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約定

　　穿過濃密的紫色毒霧，很快便是來到了壹處臨近湖畔的空地。
　　入眼的便是身穿寬大長袍的衛莊，除了他之外，壹旁的樹幹上還懸掛著壹名身形幹瘦的男子，暗處還有兩道不弱的氣息隱藏著。
　　隱蝠、蒼狼王、黑麒麟……洛言感應著這些氣息，腦海之中陸續浮現出逆流沙的人員訊息，至於這些訊息哪裏來的，自然是靠明珠夫人，為了這些消息，他前段時間付出了不少精力。
　　“我沒想到妳會收留蓋聶，看來妳在樓蘭的事情處理完了，竟然有閑情插手這些事情。”
　　洛言和明珠夫人剛剛出現，衛莊冰冷的目光便是看了過來，沙啞且低沈的聲音有著壹股難言的魅力，緩緩說道。
　　“妳不去找蓋聶的麻煩，跑來找我做什麽？”
　　洛言掃了幾眼隱蝠等人的方位，目光便是平靜的落在了衛莊的身上，輕聲地說道。
　　對於衛莊。
　　其他人或許會畏懼他，可洛言與他相當熟悉了，甚至眼見著他從壹個耿直少年轉變成如今的殺星，這份熟悉感讓他面對衛莊只有壹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國破家亡，這不是簡單的四個字。
　　秦滅六國也絕非歷史書上寥寥幾頁紙，這個過程註定會改變太多的人。
　　這世上最容易改變壹個人的東西除了愛情便是仇恨。
　　衛莊目光微凝，嘴角略微浮現出壹抹譏諷的笑容，聲音冰冷的幾分：“妳是真的想讓我對付他，還是想通過他釣出其他人。”
　　“釣出其他人？妳什麽意思。”
　　洛言皺了皺眉頭，故作不解地說道，心中也是微微壹緊，衛莊不愧是鬼谷傳人，反應當真很快，眼下的事情才剛剛開始，他似乎就嗅到了壹些不對勁的地方。
　　衛莊冷聲地說道：“妳難道不是要對付墨家嗎？若非如此，以帝國的實力，我這位師哥怎麽可能帶壹個孩子跑這麽遠，最關鍵，妳這個帝國的頭號走狗盡然沒有對他出手，別告訴我，妳是為了妳們之間那點可笑的交情。”
　　話音落下，衛莊冷笑了壹聲，有些嘲弄的盯著洛言，他知道，洛言不是那種人。
　　洛言的心很冷，這壹點，當年在韓國的時候衛莊就知道了。
　　為了達成目的，洛言可以不惜壹切代價，哪怕死再多的人。
　　這壹點上面，洛言與他屬於同壹類人。
　　但又有點不同。
　　衛莊喜歡靠自己的實力，而洛言喜歡借助其他的力量，韓國的時候喜歡驅狼吞虎，如今的他只需要靠秦國！
　　墨家？
　　壹個墨家可餵不飽我。
　　洛言皺了皺眉頭，看著自以為看破真相的衛莊，笑了笑，沒有反駁，只是淡淡地說道：“妳為什麽覺得我要對付墨家，我與墨家之間並未糾紛，何況，帝國欠墨家不少人情，這些年天下的變革，其中有壹部分是來源於墨家的功績。”
　　“現任墨家巨子是誰，妳知道嗎？”
　　衛莊瞇了瞇眼睛，緊緊的盯著洛言，沈聲的詢問道，這個問題，他很早之前就想問了。
　　這些年逆流沙雖然沒有與墨家交流，可墨家的諸多動作卻沒有瞞過逆流沙的眼睛，現任墨家巨子的處事風格很像壹個人，壹個本該死去的人。
　　對於當年的事情，衛莊也有諸多疑惑，這也是他此番站在這裏的原因。
　　他需要解答壹個謎題。
　　洛言對付墨家，衛莊沒心情理會，他只需要達成自己的目的。
　　完成與師哥的決戰！
　　“妳竟然會關註到他身上，呵~”
　　洛言有些意外的看著衛莊，隨後輕笑道：“妳猜的沒錯，現任墨家巨子確實是他，當初他的死只是詐屍，帝國只得到壹具被泡爛的屍體，不過他死不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壹個結果。”
　　“我很好奇，妳壹直留著他想做什麽。”
　　衛莊目光深邃的盯著洛言，試探洛言的企圖，他不相信洛言會無緣無故不管燕丹，尤其是這個燕丹曾經策劃過刺秦計劃，此事嬴政會容忍嗎？
　　若是嬴政忍住了，洛言又是如何勸說嬴政的，他們究竟又在謀劃什麽。
　　洛言可不像是什麽好人。
　　德高望重、為國為民、仁愛……簡直就是笑話。
　　以衛莊對洛言的了解，這也許是壹個很大的漩渦。
　　壹個專門對付反秦勢力的漩渦，凡是參與進去的人有可能都會遭殃。
　　不過衛莊不清楚的是，洛言和嬴政的胃口不單單只是這些反秦勢力，就連那些不聽從帝國律法的諸子百家以及江湖人士也在其中，這張大網囊括了整個天下，如今只是開了壹個苗頭。
　　“我要做什麽，這重要嗎？我給妳壹個與蓋聶決戰的機會，這似乎才是妳要的，至於其他，那是我的事情，咱們互惠互利，妳也知道蓋聶的脾氣，他當年既然拒絕回到鬼谷與妳決戰，如今也不會輕易與妳交戰，想要和他真正打壹架，只能逼他。
　　墨家以及那個孩子，他們便是蓋聶與妳決戰的理由。
　　妳不該感謝我嗎？”
　　洛言壹臉和善地說道。
　　懸掛在樹幹上的隱蝠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與衛莊交流的男子，眼底深處閃過壹抹忌憚，眼前這個男人真的很可怕，難怪明珠夫人這樣的女人都會被他迷住。
　　“確實不重要，不過我討厭被人利用。”
　　衛莊冷笑了壹聲，壹股冰冷的殺意緩緩彌漫開來，冷冷地說道。
　　“有價值的人才會被利用，沒有價值的人連被利用的資格都沒有，何況，我們只是合作，彼此利用罷了，帝國需要借助妳對付墨家，而妳需要帝國的力量，逼蓋聶與妳決戰，合則兩利。”
　　洛言並不在意衛莊這種虛張聲勢的樣子，輕笑道。
　　“妳還是與以前壹樣，這麽會耍嘴皮子。”
　　衛莊殺意收斂，冷漠地說道。
　　不不不，比起說騷話，我不如妳與蓋聶許久……洛言想到了韓國那壹次，衛莊與蓋聶時隔數年再次交戰的場景，兩人互吹的場面，他現在想起來都感覺汗毛豎立，很難想象，兩個面癱臉互吹騷話的場面。
　　“彼此彼此，妳倒是變了許多，不過表情還是這麽生冷，妳這樣，這輩子估計找不到媳婦了。”
　　洛言笑了笑，打趣了壹聲。
　　衛莊面皮抽動了壹下，看著突然不正經的洛言，想扔下幾句狠話也扔不出來了，沈默了片刻，才諷刺道：“女人只會影響我出劍的速度，只有弱者才會沈迷於美色、權利、財富！”
　　那妳變強的目的是什麽？
　　打贏蓋聶？
　　離譜！
　　洛言心中無語，不與衛莊討論三觀問題，他與衛莊就不是壹路人，他是純粹的俗人，貪財好色，而衛莊則是純粹的劍人，為了變強而變強。
　　說實話，換做玄幻仙俠小說，衛莊這種人估計會混的很開。
　　奈何秦時不給他這個機會。
　　劍法練的再強再高，那也是肉體凡胎。
　　近距離挨了火炮壹下也得熟。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很弱，所以我就喜歡美色、權利、財富。”
　　洛言聳了聳肩膀，坦然的接受了衛莊的評價，然後話鋒壹轉，淡淡地說道：“不出意外，白鳳應該擋不住蓋聶等人離去，他們應該會前往墨家的機關城，妳需要什麽，我幫妳安排。”
　　“既然是墨家的機關城，自然需要壹個與其媲美的機關世家。”
　　衛莊頓了頓，緩緩地說道：“墨家機關，木石走路；青銅開口，要問公輸，妳明白我的意思。”
　　“……可以，我會知會公輸仇，他對於墨家的機關城應該會有興趣。”
　　洛言沈吟了片刻，點了點頭，應道。
　　樓蘭的那邊的事情雖然已經了結，可兵魔神的秘密尚未徹底解開，尤其是兵魔神的傳承，不過墨家機關城之中也隱藏著諸多秘密和寶物，洛言需要得到它，比起原著裏讓機關城毀滅，他更想將機關城整個拿下。
　　想要達成這個目的，就必須得到黑麒麟的力量，唯有他那奇特的易容術才可能做到這壹點。
　　想到這裏。
　　洛言看著衛莊，詢問道：“能讓我見見逆流沙的黑麒麟嗎？我對他很好奇。”
　　“……殺手只會隱藏在黑暗之中，妳何時見過殺手會站在明處？”
　　衛莊皺了皺眉頭，盯著洛言，淡淡地說道。
　　不知道洛言的意圖，衛莊並不想讓麟兒與洛言見面，因為洛言在對付女人方面有些詭異，這份詭異，他壹直不怎麽太懂。
　　沒錯，麟兒是個女子，只是從未在別人面前露過真容。
　　不過她真正的面容似乎並不重要。
　　真正的易容大師可以滿足妳的壹切願望……LSP狂喜。
　　不過洛言並不知道這壹切，其實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太興奮，因為月神和大司命也會這些，雖然她們的演技有點差。
　　“希望機關城能見識見識，好了，咱們機關城再見吧，我會通知公輸仇與妳們會和。”
　　洛言輕聲地說道。
　　“妳也要去？”
　　衛莊有些意外的看著洛言，對方可不像是那種喜歡湊熱鬧的性格。
　　“妳與蓋聶的決戰難道不需要壹個裁判嗎？”
　　洛言不答反問。
　　衛莊冷漠地說道：“只有活著的人才是勝利者，所以，我與師哥的決戰並不需要裁判。”
　　我不信……洛言看著衛莊裝逼，沒有揭穿，甚至認可的點了點頭，輕聲道：“我需要去機關城拿點東西，順便去見幾個人。”
　　“女人？”
　　衛莊尚未開口說話，壹旁的明珠夫人風情萬種的盯著他，輕笑道。
　　“我哪有那麽多女人要見。”
　　洛言翻了壹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難說。”
　　衛莊冷淡地說道。
　　洛言有些驚愕的看著衛莊，顯然沒想到衛莊竟然還會和他開玩笑。
　　明珠夫人靠在洛言身側，纖纖玉指輕撫洛言的臉頰，笑瞇瞇地說道：“連外人都不信任妳，洛郎，妳可真是厲害。”
　　“連妳都懷疑我，哎，我真不是那種人。”
　　洛言輕嘆壹聲，辯解道。
　　明珠夫人掩嘴輕笑壹聲，玩味地說道：“那妳還對麟兒那麽感興趣？”
　　什麽意思？！
　　洛言微微壹楞，旋即明白了明珠夫人的意思，麟兒是個女人，這讓他瞬間興趣更濃了幾分，不過面上卻依舊淡然，平靜地說道：“我只是對他的易容術感興趣，畢竟能瞞過那麽多人混到我身邊，甚至壹起進了樓蘭。
　　嘖，這本事，當世可沒幾個，她的膽子可真肥。”
　　“樓蘭……嬴政真的在追求長生嗎？”
　　衛莊看著洛言，沈聲地說道。
　　這個問題，他很好奇，蓋聶離開秦國，是否也是因為這個，還有這所謂的長生，洛言似乎也感興趣。
　　“壹部分。”
　　洛言平靜地說道，沒有人能拒絕長生，他也不可能，不過自控能力他們還是有的，追求只是順帶，事情還是要做。
　　比起歷史上記載的那些，嬴政並沒有那麽狂熱，最多只是興趣，對於真相的興趣。
　　世上是否有仙人？
　　這個問題應該很多人都有興趣。
　　“看來妳也在其中，真是可笑~”
　　衛莊深深的看了壹眼洛言，緩緩地說道。
　　“可笑嗎？也許吧……”
　　洛言想到了小黎與貔貅，沒有與衛莊爭辯什麽，某種程度上，衛莊不過是井底之蛙，自以為眼下的壹切便是壹切，卻不知這片天地究竟有多大。
　　不過也正常，衛莊滿腦子都是和蓋聶打架，這人已經走向了壹個極端。
　　病態~
　　……
　　與衛莊約定好，洛言便是返回了醫莊，他得先將端木蓉等人送走，再不將玥兒送回家，焱妃就該找過來了。
　　明珠夫人也壹同跟過來了，這女人很粘人，能拿得住她的沒幾個。
　　洛言除非在床上，不然只能與其翻臉。
　　可洛言顯然不是那種喜歡與女人翻臉的人，尤其他與明珠夫人也有壹段深入淺出的感情往事，那都是逝去的青春，值得追憶和緬懷。
　　現在想想，洛言也挺懷念曾經的，沒有婚姻和孩子的羈絆，他真特麽自由。
　　有壹句話說的很對。
　　無論結不結婚，妳都會後悔。
　　人生就是壹個後悔的過程，妳只能不斷向前看，壹步步的走完這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