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八章 對，我是魔鬼，也是天使

　　“關關，妳有在錄嗎？”
　　“瑩瑩，我錄著呢。”
　　鏡頭微微晃動，那邊有些嬰兒肥的臉蛋故作嚴肅，輕輕嗓，把手裏的生日蛋糕捧起來。
　　“這個呢？是林大哥買的生日蛋糕，超貴的，我跟關關想在樊姐三十歲生日的時候買給她，不過現在房東給我們壹口氣漲了九百塊房租，所以，我們美好的願望破產了，要我說，新時代的房東比舊社會的地主老財更可惡，就知道剝削我們這些小城市來的打工者，妳說是不是關關？”
　　“瑩瑩，說重點，重點。”
　　“哦，對，說重點。”鏡頭前面的鐵憨憨聞言醒悟：“這個生日蛋糕呢，是獻給壹個身份有些特殊的小朋友的，她是今天的小壽星，也是演唱會的主角兒。”
　　說完這句話，鏡頭前面的女孩兒壹邊往前走壹邊說道：“關關，妳跟緊點。”
　　“跟著呢，跟著呢。”
　　畫面開始顛簸，人應該是在往前走。
　　“大家讓壹讓，讓壹讓，小壽星的蛋糕來了。”
　　隨著瑩瑩的喊聲，對面擁擠的人群向兩側打開，讓出壹條通往裏面的通道。
　　在永輝超市門前廣場，壹支樂隊正在圈子中間演奏，唱得是黃家駒的經典曲目《真的愛妳》，主唱兼吉他手他認識，正是前天才認識的奇跡鋼琴家林先生。
　　樂隊前面壹點的地方有壹把輪椅，輪椅上是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子，看起來十分瘦弱，臉色有種病態的白。
　　“雲雲，蛋糕來了，這是妳最喜歡的林大哥給妳買的哦。”
　　鏡頭下的女孩兒把生日蛋糕端到輪椅上坐得男孩子面前，這時後面走過來壹個年齡在四十歲上下的女人，應該是雲雲的媽媽。
　　在她的幫助下，瑩瑩點燃十二根蠟燭，捧到男孩子面前：“蛋糕是林大哥特別訂制的，低糖低脂，不會給妳的身體造成負擔，妳可以放心的吃。來吧，先吹蠟燭再許願。”
　　雲雲聽話地湊過去，吹了壹口氣，然而他太虛弱了，只是吹滅兩根蠟燭。
　　“別急，來，我喊壹二三，我們壹起吹好不好？”瑩瑩嘿嘿壹笑，沖鏡頭前面的男孩子伸出壹根手指。
　　“壹，二，三……”
　　呼～
　　在她跟雲雲的合力下，十二根蠟燭終於全滅了。
　　輪椅上的男孩子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兩手握拳閉上眼睛許願。
　　幾個呼吸後，他睜開眼，目光越過眼前人，落在對面輕奏生日歌的樂隊成員身上。
　　“我的願望是……”
　　瑩瑩急了，對他搖頭擺手：“別說，別說，許的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雲雲沖她笑笑：“我的願望是來年還能跟林大哥棉棉姐他們壹起過生日。”
　　旁邊的女人眼紅了，扭過頭去抹眼淚。
　　鏡頭晃動壹下，後面伸出壹只手推了推楞神的女孩兒：“瑩瑩，傻站著幹什麽？”
　　女孩兒幡然醒悟，把蛋糕遞過去。
　　雲雲伸出手指，在那個有瘋狂兔子玩偶的蛋糕上刮了壹些奶油放進嘴裏，開心地笑了起來。
　　這時周圍響起熱烈的掌聲，那邊樂隊開始演奏楊培安的《我相信》。
　　想飛上天和太陽肩並肩。
　　世界等著我去改變。
　　想做的夢從不怕別人看見。
　　在這裏我都能實現。
　　……
　　視頻至此結束。
　　趙啟平看著關雎爾發布的說明文字陷入沈思。
　　“林大哥說，古典樂並不會因為它的嚴肅而偉大，流行樂也不會因為它的民俗而廉價，所有藝術傳承的主題都是‘向往美好’，就像‘獻愛心’最重要的不是‘愛心’是‘獻’這個過程所傳遞的生命意義。”
　　“看什麽呢？這麽入迷？”
　　尖細的嗓音拉回趙啟平的註意力，擡頭壹瞧是曲筱綃回來了。
　　“哦，沒什麽。”他把手機收起來。
　　“說吧，下個節目怎麽玩兒啊？”
　　趙啟平看著桌子上骰子和轉盤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曲筱綃舉著鮮艷的啤酒瓶說道：“怎麽？嫌沒勁兒？那我打電話叫嵐嵐和恐恐過來，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他們在這裏醉生夢死，那邊在溫暖壹個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孩子，還有壹群人的心，如果不是聽了曲筱綃的話沒有去，他應該也是今晚這場有些特殊的演唱會的壹位配角。
　　如果說音樂廳裏的林躍是壹位奇跡鋼琴家，那麽今天他眼裏的那個人就是壹位馬路天使，這樣的人會是曲筱綃口中的人渣猥瑣男？
　　他不相信。
　　“不玩兒了，回家。”
　　“這才幾點啊？別急著走嘛。”曲筱綃撒嬌道。
　　“明天上午還有手術要做。”
　　“那行吧，早點回去，早點睡覺。”她把“睡覺”兩字咬得很重。
　　趙啟平說道：“我說的是回鑫蘭苑。”
　　“為什麽呀？不是說好今晚去我那兒住的嘛？”曲筱綃拉著趙啟平的手，仰望他的側臉。
　　“我累了。”
　　很簡單的三個字，說完這句話，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朝外面走去。
　　曲筱綃在後面追：“唐長老，唐長老……妳等等我，別走那麽快嘛。”
　　……
　　曲筱綃送趙醫生回到家裏，本想多膩歪壹會兒，上下其手揩揩油什麽的，結果沒有得逞，只能帶著幽怨的小情緒開車回家。
　　來到歡樂頌小區19號樓樓下，正巧遇到晚歸的安迪和魏渭，又聽見花圃後面有人哭，之後，三個人見到了跟曲連傑出去應酬喝醉了的樊勝美。
　　兩個女人七手八腳地把樊勝美弄到22樓，安迪敲2202半天房門沒人應，尋思邱瑩瑩和關雎爾可能睡著了，便叫曲筱綃把人攙去她那屋，魏渭嘛，留宿在安迪房間的機會就這麽沒了，只能帶著失望離開。
　　第二天傍晚，邱瑩瑩邁著輕快的步伐回到小區，她等電梯時，趕巧魏渭由地下車庫上來。
　　“魏先生，好巧。”
　　“是啊。”
　　魏渭很有禮貌地回應：“看妳挺高興的，今天有什麽好事嗎？”
　　她嘿嘿笑道：“我發工資了，比預想的多不少呢。”
　　“這樣啊，剛到新公司就有這麽好的開始，不錯呀，聽安迪說妳在做網店，看來貨賣的不錯呀。”
　　“還行吧，安迪姐也給我捧場了呢。”邱瑩瑩琢磨壹下問了個問題：“魏總，我想問妳，這生意怎麽才能做大呀？”
　　“這個問題嘛，答案因人而異，不過像妳現在這樣，有熱情有沖勁，日積月累突破指日可待。”
　　“那這麽積累的話要積累多久才能成功呢？”
　　“積累在壹段時間內是成熟效應，如果妳路子走的對的話。”
　　魏渭看了壹眼手表，有點不耐煩，昨天想在安迪那裏多待會兒，被樊勝美攪了，今天這個自來熟鐵憨憨又不停地在那說。
　　叮～
　　轎廂門打開，他正想往外面走，壹看電梯口站的人楞住了，再壹擡頭，才發現是21樓。
　　“林大哥。”邱瑩瑩興奮地打招呼：“妳今天回來的真早。”
　　“怎麽？又在煩別人？”
　　“沒有啊，我在跟魏先生請教怎麽做生意。”
　　“妳覺得他會告訴妳訣竅嗎？無非就是說些似是而非，妳聽不懂的話應付妳，與其在這種虛偽的人身上浪費時間，倒不如把我教給妳的手沖技巧多練幾遍，以後開個小而溫馨的咖啡廳，也算是壹條謀生之路。當然，如果妳想知道怎麽出賣合夥人保全自己的話，那倒是找對人了。”
　　林躍壹面說壹面按下22樓按鍵。
　　魏渭說道：“林先生，我沒有招惹妳吧。”
　　“妳沒招惹我，但是我看妳不順眼，不行麽？繃不住妳可以罵回來，或者打我兩拳試試。”
　　壹句話把魏渭給噎了回去，有種秀才遇見兵有理也輸三分的挫敗感。
　　“沒種的慫貨。”
　　林躍瞥了他壹眼，面露譏誚，這個魏渭別看電視劇裏表現得對安迪壹往情深，日常彬彬有禮壹副紳士像，但是自始至終都在觀察、揣摩、算計22樓五個女人，把生意人的虛偽，勢力，油滑，狡詐和八面玲瓏發揮得淋漓盡致，邱瑩瑩是什麽性格，明眼人稍壹接觸就知道，魏渭不可能不清楚，人家問妳問題，不願意回答呢，微微壹笑保持沈默就是了，要回答呢，就說點兒實在的，能用上的，搞壹堆類似邱瑩瑩看過的成功學書籍裏的話來應付對方，有意思嗎？
　　不僅沒意思，還會令邱瑩瑩浪費精力去思考這些屁話，甚至激活她壹根筋的特性走上彎路，這種人比那些誤人子弟的老師更可恨。
　　魏渭很憤怒，又拉不下臉來跟林躍對嗆，至於打架，壹個快四十的人可能是小自己十歲的人的對手嗎？
　　所以他只能裝沒聽見，不去理睬林躍。
　　邱瑩瑩看著電梯裏的兩個人，只能用嘿嘿傻笑來掩飾自己的不安和尷尬。
　　叮～
　　轎廂門打開。
　　裏面三人魚貫走出，邱瑩瑩壹邊往2202走，壹邊回望林躍：“林大哥，妳是來找關關的嗎？”
　　林躍說道：“不是，我找安迪。”
　　正朝2201走的魏渭回頭看了他壹眼，面帶疑惑。
　　林躍說道：“別猜了，實話告訴妳，我是來興師問罪的。”
　　邱瑩瑩眨著壹對無辜的大眼睛，表示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