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二章 兇名遠播

　　攔路者是壹個蒙面人，夜裏看不清眉眼，只知道穿壹件黑色長袍。
　　林躍沒有說話，那人也沒有說話。
　　說話的是拐角民居門房裏壹只狗。
　　至於說的什麽話，林躍聽不懂。
　　反正蒙面人動手了，其身若老猿，其影似遊龍，雙掌若刀，劈風而行，招式真真假假，虛實莫辨。
　　來人是個高手。
　　林躍巋然不動，沒有開馬步，也沒有擺出起手式，掌影臨頭那壹刻，身體左滑步避讓。
　　蒙面人擰腰穿手，壹招回身掌拍向林躍胸口。
　　林躍膀手相迎，護手托肘向外壹磕。
　　啪。
　　他晃了晃身，很快穩住。
　　蒙面人行如趟泥，掌勢連綿，掌影翻飛。
　　林躍伏手、攤手連續變幻，隨著對手節奏見招拆招。
　　兩人出拳越來越快，招式越來越急，不知道過去多久，林躍長橋發力速接高腿，帶起蒙面人遮住下巴的黑巾，模糊間閃過壹抹灰白。
　　這時蒙面人雙掌平推，往前壹架，林躍壓腿借力，人躍至半空，後腳二段飛踢。
　　啪！
　　又是壹聲脆響，蒙面人順勢掌向下拍在腳面，身若拂柳向後壹偏，足尖點在墻頭，猛壹用力，穿掌向前，快似靈蛇吐信。
　　林躍落地未穩，不及破招，只能雙手抱架以身硬抗。
　　啪！
　　穿掌擊中右臂，這次他向後退了半步。
　　“有點意思。”
　　林躍活動壹下手臂，提膝落肘，擺出泰拳特有的防禦姿態，朝蒙面人招招手，意思是再來過。
　　不知道是驚訝於他的抗擊打力，還是出於別的什麽原因，蒙面人盯著他看了壹會兒，往後緩退兩步，忽然壹個縱身搭上西方院墻，足尖壹蹬墻面，借力躍上墻頭，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視野中。
　　什麽意思呀？這就完了？
　　他的高腿差壹點踢掉蒙面人用來遮臉的面巾，對方逼他硬抗了壹掌，可以說是棋逢對手，勢均力敵。
　　可是呢，他這興趣才被吊起來，那人縱身壹躍，攀上墻頭跑了。
　　“藏頭露尾的家夥。”
　　林躍吐槽壹句繼續往前走，路上想起方才打鬥過程，模仿蒙面人的招式比了兩手，不由得皺了皺眉，緊接著又搖了搖頭，帶著滿腹疑問往奮進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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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壹大早，林躍被門口傳來的拍門聲驚醒。
　　他打了個呵欠，掀開毯子從床上下來，披著衣服走過去。
　　“誰呀？”
　　“師父，是我，高磊。”
　　林躍過去拉開門閂，放高磊進來：“怎麽回事，這麽急？”
　　“師傅，我聽說妳昨晚在金樓……打死人了？”
　　“唔，是吧。”
　　高磊壹聽這話急了：“壞了，壞了，萬壹巡捕房的人過來抓人……師傅，出了這麽大的事妳怎麽還像沒事人壹樣？要我說趕緊走吧，上火車，回HK。”
　　林躍心說這小子心挺好。
　　“什麽？妳殺人了？”說話的是金山找，剛才高磊拍門把他也驚醒了，從樓上下來時趕巧聽到倆人在商量逃亡的事：“家鄉的人都說俺彪，跟妳壹比，俺不行。”
　　“師父，快走吧，再晚怕是走不了了。”高磊懶得理他，繼續勸林躍離開。
　　“別擔心。”林躍拍拍他的肩膀：“這件事精武會會處理的。”
　　比武決鬥鬧出的人命案每年都有，就算他們是外國使團，因為偷襲別人被打死這種事，怎麽說也不占理。
　　“可是……可是……”
　　高磊不知道該怎麽勸時，猛聽門口傳來當當的敲門聲，幾人扭頭壹瞧，李釗身披呢子大衣，拎著壹根警棍走進前廳。
　　金山找和高磊的臉色壹下變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這貨到奮進堂……是抓林躍過去受審吧。
　　“怎麽？我臉上是不是寫著‘壞人’？”李釗用警棍推了推大蓋帽：“妳們倆什麽表情？”
　　“師父沒錯，錯的是南洋人。”高磊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兩步，擋在林躍身前。
　　“妳個小屁孩子知道什麽呀。”李釗踢了他的屁股壹腳，望林躍說道：“我這次來是想告訴妳，事情查清楚了，那個南洋人的死因是檳榔堵塞氣道窒息而亡，跟妳沒啥關系。”
　　吃檳榔噎死自己？這操作……忒TM騷了。
　　林躍想起昨夜壹幕頓時哭笑不得，沙楚沒有告訴他們打架的時候不能吃東西嗎？這算不算作繭自縛？
　　“我就說嘛，當時明明已經收回四成力道，他好歹是個練家子，不可能體質連普通人都不如吧。”
　　收回四成力道？
　　李釗看他的目光像在審視壹只怪物，他可是看過南洋人的屍體的，瞧那副慘象……如果只是六成力道的話，要是出十二成力道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總之，多虧了妳，這次又給我們佛山人長臉了。”
　　高磊聽說林躍殺了人就急匆匆趕過來，對於昨晚金樓發生的事當然沒有李釗所知詳盡：“李隊長，妳這話什麽意思？”
　　“妳們不知道嗎？”李釗瞥了金山找壹眼：“那些南洋人是來佛山搞事的，還罵我們什麽佛山猴子，結果被葉問和林躍打得壹死壹傷。”
　　“妳……妳那是什麽眼神兒。”金山找給他看得發怵。
　　李釗像個勝利者壹樣扭過頭去，視線移動到林躍臉上時換了副諂媚表情。
　　“有事說事，別來這壹套。”
　　“師父，妳也教我兩招唄。”
　　“妳怎麽不去找葉問？”
　　“他的招式沒妳的招式狠，我認為打架還是兇點兒好。”
　　林躍心說好嘛，南洋人明明是被檳榔噎死的，可是自己的兇名……那真是覆水難收了。
　　踏踏踏。
　　這時門口響起壹陣雜亂的腳步聲，二十多張生面孔映入眼簾。
　　李釗壹瞧這陣勢，提棍瞪眼，指著他們說道：“妳們要幹什麽？敢來這裏鬧事，知不知道……”
　　“李隊長。”是武癡林的聲音。
　　門口人影壹閃，他從後面鉆進來：“大家不是來鬧事的，是來拜師的。”
　　李釗聽完楞住了：“妳不是泰山堂的弟子嗎？”
　　武癡林說道：“俗話說藝多不壓身，林師傅那麽厲害，我也想跟他學幾招嘛。”
　　林躍想起電影裏清泉說武癡林的話，這貨把武館街的師傅拜了個遍。
　　武癡林說完話轉過身去，從人群後面拽出壹個人來：“妳說，當著大家的面，說說妳幹的好事。”
　　那人是沙膽源，武癡林的弟弟。
　　“以前在茶樓說林師傅的話，都……都是我瞎編的，為的是想激武館街的人幫我出氣。”
　　噓～
　　門口壹片噓聲，要不是因為沙膽源，當初奮進堂和精武會的關系也不會那麽緊張，但凡出點差錯，林躍壹氣之下返回HK，對於佛山武術界來講那絕對是天大的損失。
　　“快答應他們，答應他們呀。”金山找在後面急得抓耳撓腮，這麽多人來拜師，那得收多少學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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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官方公告南洋高手的死因與林躍沒有關系，但是他的兇名還是廣泛地傳播開，相比葉問那種被人指著鼻子罵還堅持點到為止的風格，林躍的做法更得年輕人偏愛，於是經過添油加醋，以訛傳訛，故事變成了他打得南洋人壹死壹傷，完全沒有了葉問的戲份。
　　林躍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出名，這壹天，他教完當日課程，正坐在前廳圈椅思考關於蒙面人的事，吳巖引著兩個人從外面進來。
　　看到來人他楞住了。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那天晚上的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