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康熙來了！

　　大清康熙十二年九月二十八日。
　　江西省，廣信府，鷹潭鎮。
　　這座位於錦江之畔和龍虎山腳下的大鎮子，現在也奴氣沖天，成了大清奴才兵和奴才兵們的家眷聚集之地。
　　鷹潭鎮的這些奴才兵，是由不願為奴，只想為主的耿精忠統領的。雖然耿精忠有的是雄心壯誌，但他是很“精”的，知道不能過早暴露自己是誌向，還得“裝奴”以迷惑康熙皇帝。所以耿精忠在出任了福建總管，有了“耿選”大權之後，他的奴才氣比起往日又更濃郁了幾分。
　　除了曾養性、劉炎、王進、左春秋、劉秉政、王進功等極少數的心腹知道他的心意。下面的大部分將領和官員，還都當他是大清好奴才呢！
　　既然耿精忠還在裝大清的好奴才，那他的軍隊當然也要進行“奴才化”改編了。不過耿家軍的“奴才化”和其他清軍綠營兵的奴才化還是有所不同的。
　　其他清軍綠營兵的“奴才化”是把中高級的軍官都擡入八旗漢軍，並且將基層的那些把總和骨幹老兵都變成八旗的包衣奴才——這樣壹來，綠營兵的骨幹們就有了歸屬，人人都是大清好奴才！而且也有了壹個清晰的奴才圖。
　　也就是由普通的“綠營兵——包衣奴才——八旗漢軍——混二十四個前程”這壹條晉升路線。
　　壹旦爬到八旗漢軍這壹級，那就算真正加入了光榮的八旗隊伍，成為了皇帝的“自家奴才”，子子孫孫都當穩了奴才。
　　所以這麽壹番改革後，綠營兵的凝聚力的確是增長的……別以為當奴才有多丟人，當漢奸更丟人，他們漢奸都當了，奴才還有什麽當不得？
　　但耿精忠有野心啊！
　　他不能這麽搞，要不然他底下的人都成了大清皇帝的好奴才、好包衣，他還怎麽當皇帝？
　　所以他就耍了個小心眼，給康熙上奏疏說耿家軍的“奴才化”要分兩步走，第壹步確定誰為奴才、誰為包衣奴才；第二步才是把奴才、包衣奴才們編入各旗，置於大清皇帝的直接控制之下。
　　而之所以要分兩步，是因為他的軍隊、家眷最近很忙，得從福州往邵武、廣信遷移。還要去湖南抄吳三桂的後路。所以沒功夫給底下人“分旗”——壹樣當奴才，隸籍哪個旗，也是有點講究的。上三旗的奴才、包衣奴才，就比下五旗的奴才、包衣奴才強多了！
　　所以壹旦也給奴才、包衣奴才們分配旗籍，還是少不了壹番折騰。
　　另外，分完旗籍之後，還得建立新的八旗組織。原先綠營兵裏面的旗人數量很少，所以不必再建立額外的組織。但是現在綠營兵的“奴才化”率上來了，差不多有壹成半的奴才、包衣奴才，那就少不了要建立壹批隸屬於駐防八旗管理的“綠營佐領”。
　　這可都是麻煩事兒啊！
　　對於這種合情合理的要求，康熙當然是立即恩準。
　　所以耿精忠的軍隊現在只是提升了“奴才化率”，並沒有將這些奴才編入相應的八旗體系。
　　而與此同時，他又借著這個機會，把自己的靖南王府旗軍和下面的綠營兵來了個混編，將麾下的軍隊改編成了三十五個參領、壹百七十五個佐領的“旗軍”，還在三十五個參領上面設立了七個都統。
　　而且他還欺底下的中低級軍官和士卒說，他們這就算“入了旗籍”……哪怕還是綠營兵的身份，將來只要立功，就能成為包衣奴才、八旗奴才，然後就可以開始“混前程”。
　　所謂的“前程”，其實就是滿清的軍功爵體系，從普通旗丁往上，壹共有二十四個等級就到了壹等功，稱為二十四個前程。而這些“前程”又和官職掛了鉤，有了“前程”就有了品級，就有機會外放當官！
　　滿清初年的戰鬥力，壹靠放搶；二靠同行襯托；三呢，就靠這套軍功爵體系。
　　而到了康熙年間，因為有世襲前程的八旗貴胄太多，沒有足夠的差事可以發下去，所以這套軍功爵體系的吸引力對於知道規矩的八旗內部人士的吸引力已經大大下降了。也就還能騙騙壹直以來都跪著仰望八旗主子的綠營兵和旗莊佃戶，還有壹部分“鄉下包衣”，以及各路野人女真（索倫人等等）。
　　不過耿精忠是準備自己創業的，壹旦把自己的朝廷開起來，就有的是職位可以拿來賞人。
　　所以他就打算把八旗的那壹套現成的軍功爵拿來自用……妳看看，這多精明啊！
　　自己都佩服自己“夠精”的耿精忠，這兩天的心情那是相當不錯的！
　　因為他已經從上面發下來的塘報中得知了康熙皇帝已經抵達荊州前線和吳三桂正在向當陽、潛江進軍的好消息。
　　而且他還接到了康熙皇帝的廷寄，催促他盡快向湖南進軍！
　　康熙還在廷寄之中承諾，壹旦搞死了吳三桂，就封他當湖南的藩王——永鎮湖南！
　　很顯然，前線的戰事吃緊啊！
　　鷹潭鎮的靖南王行轅當中，耿精忠正捧著剛剛收到的康熙帝親筆的廷寄在那裏翻來覆去地看，越看越感到得意的時候，門外突然就是壹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就傳來了福建巡撫劉秉政的聲音：“王爺，王爺……康熙來了！”
　　“誰？誰來了？”耿精忠都懷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忙又來了壹句，“誰在外面？都進來說話！”
　　“嗻……”
　　壹堆人應“嗻”，然後就看見書房的門被人推開，劉秉政、曾養性、劉炎、王進、左春秋等等的，都呼啦啦的進來了。
　　這些家夥壹個個都帶著非常驚訝的表情。
　　“王爺，”劉秉政給耿精忠行了壹禮後就第壹個開口了，“康熙來了！駐安仁縣的王進功使人來報，說皇上突然到了安仁縣城西北的黃丘埠！”
　　“什麽？”耿精忠大吃了壹驚，“怎麽可能？”
　　“錯不了，”左春秋也道，“王都統已經見過三爺了……三爺說皇上要到龍虎山進香，順便來看看您。”
　　“到龍虎山進香？”耿精忠又是壹楞，“皇上什麽時候信道教了？”
　　“早就信了，”劉秉政笑道，“這事兒我聽我兄弟（劉秉權）說過，皇上自打龍虎山的啟靈真人獻了天雷仙法之後，就開始信道教了。”
　　“好像有這麽回事兒，”耿精忠點點頭，“我也聽說過……好像在禦膳房裏煉丹，還走了水。”
　　劉秉政補充道：“還在翰林院裏設立了個道法翰林。”
　　耿精忠皺眉道：“那咱們現在怎麽辦？要不要……”
　　說著話，耿精忠那張看上去非常精明的面孔上，流露出了壹絲殺氣。
　　“見機行事吧！”左春秋說，“皇上不是輕車簡從而來，是圖海、傑書帶著兩三萬大軍護著他過來的……”他頓了頓，“沒準有詐啊！”
　　“有詐？”耿精忠壹驚，“他想拿下我？”
　　耿精忠手下的“大都統”曾養性道：“王爺，咱們手裏有三萬五千精兵……不如都調集到安仁縣接駕，再請皇上來閱兵，如果皇上拒絕，那就說明有詐！如果皇上答應，不如壹不做二不休，壹舉替天下鏟除此獠！”
　　耿精忠重重點頭，咬著牙道：“好，就這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