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記

貓膩

玄幻小說

  這是壹部以當代方式續寫《西遊》的玄幻故事。   鄂西山區小城外壹個拾荒少年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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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白日夢啊

朱雀記 by 貓膩

2018-9-10 20:26

  歸元寺的晨風輕輕拂在易天行的臉上,他從昨夜開始的沈思中漸漸醒來。
  宛若壹夢,真的醒來。
  他微瞇著眼看著不遠處,湖那頭的壹間茅舍,心裏湧起壹股莫名的感覺:昨夜是南柯壹夢,還是真的認了壹個老祖宗呢?他左手食中二指輕觸,結了壹個佛心手印,心經緩緩運著,將自己腦中神識嘗試著往茅舍那處探去。
  嗡的壹聲輕響。
  茅舍外的那道淡青色伏魔金剛圈,便在易天行神識輕觸之時,以極快的速度顯了壹下形,便又湮去,肉眼再難看清。
  而易天行識海中卻是遭了如錘般的重擊,胸口壹陣煩悶,險些受傷。
  他嘆口氣,不敢再試,於是等著新認的師父說話。這壹等卻不知道等了多久,而茅舍那邊壹直安靜無比,昨夜還顯得有些聒噪的老祖宗新師父此時卻是安靜的像個啞巴壹樣。
  易天行等了許久,終於死了心,知道師父不想理自己。
  但這樣壹來,卻讓他產生了壹個非常怪異的念頭。
  “難道昨天晚上自己真的只是做了個夢嗎?”自己獨自坐在湖畔,而茅舍裏的那人出不來,他也進不去……既便認了個師父,豈不是和沒有師父壹樣?
  易天行常在當代的科學家的壹些著述中看到:當我們觀測不到,並且對我們的所有行為全部不能造成影響的世界,那是我們不需要了解的世界,對於觀測者而言,這些世界也就是不存在的。
  那像茅舍裏的這位呢?雖然知道他很強,隱隱也察覺他對自己沒有惡意,可如果壹直接觸不到,那豈不是昨夜壹切……真的如夢?
  易天行有些恍惚地站起身來。
  卻又感覺有什麽東西和昨夜之前變的不壹樣了。
  這個變化在斌苦大師悄悄站在他身旁後,表現的更為充分,他重又回復到初至省城時的無羈無絆的心態,吉祥天的陰影,佛宗的重擔,在這壹瞬間似乎都變得不再那麽重要。畢竟他親耳聽見有人告訴自己:這世界上真的是有神仙的……
  神仙?這位從縣城來的學生既然知道了世界有神仙,那對著這些凡人,哪怕是凡人中的修真者,又能害怕到哪裏去?這就像是年輕人在學校裏讀書的時候總是怕記過怕老師,可壹旦了解這個世界上有作奸犯科,有炒魷魚等等……遠比記過和老師更大條的事情,誰又會在乎自己在學校裏的壹些鬧騰?
  “該喚易兄弟施主還是居士?”
  易天行微微壹笑應道:“喚什麽都是壹樣。”
  斌苦大師微微壹笑道:“居士果然是有緣人。”
  易天行忽然有了取笑這老和尚的念頭:“傳經者是佛門千年以來的規矩?”
  “正是。”
  “這壹切是佛緣吧?”
  “正是。”
  “那老和尚妳何必操心我答不答應?佛有千萬法門,若真是我的福緣,我既便此時不答應妳,終究日後也會皈依大道。”
  斌苦壹楞道:“居士有理。”
  “歸元寺的粥太清淡了,妳和葉相天天吃的那種素面給我來兩碗,昨天在看守所裏吃的不大好。”易天行說著負起雙手往禪房而去,丟下壹臉錯愕的歸元寺主持斌苦大師。
  易天行在禪房裏香噴噴地吃了兩大碗素面,再看著侍立在旁的葉相僧,忽然笑道:“葉相師兄,昨夜玩的大手印光芒萬丈,什麽時候有空教我兩手?”
  葉相僧應該是被斌苦大師囑咐過,也不再和這位佛宗貴客進行口舌之爭,淡淡壹笑道:“這自然沒問題,易居士已通曉我寺方便法門,大手印不過外用之道罷了,呆會兒我抄錄幾個口訣給您。”
  易天行咋舌稱奇:“葉相師兄如今才真是有了點高僧風範,比穿白袈裟的時候順眼多了。”
  葉相僧連禱佛號,面上毫無表情,心底卻是煩死了眼前這個年輕人,也不知師父為什麽對他如此另眼相看。
  斌苦大師在壹旁微笑道:“易居士這些日子便在寺中住著,午後,我便會喚知客僧去知會吉祥天中人壹聲,再過上月余,北法門南靈隱梅嶺草舍的人來齊後,居士便可領護法牌了。”
  “聽上去很復雜的樣子。”易天行撓頭苦笑道:“先不說那些,這護法大概是壹個什麽品秩?”
  斌苦大師微笑應道:“山門護法,只是對著方內人所言。”
  “就是傳經者換個說法?那這山門護法以後有什麽待遇?”易天行來了興趣。
  斌苦搖頭苦笑道:“修法乃大道,外物不縈身,居士所言,老衲無從答起。”
  易天行嘿嘿笑道:“就知道妳老和尚拿護法牌子唬外人,估計佛宗也很多年沒這個說法了。這樣吧……”他抿了抿嘴唇,道:“以後我再來妳歸元寺化齋飯的時候,再不能用這素面對付我了。”
  斌苦雖然大有世俗智慧,但畢竟長居古剎,不擅長這些鬥嘴之事,以為他說真話,不由納悶道:“這素面味道莫非不好?”
  易天行壹笑說道:“味道倒不錯,這素豆油我也能吃習慣,但是壹大湯碗銀絲面上,如果能撒上幾粒蔥花,豈不更美?”
  他只是隨口壹說,不料斌苦大師卻面露為難之色。
  “又不是要吃狗肉。”易天行反而被他這神情弄得摸不著頭腦,納悶問道:“幾粒蔥花至於讓妳這麽大個和尚廟如此為難?”
  壹直安靜侍立於旁的葉相僧終於見不得這憊懶小子神情了,黑著臉粗聲粗氣應道:“釋宗弟子不茹犖……”
  易天行楞了壹楞才醒過神來,他讀的佛經多,卻把這檔子事情給忘了,不由壹拍腦門歉意無比道:“對不住對不住,忘了蔥蒜之類也是不能吃的。”
  易天行不是傻子,不是ED患者,也沒有殉道狂熱,所以他熱愛美女,喜歡AV,愛蕾蕾,像自己的紅鳥兒子壹樣貪吃,無比喜愛自己生存著的這個花花世界——所以,要讓他當壹輩子的大和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蹺著二郎腿,躺在禪院中的竹椅上,嘬兩口溫茶,看兩眼青天白雲,看著似乎很是閑適,腦子卻比歸元寺外馬路上的汽車輪子轉的還要快些,畢竟省城大學醫院裏,還躺著壹個斷腿的小肖,而袁野只怕也正在著急,更不用提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給親愛的蕾蕾打電話了。
  “怎麽擺脫這種境況?”他微閉雙眼,感受著晨時日光的溫和柔軟,“我如果要過正常人的生活,那麽肯定不能和吉祥天動手,就算按師父的話說,以自己的變態體質就算打不贏,也沒有性命之虞,可老和對方糾纏,這普通人的生活也算是完蛋了。更何況……萬壹被吉祥天的人禁錮住了怎麽辦?就像師父這個變態老妖怪壹樣……”
  想到這節,他不由打了個寒噤,被關上五百年?幹!這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事情。就算自己能忍五百年,五百年之後蕾蕾老婆也早變成骷髏了,紅粉骷髏,或許絕代高僧眼裏並無兩樣,但自己可沒那種慧眼。
  既然和吉祥天打是沒有出路的,那就只好談判,就像是省城黑道上談判。易天行微微瞇起雙眼,回憶著自己看過的教父,想著馬裏奧大人是怎麽安排美國的那些黑幫談判的,最後得出壹個結論,所謂談判,也就是首先去除對方的大義名份,然後雙方拼小弟而已。
  如此看來,首先要讓吉祥天的人不能認為自己是妖怪,其次,要讓自己的背景夠硬,這樣才有談判的可能。
  而要達到這兩個目標,眼前便有壹個最好的方法,那就是借助歸元寺的名頭,給自己套壹件佛宗護法的衣裳,然後擺出全國百萬僧眾給自己冒充壹下小弟,逼著吉祥天的主事人和自己談。
  當然,既然自己存著事後要甩了歸元寺的無恥念頭,那麽就不能讓這些和尚出太多力,不然自己也會覺得自己人品有問題。
  “又不能讓和尚幫我打,那該怎麽談呢?”易天行又習慣性地瞇起了眼,便在此時,陽光拂上他的眼簾,透過睫毛幻作了別樣的彩暈,他的腦中不知從何處生出壹段回憶起來,似乎是油然而生,他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知道了茅舍裏的師父大人,當年便是和某位大嬸打賭輸了之後被關了五百年……打賭?
  他霍然轉頭,望向茅舍的方向,這白日裏的茅舍反而較諸夜晚顯得更加清幽和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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