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嗯,註定被催的劉備

　　新野，太守府，書房內。
　　劉備跪坐在案前，提著毛筆低頭在蔡侯紙上寫著書法。
　　神情專註，似乎很神聖。但是隨著劉備手上毛筆的移動間，蔡侯紙上出現的字體，卻很是飄忽。
　　很綿柔，壹點也沒有給人壹種蒼勁有力的感覺。
　　“哎。”劉備嘆了壹口氣，煩躁的把蔡侯紙搓成壹團，丟在了旁邊。
　　劉備的心，已經亂了。即使再怎麽努力，也沈寂不下來了。眼看劉封從壹無所有，到現如今坐擁三郡之地，劉備的心，又怎麽能不亂呢。
　　特別是上壹次，諸葛亮也曾經說，若是沒有天命，他就沒有機會與劉封爭奪荊州了。這兩種打擊之下，劉備只是心亂，而沒有絕望，心裏素質已經很不錯了。
　　劉備又抽出了壹張蔡侯紙，平放在案上。雙手放松，輕輕的放在案上，劉備深呼吸了壹口氣，努力的使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自付心緒平靜後，這才拿起了筆，沾染了壹下墨水。但就在這個時候，有壹個士卒匆匆的闖入，急報道：“報主公，關將軍接到探子消息，說是曹仁興兵，向南。”
　　“什麽？”劉備失聲道，手中的筆也失手掉在了地上。
　　曹仁，曹仁居然真的興兵了。其實，關羽早就已經註意到了宛城的特別狀況，曹仁訓練士卒，那個勤快啊。
　　但是，劉備那會兒心正亂的厲害，沒怎麽註意，還因為劉備知道現在劉表已經死了，劉琮是個廢物。蔡瑁，蒯越等人都暗含鬼胎。
　　再也沒有人會在曹仁南下的時候，支援新野了。就算是提前準備，新野是守不住的。所以，劉備就幹脆不動。
　　等曹仁什麽時候來，他就什麽時候跑路。另壹邊，劉備也有僥幸的心裏，現在曹操剛剛平定了北方，諸多不穩，其中烏丸，以及袁紹的兩個兒子，袁熙袁尚都還在。至少也得壹二年後，才能南下。
　　現在著急也沒用。
　　想法都是好的，但是真到了這壹刻，劉備覺得自己的心更亂了。
　　失神的看了眼，跌落在地上的毛筆。劉備知道，這心亂有壹大半，還是因為劉封的緣故，自從劉封崛起後，他就拜托不了壹種情緒了，後悔。
　　這種感覺，時時刻刻都在提升。導致，心緒難以平復。
　　深呼吸了壹下，劉備擡頭對那進來急報的士卒，道：“找軍師前來商議大事。”
　　“諾。”士卒應諾了壹聲，匆匆的走出了書房。
　　“現在，就靠妳了。”士卒走了之後，劉備嘆了壹口氣，喃喃道。
　　現在，就是決定命運的時候了。曹仁南下，他的路只有兩條，壹是放棄新野，南下襄陽，江陵，與劉琦會合，做繼續抵抗，期待所謂的天命出現。
　　二是放棄新野，南下襄陽，江陵，與劉琦會合，直接前往蜀地，投奔劉璋。
　　不管是第壹條路，還是第二天路，劉備知道都不好走。前者，可能是無謂的抵抗，後者可能要繼續潛伏，就像他在新野的時候壹樣。
　　但是他還有多少年可以等呢？劉備很迷茫。羨慕，他這個時候，才真正的羨慕劉封這麽大的地盤。
　　新野彈丸之地，大軍壹來，就只能棄城逃走。而劉封卻有那麽大壹塊地盤，三個郡。就算是失去了壹二座城池，也可以整軍再戰。
　　尤其是天險長江，所帶來的安全感，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或許，當初不應該做的這麽絕，應該給他壹條生路。在大軍壓境，幾乎陷入絕境的時候，劉備心中升起了壹種有別於以往的後悔感覺。
　　以往的時候，劉備常想，若是當初壹刀結果了這頭小老虎，麻煩就不會這麽大了。而現在劉備心中的後悔，卻是後悔當初如此絕情。
　　坐看劉封憤而出城。若是早知道劉封如此能幹，他又何至於此啊。就算是再怎麽想鏟除劉封，也應該虛與委蛇幾年。
　　等適當的時候，再行鏟除。
　　可惜，現在壹切都晚了。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
　　劉備的心很紛亂，既有對於自己當初處理劉封之事不當所帶來的惡劣情勢所後悔，也有大軍壓境的恐慌，也有對於未來的迷茫。
　　直到諸葛亮到來。劉備才勉強收起了心中的紛亂，就像是壹種看待救命稻草壹樣的目光，看向諸葛亮。
　　此時的諸葛亮，眼神很明亮。他身長八尺，容貌雄偉，再加上那壹對明亮的眼神，極據有壹種，能信任的感覺。
　　“主公寬心，此次曹仁應該不是南下新野，而是向東南，攻打江夏。”諸葛亮進門後，立刻看出了劉備心中的無措，不由彎身抱拳，朗聲道。
　　“江夏？”劉備壹下子被諸葛亮的話給鎮住了，繼而眼前壹亮，豁然起身，去壹邊找尋了壹張山水地圖，擺在地板上。
　　從地圖上的宛城來看，可以南下新野，同樣也可以向西南，進入江夏地界，直接攻打江夏的五座城池。
　　“為什麽？”劉備投也不擡的問道。
　　“前些日，曹操發布詔令，封劉封為楊武將軍，關內侯，我就懷疑，這是要對付劉封了。”諸葛亮道。
　　軟弱，只有當絕望的時候，才會出現。此刻的劉備，已經收起了心中的軟弱，恢復了身為人雄，經過無數磨難才磨礪出來的如堅硬石頭壹般的心。
　　“不夠。”劉備擡頭看著諸葛亮。道出了兩個字。
　　諸葛亮當然知道自己的猜測，並沒有確實的證據。曹仁南下，怎麽說也要打新野更加實在壹些，畢竟新野的兵丁少，城池不大。
　　拔下新野，比拔下江夏更加容易壹些。
　　曹仁沒理由放著更加近的新野不管，而攻打江夏啊。
　　“若是曹仁來攻，主公難以抵擋。現在唯壹的假想，就是曹仁攻打的是江夏，而不是新野彈丸之城。”諸葛亮雙目定定的看著劉備，很是自信，這是壹種直覺，但又沒有證據，只所以諸葛亮只能這麽說。
　　“好，我就看看，曹仁是攻我，還是攻劉封。”劉備道了壹聲好，隨即，又跪坐了下來，居然平靜的閉起了雙目。胸口起伏緩慢，顯然是真正的安心下來了。
　　看著關鍵時刻，平靜下來了的劉備。諸葛亮眼中閃過壹分贊賞，這就是他看中的人，劉備。
　　隨即，諸葛亮也安靜的跪坐了下來。書房內，陷入了寂靜。
　　在接下來的時間內，關羽不斷有消息傳來。曹仁向南十裏，二十裏，三十裏。
　　“主公，曹仁改變方向，向西南往江夏去了。”當士卒進來通報的時候，劉備的雙目猛的睜開了，壹陣精芒閃過。
　　豁然站起。
　　就在這時，諸葛亮的目光投向了劉備，劉備的目光也投向了諸葛亮。二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機會，這兩個字。
　　壹個壹飛沖天的機會。
　　宛城。
　　不管曹仁忽視了新野也好，還是輕視了新野也好。現在曹仁已經發兵去攻打劉封了，那麽宛城的守軍，壹定不會太多。
　　機會不壹定有，但也不壹定沒有啊。若是戰爭拖的太長久，總是會出現壹些細小破綻的。
　　宛城也不是不可能。
　　而有了宛城，就有了回旋之地，再也不會發生蝸居在新野彈丸之地，面對大敵而壹籌莫展了。
　　而面對曹仁大軍壓境，劉封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心思，謀臣到底夠不夠明智。都是決定戰爭是否持久的要素。
　　“龐統的才能，真的舉世無雙？”劉備強忍著心中的激動，問道。
　　“鳳雛，舉世無雙。”諸葛亮很肯定的道。
　　“若劉封決心堅守江北五城，他能否與曹仁周旋三五月之久？”劉備再問道。
　　“若是兵精糧足，十個月都沒問題。”諸葛亮再次確認道。
　　對龐統，諸葛亮異常的有信心，因為二人是好友，又是彼此競爭的人。
　　“好，若是龐統能守十個月，那麽我們就能在這漫長的征戰中，找到機會，攻打宛城。”劉備眼中精芒爆射，猛的直起腰腹，氣勢很足。
　　這個時候的劉備，壹點也不像是剛剛後悔，看錯劉封，後悔放走劉封的劉備。而是壹個又打算利用劉封困住曹仁，而伺機牟利的梟雄，反復無常，無情的梟雄。
　　劉備擡起頭，看向撲在不遠處的地圖。死死的盯著江夏。
　　我的好兒子，妳不是很剛強嗎，打敗周瑜，反攻柴桑四城，為了抱負周瑜，而納下周瑜的妻子。
　　如今曹仁來攻，妳壹定要盡起大軍，與之對抗，周旋。拖十個月，壹年。為我創造機會啊。
　　西陵城，西城門樓上，劉封駐足在城門樓前，觀看著遠去的牛群。心中充斥著壹種蓋天豪情。
　　猛的，劉封擡頭看向北方，他看向的方向，也正是劉備所垂涎三尺的宛城。
　　這場戰爭，在三個月前，龐統先生火牛陣的時候，就已經預示著曹仁要悲劇了。在這麽長的時間內，劉封當然不會沒有準備。
　　他的目標與劉備的壹樣，也是宛城。宛城以及宛城到江夏壹帶路上，全部的人口。
　　什麽是人口，人口就是軍隊，也就是劉封現在最缺少的壹種實力。這次他要去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