熱之下,越說越離譜,朱智甚至說了句“皇爺識人不明”。
  此話壹出,突然帳篷被人掀開,三人驚慌抄起兵器。
  賬外也有三人,分別是王淵、朱英和伍廉德。
  太監朱英不吭聲,壹臉陰沈看著賬中三人。
  王淵問朱英:“朱監軍,我對軍法不太明白,要不妳幫我陳述壹下?”
  朱智冷笑道:“軍中飲酒,大不了幾十軍棍。”
  王淵又對伍廉德說:“伍總旗,妳來說吧。”
  伍廉德厲聲道:“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之。”
  “妳敢!”三人嚇得站起來。
  “對了,剛才我好像聽到,有人說陛下識人不明?”王淵陰惻惻說。
  三人嚇得臉色慘白,額頭不停冒汗。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王淵笑著走過去,端起酒壺喝了壹口,對朱智說,“朱指揮,我壹個新科狀元,便立下大功也不方便升遷太過,妳覺得我會搶妳的功勞?”
  朱智之前根本沒認真思考過,此刻回答說:“應該不會。”
  王淵又問:“如果不是我來帶兵,妳有把握在萬軍當中擒斬賊首?”
  “沒有把握。”朱智搖頭道。
  王淵再次問道:“既然妳沒把握立功,我又不會跟妳搶功,那妳究竟在敵視我什麽?”
  朱智頓時語塞。
  是啊,我幹嘛跟他過不去?得罪了又沒好處。
  王淵請朱英和伍廉德也坐下喝酒,繼續對朱智說:“妳好像想讓我死在戰場上?”
  “不敢,只是酒後妄言。”朱智腦子壹片混亂。
  王淵感慨道:“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朱智問道:“王禦史何出此言?”
  王淵笑道:“按我本意,沒想過今晚能抓到妳的把柄。我的原計劃,是看妳聽不聽話,若是冥頑不靈,那就在上戰場之前,找個理由把妳砍了祭旗。我砍妳師出有名,不會背任何麻煩。而我是什麽身份?今科狀元,巡按禦史。我若死在戰場上,不管是不是妳下黑手,妳都逃不過事後問罪。妳想過這壹點沒有?”
  朱智真沒想過,他在豹房過得太滋潤,當了皇帝幹兒子以後,整個人的智商直線下降。
  王淵問道:“妳親手殺過多少人?”
  朱智回答:“十多個。”
  “我比妳多些,也就幾十個,”王淵輕言細語地問道,“朱指揮,妳說我敢殺了妳祭旗嗎?”
  王淵此刻表情平和,帶著春風般的微笑,但朱智卻嚇得兩腿發顫。他之前敢抖威風,是仗著自己皇帝義子的身份。但這狀元郎明顯是個狠人,若現在還敢耍橫,怕是要被壹刀砍掉腦袋。
  再聯想白衣飛將王二郎的傳說,朱智嚇得跪地磕頭:“王禦史,請饒我壹命,給我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王淵扔掉酒壺:“還是那句話。我殺妳頂多讓陛下不高興,妳暗算我則必定被問罪,其間關節妳自己想清楚。妳我合作,自有建功立業的機會,我王若虛行得正、坐得直,幹不出搶功冒功之事。妳信我嗎?”
  朱智把身體俯得更低:“深信不疑。”
  王淵哈哈大笑,突然變得無比熱情,親手把朱智攙扶起來:“朱指揮,亂賊都是些烏合之眾,那麽多功勞等著咱們去撿,哪還有閑工夫鬧矛盾啊。妳說是不是?”
  朱智心驚膽戰道:“王禦史說得是,卑職慚愧。”
  王淵問道:“三千營可堪戰否?”
  “可戰,”朱智說,“由王禦史統軍,三千營戰無不勝!”
  王淵拍打朱智的肩膀:“若有小挫,大不了砍壹個人祭旗,我希望這個人不是朱指揮。”
  朱智被這反復變化的態度,已經快整得精神分裂了,背心流汗道:“定然不會。王禦史請放心,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王禦史壹聲令下,三千營必定冒死相隨!”
  “我記住妳這句話了。”王淵轉身離開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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