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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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壹十九章 心服口服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4

  孔瑞和黃彰知曉自己近乎於挑釁的行為會換來什麽……為了維系自己的威信,楊玄最好的法子便是當眾責打二人。
  責打,但卻不敢下死手。
  壹頓毒打換來前程,誰不幹?
  求求妳!
  捶我壹頓吧!
  孔瑞和黃彰是如此的渴望被毒打壹頓,所以當楊玄讓北疆軍將領集結,說要讓大家看壹場好戲時,有些懵了。
  毒打呢?
  將領們漸漸集結,消息也傳到了廖勁那裏。
  他靠在床頭,身邊有人在稟告。
  “……軍中的將士有些不服氣,覺著陳州軍是不錯,可他們也不差。為何要變動操練的法子?且那法子頗為辛苦,堪稱是煉獄……故而孔瑞二人出頭,下面不少將士都為之叫好……”
  廖勁擺擺手,隨從閉嘴。
  “老夫躺下了,楊玄接手諸多事務,首要便是北疆軍。但他沒動……”
  隨從說道:“是啊!他這陣子就忙著和劉司馬等人看文書,說什麽盤家底。”
  “孔瑞二人,蠢!”
  隨從壹驚,“這……”
  廖勁捶打了幾下大腿,依舊沒知覺,“老夫雖說躺下了,可楊玄諸多事還得敬重老夫,難免束手束腳。
  當下他不好插手北疆軍,便是如此。
  孔瑞二人出手,這是挑釁,楊玄出手,天經地義。
  這兩個蠢貨,給了他出手的機會,愚不可及。”
  隨從說道:“可此事……難啊!軍中兄弟都不頗為不滿。”
  “看吧!”廖勁看著大腿,眼中有落寞之色,“看他的手腕。”
  隨從默然。
  廖勁揉揉大腿,“老夫曾埋怨自己的腿沒有年輕時靈便,但偶爾想來,走的慢壹些,看著更有威嚴,也能慢慢思索……
  人老了,做壹件事,會思前想後,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壹遍,把最壞的可能想幾遍……
  老夫覺著這是老成。
  可再看看楊玄,孔瑞挑釁,換了老夫定然要仔細想想,想想此事的背後動機,想想二人以及他們身後那些人可能的手段,再想想此事的幾個結果,最壞的結果是什麽,老夫該如何應對……可能應對。”
  中丞……老了。隨從的眼中充滿了憂郁。
  廖勁突然莞爾,“若老夫腿腳完好,此刻應該會呵斥楊玄。
  哎!年輕人,做事莫沖動,要考慮周全,要思前想後。
  可他,就這麽去了。老夫敢打賭,他接到消息最多壹刻鐘之內就去了。”
  隨從說道:“沒有壹刻鐘,幾乎是接到消息就去了。”
  “看看,年輕人就是這般急不可耐,遇到事,恨不能插翅飛過去。至於什麽艱難,先擱壹邊去……年輕,真好。”
  廖勁漸漸垂首,仿佛是要打盹。
  隨從悄然後退。
  “告訴老夫那些人。”
  廖勁突然開口,隨從止步,“阿郎的意思……給楊玄壹個教訓?”
  廖勁躺下了,要想繼續發揮影響力,就得制衡……首要是制衡楊玄的權力。
  “老夫也想……夜裏睡不著,老夫也想過,此生就這麽虛度了?最後的時光,難道不該瘋狂?就如同是壹支蠟燭,燒到最後時,最為熾熱。”
  廖勁搖搖頭,“可這是北疆啊!告訴他們,莫要跟著興風作浪。”
  ……
  北疆軍的將領們在集結。
  校場上,萬余將士有些不安。
  也有些不耐煩。
  如安來了,走到赫連燕的身側,低聲說了些什麽。
  赫連燕眸色平靜,稍後走到了楊玄身側。
  眾人的目光不禁跟隨著這個壹身傳奇的女子。
  當今北遼皇帝的侄女兒,從小就跟著赫連春,壹直到潭州。在潭州,她掌管著赫連春的機密事,作為赫連春對外的代表四處奔走,掌控三大部……
  後來卻反戈壹擊,成了楊老板身邊的神秘人。說神秘,是因為赫連燕的職權外界摸不清,有人說掌管密諜,可壹個節度副使,哪裏需要什麽密諜。
  楊玄出門大多會帶著赫連燕,由此可見,這個嫵媚的令男人壹見就動心的女人,已經成了他的心腹。
  “郎君,有人在暗中串聯,攛掇將領們反對郎君的操練之法……”
  “這青天白日的,什麽牛鬼蛇神都出來了。盯住了?”
  “如安的兩個弟子在跟著。”赫連燕說道。
  楊玄瞇著眼。
  赫連燕回身,對如安微微點頭。
  如安消失在校場外。
  南賀過來,“郎君,除去壹人臥床養病之外,都到齊了。”
  楊玄看了壹眼,“臥床那人……”
  南賀說道:“臥床十余日了。”
  楊玄突然壹怔,心想我怎地會生出了疑心?
  這不是猜忌嗎?
  不過,隨即他就釋然了。
  作為老板,下面分公司的經理們心思各異,猜忌是正常。不猜忌,那是憨憨。
  將領們在竊竊私語。
  直至楊玄走到了高臺前方。
  這是這位北疆副使履職後第壹次在軍中亮相。
  將領雲集,紛紛看著楊玄。
  “領軍廝殺,今日在場的,大多比我經歷的多。”
  楊玄的開場白令眾人反應不壹。
  但都覺得楊副使是怯了。
  “養兵千日,用兵壹時,說的不只是軍隊的使命,更多是軍隊的秉性。軍隊要操練,平日多流汗,戰時方能少流血!”
  這話,精辟啊!
  眾將不禁眼前壹亮。
  壹群棒槌……楊老板看著將領們的反應,說道:“可如何操練是壹門學問。有人說,北疆軍按照原先的法子操練了數十年,為何要變?這話,在理!”
  咦!
  孔瑞壹怔,看了黃彰壹眼,心想難道這位副使是想借機和大夥兒示好?
  若是如此,我等豈不是做了嫁衣?
  他看看那些將領,果然,大多面露微笑,顯然對楊玄的姿態很是滿意。
  文無第壹,武無第二。
  就算妳是大唐名將,可論起操練,咱不尿妳!
  這是人性!
  黃彰眼中多了失望之色,接著便是惶然。
  不禁憤恨的看了孔瑞壹眼。
  楊玄服軟,諸將歡喜,皆大歡喜。孔瑞要倒黴之前會去長安,於是,楊玄所有的怒火就只能沖著他來撒。
  老子,好像被賣了!
  黃彰雙拳緊握。
  “可萬事,它是前行的。多年前的廝殺,兩邊拿著青銅刀劍,木棍子,沒有章法的沖殺。壹個猛將就能沖散壹隊軍士。
  時移世易,漸漸的,兵法在前行,操練的法子也在改變……
  如今,陣列更為靈活,更為緊密。壹個猛將能沖陣,但想壹往無前,難!這便是進步!”
  楊玄緩緩說道:“有人說,論兵法,論操練,耶耶誰也不服!”
  氣氛壹下就緊張了起來。
  “我是副使。”楊玄伸出壹根手指頭,“敢死營在我的操練之下,變成了令草原三大部膽寒的太平軍。陳州軍在我的操練之下,成為北疆第壹軍。
  妳等,憑什麽不服?”
  諸將面露怒色。
  沒等他們發作,楊玄揮手,“不服?拉出來溜溜!”
  他揮手,五百陳州軍前出。
  楊玄指指這五百陳州軍,“北疆軍中,最為彪悍的,拉出來,五百人!”
  諸將的情緒興奮了起來。
  壹番爭執後,張度的玄甲騎和江存中的麾下被撇開了。
  五百北疆軍將士列陣。
  和陳州軍相對。
  “如何較量?”有人問道。
  楊玄說道:“站!”
  孔瑞說道:“便是那個陣列?副使,下官以為,此等站立並無用處……”
  楊玄默不作聲。
  兩隊將士站在那裏,目視對方。
  陳州軍是要為楊老板爭氣,而另壹邊則是要為原先的老規矩撐腰。
  眾將剛開始時有些輕視。
  “站著有何用?若是站著能有用,那整日都不用操練了,從早站到晚,耶耶第壹個站。”
  “軍中也有這等操練之法,操演陣型時,將士們是得站站。可他這個卻是……壹直站!”
  時光流逝。
  那些將領們的嘟囔少了。
  他們在看著兩邊。
  北疆軍的五百人,此刻身體有些搖晃,眼神也不對勁,那種忍耐之色很明顯。
  再看看對面。
  紋絲不動。
  那眼神啊!
  犀利的讓人想到了橫刀的刀刃。
  閃閃發光,令人膽寒。
  太陽高照,曬的人渾身發燙。
  將領們有些熬不住了,可楊玄不動,他們也不能動。
  不,他們能動,至少能活動壹下手腳。
  可兩邊對著站的將士,卻只能壹動不動。
  誰動誰輸!
  汗水從內到外,浸透了衣裳,壹片片濕痕在擴大。
  臉上的汗水肆意流淌,渾身發癢,卻不能去抓撓。
  有人的身體開始搖晃。
  是北疆軍那邊。
  越來越多的人身體在搖晃。
  還有人雙眼茫然,顯然是快元神出竅了。
  而對面,依舊紋絲不動。
  那眼神,依舊犀利。
  站不管用?
  這個想法在動搖。
  呯!
  北疆軍那邊有人摔倒。
  呯!
  第二個人摔倒。
  將領們漸漸變色。
  他們都熬不住了,可陳州軍那五百人依舊保持著原先的模樣。
  呯!
  對面的五百人,不斷有人摔倒,或是壹屁股坐下。
  將領們漸漸面色凝重。
  呯!
  壹個將領撲倒。
  這臉!
  臉呢?!
  那五百人,依舊如故。
  呯!
  對面撲倒的速度越來越快。
  剩下的身體搖晃的如同風中之燭,但依舊倔強的堅持著。
  這便是北疆軍!
  但,他們看向高臺上那個男人的眼神,變了!
  呯!
  黃彰壹頭栽倒在地上,隨即艱難爬起來,臉上青紫,看著狼狽之極。
  他看著那五百人,心想,若是戰陣上遇到這樣的對手,可能敵?
  壹種惶恐,油然而生。
  壹種悔意,也油然而生。
  我,怕是尋錯了對手!
  那五百人恍若雕塑,壹動不動。
  楊玄上前壹步,“夠了嗎?”
  沒人回答!
  他咆哮道:“夠了嗎?”
  沒人開口。
  楊玄的咆哮回蕩在校場上空。
  “什麽叫做意誌如鐵?什麽叫做令出如山?什麽叫做萬眾壹心。妳等可懂?”
  “妳等什麽都不懂!”
  楊玄指著自己,“我傳授的操練之法,便是最頂級的兵法……何為兵法?”
  老賊拿出小冊子和炭筆。
  連屠裳都閉上眼,專心聽著。
  “最上等的兵法,便是操練之法。壹支強軍在手,對手偷襲,分兵,包抄……敵從多路來,我只從壹路去。”
  這段話的信息量太大了,那些將領在品味,悟性高的已經閉上眼睛,心無旁騖的在傾聽。
  “所謂的兵法,便是麾下實力不濟,想出來的各等法子。以弱勝強,這是兵法,可更多是無奈。”
  強軍在手,什麽兵法?只需不犯錯,壹步步推過去就是了。
  “什麽叫做數十年不變?數十年不變的,唯有褻褲!”
  “哈哈哈哈!”
  眾人不禁大笑。
  然後,沈思。
  壹群棒槌,楊玄擺擺手,“歇息!”
  陳州軍開始活動身體。
  “再拉五百人來!”
  五百北疆軍被帶來。
  “出城。”
  楊玄帶著眾人出城,直至城外壹條大河。
  “前行!”
  楊玄就壹個指令。
  烏達送上馬紮,“主人,坐。”
  楊玄坐下,身後壹群將領。
  此刻將領們恭謹了許多。
  在他的身後按照品級排列。
  孔瑞二人也在。
  但,眼神閃爍。
  兩隊軍士朝著大河走去。
  噗噗噗!
  赫連燕俯身,“郎君不準備給他們留臉嗎?”
  楊玄搖頭,“臉,是別人給的,自己丟的!”
  孔瑞發現,楊玄身邊的心腹們,神色古怪,像是幸災樂禍。從開始到現在,就沒壹個人看著緊張,或是擔心。
  這個發現,讓他的心臟猛地壹縮。
  噗噗噗!
  前方已經踩水了。
  但依舊不停。
  這是何意?
  左邊的是陳州軍,腳步穩健。
  右邊是新拉來的北疆軍,此刻,腳下漸漸蹣跚。
  水流到了腰部。
  左側的陳州軍,前行依舊。
  右邊的北疆軍,越來越慢。
  水流到了胸口,左側的陳州軍,依舊前行。
  右側的北疆軍卻遲疑了,不少人止步,雙手劃動來保持平衡。
  左側的陳州軍繼續前行……哪怕是飄著,也是在奮力往前飄。
  右側的北疆軍,大半止步,甚至是,在後退。
  “收!”
  楊玄起身,負手看著這壹幕。
  回身,問道:“服了嗎?”
  這是最上乘的兵法,可楊玄卻毫不猶豫的給了這些將領。
  按理,這些人都該跪下,叫壹聲師父。
  可,竟然有人站出來挑釁,反對……這是什麽心態?
  不是蠢,就是壞!
  諸將心悅誠服,跪下。
  “我等,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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