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霓裳帳暖 by 施黛
2024-1-16 19:48
寧樂公主慣作趾高氣昂之態,她往下稍睨著眼,看著跪在自己腳邊面容清冷又俊逸的少年。
心下幽幽地道了句可惜。
“妳叫什麽名字?”
“常生。”對方恭然回。
常生……寧樂跟著低聲輕述了壹遍,而後眼瞼斂住,語氣也微揚了些,“起了吧。”
常生應聲直起膝,背脊不屈,可卻始終黯然垂著眼,似想盡力不留存在感壹般,將自身面容神情壹俱掩下。
生得這樣好看,還怕別人看不成?寧樂見狀,心頭倏忽間生出更多的興致來。
不過隨他站起,寧樂這才慢半拍地發覺,她的俯視睥睨忽的變成了被迫仰視,他,當真生得好高。
其實皇城內各宮苑值任的太監不在少數,其中有上些年歲的,更不乏有年輕的少奴,可這些人大多身板佝僂,姿態躬卑,更不敢平直視人,而常生卻如鶴立雞群。
即便,在察覺她打量的視線掃下後,他也立刻將腰彎下,態度恭謙,可他眼神中壹閃而過的情緒,哪裏透露著絲毫懼怕順從,分明是暗含危險的挑釁。
寧樂常受慣寵,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神色,於是只覺有趣地往前邁出壹步,想認真地再打量他壹番。
可距離壹近,常生目光忽的壹兇。
是戒備,他那眼神居然是在警告?有意思。
“餵,妳躲什麽,難不成是背著人,偷偷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寧樂目光覷下,明顯是對他有意的逗弄,於是唇角不自覺向上輕揚,隱隱帶著戲謔之色。
可常生此刻卻不能像公主這樣輕松,辭花節刺殺梁帝壹事絕不容有失,若再錯過此次時機,不知又要等上幾載,師傅經年的血仇沈沈壓身,他們每壹個師兄弟都做好了隨時去追隨師傅的準備,他們不懼死,卻唯獨怕梁帝繼續無恙安然,叫師傅白死不能瞑目。
今日,他冒險要向外傳出的,就是辭花節當日巡衛營在各宮門處的換班值次安排,乃為安防絕密,霍厭將軍也是午時才剛剛向梁帝作行交奉,而他因著在梁帝身邊值守之便,偷偷將所列名單壹行行背下,而後靠著記憶天賦,私下裏隱秘小心地謄寫下來。
壹切都很順利,可偏偏在即將達到東墻傳信位置,意外與寧樂公主撞個正著。
常生眼眸暗了暗,心頭的確起了殺心。這裏人跡罕至,公主身側又無半個隨從,依他幹凈利落地出手,生不知鬼不覺便可將麻煩做了解決。
寧樂公主看他面色繃緊,十分得不對勁,再凝神觀察細致些,就見他背脊其實是完全逞著僵持狀態。
於是眼睛眨了眨,她下意識猜測說:“這麽緊張?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妳……妳難道在父皇的北宸殿剛偷了東西出來?”
此話落,常生微瞇擡眼,眼神不再恭順退讓,而是像只伺機揮拍利爪的狼,令所進犯之人,皆斃命其爪下。
寧樂並未參透出他眼神此刻的真正含義,當下可能是被他過於俊美的壹張臉所迷惑,想了想,她提議說:“妳偷了何物,若是被父皇或是妳師父發現,這都是要掉腦袋的,算了算了,不如我給妳出個主意。”
常生默然,身姿凜然壹步步在逼近,也不知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寧樂沒多想,只顧著繼續把話說完,“我出的主意就是,不如妳別再在北宸殿當差了,來本公主的居月宮如何?本公主猜測,妳冒險偷盜定是遇了困難,若是來了居月宮,妳只管放心,本宮待大家壹向壹視同仁,定不會短了任何人的半兩例銀。”
常生在她面前站定,傾身往前覆了覆,此刻像是絲毫不念尊卑守序。
寧樂雖是性格慣以跋扈,像是何事都沒在怕的,卻也從未被男子這樣挨近過,於是當下不由心跳速度提了起來,待稍稍平復之後,她本能地對自己方才下意識的反應感覺懊惱。
對方明明……只是個太監。
壹個奴才而已,她如此緊張做什麽?
“放肆,妳,妳退開些……”寧樂聲音威厲了些,強撐起公主姿態。
聞言,常生並沒有依命,反而那張過分俊美的面龐上忽的勾現出壹方邪氣。
仿佛在兩者之間,在上位,並持主導的是他。
“公主實不該有這麽強的好奇心。”他意味不明地說了句,眉間帶著他這身份不該有的陰戾。
“什麽……”
寧樂眼露困疑,正要再說什麽,後頸忽覺壹痛,接著眼前莫名壹黑,再無任何直覺。
常生面無表情地單手把人攬住,面容因眼下這不得以的觸碰而感到幾分煩躁。
他漠著臉,把人粗魯地拖進附近涼亭裏的石墩上,動作稍頓了頓,然後伸手緩慢掐住寧樂公主白嫩又嬌細的脖頸上。
只稍壹用力,她便會在此神不知鬼不覺地斷了氣。
常生虎口微收,眼神裏並無絲毫的波動,心想梁帝的女兒,就算現在真的死了,也是因果相報,並無無辜。
只是,他正欲下狠手之時,莫名地又想起她方才自作聰明的壹番話,果然是在大梁帝後呵護下,又受萬般寵愛的嬌貴公主,被保護得太好,以致絲毫窺不及人心究竟能有多難測,竟敢主動提議要他去居月宮當差。
呵……思及此,常生不僅略帶不屑意味地嗤笑壹聲。
綿羊把狼當成同伴,當真是蠢得可以。
於是,常生松了手,帶著些不明意味,擡手伸出食指在寧樂公主的臉上輕輕劃挲,從鼻尖,輕緩點到唇峰,看到她喪失意識地眼睫輕顫,心間竟生出股欺人的快感來。
他不得不承認,梁帝這唯壹的壹個女兒,生得的確算是美的,忽略其跋扈急躁的脾氣秉性,此刻只看她這樣安安靜靜地躺著,確實是位溫婉美人。
究竟是想繼續邊偽裝邊淩弱以尋求獨特的快感,還是欲把仇恨轉移,換作形式地報復,對此,常生自己也說不清楚。
直到最後,他這滅口的陰狠毒手到底沒有降下。
在他手下饒人,這的確算是第壹回。
……
自太子回了上京城,未央宮內自是常存熱鬧,尤其晨間請問早安時,往往太子先到,宣王後腳也緊跟著就來。
皇後原本因著梁帝在同她壹番誠切示好之後,又再次本性難移地尋歡作樂,而至心頭寡歡,其實若只是伶貴人復寵也就罷了,可偏偏伶貴人的生辰宴才剛散,梁帝便絲毫不在意朝臣的目光,又高調納收了位同他們小輩壹樣年紀,又擅搔首弄姿,賣唱昆曲的民間女進宮。
聽說,這是地方大臣為體恤聖意,得了個好的,便立刻送來上京“進忠”。
聽聞北宸殿近日,幾乎夜夜靡靡之音繞梁環繚,笑語不斷,可見新小主是有多得聖上寵愛。
對此,旁人生嫉艷羨,可皇後卻知,皇帝這次也不過只是興頭,玩玩而已。
有些人天生就是多情種,不論是她,還是伶貴人,亦或是後宮裏的任何壹位癡盼女子,其實做不過都是聖上寂寥時能取到暖的壹塊毯,等周圍簇擁的毯子過多,以致他不再冷了,那麽在他身邊的人,便誰也不再被需要。
幾次三番的失望,叫皇後再不會對其徒生希翼。
如今胤兒回來,她也是真正有了顆定心丸,又何苦再在聖上身上浪費多余的心思。
伶貴人費勁心思,甚至拉攏著施霓壹齊,幾乎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究探其根本,不就是因為膝下尚無皇子傍身。
而她的親生兒子,卻是大梁最優秀的皇長子,皇太子。
此處作比,她根本毫不費力地便贏得徹底,至於旁的,她心頭麻木,對皇子的余情也淡下,當即通透地只覺,除了胤兒,所有壹切都是可有可無。
“母後可還是因伶娘娘生辰那日的事悶悶不可?其實,不是伶娘娘,後宮裏不知還有多少不省油的燈,母後實不必對此惱神,尤其施姑娘參涉其中,不過是挨不過貴人的面子,我已經言語提點過了,今後她定會同貴人撇開些關系。”
宣王猶豫地率先開口,生怕母後因著對伶娘娘的介意,連帶著對施霓的印象也壞下去。
聞言,皇後只是神色淡淡地搖了下頭,算得達禮地開口,“就算沒有施霓去教,依著伶貴人的性子也會再去尋別人,她處境本身就艱難,既不是妳父皇娶納之人,我又何故去按什麽後宮中不成文的營派規矩去過於苛責。”
宣王立刻面上欣悅,同時也松了口氣,“母後慈善,施姑娘定也會知母後的用心良苦。”
話落,他忽的意識到什麽,於是忙心虛地去看太子哥哥的神情。
壹開始,的確是太子哥哥南下賑災分不開身,而後處於信任,才暗示他尋助施霓,以免叫她在宮裏遭了委屈麻煩。
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慢慢地不再是因為太子哥哥的交代才去幫她,是他自己看不得施霓承風險,遇危然。
甚至,在察覺到周圍人有意撮合他與施霓時,他心裏是不自覺地生出幾分得意之色。
施霓,能成為他的嗎?這個問題,蕭承凜不止壹次於深夜,貪心地自言問過自己。
可太子哥哥……
“五弟上交了巡衛營的權屬,如今看著,的確是輕松了許多。”太子面色平善,明明語氣沒有重半分,可就是叫人聽後能覺出其言語的威懾凜意。
宣王蕭承凜聽當即只覺背上壹僵,聽著這話也覺得分外刺耳。
巡衛營是太子哥哥走前親手托付給他的,可這才幾個月的時間,他便把權利給丟了,連帶巡衛營的三千兵力也盡數被霍厭接手。
對此,他在先前幾日,當真是不甘心地睡不著覺,同時也覺得有虧於太子哥哥的信任。
思及此,蕭承凜只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不僅巡衛營沒有幫太子哥哥守住,如今就連太子哥哥心儀的女子,他竟也生出旁的心思,實在自恥。
於是蕭承凜克制地將對施霓的想法努力壓下,而後認錯態度誠懇的,對太子開口道:“巡衛營壹事,是五弟存了疏忽,任太子哥哥如何責難我也不會有半字怨言!至於旁的交代,我蕭承凜定會收心補過,對太子哥哥忠意無二。”
“又沒說妳什麽,何故如此?眼下還當著母後的面,妳這樣母後豈非又會忍心?”太子端起茶盞,輕抿了壹口。
皇後的確有些困疑,於是問說:“什麽旁的交代?妳們兄弟所敘的話,本宮是越來越聽不懂了。”
蕭承凜素來心思不深,當下忽的想起最開始時,母後有意攛掇他與施霓婚娶交誼,於是不免壹瞬心虛更甚,生怕此言會落進太子哥哥的耳裏。
於是,他便想著先發制人,既然之前他與施霓的事在宮裏傳揚得沸沸揚揚,太子哥哥知曉已是避無可避,不如這事幹脆從他口裏交代出來。
如此想著,他落實妳也迅速。
“母後之前其實是做錯了媒。真正和施姑娘有緣的根本不是我,西涼使臣先前帶著美人畫像進宮時,太子哥哥可是壹見那畫像,便當即生出了壹見鐘情之意,母後可知此事?”
話落,整個殿內大概只心大的宣王壹人臉色如常般輕松,而另外兩個,卻皆是鐵青了神情。
“凜兒妳說什麽?妳太子哥哥哥心……心儀那西涼女?”皇後素來端雅,從未在人前顯現過如此的驚慌。
蕭承凜摸不著頭腦,聞言後只楞傻傻地點了點頭,之後看母後面上的神情愈發難看,這才幾分無措地看向太子,想尋解圍。
可是萬沒想到,太子哥哥地臉色更冷,於是他後知後覺才知曉,自己竟闖了禍事。
當下見太子哥哥正眉心微蹙,壹副阻止不及的懊惱神色,不由詫異心想,原來……這話是不可以說的?甚至連母後都不行?
“荒唐!胤兒,妳五弟說得可是真?妳身為大梁儲君,以後要接的是那崇高的聖位,能與妳相配的必須要是門當戶對的高門將女,簪纓之後,豈能是壹以色侍人的西涼獻降女?”
說完,太子和宣王不約而同,先後露出不茍同的表情。
以色侍人,這詞本身就帶著侮辱,他們誰也無法接受。
太子斂了下神,後才回說:“凜兒年紀尚幼,他的話幾時正經過,母後何需如此認真?”
蕭承凜立刻會意,將功補過地插嘴道,“是……是我腦子裏盡想些風風月月之事,這回竟是目無尊長,把太子哥哥也編排了進去,還請母後、太子哥哥贖罪,此次其實就是我閑來無聊,胡言討趣罷了,不想會致如此。”
“當真?”皇後目光依舊凝著,懷疑未消。
太子目不斜視地正色點了下頭,面上依舊是那副潤玉君子模樣,開口輕言同時又帶著分量。
“兒臣難下賑災三月足,於那西涼施姑娘不過只壹面之緣,五弟只憑壹幅畫猜想,實在過於兒戲了些。”
太子的表態,自是比宣王要有分量得多。
皇後聽了此言,這才稍稍安心了些,之後她還想再細問些什麽,可太子卻以此話無趣為由,避之不再談。
看著自己想來儒雅正氣的兒子,此刻面色略煩躁地繃著,皇後不禁反思自己,是否真的草木皆兵,反應過度。
只是之後慢慢克制下來,將此話翻了篇。
直至兩人從未央宮離開,皇後這才叫來心腹嬤嬤進來共同謀計,只是太子之前否的太過決絕,連嬤嬤也未曾發現什麽端倪,於是只好認下,此事不過是壹誤會。
“希望如此,否則,施霓此人便留不得。”
暗下眼去,皇後面上和善不再,只幽幽地輕吐了這麽壹句。
旁的,她都可以大度不計,可太子即位路上的壹切絆腳石,她勢必會清除幹凈,又豈會容壹身份地位的西涼女,去損太子壹直以來廉潔奉公,潔身自好的儲君譽名?
身為言家的女兒,對言氏血脈並進皇姓,有著天生的本能執著。
……
辭花節就定在三日後,時期將至,施霓便練舞更加勤勵。
她約著秦蓁蓁,兩人照常還是在禦花園的老位置,搭臺頻繁演樂。
禦花園的位置其實偏東北角,離著各宮各苑都不算太近,她們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來,倒也不怕驚擾到其他小主的休息。
而先前,大概因著壹份新奇,不少宮人特意繞遠前來幕臺前圍簇賞觀,其實細細想來,便能猜出這些宮女太監都各自當著差,哪敢輕易放肆瀆職,背後估計都帶著各自小主的暗探。
不明情況的後宮娘娘們,直到現在還有不少在拿她當假想敵,卻不想防著防著,梁帝竟這般行動迅速地又納下壹位擅唱昆曲的娘娘,實在令人驚詫不已。
若沒記錯,皇帝已年進六旬。
既然後宮又出了新的新鮮事兒,所以先前的那股人人都來禦花園賞舞的風潮,也漸漸刮了過去。
故而現在,她們再做習練時,周圍好奇圍觀的人數明顯少了,由此也能看出來,當初這裏究竟是有多少貴人們無意義的眼線。
不過唯壹不變的,就是霍厭的護城巡邏小隊,每日都會在此經過壹次,與她目光壹瞬相匯,也算打下照面。
施霓也因此特意向旁人打聽過,詢問宮內的巡邏小隊以前是否也有布防在禦花園的巡警路線。
而得到的答案卻是,從未。
果然她沒有想錯,這路線就是臨時加調的,而霍厭作為巡衛營的最高指揮官,對此擁有絕對的決定權。
那其中目的……是為了來看她跳舞,還是特地來監督,看她究竟有沒有穿那件露著腰線的舞衣。
自他那日不知節制,粗魯將舞裙的衣領扯壞,她便立刻私下交給阿降去重新繡縫,阿降是有些手藝在身的,可到底無法和尚衣局裏的老牌技人們相提並論。
人家是人手多,加之技術又好,於是只三天便能將壹件成衣制好,可施霓無法解釋此衣如何破損,於是只好交給阿降悄摸處理。
眼下這都三天了,阿降盡心盡力,卻還未完全地繡補好。
所以,這些天來,她只能穿著尋常的衣服來練習,將腰腹完完全全蓋住,可不對就算五舞衣沒壞,就將軍咬留的那些印痕未消,她自也要小心顧及的。
今日,果然照常。
在她們今日的練習任務即將結束之時,將軍帶著下屬們也掐時而至。
不過這回,施霓瞥開眼,故意沒去看他,任他輕咳示意,也不堅持不肯擡眼回應。
於是到了晚上,被吊足胃口,壹整天都心不在焉的霍大將軍,果然耐不住地又尋去了浮芳苑。
對此,施霓早就料到。
之前,她把壹切看得都淡,只想尋個安生過活,也覺得沒有什麽人或物值得她去費盡心思,可現在,她此念正慢慢地在改變。
霍厭,少年英雄,千古人物,無論是否所屬相同陣營的,亦或是互為敵方對手,應當都會予他很高的評價。
俊面鬼傑,世人常這樣評他。
霍厭手下亡魂的確太多,身上帶著重濃的陰祟煞氣,可他自身所帶的光熠又那般灼眼,是人傑,也可作鬼雄。
他不畏神魔魅鬼,卻能叫世人獨畏他。
而人,尤其女兒家,大概大多數都會天生慕強。
施霓先前對他,其實和眾人無異,心間只是懼畏、只想避離。
可是現在,她心間有了野心,甚至還在持續不斷地不停膨脹變大。
她不要做只知膽怯,身承被動的那壹方,她想要掌主權,想在不經意間將霍厭勾撩得徹底迷上她,甚至再也離不開她。
然後,他會心甘迎難,為她鏟除所有中途阻礙,最後光明正大地將她迎進將軍府,獨自癡寵占下。
這些,是施霓私心為自己想的最好歸宿,尤其在知曉有寧樂公主這壹重潛在威脅後,她所覺的緊迫感,實在前所未有,於是不得不有些爭取動作。
卻並不知,她想的這些,從她踏進上京城的那壹刻起,便全部都在霍厭的計劃之中,謀算之內。
他的計劃,她始終在首位。
只是現在的施霓,還只以為自己是在單打獨鬥,並費盡心思地想要給霍厭再下更重磅的銷魂宴,迷魂湯。
先前她在西涼,被雲娘娘親自教授了那麽多的技巧還有人心揣摩的手段,現在總能挑揀著用壹些。
於是,在霍厭熟練地翻墻而出之時,入目,直直看見壹方浴盆正擺在寢殿裏最中央的位置。
這麽晚了,霓霓怎麽還在沐浴?
正遲疑是否要走近,霍厭忽的清晰聽到壹聲軟糯糯的綿纏聲響。
“將軍……”她尾音不著痕跡地緩緩拉長,接著,又細細弱弱地補充說,“背……擦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