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6章 奇兵天降(下)
明王首輔 by 陳證道
2020-1-16 19:51
謝二劍和戚景通兩人率著神機營的千余弟兄從谷後那座山峰悄然爬了下來,立即便向著谷中的蒙古包殺去。
此刻谷口的戰鬥正打得激烈呢,人叫馬嘶,炮聲轟鳴,槍聲急如驟雨,吸引了山谷中所有韃靼人的註意力,更何況谷後就是陡峭的山峰,韃子們哪裏料得到明軍竟然會從谷後潛入偷襲,所以直到神機營眾悍卒摸到蒙古包附近,壹隊韃子的巡哨這才發現了他們。
可惜壹切都太晚了,神機營的悍卒們舉槍便扣動了板機,砰砰嘭嘭的壹通射擊,數十名韃子巡哨當場就報銷掉了。
謝二劍冷酷地壹揮手,千余弟兄便像壹群餓狼般發起了沖鋒,槍聲如同爆豆般此起伏伏,迎面遇上的韃子兵衛均來不及反抗就被幹翻了。
千余人或許不算多,但殺入了敵營之中的千余人,其破殺力卻是相當驚人的,更何況神機營這千余悍卒並不是普通人,他們可是全副武裝的明朝版特種兵啊,燧發槍在手,橫沖直撞,簡直勢不可擋。
只見神機營眾悍卒勢如破竹地向前突進著,壹邊射擊,壹邊四處放火,頃刻之間,無數的蒙古包便被點燃了,谷後很快主成了壹片火海,而且火勢還在迅速往谷口的方面蔓延開去。
山谷之中住的大多是土默特本部的貴族們,此時,這些貴族老爺和家眷們都嚇傻了,哭爹喊地抱頭鼠竄,拼命往谷口的方向逃去,連褲子和鞋子都跑掉了,亂成壹鍋粥。
“該死,快讓開!”壹名韃子將領本來已經率著千余騎兵回援了,但卻被這些逃亡的貴族老爺們擋了道,偏偏礙於對方的身份又不敢蠻橫地撞開壹條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谷中的蒙古包不斷起火。
此時神機營已經殺到了山谷的中部,只見靠著山邊壹側竟然有壹處馬欄,裏面圈禁著大量的馬匹,而且還套上了馬鞍,估計是供土默特本部那些貴族們平時乘騎的。
戚景通壹見樂了,大笑道:“韃子們連馬都給咱們準備好了,弟兄們,上馬。”
呼啦……
神機營的弟兄們壹擁而上,把馬欄的木樁都弄掉,飛快地搶了壹匹馬在手,然後翻身上馬,向著谷口的方向繼續殺去。有了坐騎的神機營悍卒們更是如虎添翼,壹路如同摧枯拉朽壹般。
謝二劍壹馬當先,這時的他已經換用了腰刀,這種混亂的場面,又是壹邊倒的殺掠,自然是用腰刀更加方便,畢竟燧發槍還是要換彈藥的。
只見謝二劍僅以雙腿策馬,整個人就像生根了似的,穩穩地坐在奔馳的馬背上,腰刀上下翻飛,刀光所及之處,均無壹合之敵,端的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啊!”忽然壹聲驚叫傳來,只見壹名穿著華貴的韃靼女人在逃跑過程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周圍數名士衛立即打馬回頭相救,有壹名婢女還焦急地喚了壹聲:“可敦!”
謝二劍在塞外待了兩年,多少學了些韃靼語,聽到那名婢女喚墜馬的韃靼女人作可敦,頓時眼前壹亮,猛夾馬腹便沖了上去,刷刷刷幾刀便將數名韃靼侍衛斬於馬下,然後彎腰壹探手,便揪住那名韃靼女人的後衣領提了起來。
只見這名韃靼女子約莫二十七八歲,估計沒到三十歲,竟然生得頗有幾分姿色,不過此時早就嚇得面色慘白了,壹雙眼睛驚恐萬狀,身體像篩子壹樣瑟瑟發抖。
“快放了可敦!”十幾名侍衛咆哮著沖上來。
謝二劍心裏頓時亮堂了,嘿,自己果然抓了壹條大魚沒錯了。可敦是韃靼語皇後的意思,也就是說,這個韃靼女人竟是俺答的老婆,而且還是正室,這下賺大發了。
“捆起來!”謝二劍擡手便把這個韃靼女人扔給身後壹名親兵,然後舉刀迎向撲上來試圖搶人的十幾名韃靼侍衛,很快,可敦這十幾名侍衛便被謝二劍和麾下的神機營悍卒全部放翻了。
“殺啊!”千余神機營打馬飛馳,壹路放火,壹路斬瓜切菜地殺向谷口。
此時,那名韃子將領終於領著千余騎兵與神機營迎面相遇了,這貨舉起狼牙棒目眥盡裂地大喝:“勇士們……哎呀!”
這名韃子將領剛喊出三個字便慘叫壹聲墜落馬下,原來當胸挨了三槍,當場就嗝了屁。
砰砰砰……
子彈像雨點般迎面攢射而來,韃靼騎兵們紛紛中彈落馬,而此時對面的神機營前鋒已經殺到,他們齊刷刷地掛槍抽刀,動作壹氣呵成。
刷……
但見壹片凜烈的刀光過處,頃刻頭顱滾滾,千余韃靼騎兵不消片刻就崩潰了,神機營像尖刀壹般穿膛而過,速度幾乎沒有多少減緩,繼續往谷口方向快速突進。
此時宰桑祿東贊和壹群高級武官正站在谷口附近指揮戰鬥呢,見到山谷內火光沖天,早就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了,偏偏谷口外的戰況同樣慘烈,根本抽不出多少兵力回援山谷,再加上此刻山谷內亂哄哄的,也不知到底有多少明軍摸進了山谷,所以更是人心浮動。
就在此時,神機營終於快殺到谷口了,祿東贊見到壹支明軍騎兵風馳電掣地由谷內殺出,頓時駭得心膽俱寒,急忙大喝:“快,快攔住他們!”
祿東贊身邊還是留了三千親兵護衛的,壹名親兵將領立即率兩千騎向神機營阻擊上去。
謝二劍和戚景通遠遠就看到那面青色的狼旗了,估計旗幟底下十有八九就是韃子的最高指揮官,不由大喜過望。
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只要幹掉或生擒這名指揮官,勝利就在望了。
“雷!”戚景通大喝壹聲,大槍往得勝鉤上壹提,減慢馬速的同時,右手摸出壹枚圓滾滾的鐵疙瘩,擰了壹下便全力扔出去。
沖鋒在前面的壹百多騎神機營弟兄立即做了同樣的動作,只見壹百多枚手雷就好像飛蝗壹般,在空中劃出長長的拋物線,剛好落在迎面沖來的韃子騎兵隊伍中。
那些韃子騎兵見到明軍突然放慢馬速,本來還竊喜來著,結果下壹秒厄運便降臨了,轟轟轟,壹百多枚手雷接二連三地爆炸,八面開花,炸得韃子們人仰馬翻,沖鋒的隊形自然也四分五裂了。
這種馬上投擲手雷的戰術很講究技巧,特別是在快速沖鋒的時候,必須控制好投擲的距離和馬速,否則可能會炸傷自己,神機營顯然認真操練過,所以壹套動作極為嫻熟,趁著對方隊形被炸亂,立即又壹夾馬腹,整體的速度便再次提了起來,兇狠地殺入對方的陣中。
嘭……
兩支騎兵迎面相撞,神機營的隊形嚴整,而韃子騎兵的隊形已經完全亂套了,部份韃子甚至還沒從手雷的爆炸聲中恢復過來,腦袋已經搬了家。
如果說此刻的神機營是壹柄無堅不摧的利刀,那麽謝戚兩人就是刀尖,只見謝二劍刀光如匹練,戚景通的大槍似遊龍,兩人所過之處,韃子騎兵紛紛墜馬。
很快,神機營便犁穿了兩千韃子騎兵的陣營,勢不可擋地撲向狼旗所在,這下祿東贊慌了,在剩下的壹千親兵保護下往谷口外倉皇逃去。
然而,祿東贊很快就絕望了,此刻谷口外的戰鬥更加慘烈,五六萬人混戰在壹處,槍炮聲不絕於耳,根本無路可遁啊。
這時,謝二劍取了掛在得勝鉤上的燧發槍,迅速填裝了彈藥,擡手便是壹槍,只聽得砰的壹聲,前面負責擎著狼旗的韃子登時震了壹下,隨後從馬背上滾了下來,那桿狼旗也隨即倒下。
本來谷中火光沖天,在谷外跟明軍激戰的韃靼騎兵已經軍心不穩了,此時眼見狼旗倒下,更是軍心大亂,反觀榆林軍和大同軍卻是士氣大振,越戰越勇。
余林生這貨暢快地高聲喝道:“弟兄們,神機營已經潛入谷中摸了韃子的大營,對方的指揮官已經被擊殺,沖呀,封妻子蔭了,馬上封侯,就在今日!”
只見大同軍的陣營壹變,火槍兵、刀盾手、長槍兵向兩邊分開,騎兵勢如猛虎下山般沖殺出去,緊接著步兵跟著往前推進,第三板斧和第四板斧竟是連續使出。
裴行謹見到大同軍“梭哈”了,自然也不甘落後,傻子都看得出韃子快撐不住了,此時不全力搶攻,更待何時?於是乎,裴行謹壹聲令下,榆林軍的步兵也跟著排山倒海地推了上去。
明軍的兵力本來就是韃靼騎兵的兩倍,此時韃子又被神機營從背後偷襲了大營,腹背受敵,軍心已經亂成壹鍋粥了,這時明軍突然全軍壓上,韃靼騎兵登時便抵擋不住崩潰了,紛紛四散奔逃。
於是乎,谷口附近很快就成了壹片修羅地獄,先是明軍的騎兵瘋狂地斬殺了壹波,緊接著明軍的步兵又殺到了,長槍兵的長槍密匝匝的,就如同壹片叢林,而且是壹片移動的要命叢林。
亂哄哄擠在壹處的韃靼騎兵當場被紮死紮傷無數,受傷落馬沒死的,很快又被接踵而來的刀盾手給補上了壹刀;混在刀盾手中間的火槍兵不時抽冷子開槍,開完槍又不緊不慢地重新填裝彈藥……殺戮,在有條不紊之中進行著。
正所謂兵敗如山倒,此時此刻,韃子的敗局已定,即使孫武再生也無力回天了!
且說此刻的李福達渾身浴血,形容極為狼狽,他身邊的親兵都被亂兵沖散了,成了孤家寡人壹個,而且李福達還挺倒黴的,壹發炮彈就在他身邊炸了,左大腿被鐵片劃傷,雖然並不致命,但也影響了他的行動能力。
不過,李福達不愧是李福達,此人端的是了得,雖然腿上受了傷,但是手持長劍在亂兵當中左穿右插,竟然讓他成功逃到了谷口左邊的那座山峰腳下。
只見李福達右足壹點地便縱身躍起,輕盈地落在兩米多高的壹塊山巖上,再抓住上方壹株植物提氣壹躍,三縱兩縱便往上攀了十幾米。
眼看著李福達就要翻過山體上壹塊凸出的巨巖消失了,突然崩的壹聲,壹支勁箭從山下激射而至,直取李福達的後心。
李福達聽風辨位的功夫端的是十分厲害,右手長劍往手壹揮,不偏不倚地把勁箭劈飛,不過也為之泄了勁,身形往下墜了兩米,站在山體上壹塊稍微凸出的巖石上。
崩崩崩……
弓弦連響,又是三支勁箭襲來,李福達揮劍擊落,往山下定神壹看,只見壹名黑衣女子正亭亭立於馬鞍上,手持壹副短弓,俏臉冷若冰霜,赫然正是薛冰馨。
原來李福達出現在陣前時,薛冰馨便壹直留意著他了,見到李福達想逃,立即便追了過來,只是戰場亂哄哄的,冰妞兒頗是費了壹番功夫才追到山鋒下,眼見李福達就要消失了,急忙縱身躍上馬背連珠箭發。
“賤人!”李福達恨得咬牙切齒,獰聲道:“妳給我等著,只要我李福達不死,定教妳這壹輩子都活得提心吊膽之中,生不如死。”
薛冰馨柳眉壹揚,擡手又是數箭連珠射出,李福達長劍連揮,把來箭壹壹掃飛,冷笑道:“這點雕蟲小技傷不了我。”
薛冰馨往箭囊中壹摸,已經空了,李福達見狀冷笑壹聲,縱身又往上爬去,他跳上了那塊凸出的巨巖後還好整以暇地回頭看了壹眼。
然而,李福達這不看不要緊,壹看之下登時面色劇變,因為此刻薛冰馨竟然揚手扔出壹顆黑漆漆的圓家夥,李福達認得那正是明軍使用那種會爆炸的玩意。
眼見著這顆黑疙瘩冒著白煙向自己勁射而來,李福嚇得是心膽俱裂,躍身便往前躍出。
轟……
手雷落在巨巖上方炸開了,瞬時炸得石屑紛飛,硝煙彌漫,緊接著壹物從高處掉落,發出當的壹聲。
薛冰馨定眼壹看,從上面掉落的赫然是李福達的那把長劍,不過從她的角度,看不到山巖上面的情況,不知李福達到底被炸死了沒。
第1147 福達授首,俺答發狂
薛冰馨縱身跳下馬背,舒展身段,如同壹頭靈活的母豹壹般攀上了那塊離地面十幾米高的凸出巨巖,同時拔刀在手凝神戒備。
剛才手雷爆炸的煙氣還沒完全散盡,空氣中彌漫著壹股硫磺味兒,巨石的表面被炸出了壹個淺坑,可見爆炸的威力並不弱,但是附近並未發現李福達的屍體。
薛冰馨蹙了蹙柳眉,壹雙淡藍色的美眸仔細地搜索著四周,很快便在巖石附近壹處草叢發現了壹灘血跡,而且周圍的草木有被壓過的痕跡,很明顯,李福達雖然沒被當場炸死,但肯定也被炸傷了。
薛冰馨辨別了壹下方向,騰身便追了過去。
這座山峰上的植被並不茂盛,而且十分陡峭,沒點本事還真沒辦法在上面攀登,薛冰馨的輕身功夫不俗,依舊得小心翼翼,要是壹著不慎摔下去,非死即傷。
正所謂困獸猶鬥,受了傷的猛獸反而是最危險的,李福達壹身功夫深不可測,盡管目前已經受了傷,但是薛冰馨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壹邊追蹤,壹邊打醒十二分精神提防著。
約莫半個小時後,薛冰馨終於攀上了山峰的頂部。此時已經將近正午,陽光直照而下,站在山頂上往下看壹覽無余。薛冰馨舉目掃視,很快便發現壹條人影在山峰的北坡往下攀,身形於山巖和灌木之間時隱時現,於是立即縱身追了下去。
薛冰馨壹邊追趕,壹邊暗暗心驚,李福達這老賊端的是厲害,受了傷竟然還逃得如此快,要是他身上沒傷,自己恐怕已經追丟了。
就這樣壹追壹逃,兩人很快便攀下了山峰的北坡,坡下是壹片亂石灘,有山溪潺潺而流。李福達在亂石之間縱躍,都是右足發力,動作壹拐壹拐的,左腿顯然受傷了,即使如此,速度還是十分迅速。
此時兩人間的距離不過二三十米了,薛冰馨從槍袋中迅速拔出了雙管燧發手槍,卡嚓壹聲拉起了擊錘,冷喝道:“站住!”
李福達身形明顯僵了壹下,在壹塊大石頭上站定,緩緩地轉過身來,眼神極為惡毒地望來,當薛冰馨見到李福達此刻的樣子,心裏亦禁不住打了個突,莫名的頭皮發麻。
但見李福達此刻披頭散發,渾身鮮血淋漓,最可怖的是他的臉,右邊腮幫子血肉模糊,竟然連牙齒都裸露出來了,跟個電影裏的終結者壹般,估計是剛才被手雷裏飛出的鐵片鐵釘之類把腮幫子的肉給削沒了,看著十分瘆人。
“李福達,妳無路可逃了,束手待斃吧!”薛冰馨舉槍指著李福達,壹步步地接近。
其實燧發手槍的有效射程很有限,頂多也就十來米而已,超過這個距離,無論威力,還是準頭都很有問題,此刻薛冰馨和李福達之間的距離將近有三十米,所以冰妞兒純粹是靠嚇唬,不過,李福達顯然並不清楚這些,似乎被嚇唬住,站在原地壹動不動,眼底兇光閃爍,也不知在打什麽註意。
當薛冰馨來到李福達身前十米以內,頓時心中大定,正打算扣動板機,李福達卻是手腕壹抖,三道黃芒滋滋滋的激射而出,直奔薛冰馨的上三路而去。
薛冰馨急忙壹個鐵板橋,身體後仰彎成壹個拱形,險之又險地避過三枚襲來的銅錢,同時順勢來了個後空翻。
叮叮叮……
就在薛冰馨後空翻剛落地,又是三枚銅錢剛好擊在她之前站立的石頭上,激得火星亂四濺,要是冰妞兒剛才動作稍慢半分,下身恐怕就中招了。
李福達見偷襲失敗,不由大恨,斜地裏躍出,試圖繼續逃跑。薛冰馨臉罩寒霜,擡手便是壹槍,砰,子彈掠著李福達的手臂壹側飛過,劃出壹道血痕。
卡嚓,薛冰馨拉起擊錘正準備開第二槍,忽然眼前壹花,斜地裏飆出來壹條人影,攔住了李福達的去路,赫然正是謝二劍。
“二哥!”薛冰馨不禁脫口而出。
謝二劍對著薛冰馨點了點頭道:“薛參將,李福達可否交給二哥料理?”
薛冰馨猶豫了壹下,把舉著的燧發手槍放下,點頭提醒道:“好吧,不過二哥要小心些,李福達這老賊的身手相當了得。”
“某家正想會壹會他。”謝二劍淡道,目光冷然地望向李福達,渾身上下散發出無窮戰意。
謝二劍和李福達無疑都是絕頂高手,而高手通常都是高傲的,也是寂寞的,人生難得壹知己,人生同樣難得壹對手!
謝二劍早就想跟李福達壹較高下了,可惜雖然相遇了數次,均沒有正面單打獨鬥的機會。如今谷口的戰鬥已經成定局,所以當謝二劍得知薛冰馨獨自追殺李福達時,他立即便尾隨追蹤而來,壹來是放心不下薛冰馨的安危(畢竟是妹夫的女人),二來是想親自會壹會李福達。
李福達惡狠狠地盯著謝二劍,眼中生出了濃烈的戰意,他也是早就想跟謝二劍較量壹番了,奈何神機營太生猛了,而且全員配備燧發槍,所以連續兩次相遇,他李福達都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兒,就別提多憋屈了。
謝二劍生性不羈,不羈者通常都是精神上的貴族,他不屑於取巧,不屑於占便宜,見到李福達空著手,於是把燧發槍和腰刀都扔到壹邊,顯然要空手與李福達較量,堂堂正正地贏。
李福達臉上露出壹絲獰意:“小子,妳這是找死,既然如此,那老夫便成全妳。”說完騰身而上,快如電閃地劈出壹掌。
“來得好!”謝二劍沈腰墜馬,右掌壹翻便架住了李福達壹掌。
只見兩人妳來我往,劈裏叭啦地過了十幾招,速度快得讓人眼花繚亂,薛冰馨在壹旁觀戰,不由暗暗吃驚,謝二劍的身手她當年是領教過的。
當初趙全在山東發動礦工王堂造反,那場暴亂薛冰馨也參與了,在肥城隔馬山招攬壹名山賊時,薛冰馨和孫才兩人聯手跟謝二劍打了壹架,當時還占上風來著,而現在觀謝二劍出手,明顯比當年強得太多了,難怪說謝家兄弟幾個,要以謝二劍的習武天賦最高,這種進步的速度實在太驚人了。
且說謝二劍和李福達兩人妳來我往地戰了幾十個回合,忽然兩人同時暴喝,雙掌驀地相擊數次,發出嘭嘭嘭的三聲巨響,緊接著兩人同時往後飛跌開去,李福達落地後腳步踉蹌,撲通的跌倒,隨即萎頓於地,原來胸口挨了謝二劍壹腳。
謝二劍騰騰騰的後退了數步,倒是站穩了,不過臉色憋得通紅,雙掌更是殷紅如血,良久才呼出壹口濁氣來。
“赤陽掌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元末第壹猛將張定邊之後,長江後浪推前浪……哇!”李福達說著噴出壹口鮮血。
謝二劍撿起地上的腰刀,淡淡地道:“李福達,妳很強,是我至今遇上最強的對手,假如妳腿上沒傷,我未必是妳的對手,如果僅是江湖恩怨,我今天會放妳走,不過,現在是兩國征戰,而妳李福達是漢奸,是反賊,所以饒妳不得。”
刷……
刀光壹閃而過,李福達的頭顱便滾落於地,鮮血染紅了山溪。
李福達此人終其壹生都在造明朝的反,前後數次被官府抓住,次次都神奇地逃脫了,最後甚至還當上了大明邊軍的高級將領,其經歷比戲劇還要戲劇,而今日,這位明史上號稱不死小強的彌勒教首終於死了,他造反的壹生也畫上了句號。
謝二劍脫下李福達的衣衫把頭顱包好遞給薛冰馨,後者搖了搖頭道:“李福達是二哥殺的,這份功勞自然也是二哥的。”
謝二劍不由暗暗感嘆自己那妹夫的眼光毒辣,弄回家裏的幾位不僅國色天香,而且都是品性上佳的女子,笑了笑道:“薛參將拿著吧,妳比二哥更需要這份功勞,更何況剛才我要是沒出現,李福達已經被妳開槍打死了,這是妳應得的。”
薛冰馨依舊搖頭拒絕了,她也是個精神上的貴族!
謝二劍皺了皺眉道:“那行,就當是二哥送妳的入門賀禮,妳要是不收,那就是不給二哥面子,以後也甭叫我二哥了。”
薛冰馨臉上壹熱,話說到這份上,這份功勞不拿是不行了,只好接過李福達的首級,颯爽地拱手壹禮道:“那小妹便謝過二哥了。”
謝二劍這才放緩了神色道:“壹家人客氣什麽,走吧,谷口那邊應該也差不多結束了。”
當薛冰馨和謝二劍兩人翻山回到谷口,那邊的戰鬥確實已經接近尾聲了,韃靼騎兵的主力幾乎被全殲,只逃掉了三四千人,剩下的被分割成壹塊塊不斷蠶食,眼下只剩壹兩千人在頑抗,覆亡只是遲早的事。
而山谷中的韃靼本部貴族們,除了少量遁入了大青山中,剩下的全部被俘虜,包括宰桑祿東贊等壹批高級官僚全成了階下囚。
“大當家,抓到李福達了沒?”見到薛冰馨返回,趙虎等山寨的弟兄立即圍了上來詢問。
薛冰馨舉起血淋淋的包袱道:“李福達的首級在此!”
山寨壹眾弟兄頓時齊聲歡呼,趙虎更是紅著眼道:“大當家,李福達那狗賊的屍身在哪兒?老子這就去把他大卸八塊,替老薛報仇雪恨。”
薛冰馨搖頭道:“老趙,算了吧,李福達已經死了,老薛的仇也算報了,戮屍泄憤不是英雄好漢所為。”
趙虎聞言這才作罷。
戰鬥又持續了半個多時辰,終於完全結束了,所有頑抗的韃靼騎兵全部被斬殺,接下來便是打掃戰場了。
當夕陽西下時,戰場也打掃完畢了,經過清點,這壹戰明軍總共斬殺九千余人,俘虜土默特本部的貴族,以及各級官僚家眷五千多人,解救出兩萬多名漢奴,同時還斬獲了牛羊十數萬頭,戰馬超過萬匹,絕對是壹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不過此戰明軍的損失也不小,畢竟韃靼騎兵的戰力擺在那,可不是泥糊紙紮的,大同軍陣亡壹千五百多人,帶傷者超過五千人,其中三百多人重傷,而榆林軍更慘,陣亡超過了兩千人,帶傷者近七千,其中五百多人重傷。
兩支人馬合起來死了近三千多人,傷者過萬,如此壹比較,這場勝利頓時失色不少,當然,這壹戰的意義在於把俺答的老窩給端了,土默特的貴族官員全部被包圓,其中還包括了俺答的可敦,對俺答的打擊之沈重就可想而知了。
戰果清點完畢後,謝二劍立即寫了壹份戰報派人加急送去給除晉。
嘉靖六年三月初十,徐晉正率著五萬北伐主力緩緩地向察哈爾汗庭推進著,中午時份,謝二劍的捷報就送到來了。
徐晉看完謝二劍那份捷報,不由欣喜若狂,因為戰果比他預想中要大得多,連正室老婆都被抓了,俺答該抓狂了吧!
徐晉立即寫了壹封回信,命令謝二劍等人馬上撤兵,帶著俘虜撤回殺虎口關城,以防俺答的瘋狂反撲,與此同時,徐晉還命令五萬主力大軍停止前進,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迅速往灤河“之”字灣的要塞撤退。
徐晉之所以提前率主力北進,目的就是為了轉移俺答的註意力,給謝二劍和薛冰馨他們打掩護,現在那邊已經成功抄了土默特的本部,戰略目的達到了,徐晉自然不會再傻到繼續北進,與俺答的二十萬大軍迎面硬撼,此時不撤,更待何時?
徐晉這壹撤退,消息很快就傳到俺答那兒了,俺答不由傻了眼,仗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啊,徐晉這小了搞什麽飛機呀,咋走到壹半又撤了,莫非消遣老子不成?
然而,就在徐晉後撤了數個時辰之後,俺答終於收到了土默特本部被明軍抄了的消息,當場狂噴壹口鮮血,差點便直接暈死過去。
“呀呀呸,徐晉狗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也!”俺答就像壹頭受了傷的野狼般仰天咆哮,當即下令麾下第壹猛將巴泰率兵十萬西去,誓言要把抄了自己老巢的那支明軍全部殺死,統統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