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趙雲入盟

　　此戰，白馬營九百騎兵直接沖垮了鄧茂的七千大軍，己方傷亡不過五十，而黃巾軍死者近乎兩千，大半死因是潰逃時自相踐踏，以及徹底潰敗後，被九百騎兵攆著追殺，賺取軍功而亡，又有壹千人選擇投降，剩下四千人如樹倒猢猻散，潰敗向四面八方。
　　鄧茂大軍敗亡的消息，被敗兵傳到了上曲陽的營地，留在這裏繼續圍城的五千民兵直接炸了，七千人都敗了，副帥都沒了，我們五千人還打什麽打？
　　而此刻，劉莊留下四百步卒打掃戰場，帶著九百騎兵繼續追擊——白馬營可不像黃巾，擔心友軍私吞獎賞，他們不僅關系好，而且軍中有明文規定，敢在打掃戰場上私吞物資的士兵，壹但被發現，不僅要被追回所有私吞財務，還要被抽鞭子的。
　　就這樣，九屯騎兵浩浩蕩蕩的攆到了上曲陽城下，根本不給黃巾潰兵重新集合的機會，徹底擊垮了黃巾最後的戰鬥意誌，五千人集體放棄輜重，糧草，如同樹倒猢猻散壹般逃亡向四面八方，把所有帶不走的輜重，全都扔給了劉莊。
　　白馬營的人都開心瘋了，這才可發財了，壹萬多士兵輜重，糧草，被自己這壹千多人給繳獲了！
　　劉莊沒有放松警惕，留壹百騎兵在這裏接應，剩下八百騎兵分成四隊，由自己、呂布、侯成、張遼率領，朝著四個方向又攆了壹陣，把這些潰兵徹底擊垮，又趕出去數十公裏，讓他們在逃竄中自相踐踏，死傷慘重之後才肯罷休。
　　呂布甚至超常發揮，她雖然比較單純，但確實是統帥騎兵的天才，帶著兩百騎兵，將東營數千潰兵，集體逼到了泒水河畔，逼著他們要不跳河自盡，要不舉手投降，最終帶著兩百騎兵，帶著六百俘虜高高興興的返回下曲陽，在身後留下壹條被溺亡屍骸堵塞的鮮血之河。
　　此刻，上曲陽的守軍也出來歡呼，慶祝，趙雲歡天喜地的沖入壹隊民兵之中，看著他們安然無恙，而長舒了壹口氣，看起來那是她從常山帶過來的義兵。
　　而另外壹些冀州殘軍，則在壹個中年男子的統領下，恭恭敬敬的出城迎接，他的打扮跟郭淮壹樣，相必是什麽大族培養的儒生。
　　“恒水校尉：沮援，感謝諸位英雄救援！不過，不知英雄何方人氏？現居何職啊？”
　　那文雅的中年男子，感激不盡的向劉莊鞠躬至今，言行舉止充滿了禮數與教養，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就是最後的疑問讓人有些不舒服。
　　“別部司馬，劉莊。”
　　劉莊簡單的抱上了自己的名號，沒想到對方的臉卻因此冷下來了，剛剛的恭維與奉承也逐漸消失，臉上如沐春風的微笑，也化作淩冽冰霜。
　　並州可沒有什麽劉氏大族，他壓根沒報自己的祖籍，看來就是個普通農民，給更何況，他不是朝廷正式編制的校尉，而是編外的別部司馬，白馬營的旗號，自己也從未見過……切，原來是壹夥勢力比較大的義軍，也不知道這小子走了什麽狗屎運，從哪混了壹個別部司馬的名號。
　　眼看這校尉的神色從恭敬切換到了傲慢，不屑的打量著白馬營的全軍，其他人壹臉無所謂，這種事情也不是第壹次見了，郭淮倒不樂意了——我們辛辛苦苦救了妳，妳就這麽看我們？這符合什麽禮法？
　　更何況，從小到大，就算是並州刺史，太原太守，來我陽曲郭家，也得站起來敬酒！
　　“我軍與鄧茂部浴血奮戰，斬敵兩千，俘虜壹千，救校尉於絕境之中，難道校尉不打算感激我們，設宴招待嗎？”
　　郭淮騎著壹匹黃馬，優雅的從隊伍中走出，用更加傲慢無禮的眼神，俯視著地上的校尉。
　　妳居然敢不下馬跟我說話？
　　沮援有些惱怒，但壹看郭淮這打扮，跟整個白馬營格格不入，此刻也有些摸不清她的身份，還是很有禮貌的雙手作揖。
　　“不知英雄您是？”
　　“陽曲郭淮，現任白馬監軍。”
　　郭淮此話壹出，那校尉頓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哦，這不是郭缊的嫡女嘛，原來這幫人是陽曲郭氏的私兵，怪不得劉莊只掛壹個負責幹事的別部司馬，而郭家嫡女當監軍，這就不奇怪了。
　　“抱歉，抱歉，我率本部與黃巾軍廝殺數日，太過勞累，剛剛在禮數上多有怠慢，請監軍、別部司馬恕罪，快！準備酒宴！歌女！恭請白馬營入城！”
　　發現這幫人是並州五姓之壹：陽曲郭氏的私兵之後，沮援態度再次發生了壹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恭恭敬敬的親自迎接白馬營入城，眼看對方走遠，郭淮得意的哼了壹聲，看著白馬諸將，驕傲的拍著胸脯說到。
　　“以後在遇到這種人，直接報我的名號，冀州這幫世族沒人敢看不起我們！”
　　“可以啊，以後就用妳的名號了。”
　　呂布等將十分驚喜，用世家的名號對付世家，這種體驗倒是頭壹次，聽著兄弟姐妹們的贊賞，郭淮更高興了，不知不覺之中，她已經跟這些白馬營的士兵融為壹體。
　　宴會之上，劉莊特別把趙雲也帶了進來，當著冀州全軍，表彰她奮力突圍，報信求援有功，白馬營這群憑借實力打上來的都在喝彩，而冀州軍那幫軍官也就敷衍著拍拍掌心，誰都不拿趙雲當回事，讓劉莊都感到驚訝——妳們這邊階層固化，怎麽比並州都要嚴重？同樣是底層出生，好歹丁原都想著收呂布當義女呢。
　　酒宴結束，劉莊此刻也松懈了下來，鄧茂的軍隊徹底被擊垮，首領都被俘虜了，而自己呆在安全的縣城內部，安全的不能再安全，每次浴血沖殺，向死而生後，求生的本能總是會讓人欲望滿滿，於是在眾將士曖昧的眼神中，跟拓跋雲和呂布進入了沮援親自為他們挑選，準備的臨時大院。
　　不過，在壹種起哄的將士之中，再度喝醉的郭淮，卻嫉妒的撅起小嘴，大腦卻十分混亂，父親讓自己來監督劉莊，摸清他的底細，但是這壹路下來，這個男的簡直讓人匪夷所思，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奇怪，這麽割裂的人。
　　他明明是壹個最底層的平民，卻又是壹個高貴的施法者。
　　他沒有任何身份，背景，卻能讓無數來源混雜的士兵對他馬首是瞻，令行禁止，甚至讓戰力超群的呂布也乖乖聽話。
　　他沒有任何老師，沒有任何學歷，今天壹千打七千的時候，卻能臨陣想出如此鬼詐的戰術，通過拋棄輜重讓黃巾軍陷入混亂，隨後身先士卒突入重圍，九百人沖垮七千步兵。
　　自己越是研究他，就越是被他吸引，今天看到劉莊帶著呂布和拓跋雲進入壹間房間，心情更是空落落的，仿佛是有什麽東西，被人牛走了，從而胸悶氣短，心臟部分傳來陣陣奇怪的疼痛。
　　這種感覺前所未有，導致郭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晚上在被窩裏輾轉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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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結束了壹晚的歡愉之後，劉莊也抖擻精神，開始工作，呂家商人們轉換過來的軍隊文官，正在計算數額龐大的戰利品，這個量太多了，得算壹陣子，劉莊先按照軍功提拔，升職將士。
　　首先，他將九個騎兵屯中，表現最出色的軍官們提拔成了自己的近衛，軍餉、地位等同於屯長，嘗試組建壹支直屬於自己的騎兵鋒銳，來成為整個白馬營最鋒利的矛頭。
　　第壹次選拔，就有二十個什長、伍長、甚至是隊率級別的下級軍官入伍，而他們空出來的軍官位置，則由表現第二好的士兵接任，就是近衛長這個職位，讓劉莊有些糾結，呂布的戰力非常可怖，可惜自己只有壹個呂布，她是統領千騎的將才，讓她幹這個保安兼突擊隊長的活，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劉莊這邊有些苦惱近衛人選，趙雲則羨慕的站在營外，看著歡呼沸騰的白馬營，大家開開心心的拿著憑實力換來的財富，壹個個地位低微的平民，因為戰功升遷，戰鬥的積極性在壹次次公平公正的獎賞中愈發高漲。
　　當她回到城內後，冀州軍也在歡呼慶祝，但那是獨屬於上位者的宴會，別說沒有編制的常山義軍了，就連冀州軍底層的士兵都沒資格加入這場盛宴，黃巾之亂爆發已經有兩個月了，自己帶著常山義軍與黃巾軍血戰數場，自己做的事情，甚至比恒水營的軍官都好！
　　但是，除了虛無縹緲的榮耀，和血淋淋的傷亡數字之外，自己什麽都沒有得到。
　　當天晚上，趙雲也輾轉難眠，難道自己匡扶漢室的夢想，只是壹個虛幻的泡沫？難道自己身懷絕技，卻只能因為出生寒微，碌碌無為的過完自己的壹生？
　　第二天，趙雲被壹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她睡眼惺忪的開門壹看，是壹個冀州軍的小吏，很正式的開始宣讀公文：恒水校尉念常山義兵領袖：趙雲單槍匹馬沖出敵陣，叫來援軍，拯救上曲陽有功，賞賜十貫銅錢——大概是壹個平民壹年的收入。
　　趙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還沒從睡夢中完全恢復，那小吏也不理她，將沈甸甸的錢袋往她腳底下壹扔就走了，急匆匆的去處理其他事情，完全沒拿壹個義軍首領當回事。
　　趙雲看著腳下的錢袋有些發呆，自己雖然是個平民，卻是童淵的最後壹個徒弟，身懷九劍之二：鋼魂、白鴉的絕世戰法，此次入世就是為了匡扶漢室，用滿身武藝施展自己的理想和抱負，但是……為什麽這個世界跟自己想的完全不壹樣？
　　這幫冀州世族完全不管自己有多能打，舉賢任能都只看出身、背景，仿佛整個官場，整個帝國都是這些世族的遊戲，交易；自己到底要怎樣才能在這種社會環境下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
　　趙雲消沈的嘆了壹口氣，剛入世的躊躇滿誌，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裏，已經被現實擊打的片體麟傷，青春靚麗的面龐滿是仿徨，還沒等她想清楚，剛剛關上的門，又被他人敲響。
　　趙雲消沈的打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壹張如同書生般清秀俊美的面龐，和四顆璀璨輝煌的金色瞳孔。
　　劉莊手握壹個布袋，裏面裝著壹枚銀質戒指、兩顆珍珠、五貫錢幣；又牽著壹匹馱馬，載著壹石糧食與壹卷綢緞，笑吟吟的看著曾跟自己並肩作戰的友軍。
　　“這次戰利品數量有些多，我們剛剛統計完成，來，拿著，這是妳應得的戰利品，我聽九屯的騎兵們說了，妳跟他們的屯長張遼壹起在戰場上並肩作戰，沖垮了黃巾軍好幾道防線，甚至和張遼聯手斬殺了壹名雷霆戰士！
　　我身為別部司馬，代表九屯全體騎兵感謝妳的幫助，這些從黃巾軍身上掠奪來的物資，都是妳應得的獎賞。”
　　劉莊微笑的捉起馱馬的韁繩，和放著珠寶的袋子，將兩件東西親自放入趙雲的手中，壹雙大手，陳懇的抱起她冰涼的小手，十分陳懇的詢問。
　　“白馬營即刻就要離開上曲陽，去範陽配合公孫縣令，壹起擊垮幽州黃巾的主力了，不知您以後有什麽打算？是要繼續跟著恒水校尉，壹起守衛上曲陽嗎？”
　　劉莊真誠的凝視著趙雲的眼睛，依依不舍的說到。
　　“您的勇武令人影響深刻，白馬營全軍也對您的戰功念念不忘，如果能得到您的幫助，白馬營實在是如虎添翼啊！只恨莊不能與您再次並肩作戰。”
　　趙雲呆呆的楞在原地，自己也沒立多大的功勞啊，起碼在戰場上表現的比呂布弱多了，就是跟張遼合力斬了壹個雷霆戰士而已，沒想到被別部司馬如此掛念，尊重？
　　她看著腳邊恒水校尉派遣壹個小吏，隨手扔給自己的賞賜，再看看手中別部司馬親自登門拜訪，贈予自己的戰利品。
　　她想著冀州軍這些極度固化的階層，在想想白馬營中不問出身，只問能力的升遷環境。
　　她感受著從手心傳來的熾熱溫度，又看著劉莊無比真誠的雙眼重瞳，以及親自上門招攬的熱忱，自己壹步步被現實世界排擠到黑暗的深淵，而劉莊又壹點點把自己從深淵中拉了回來。
　　涉世未深的趙雲，此刻內心產生了巨大的動搖，她咬咬牙，最終下定決心，義無反顧的握住了劉莊的雙手，單膝跪倒在地，獻上忠誠。
　　“此次幽州之行，雲，願率領常山三百義軍，加入別部司馬的白馬營，日後赴湯蹈火，但憑驅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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