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弄玉，他穩得住

　　年關將至，秦楚兩國的交鋒卻未曾停止，甚至摩擦的聲音越來越大，頻率也是越來越高。
　　此刻，秦軍大帳之中。
　　王翦看著沙盤上的楚軍布局，目光微凝，輕撫胡須，沈默不語。
　　以他多年領軍的經驗，項燕所率領的六十萬大軍已經無路可走了，在毫無退路的情況下，他們唯有擊潰秦軍這壹條道路，尤其是今年的冬季比往年更加嚴寒的情況下，楚軍的局勢越發不樂觀，從對方進攻的頻率就看得出來，對方越來越急躁了。
　　這不是項燕耐不住性子，而是大局逼他必須盡快結束這場戰役，哪怕是慘勝也必須擊退秦軍。
　　兩國交戰已經持續近壹年。
　　這期間的戰略失敗導致了楚國大半的國土被秦軍所占，稻田等等也是失去許多，這種情況下，楚國如今所積攢的糧食根本支撐不了太久，而這場戰役繼續持續下去，勢必會錯過明年的春種。
　　這便會產生惡性循環，直至將楚國拖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當年長平之戰便是最好的例子。
　　若是軍隊沒有足夠的糧草輜重支持，就算有百萬人的軍隊又能如何，餓上幾年，便會直接失去戰鬥力。
　　“刷~”
　　壹道身披銀灰色盔甲的魁梧男子緩緩走入營帳之中，來人赫然是王翦的親子王賁，其拱手對著王翦行禮：“末將參見上將軍。”
　　“過來看看。”
　　王翦擡了擡手，便是示意王賁站到自己的身側。
　　王賁目光閃了閃，走到了王翦身旁，順著他指的位置看了過去。
　　沙盤上的軍隊分布極為詳細，壹覽無余。
　　王賁只是看了幾眼便是察覺到了問題所在，眼中閃過壹抹淩厲的光彩，沈聲地說道：“項燕要發起總攻了？難怪這段時日楚軍的進攻越來越犀利，看來楚國的情況不太好。”
　　“這是影密衛和羅網傳來的消息。”
　　王翦從懷中掏出了壹封密信遞給了王賁，隨後輕撫胡須，看著沙盤，瞇了瞇眼睛，眼底深處，精光閃爍，思索了起來。
　　王賁沒有打擾王翦的沈思，打開密信看了起來，只是壹眼，他面上便是露出壹抹笑容，輕聲地說道：“糧草不足了，果然如此，以如今楚國的境況，如今支撐得了六十萬大軍。”
　　六十萬大軍，這可不是壹個簡單的小數字，每壹天耗費的糧草完全就是壹個天文數字。
　　僵持的這大半年所耗費的錢財難以估計。
　　當年長平之戰，秦趙交鋒三年便將兩國鼎盛的國力耗盡，從上到下都被榨幹了，這還是沒有幹擾兩國春種的情況下，而眼下，楚國大半國土丟失，比起當年的長平之戰還不如，壹年已經是極限了，不可能繼續拖下去了。
　　“楚國的糧草最多還能支撐三個月，明年入夏便是決戰的時候。”
　　王翦語氣平靜地說道，同時將壹枚旗幟插在了蘄城上，這是他給楚軍挑選的決戰之地。
　　“這裏？”
　　王賁有些意外，這裏可是楚軍的腹地，難不成楚軍還會繼續東撤？
　　王翦沈聲地說道：“他沒得選，決戰的地方只能我們來選。”
　　項燕想要決戰的機會，王翦自然不可能給他，項燕也不會愚蠢到用人命去堆，他手中的軍隊是楚國最後的希望，看不到壹絲勝利的情況下，他不可能貿然下註，最終的結局自然是後撤。
　　這時候才是秦軍出動的最好時機。
　　王賁皺了皺眉頭，凝聲詢問道：“會不會有些過於穩重了。”
　　“咱們不缺糧。”
　　王翦聞言，卻是露出了壹抹笑容，輕聲地說道，這種富裕到隨便打的仗，他不知道多少年沒體驗過了，以往約束他的最大問題便是糧草，可現在，秦國是真的不缺糧，完全撐得住，可以耗死項燕和楚國。
　　王賁聞言，眼中也是閃過壹抹無奈，老頭子這麽決定了，他顯然不能反駁什麽。
　　“妳領兵二十萬去這裏待命。”
　　王翦繼續說道，手上則是指著楚魏交界的壹處城池，此處臨近長江和淮水，算是壹處戰略要地，最關鍵，此處距離楚國大後方很近，隨時可以殺進去，這是要逼楚軍後退的意思。
　　王賁沈吟了片刻，說道：“楚軍會上鉤嗎？”
　　王翦輕撫胡須，目光幽幽地說道：“絕境中的人，但凡有壹絲生存的希望都不會放棄，這是我給他的希望，他只能握住。”
　　王賁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在人心掌控方面，他不如自己的父親。
　　“這壹戰不會太久了。”
　　王翦看著沙盤，低聲自語。
　　……
　　鹹陽城，太傅府。
　　洛言正皺眉看著前線的戰報，哪怕不在前線，他也能從戰報上看出楚國的瘋狂，那種不惜壹切代價的瘋狂，就像壹群瘋狗撕咬著防線，企圖將秦國的封鎖咬開壹條裂口。
　　這便是沒飯吃的後果啊……洛言心中嘀咕了壹聲，但凡糧草充足，項燕都不會這麽急。
　　當年長平之戰的勝負便是壹口吃的引起的，但凡有壹口吃的，秦趙之爭的勝負猶未可知。
　　“糧食永遠是壹國安寧的關鍵，吃不飽肚子啥也白搭。”
　　洛言輕聲地說道，旋即想到了紅薯木薯玉米之類的作物，眼中閃過壹抹笑意，單單是為中原找到了這些東西，此生也不算白穿越壹場。
　　明年可以鼓勵生育了，先將人口提上去。
　　定個小目標，破個億。
　　心中勾畫藍圖，洛言也是埋頭在紙上寫了起來，他先擬定壹個草稿，細節方面明年扔給李斯等人就行了。
　　不知不覺，已經忙碌到深夜。
　　洛言放下了手中的筆，起身伸了伸懶腰，運轉內息緩解了壹下精神上的疲憊，旋即將東西收拾好，看向了窗外黑漆漆的夜色，開口詢問道：“幾時了。”
　　“亥時。”
　　墨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低沈且清晰。
　　快十點啦……洛言頓時整理了壹下衣物，便是向著屋外走去，看了壹眼門外站崗的墨鴉，不動聲色地說道：“老規矩。”
　　昨晚並未盡興，今晚可以適當加個鐘。
　　今夜好像更冷了……墨鴉心中嘀咕了壹聲，嘴上卻是提醒道：“大人，今日未曾觀察各位夫人的去向。”
　　潛臺詞，他也不知道眾位夫人會不會突然殺過來查房，昨日情況特殊，胡夫人和胡美人初來乍到，動向自然好調查，可今日不壹樣，尤其是事關洛言內院的事情，洛言那些女人壹個比壹個猛，就算想要盯著也不可能。
　　要妳何用……洛言心中輕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地說道：“無礙，我只是去找嫂嫂聊聊天。”
　　這個點聊天，妳覺得夫人們會相信嗎……墨鴉心中吐槽，只能無奈的拱手應道：“屬下會在外面盯著。”
　　“機靈點。”
　　洛言甩了甩寬敞的衣袖，扔下壹句話，便是大搖大擺的向著胡夫人的房間走去，以他的眼力不難發現胡夫人的院落還亮著燈。
　　這肯定是給他留的，洛言很篤定。
　　罷了，您開心就好……墨鴉滿臉無奈，他有壹種洛言遲早要出事的直覺，誰讓洛言總是喜歡玩火，就不能忍壹忍，等胡夫人她們回府再說，非要在家裏這般，這要是被逮住，那當真是百口莫辯。
　　洛言此刻確實心情不錯，偷有時候是壹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樂趣來源於嘗試，人生總得試壹試，不試壹試怎麽知道快不快樂。
　　很快洛言便是來到了胡夫人的院落，看著黑漆漆的屋子，嘴角露出了壹抹笑容，不由得大步走了過去，輕咳壹聲，壹臉正人君子的模樣，伸手敲了敲房門，壓低聲音說道：“嫂嫂，開門，是我，我來找妳聊點事情。”
　　屋內安靜了壹會兒，旋即傳出壹聲有些緊張的聲音：“天……天色不早了，有事明日再說，我已經休息了。”
　　又掩耳盜鈴。
　　洛言笑了，有些不滿的抱怨道：“嫂嫂過分啦，昨夜還溫柔的叫我阿瞞，今夜卻連門都不給我開了，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再這樣，別怪弟弟我強行破門而入！”
　　說完，又敲了敲房門，這壹次用力了幾分。
　　這壹刻，屋內的胡夫人想死的心都有了，聲音都是慌亂了幾分：“妳亂說什麽。”
　　都老夫老妻了怕啥……洛言有些意外，不過很快他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屋內好像不止胡夫人壹道氣息，另壹道氣息有些熟悉，可又有點陌生，似乎刻意收斂了氣息波動，顯然不可能是胡美人。
　　洛言表情壹僵，小腦袋瓜急速思考，頓時有幾個大膽的念頭浮現，嘴唇瞬間幹燥，心跳都是慢了壹拍，抿了抿嘴唇，話鋒壹轉，幹笑了壹聲：“與嫂嫂開個玩笑，嫂嫂切勿怪罪，弟弟我喜歡胡鬧妳是知道的，既然嫂嫂休息了，那明日再談。”
　　說完，洛言便是有點慌不擇路的打算走人，似乎嫂嫂屋內有什麽洪水猛獸。
　　有句話怎麽說的，妳越是怕什麽，對方就是越是要來。
　　這不。
　　洛言剛走沒幾步，屋內便是傳來了壹道熟悉的聲音：“洛大哥請留步。”
　　那熟悉的話語聲令得洛言身形壹僵，同時黑漆漆的房屋內燈光亮起，光芒驅散了黑暗，同時也照亮了洛言的身形，像極了那些警匪片之中抓小偷的情節，無數燈光匯聚過來。
　　“哢擦~”
　　房門被緩緩打開，壹道秀美無雙的身影映入洛言的雙目之中。
　　身著粉白色的薄紗睡裙，細帶束縛腰肢，宛如初春的楊柳，精致的面容極為美麗，那雙以往頗為溫婉嫻雅的眸子此刻有些失望的看著洛言，精雕般的嘴唇緊緊的抿著，似乎不知道對洛言說些什麽。
　　開門之前，她內心有壹股壓抑不住的怒火，可開門之後，看到洛言的那壹瞬間，怒火似乎化作了失望以及深深的失落。
　　墨鴉這張烏鴉嘴……洛言心中暗罵壹聲，他決定，從明日開始讓墨鴉傳白色的衣服，黑色的衣服太黴了。
　　此刻藏在暗處的墨鴉看到這壹幕也是眨了眨眼睛，待確定這壹切都是真的，忍不住說道：“出大事了……”
　　說完，他也是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臉，他已經不敢想接下來的畫面了。
　　屋內。
　　胡夫人穿著與弄玉相似的睡衣，青絲垂落在壹旁的肩膀上，依舊是那種危險的發型，雙手抱胸，輕咬著嘴唇，美目看著弄玉，似乎想要解釋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急的眼角都有淚花浮動了。
　　洛言心思急轉，下壹刻便是淡定了下來，輕嘆了壹聲，頗為無奈地說道：“還是被妳發現了。”
　　他沒有試圖狡辯什麽，都這個地步了，狡辯也沒用了。
　　“為什麽……”
　　弄玉抿著嘴唇，難以接受的看著洛言，質問道。
　　洛言與其他女子也就罷了，為什麽和胡夫人也這般，難道洛大哥不知道胡夫人和她的關系嗎？
　　“進屋說。”
　　洛言臉皮極厚，壹臉平靜地說道，旋即走到弄玉的身旁，攬住她的肩膀，沈聲地說道：“相信妳洛大哥，妳洛大哥不是人渣，我可以給妳壹個解釋。”
　　就在這短短的時間了，他已經找好了哄騙的說辭。
　　弄玉目光復雜的看著洛言，輕咬著嘴唇，沒有說什麽，轉身進入房屋內，她也不想將事情鬧大。
　　很快房門緊閉，隔絕了外面的世界，讓墨鴉想要看戲的想法落空了。
　　屋內。
　　三人站在壹塊，洛言當著弄玉的面，不顧胡夫人的反抗，伸手將其攬入懷中，然後在弄玉驚愕的表情中，輕嘆道：“妳猜的不錯，我與嫂嫂確實是那個關系，這個關系已經持續很久了，從當年在韓國的時候便是如此了，當時的胡夫人尚未與妳相認，我也不知道妳們有這壹層關系。
　　若是知曉，我必不可能如此。
　　後來嫂嫂與妳相認之後，也想與我斷絕關系，可我沒有答應。
　　壹切都是我的錯，妳不要責怪她。”
　　洛言很有擔當的承受了壹切，慌亂只是壹瞬間的，這終究只是壹個小場面，只要紫女不參與進來，壹切問題都不是很大。
　　弄玉，他穩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