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傻子開竅

　　“小姐，原來妳在這兒啊？”
　　櫻桃蹦蹦跳跳的出現在門前，董蕓兒正雙眸呆滯的坐在床邊，透過窗扇看著小院裏空無壹人的環境，她的心就像此時的小院，空落落的，沒有壹絲生機。
　　董家已經完了，自己的父母也已經魂歸地府，而自己卻在仇家府裏受著沒日沒夜的煎熬，她也想過要自我了斷，可每次舉起剪刀就會想起母親死去時的慘狀，也許自己應該換個死法？至少要不會那麽痛苦的死法？
　　“小姐，妳也別太傷心，這個世上本來就是這樣的，我從小就無父無母，壹開始是郡上壹家富商的丫鬟，他們家也是被滅了門我才到了您府上的。現在到了宋府，日子還不是壹樣過？”
　　櫻桃不知道應該怎麽勸慰原來的董家小姐，只能把自己的經歷說出來，希望對方能夠明白，這個世上悲慘的人和事多了去了。可惜卻沒有註意到自己的話又勾起了對方心中的傷痛。
　　“而且，這裏要比以前好多了，妳就說我們少爺吧！別人都說他是個傻子，動不動就打人發瘋，其實不挺好的嗎？壹點也不像他們說的那樣，除了人長得醜了點，個子矮了點，不會說話也不識字不像個富家的少爺。”
　　櫻桃嘴裏喋喋不休，身旁的董蕓兒不由得咧了咧嘴，換個外人估計還真聽不出來妳是在誇人！
　　“而且少爺脾氣可好了，比我前幾任的主子好多了，剛才還給我壹個水果吃那？妳看，這叫梨子，可好吃了！”
　　櫻桃從身後變魔術般的拿出壹個水果，炫耀似的在董蕓兒身前來回的晃了晃，上面壹個小嘴留下的豁口清晰可見。
　　董蕓兒嘆了口氣，從身後也拿出壹個梨子，晃了晃道：“看見了吧，我也有。”
　　“呃……”
　　櫻桃臉上的表情壹滯，又看了看手上的梨子，好像比對方的要大壹圈，在這裏找到優越感後，她對著自己的水果狠狠的壹口咬了過去，哢嚓壹聲，汁水四濺。
　　“我就說嘛，少爺脾氣很好，看看，我們兩個都有！”
　　董蕓兒看著櫻桃毫無優雅的啃食水果，眼中的嫌棄之色壹閃而逝，又緩緩道：“不止我們兩個，院裏的徐大媽她們兩人也有，就連剛才進院換水的傭人，走的時候也帶著壹個水果出去的。”
　　“妳覺得宋家的這個三少爺的行為正常嗎？”
　　“呃……”
　　櫻桃壹滯，半晌轉了轉黝黑的眼珠子道：“那我們少爺至少不像他們說的那樣動不動就發狂打人啊？”
　　“哼！那也有可能是我們來的時間太短，還沒有碰到他發狂的時候。”
　　董蕓兒冷聲道，心中又想起幾日前陳子昂棒殺三人的場景，雖然知道當時對方是出手相助，自己應該感激對方，但想起那幾具屍首，仍舊止不住心中壹涼。
　　“小姐，妳幹嘛老是把事情往壞的地方想？”
　　櫻桃撅著嘴，壹臉的不樂意，對方已經不是原來董家的那位嬌貴小姐了，卻還壹直擺著壹副小姐架勢，也就自己好心，換個其他人估計理都不會理妳。
　　“妳們兩個，去廚房拿些豆子過來，今天晚上我們吃豆粥。”
　　壯碩的徐大媽晃到門口，壹臉憨厚的朝著兩人擺擺手，她們幾人的夥食最近都是自己解決，有徐大媽在小院裏開了個小竈，親自掌廚。
　　“我去，我去。我壹個人去就行了，小姐妳歇著吧！”
　　櫻桃急忙蹦起來，蹦蹦跳跳的朝著院外行去，徐大媽扇了扇蒲扇大的巴掌，虎著臉道：“不能再叫小姐了，妳們倆都是丫鬟。”
　　“知道了，徐大媽。”
　　櫻桃的聲音遠遠傳來，清脆悅耳。徐大媽搖了搖頭，看了董蕓兒壹眼轉身離開了門外。
　　董蕓兒自始至終都沒有出聲，壹臉木訥的坐在床前，心裏卻在鄙視原本是自家的小丫鬟，以前怎麽沒見過她這麽勤快？又想了想這個院子裏的幾人，陳子昂出了名的癡呆，兩個大媽也是反應遲鈍，行動緩慢，話不說個兩遍她們根本就不知道妳在講什麽，這樣壹院子的奇葩，真不知道他們以前的日子是怎麽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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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子昂緩緩放下手中的書籍，對照董蕓兒這兩天的朗誦和自己零散的記憶，這個世界的文字總算認識了七七八八，不再是大字不識文盲中人了。
　　幸好自己有過目不忘之能，要不然還真是個麻煩事。
　　邁步出門書房大門，伸出雙臂緩緩舒展了壹下筋骨，陳子昂習慣性的準備出院轉轉。
　　“哎呦！”
　　眼前壹黑，頭顱和壹個柔軟的物體撞在壹起，壹個小丫鬟啪嗒壹聲跌倒在地上，手裏的盆子摔倒在壹側，裏面的豆子灑滿壹地。
　　“啊！少爺恕罪，奴婢壹時沒有察覺，少爺恕罪啊！”
　　櫻桃顧不得膝蓋處的疼痛，慌忙跪倒在地，頭顱低垂，聲音慌亂。
　　陳子昂撓了撓頭，誰讓自己太矮了吶！在心中悲嘆壹聲，他蹲下身子，輕輕扶起壹臉驚慌的小丫鬟，又撿起地上的小盆，然後把壹粒粒豆子撿起來放進去。
　　“我來，我來！少爺讓奴婢來。”
　　櫻桃急忙叫著蹲下身子，慌忙撿拾起地上的豆子起來。
　　陳子昂搖了搖頭，和丫鬟壹起壹粒粒的把豆子放在壹旁的盆中。
　　“這就是妳說的心智開竅？”
　　壹個低沈中夾雜著憤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宋修壹行人剛好來到了陳子昂的小院，恰好見到陳子昂不顧身份和奴婢蹲在壹起撿豆子的這壹幕。
　　“父親大人，三哥確實比以前變了很多。”
　　宋諭遠看了看蹲在地上撿豆子的陳子昂，臉上也不由得露出無奈的苦笑。
　　“是啊！至少他會撿豆子了！”
　　宋修壹聲冷哼，大袖壹揮就要離去，而他身後的壹眾幕僚更是死死的低著頭，不敢觸宋修的黴頭。
　　宋諭遠大驚，不顧禮儀的壹把拉住宋修的長袖，急急哀求道：“父親大人，孩兒沒有騙妳，要不然妳再看看三哥吧？”
　　陳子昂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也直起身來，好奇的看向宋修壹行人，這倒稀奇，這些人竟然來了自己的小院。
　　宋修深深的吸了壹口氣，再次轉頭把目光放在陳子昂的身上。
　　嗯？目光溫潤，確實不像以前壹樣雙目圓睜，壹臉駭人的樣子。
　　“恒平，妳能聽得懂為父的話嗎？”
　　宋修抱著壹絲希望問道。
　　陳子昂點了點頭。
　　眾人大喜，更是不停的對著宋修恭喜、恭賀，宋修也咧著嘴笑個不停。
　　陳子昂也能猜出個大概，不過自己也不能總是扮個傻子，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明白事理也是早晚的事。
　　“恒平啊，我來給妳介紹壹下，這位是司馬海，司馬先生。”
　　宋修終於止住了口中的大笑，看著陳子昂壹指身邊的壹位文士，陳子昂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宋修眼中的滿意之色更加濃郁，又指了指另外壹人，道：“這是徐維徐先生。”
　　繼續點頭。
　　“這是孫長會孫先生。”
　　“這是李先生，這是歐陽先生，這是孫遊孫先生……”
　　宋修把身後的壹群人介紹了壹遍，見陳子昂都是點了點頭，臉色突然壹正，肅聲道：“那我問妳，徐維徐先生是哪壹位？”
　　陳子昂強自忍住往他臉上來壹拳的沖動，僵直著身子伸出壹根手指，緩緩指了指那位徐先生。
　　“好！”
　　“好啊！果然已經開了竅！”
　　“果然是天賜！三少爺竟然認人了！”
　　幾個幕僚紛紛壹臉的興奮，激動的撫須抱拳。
　　陳子昂木著臉，心裏面恨不得回屋取來自己的那根棍子，給他們壹人來壹下。
　　“那我問妳，哪位是歐陽先生？”
　　宋修仍不放心，再次問道。
　　陳子昂在心裏翻了翻白眼，指了指那位歐陽先生，自然又是引來壹片歡呼。
　　“好，我再問妳壹個問題！”
　　宋修挽起袖子，露出手臂，壹臉的激動，他指了指身後的壹群人道：“我問妳，這裏面壹共有幾個孫先生？”
　　這是個高難度問題，比剛才指認人要跨了壹個檔次，已經涉及到數學之中。
　　陳子昂差點壹口鮮血噴出來，看著面前臉上充滿期待的幾人，緩緩的伸出兩根手指。
　　“天縱奇才！天佑主公啊！”
　　壹群人再次陷入壹片狂熱當中。
　　“好，恒平跪下，我有話要說。”
　　良久，宋修收起激動之情，對著陳子昂肅聲道。
　　“呵呵……”
　　陳子昂在心中冷笑壹聲，壹擺衣袖，轉身返回了自己的臥室，留下壹群人在那裏風中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