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冬月出塞

雖然派出去的各路斥侯已確認俺答和李福達撤出了塞外，不過為了穩妥起見，徐晉還是先派出壹路騎兵前往試探，在右玉城和殺胡口溜跶了幾圈，確認沒有埋伏，這才迅速占領了殺胡口，把被破壞的城門重新修築加固。

正所謂人多力量大，短短三天時間，被韃子刻意破壞的殺胡口關城便重新修築加固好了，城頭上還增添了五門要塞炮，還有五門佛郎機火炮，防禦力大大增強。

至此，徐晉終於可以松口氣了，俺答已被趕出了塞外，不知老王那邊的進展如何呢！

徐晉雖然有計劃滅韃靼，收回河套平原，但目前顯然還不是時候。俺答這次偷關南下讓大明傷了元氣，大明需要時間舔傷口，明軍也需要時間做準備，最關鍵壹點就是火器，沒有火器，同等數量的明軍幹不過韃靼騎兵。

徐大總督坐鎮右玉城，山西的文武官員自然不敢怠慢，紛紛趕往右玉城參見上官，壹場肅清白蓮余孽的風暴也隨即展開了，錦衣衛和刑部的聯合執法隊紛紛四出，無論是文職系統，還是武職系統，全部自上而下徹底清查了數遍。

只要是當官的，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官，不管職位有多高，壹旦查出與白蓮教有所勾連，立即緝拿審問，如果查證屬實，也不用刑部復核了，馬上便拉到街上砍了。

正所謂亂世當用重典，山西各地文武系統已經被白蓮教滲透成篩子了，必須用血腥手段徹底清洗壹遍，如此，大亂後方能大治。

當然，對待普通的民眾得有所區別，這些底層百姓乃國之基石，要是都殺光了，統治者統治誰？而且以血腥手段鎮壓，也容易激起民變。

所以，對待普通百姓中的白蓮教信眾，以教育為主，懲罰為輔，不過，真正動手殺傷過官員和士兵的，壹律不在寬宥之列，全部處以極刑！

壹轉眼便至嘉靖四年冬月初壹了，天氣更加寒冷了，而這場席卷整個山西省的肅清行動，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這壹日清晨，徐晉在五十名親兵的護衛之下悄然出了殺胡口，順著蒼頭河往下遊策馬而行，應該說是陵水吧，蒼頭河出塞後便叫洪河，古稱陵川水，又名陵水。

眼下已經是冬月，大雪初晴，陵水部份水流較緩的河段已經結冰了，不過冰層很薄，估計還不能在上面跑馬。

徐晉今日壹身公子哥兒的打扮，頭戴壹頂六合統壹帽，外罩壹件黑色的皮裘，唇紅齒白，懶洋洋地騎在馬背上，表情休閑安逸，信馬由韁，他身後的親兵亦是壹副家仆打扮。

所以乍壹看，徐晉這壹行倒像是冬日裏閑得蛋疼的富家公子，帶著壹幫家奴外出打獵，不過這群家奴的數量有點多，而且壹個個膀大腰圓，目光淩厲，悍氣逼人，膽小些都不敢靠近。

陵水兩岸山頭林立，屬於黃土高原地貌，千溝萬壑，不過現在黃土被大雪覆蓋了，起伏的溝壑就像壹張望到邊的的棉被，倒是別有壹番景致。

“千山鳥飛絕，萬蹤人徑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徐晉看著眼前的雪景，禁不住輕吟起來。

趙大頭那貨立即拍馬屁道：“好詩好詩呀，大帥真不愧是連中五元的探花郎，詩詞無雙，當浮壹大白哈！”

徐晉不由無語，謝三槍撇嘴道：“趙哥，拍馬屁也是個技術活兒，咱別不懂裝懂行不？小爺雖然讀書少，但也知道這首詩是唐朝柳宗元寫的！”

趙大頭大言不慚地道：“三槍兄弟，詩是那柳啥寫的，但從咱們大帥的嘴裏吟誦出來，那可就不同凡響了，老郭，妳覺得呢？”

郭金雕豎起大拇指道：“行啊老趙，拍馬屁的功夫也見長了，有句話怎麽講來著……屎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老子對妳的屁服之情就像那滾滾長江，尿之不盡啊！”

壹眾親兵不由哄堂大笑起來！

趙大頭笑罵道：“老郭，去妳大爺的，閉上妳的臭嘴吧，凈說些屎呀尿呀屁呀的，簡直臭不可聞，忒有辱斯文，汙了咱大帥的清聽，來人，把老郭叉下去尿他壹刻鐘。”

眾親兵再次哄堂大笑，氣氛輕松而詼諧，這就是粗人之間的快樂！

道路本來就崎嶇難行，或者說根本沒有路，如今大雪覆蓋，那就更加走了，近兩個多時辰才走了七八十裏，比步行也快不了多少。

“三槍，還有多遠才到香爐山？”徐晉此刻內心熱切，恨不得馬上就見到薛冰馨。

從前，薛冰馨的身份對徐晉來說是壹枚定時炸彈，但現在曝光之後反而不成問題了，而且徐晉與嘉靖已經達成了共識，只要薛冰馨為朝廷立下大功，可將功抵過，不過反王之女的身份必須壓下，畢竟這事關朝廷的法度和臉面。

壓下薛冰馨反王之女的身份其實很簡單，只要趙全和丘富“改”口供就行了，等二人腦袋壹落地，還不是想怎麽操作就怎麽操作。

謝三槍看了壹片周圍的環境道：“估計再走十裏八裏也該到了吧，上次我從香爐峰騎馬到殺胡口，統共才花壹個半時辰。”

正在此時，遠處白茫茫的雪地突然出現了兩個黑點，這兩個黑點壹前壹後，正往這邊快速接近，原來竟是兩匹馬，陽光下分明有兵刃反射的寒芒。

“保護大帥！”趙大頭低喝壹聲，壹眾親自立即警惕地把徐晉團團護在中間，倒是沒必要把油布包著的燧發槍取出來，畢竟來者只有兩騎，構不成威脅！

這時，那兩匹快馬越來越近了，蹄聲已經清晰可聞，但見前面那人壹身黑衣勁裝，手無寸鐵，而後面那位穿著羊毛衣，高舉著壹柄寒光閃閃的單刀，壹邊策馬急追，壹邊破口大罵：“直娘賊，有種妳別跑！”

“入妳仙人板板的，有種妳別追啊！”前面那名黑衣人壹邊打馬，壹邊還有暇扭頭回罵。

壹眾親兵不由面面相覷，剛開始還以為是韃子追殺漢人呢，敢情後面那位也是漢人，壹口壹個直娘賊的，字正腔圓，罵得那叫壹個蕩氣回腸！

這時，兩匹馬已經壹前壹後奔到三四十米開外了，四蹄踢得雪泥亂飛，這時前面那名黑衣人估計才發現了徐晉等人，這貨驟然見到幾十個膀大腰圓的大漢攔路，嚇得急忙勒住韁繩，結果坐騎壹個打滑，把他給甩了出去。

“哎喲，痛死老子了！”黑衣人慘叫壹聲，在雪地上滾了幾滾，狼狽地爬起來，呲牙裂嘴的鬼叫，頓時露出兩只極有特色的大板牙。

謝三槍不由眼前壹亮，好笑道：“姐夫，這小子叫馬六，是薛姑娘手下的人。”

這時，後面追來那名穿羊毛衣的男子遠遠地勒定馬，警惕地往徐晉等人打量，應該是在猜測徐晉這壹行人的來頭，想過來砍馬六，但又忌憚不敢過來！

“拿下！”徐晉壹揮手，謝三槍和皮十壹立即便打馬沖了過去，那名男子見狀面色壹變，勒轉馬頭便企圖逃離。

這名男子的騎術相當不錯，可惜坐騎實在不咋的，才逃出了百多米就被謝三槍和皮十壹追上了，從左右兩側夾來。

男子悍然揮刀欲斬謝三槍，結果被後者壹刀格飛了兵器。謝三槍格飛了男子的兵器後，猿臂壹伸便輕松把男子給提溜了過來，朝著後腦勺壹記手刀斬暈，然後便勒轉馬頭跑回來，壹套動作幹凈利索，如同行雲流水，壹眾親兵無不大聲喝彩。

謝三槍跑回到隊伍前，隨手將俘虜的男子扔在雪地上，然後轉身對著馬六笑嘻嘻地道：“大板牙，小爺剛剛救了妳壹命，趕緊叫爺！”

那名黑衣人正是薛冰馨手下的人，名字叫馬六，外號大板牙，這貨瞪圓眼睛盯了謝三槍數妙，這才驚喜地大叫壹聲：“謝三槍，原來真是三槍兄弟啊，咦，這位不是小白……咳，徐公子嗎？”

馬六目光轉身徐晉，顯然也認出這位是曾經上過山寨找大當家的“小白臉”，疑似這位還是少當家的便宜老子。

徐晉皺了皺眉，壹指地上暈倒的羊毛衫男子問道：“馬六，這個是什麽人，為什麽要追殺妳？”

徐晉眼下雖然壹身公子哥兒的打扮，但是他久居上位，手握生殺大權，自有壹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馬六頓感壓力如山壓來，機靈靈地打了個寒顫，老老實實地答道：“回公子，這家夥是鐵嶺山，厲氏雙煞的手下！”

“鐵嶺山厲氏雙煞？”徐晉不由愕了壹下，什麽玩意？

馬六陪笑著解釋道：“其實就是壹夥盤踞在鐵嶺山上的馬匪，他們的首領是壹對兄妹，大哥叫厲飛沙，妹妹叫厲曼紗，所以得了個外號叫厲氏雙煞！”

“那這個厲氏雙煞的人為什麽追殺妳？”徐晉沈聲問。

馬六壹拍額頭道：“差點忘記了這個，公子請跟我來，小的壹邊趕路壹邊跟妳解釋吧，那邊估計也差不多出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